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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前往俄罗斯
我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80后,家住NMGMZL市,三国交界的地方,分别是,中,俄,蒙。从小就接触俄罗斯人和蒙古人但是我却对俄语特别感兴趣,一嘴流利的俄语让我当上了一名俄语翻译,那是后来的事情了。这也是我的一个外国女教徒朋友真挚友谊打动了我。
我的妈妈信基督教,没事就带我去教会,在我教会有一个教徒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现在的我已经21岁了,外语系大三的学生,长的帅这是全校公认的,但是因为我俄语不好的缘故接触了不少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教我学俄语,因为我长的太帅的缘故接触了不少的美女,我发现我确恋爱了。
在我眼里她是那么的美丽动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微笑都会带给你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接触了大概三个多月后我俩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不大的小插间住在了一起。
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多久我的成绩那是一落千丈,口语那是不用说了一直没有荒废,可我的笔头功夫那是真的要报废了。班主任那也不闲着到了晚上就给我家长打电话。
不得不说这招好使。没过多久我和女友的事已经被我父母知道。再三考虑我退学了。
后来在他爸的催促下,我们才先订了婚,订婚过程闹得很不愉快。因为我家境并不是很好,爸妈很辛苦才供我读大学,同村的基本都盖新房子,我们还住破旧不堪,的老房子,我爸妈希望我能都出点钱,把家里房子先盖起来。他本来也不打算让我那么早结婚,他们的意思是等房子盖好了再说,而且结婚摆酒席,在老房子里,根本也没地方摆。但她爸催的急,我爸妈也就同意了。结果双方在聘金方面,闹得很不愉快,
我岳父岳母其实也是农民,在老家种点菜,拿到镇上卖。岳父应该是比较聪明,他的菜有部分是直接供给酒店的,几年下来,也在镇上买了一栋房子,镇上名声也很好,都传他家里很有钱。不过,这些钱也是辛苦钱,后来我才知道她老爸也就只是两,三万的存款。最后聘金按我们村里行情,并不是很多。我爸妈都觉得我是上过大学,在老家那是很丢脸的事情。最后,我爸才和阅读协议,我岳父满口答应下来。
我们两个从订婚到结婚,摆酒席过程中,也闹了些不愉快,从拍婚纱照到该不该包车请同学来老家喝喜酒呀,婚车的安排等等。我想这些多是小事,大喜的日子,忍忍也就过去了。结完婚后,我才知道我爸妈给我结婚的钱,都是从亲戚那借的,我们礼金部分给了他爸,自己留了一些钱。
在老家结完婚后,我媳妇就和我家人住一起了。我家人都在X市上班,租了一个三室一厅,一个月包水电费1000块左右。再加七七八八的加起来2000元我们两个人个出1000,一个月共2000交给我妈,我妈则给我们洗衣服做饭。我媳妇对我家人的印象并不好,总觉得我爸妈眼里只有钱。但我妈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他有亲戚朋友来家里,我妈都会去多买些菜呀,也不含糊,但我媳妇总觉得这个不是住自己家里,想出去住,但是我想和家人一起住,他也就勉强住着了。
自从我搬到x市找了一份工作上班后,我们两的钱就一起花了,包括一些结婚的钱呀,拍照买首饰,反正我工资也都花在这上面了,所以没有钱给我家里,所以爸妈一直都不太高兴。我一提钱的是,我媳妇也不高兴,说说他爸妈赚钱很辛苦,岁数这么大了,而且身体不舒服,每天要冒酷暑回老家种菜赚钱给我们两个结婚用。他说他也挺想把钱给家里。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家庭,也要留些钱准备给孩子用,我不能一直把钱留给娘家。我媳妇的工资并不多,如果单靠我一个月3500元存钱的话,存不了多少钱的。但是,我觉得我爸妈供我上大学也不容易,出点钱给他们盖房子,也是我应尽的义务。我在没结婚之前,把我我的奖学金存的钱给家里用,当时我还没和她结婚,只是男女朋友,所以这件事没和她商量。他每次说起这事,都在怪我,难怪我妈催着给你要钱。反正总之为了钱的事,我们总是有些不快。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们两个总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吵架。上次是他同学过生日请他吃饭,我和同学逛街去了,所以迟了点才过去。他说出来接我,但是我在对面,他没碰上我,就冲我大喊,我一生气直接把电话挂了说不去了。回来后谁不不理谁。
我写得和流水账似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大概了解下情况,
这样的小事情经常上演,一点小事吵架后,就开始冷战,持续了大概有4年多我俩离了婚孩子归我扶养。孩子还小我不能生孩子跟我受苦,你找个好点的工作,养家啊!
这几年上班也没有挣到钱。不能在这样昏昏沉沉的生活下去了,就在我交际万分的时候,我的小学同学也是我家邻居叫王岩给我打了个电话,那时因为学习不好退学了,因为父母长年在俄罗斯做生意没时间照顾他,导致学习跟不上退学的原因。后来跟他父母去俄罗斯了,每到快过年的时候能见到他一家三口。王岩说莫斯科有招翻译的,你的俄语不好我知道,又是我要好的朋友,我听阿姨说你离婚了工作也不顺心如意,所以我给你安排到俄罗斯来打工,工资待遇不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出国的要求,主要我和王岩太熟悉了。在俄罗斯王岩也成了家,但不是俄罗斯人。
大哥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我常跟我媳妇提起你。你到俄罗斯的事我还没跟她说呢?给她一个惊喜。等你的护照办好,我在给你订票,不要推辞,以后要还的。
我跟王岩聊了一会儿。挂掉电话我就迫不及待的跟家里人商量之后,我开始搬了护照!在这期间我开始疯狂的俄语学习,没日没夜的……,王岩也不时地给我打电话问我护照什么时候能办下来?
王老弟你比我还着急呢?
不是,大哥你要是俄语没有准备充分就在等一年再说!
没事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就放心吧!
老弟啊!不说了我有事出去一趟,有时间再聊……,
就是这一个电话后来我后悔了!
时间过得真快,护照办下来了,我很高兴终于可以赚钱了。让我父母能过上好的生活心里能不高兴吗?
我从满洲里开往莫斯科机场的时候已是2003年8月7日,因时差的缘故,在满洲里时是星期六,到莫斯科时仍然是星期六。就是时间相差5个多小时,无比紧张地用结结巴巴的俄语对付完移民官的盘查,见他在我的护照上“啪”地盖了章,微笑着对我说“Москваприветствоватьвас”,我终于如释重负。移民官问了为什么我来我国家。我告诉他我是为了两国友好,在火车上已想好了的回答:
莫斯科火车站实在大。只见一个个富于旅行经历的人们目不斜视地走向他们的目的地,脚步无比匆匆。我向来是一个很没用的紧张旅行者。即便在国内坐火车我也常问“同志这是××号吗?”因为第一次出国在家里带的生活用品实在太多,最后还是托运了。我一时找不到取行李的地方,虽然挂牌上明确有字幕、箭头显示,正在我交际万分的时候,见到几个熟面孔——他们是与我乘同一趟火车到达莫斯科的。我立刻跟上他们,想必他们也是去取行李,跟上他们总不会错吧。谁知跟一段路,这一群人兵分几路,我不能确认跟谁走才对,心里无比恐慌起来。最终,我拿了火车票,走到一个穿制服的俄国人面前,说:“пожалуйста,спросите,гдеполучитьбагажа?”用的是学过的最礼貌的问话。他问清我是想取行李,非常热心地一直把我送到地方的取行李处。我对他非常感谢。俄国人的诚恳、友好使我感到打工生涯不至于那么难挨。
取过行李,走出出口,我立刻看到等在人群中的王岩。我父母刻意让我来接你,是因为我的朋友在这里,会对我有所照应。对我而言,王岩在俄罗斯,无形中给我一种心理安全感。但我一直告诉自己要独立自主。于是,我打定主意,至多在他们家待两天,了解些在俄国的日常生活知识,不至于以后在俄国完全摸黑走路。我希望能顺利地打工,不用王岩一家人接济。
王岩脸色暗黄,似乎十分疲惫。不过他向来是这种落寞神色”,所以,我也没有太在意,依旧高高兴兴地向前问了好。
“你怎么过这么些时才出来?”王岩接过行李问。
我告知他我一时找不到取行李处。
他迟疑了片刻,说:“今天晚上我们必须去乌兰乌德去。我没有办法带你去我家。李红和我吵架了。”
我觉得十分突兀,心想总不至于跟我有关吧。见王岩沉默着不多加解释,终于忍不住问:“你们为什么事吵架呢?”
“还不是因为你来俄国。”
“她不是早就知道我要出国吗?而且她也并没有表示反对。”
“她想让你缓一两年再出来。但你非得要今年出来。当然,最直接的起因是火车票。”
我大惑不解:“这跟火票又有什么关系?”
“最早的时候你说在国内订票。后来,你认为在俄国订票更便宜,发传真让我在俄国给你订火车票。我没把传真撕毁,被她给发现了。说明明是我花钱给你买火车票,还骗她说是你自己买的火车票。”王岩边走边向我作解释。
我苦笑一下说:“你把我给你的火车票钱给她,她就该知道这只是个误会。”
王岩只是叹口气。
我跟弟妹没有交情。我来俄国,她可能担心我增加他们经济上的负担,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我自己独立地过自己的生活,不给他们造成任何负担,久了她也会释然。所以,我说:老弟你也不要太为难了。我很感激你替我作担保帮助我出来,我需要的也只是这个过渡条件。钱我也带了来的。不会给你和弟妹造成任何负担……”
王岩没说话,只是提着我的巨大的行李箱,疾步往前赶。我自己也觉得我作的保证苍白无力,遂缄了口。谁敢保证我不会给他们造成任何负担呢?即刻,王岩要忍受着弟妹的数落,要抽出时间陪我去莫斯科,要花钱支付往返车费,要费些周折去帮我找到一个落脚之处。我现在已经是他们的负担了。
“立妹,我们必须赶上下一趟火车,到了莫斯科,你走快点。”王岩一路催着我。因为我的行李箱过于大,他提着也走不快,唉,干脆他一下把箱子扛在肩上,疾步如飞起来。王岩下过乡,因此还保留这点“农民习气”想不到在俄国仍有如此功用!
第二章:第一个祷告
一路小跑我也在想我这次到俄罗斯的举动也太过匆忙,终于在发车的时间赶上了火车,
车上的旅客都将脸埋在一张张摊开的报纸里。不读报的,只是将脸转向一个固定的位置,茫然注视着一处,脸上无任何表情。坐在我对面的是个大学生模样的俄国小伙子,非常英俊。在国内只看过非常有限的俄国电影《莫斯科保卫战》故事讲的是1941年,穷凶极恶的希特勒向莫斯科发动了“闪电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的头几年,德军一直认为消灭苏军,占领莫斯科,关系到战争的前途和命运。攻占这座城市,标志着德国在政治上和军事上的决定性胜利。当时,德国的兵器,兵力远远超过苏军,力量对比悬殊,一开始德军就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德军的一个侦察营居然进抵到莫斯科近郊,看到了克里姆林宫的尖顶,柏林各家报刊甚至还奉命给登载攻下莫斯科的消息留下版面。希特勒对战争前景感到乐观,竟然还下令禁止接受莫斯科投降。并建立一个特别工程指挥部。准备炸毁克里姆林宫。在德军兵临城下的严重时刻,莫斯科人民于11月6日,在地下铁道马雅可夫斯基车站举行纪念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24周年庆祝大会,第二天,在红场举行传统的阅兵式。随即直接开赴前线。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在战火硝烟中举行纪念十月革命的庆祝活动,在国内国际产生了重大影响,它鼓舞了苏联人民和全世界人民,使一切正义的人们坚信***一定会失败。我在上小学时看过。他描写的大部分人物是俄国下层阶级的小市民,很少看到美丽华彩的人物。我还记得我当时想:“俄国人怎么一个个这么丑。”
我没向小伙子多看。虽然人人都爱看俊男美女,但我因为是刚踏上俄国的国土,有些“不敢多行一步路”之感。何况我早已不是纯情男子,只是一个在中国活得极端失败、丢弃了一切、落荒而逃的屌丝男——心理感觉上是如此。这一年我26岁。
小伙子倒冲我友好地笑了笑。他脸上的线条本是十分冷峻的,一笑,整张脸立刻生动温和起来。我也向他笑笑。
他问:“выможетесказатьмне,сейчаснанесколькоточки?”
我不知为什么会听不懂最初级英文课本里的话,大约是不习惯口音的缘故。我茫然地向他摇摇头,说:“незнаю,?”
他看出我没听懂。
初到俄国便被一道最简单的题卡了壳。我最终向他伸出戴手表的手腕说:“你自己看。”
他看了看,然后对我笑着说:“Спасибо,.”
我非常窘迫地对他说:“ксожалению,мойРоссияплохо.”
他说了一串大约是鼓励的话,可惜我仍听不懂。我非常难堪,刚到俄国居然会这么傻头傻脑,怎么可能去应聘职位?小伙子看出我的难堪,也不再说什么,又转过头去看窗外。下一站到了。他拿了他的提包,犹疑着想对我说什么,终于什么也没说,只对我笑了笑,走了。我觉得很对不起他。于一大群人中有人对你表示友好,说一些鼓励的话,我居然不懂,无法表示领情,徒然辜负了他的友善;更要命的是,我意识到了我俄语能力的低陋。为在俄罗斯打工之梦强撑着的自信心,开始一点一点地瓦解。
王岩将我带到娜塔莎一家旅店。俄国很多这类旅馆,是最经济、实惠的一种。他们晚上提供住宿,第二天提供早点。我向我王岩打听到价钱,500卢布一晚。
晚上,我拿出我带出来的所有的卢布及人民币,开始一遍一遍地数,其实钱的数目早已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我是盘算着最后的本金,准备孤注一掷。我看着摊散在床上的钱:37500卢布以及200元人民币。这将是我在俄国生存的全部本金,其中1000卢布是父母给的。他们本来想修房子,也早打好了地基,但考虑到一个男孩子出国没有一点余钱而完全靠王岩接济不好。所以,打消了修房子的念头,把他们仅存的人民币兑换成卢布全给了我。当时,我父亲下海欠了十几万元债,可以想象他们经济上的拮据。无奈之中我只好接过母亲的钱,接受她对我生活的安排。
如今,我两手空空地出来了,才知道父母的不容易。为了一张火车票已经这样,哪还可能接受他们对我生活费用的施舍?这2000卢布要王岩拿回去抵充火车票的钱及旅馆费用,可是,如何凭仅存的卢布在俄国生存下去,并顺利地参加工作,除非是奇迹!但我已无他路可选。
我想起一个教徒给我的说的话。她是一个俄国传教士,在中国生活了将近10年。我在中国的最后两年中,莉莉娅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她是俄国人,我们之间却有种非常清澈的沟通。她懂我的程度令我惊异,常让我忘了她不是中国人的事实。我认识她的两年也是我生命中最难挨的两年,她的友谊成为我的避难所。她为我洒了无数的眼泪。我跟她最后告别的时候,她塞给我两封信。一封是她先生安东牧师写给我的,另一封是她写给我的。两封信放在同一个信封里,上面写着:“致伊,伊万。请上飞机以后再看信!”伊万是一个俄国外教给我起的俄文名字,在教会朋友圈里大家都叫我伊万。
此刻我又拿出了安东的信。信写在一张小卡里,里边密密麻麻,是安东惯常的细密、优雅的字迹。她写的是俄文,偶尔夹杂几个中国字: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表达出我对主耶稣的感激,因他将你带进了我们的生活,伊万。
许多问句穿过我的脑海:在我们友谊存续的两年中,我向你表白了足够的爱吗?关于神对你的呼召,我做了足够的祷告吗?
我用神的谦卑与爱服侍了你吗?我向我最亲爱的朋友伊万显示了耶稣的品格吗?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们的交往会如此短暂——这表白了我们友谊的亲密。但是,我为我们在一起度过的美丽的日子而欢呼,我们曾经一起笑,也曾经一起哭。我还记得那一个春天的下午,我和你坐在水上公园的湖边,讨论着你将来的计划……那时,我一点也不知道,你会这样快地离开中国。
对我们来说,现在已经越来越难想办法得到签证待在这里。
我们完全是依靠神的恩典才得以继续留在中国。有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对方。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朋友,伊万。
愿上帝的恩典在你去英国之前已抵达了莫斯科;愿上帝的怜悯跟随你的每一个脚步。紧随诗篇23,它会给你力量。
爱你的,
莉莉娅
安东牧师的信也是写在一张卡里:
小屁孩你好:
当你去了俄国,不用说,我们会想你。你在我们集会中的座位永远会被我们所怀念。我想要谢谢你给予我们的爱和欢笑。对我们所有的人,你的友谊都如此宝贵。在这些日子里,我们会常想起你。谢谢你的爱心,也要谢谢你常可以逗我妻子笑。你总是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欢笑。
当你到达俄国以后,我希望你会在那里找到一个好的教会。
一个好的教会是没有宗派的教会。如果找不到这类教会,浸信会教会也是可以的。
我坚信上帝会引导你!他爱你,我们也爱你。直到我们再见你为止,请你知道你一直在我们心里。
爱你的安东,
眼泪从我的眼睛里淌出来,人的心是多么奇妙,当受到凌厉和伤害时未曾哭,但当它被包围在温柔的爱里,却莫名其妙地“伤心”起来。我又打开了南希和杰夫送给我的礼物,是一个记着姓名和电话号码的笔记本,用彩纸包着。莉莉娅又用同样的彩纸剪成一本小书,然后,用胶把小书粘在外面的包装纸
上。打开那本小小的书,上边写着:
我最宝贵的朋友:
这些小礼物一点也不贵,但是,我对你的爱却是无价的。我祈祷你会喜欢它们,同时它们也会予你有用。
我非常关心你的生活。
莉莉娅
在小书的左边她又附加几句:
我特别买了这张包装纸给你。你注意到了吗?纸上到处都是百合花。但是,没有一朵有你一样可爱。
我不禁又笑起来。莉莉娅总是这么夸张的,大约是外国人与中国人的区别,也是俄语与汉语的区别。俄语的表达总是直接、明了,汉语却讲究含蓄、比喻。有时我跟莉莉娅聊天,像全世界一切女人,谈知心话总围绕着婚姻、家庭,听她说起她和安东婚姻的美满,我忍不住讲出自己婚姻的悲哀,连带发几句非常不基督教精神的牢骚,莉莉娅的眼泪会掉下来:“伊万,我给你的母亲在电话里经常提起你,我不知道你的生活会是这样的,你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坏。我简直难以想象,有人会放着这么美丽的生活不珍惜。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你的同情与尊重。我但愿可以把我朋友家的女孩子送给你,以补偿你所遇到的不公平……”
这是莉莉娅最可爱的地方,用人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来表达感情。听起来有些好笑,但这是我听过的世界上最真挚的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同情表达。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或许神认为我不配所以,他才给我一个这样的……”我没有再说下去。
莉莉娅:“不,不。你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女子。还记得我们认识不久,我送给你一幅我画的画: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崇拜你的勇气与耐力。”
我当然记得她送给我的画。不过她的俄国式夸张常让我觉得不好意思,虽然中国人也常将女人比作花,但只限于妙龄少女。像我这样的,结了婚。
但是在这个寒冷的俄国秋夜,这些明达、热烈又缠绵的俄文书信带给了我无尽的温暖。借着这些书信,是神在冥冥之中对我说:“我的恩典够你用的。”
神的恩典真的在我来俄国之前已经抵达了俄国吗?
我收起摊在床上的钱,做了来俄国后的第一个祷告。
第二天早晨,天气十分晴朗,我的心里也又充满了阳光。我跟王岩在一家简易的餐厅吃早点。店主提供了标准的俄国早餐:煎鸡蛋、煎西红柿、香肠及抹黄油的面包片。王岩似乎很喜欢这类早点,我却觉得难以下咽。香肠是我最讨厌的食品之一。西红柿倒很好,有点像在满洲里老家时柿子炒鸡蛋。
我问王岩吃完早餐我们去哪里。
他说去警察局先注册,然后去找他的一个朋友。
“我原来不少朋友在莫斯科,现在差不多都走光了。不过不管怎样,乌兰乌德仍是俄国较便宜、易生存的城市。”
我想起我仅有的卢布。
临行前,我说把帽子忘在房间了,必须去找回来。等我把帽子戴上,匆匆下楼时,王岩突然说:“大哥,我对你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你以为这顶帽子戴上很漂亮。但在俄国,恐怕你会被误以为是德国人。”
我看看帽子上的万字标志,的确有点像**德国的标志。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德国人”这个名词。
“被人误以为是德国人有什么不好呢?”
“哈,你在俄国待久了就知道了。”
我依然戴着帽子,但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说到底,我在俄国也是个外国人,也是个有色人种。
来到警察局,一个女警察接待了我。
“увасестьвРоссиюприглашениетакли?”
“她让你出示俄罗斯邀请函。”王岩在旁边翻译。
我把邀请函给了她。
女警察仔细看了邀请函,沉吟了一下,说了一串俄文。我没有听懂一个单词,但观察她的神色,知道有麻烦,也猜到了内容。她认为邀请函是赤塔发给的,我必须去赤塔警察局注册,不应该在乌兰乌德注册。王岩向她解释说我的俄语程度恐怕不够去莫斯科,因此,想让我先去赤塔一个语言学校读一年俄语。女警察说了除非我现在就有这个语言学校的通知单,否则她不能让我在乌兰乌德注册。她建议我们。
王岩见多说无用,谢过她出了警察局。
“大哥,要不你干脆去赤塔农学院大学直接念大学。”
“我倒是希望我能够。但是,我的俄语已经丢了好几年了。我来到这里,别人说话一句也听不懂。只怕直接去读大学是浪费钱。”
王岩显然知道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说:“别这么没信心。你原来基础不错,底子好的人赶起来快。”
“可是我没有时间赶功课。我必须留出时间去打工。要不然没法在俄国生存下去。”
“我已经跟妈妈说了我会负责你生活上的费用。”
“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弟妹对我出来有这么大的意见,我最好还是自食其力为好。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我们想了半天,想不出任何别的办法。站立在街头,见到一个又一个老人在簌簌秋风中蹒跚着赶路。难怪有人说俄国是一个老人社会。人老了,是不是照样要为生存而奔波呢?
我们在一个广场停了脚。王岩去买了啤酒和薯俄罗斯大串,说这是俄国人最喜欢的食物。虽然已是晌午,我却感觉不到饿。尝了尝啤酒和大串,寡淡无味。我心里的阳光已经一点一点地隐去。刚来俄国的兴奋消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没安全的恐慌。但是,我极力地掩饰着这些情绪。想必王岩也一样,他心理上的负荷恐怕比我的还大。
我们坐在广场的一张长条铁椅上。无数的鸽子“扑扑”飞过来,悠闲地在我们面前踱着步,等待着我们喂食。它们不惧人的程度委实让人吃惊——在中国是很少看到不怕人的鸽子的。想必俄国的鸽子明白它们享受着与人共栖广场的权利,因此,敢这样公然地在人前踱着方步;中国的鸽子也想着人手中之食,但总是惴惴不安地怕它会成为喂食人的口中之食。毕竟“烤鸽子”是餐馆里的招牌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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