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夜归人》：“ 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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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水”

元海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竹筏上。一个打扮奇怪的人在小心地划着竹筏，高山的山脚浸泡在水中，凭着对山头的辨认，元海发现自己并未远离家乡。

元海家住人族边境的一个小山村，人烟稀少，鸡鸣犬吠相闻。

曾经走过的道路都被洪水淹没，世间一切只有山河。

竹筏在山与山的空隙中穿行，元海带着一脸的惶恐上下打量着这个划动竹筏的人。那人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就连头上也戴着一个连着黑纱面罩的斗笠。顺着那人向后看，在视力的极限，有一个水柱屹立在天地之间。天上电闪雷鸣，地上的洪水裹挟着山上的树木和松动的石头奔腾向前。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元海恐惧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朝那个蒙面人大喊。那人默不作声，继续全神贯注地操纵着竹筏。过了一会儿，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不要害怕，等一会儿，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一个时辰以后，远处的水柱消失，雷鸣电闪停止，留下满天的乌云。

蒙面人见竹筏行驶到水流平稳处，拉起撑杆，缓步走到元海面前盘腿坐下。

“我发现你昏迷着漂浮在水上，是我救了你。”“那你是谁？”蒙面人闻声向上拉了一下自己的袖口，露出黑色长毛覆盖的皮肤和一只黑色利爪。

“啊。。。。。”元海一声惊呼，本已惊慌不定的内心更加不安。

兽人并未打开面罩，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说：“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我奉命来这里寻找你。把你带回兽国。”元海听着兽人的话，感到糊涂。兽人边说边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布袋，其尺寸只比香囊大一些，“这个东西是你的吧！”

“跟你去兽国？我要找我爹娘！你手里的东西不是我的，我要回家。”

“这袋子在你手里攥着的时候金光闪闪的，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么混乱的天灾中发现你，反倒是我拿着的时候袋子没有任何反应。莫说我不会放你走，就是我让你去找你爹娘，你在这种环境下也没法生存。”兽人话音未落，南侧山上的一块巨石坠落到滚滚的洪水中，波震使竹筏剧烈晃动。兽人双耳微动，向北侧的山壁发出一声咆哮，能量从北反射到二人乘坐的竹筏边缘，才使竹筏稳定下来，元海原本向北踉跄倾斜的身体一下子被震到了兽人的怀里。

元海看着那支抱着自己的长毛臂膀和眼前的利爪，吓得面色惨白。无论是面对这个兽人还是周遭的环境，自己都是那么的弱小，不堪一击。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他理不清头绪，他只想回家，想见自己的爹娘。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兽人着实让他害怕。

洪水载着竹筏向西流去，周围的温度一直在下降，冻得元海瑟瑟发抖。

兽人感觉到“小人儿”的冷颤，放开他，脱下自己的上衣，给元海穿上。兽人的胸前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伤疤，上身比穿着衣服时更显得宽厚。“这东西你拿着。”说着把那个无处掖藏的小布袋递给元海。

元海接过那个布袋，布袋顿时发出闪闪的金光。

“你还说这东西不是你的？”兽人露出满意的微笑。

元海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小袋子，金光接触到他的身体后变成柔和的流动体，缓缓地进入他的身体。全身的疲乏感渐渐消失，饥饿也一扫而光。待到元海感到精神抖擞的时候，袋子收起了金光，不再有任何异象。

一只飞鸟从竹筏上低飞过去，兽人抬起臂膀，伸出利爪，把鸟儿的脖子握断在手掌里。“我饿了，你呢？”

兽人见元海摇了摇头，把原本要伸出来拔毛的手收了回去。背对着元海，拉开面罩，茹毛饮血。血液染在乌黑发亮的毛发上，只显出深暗，鼻子和下巴周围的浅色区域多少沾上了鸟血，显出星星点点的绯红。

不一会儿，兽人回过头道：“放心吧，我对吃人没有兴趣，特别是人族小孩。”元海看见一个沾着鲜血的黑色的熊头，熊头上的一双眼睛闪着绿光。元海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恐惧又一次涌上心头。

“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到兽族境内了，这洪水恐怕也殃及到了那里，你戴上这个，免得不必要的麻烦。”兽人说着将自己的斗笠摘下来递给元海。

元海接过斗笠缓慢地戴在自己头上，拉下面罩。

天空上的乌云没有散去的迹象，有的野兽被湍急的洪水冲走。在水面的下方，人族士兵的盔甲和折戟一动不动，浑浊的洪水和昏暗的天空使他们安宁。

一个时辰以前，人族皇宫静悄悄的，皇帝和文武百官在认真的倾听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讲述着什么。

“西边关塞近日会发生一场叫天水的浩劫，一千年前有过一次，当时天水的降落地点是现在的凉园。无数土地被淹没，人族的九个国家被彻底弄垮，幸存者团结起来抛开各自的国恨家仇逐步建立了新的国家。”

老人在宫殿里踱了几步接着说：“当时的兽人势力很小，因为有善水性的族人，他们的领土逐渐向东蔓延。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新的物种，就是现在的妖族。妖族挡住了他们的势力发展，通过当时兽族的顽强抵抗，才保住了扩张的土地。”

老人指了指大殿廊柱上的纹饰道：“这个纹饰是当时人族仅有的那个神兵的家徽，是他造出了带有圣光的武器，因为圣光武器有超乎寻常的伤害，特别是对妖族。所以在当时战乱的年月，圣光武器的需求十分紧迫，在造出一批可以装备一个兵团的武器之后，他就因劳累而去世了。那支兵团就是现在的玄尊营。”

“也是因为天水的出现，水开始受到重视，出现了和原来的术士信仰的火相反的理论。”老人话音刚落，饮河台的一个青袍术士急匆匆的跑来报告国内水流的异常，负责相关事宜的大臣对他做了一个手势，二人走到一旁，术士向大臣小声汇报着。

老人见来人并未打扰接着说：“天水出现的原因对人族来讲依旧是一个谜，我们的祖先在当时没有能力接近它，更没有能力调查它。相反兽族的水兵在当年为他们的巫师提供了很多珍贵的资料。另一个种族妖族是一千年前天水降临时之后才出现的，有人猜测他们本身就是天水的产物。从我们后来有关妖族的研究成果中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皇上，天水不单单是一场涝灾，也是打开妖族密码的最佳时期。当年天水的发生地凉园，能够成为三族分界线不仅仅是三族军事力量抗争的结果，其中还有一千年前天水的原因。妖兽两族不肯放弃凉园，又不想吞并凉园，其中的原因我们只能被蒙在鼓里。现在是我们揭开真相的时候了。”老人说话间已经跪倒在地，希望皇上能被自己的话语触动。

“国师如此预言，实在与近些年的风调雨顺不符，朕身为帝王，自然熟知祖先抗击妖族的历史，也对天水的传说略知一二，只不过前者是历史后者是传说，国师怎么会将二者结合起来，还说将会发生在我国凉园边境。”

“臣自幼跟随先师学习仙术，游历名山大川，偶然机会在妖族境内的凉园中发现了一座刻有文字的石碑，石碑上记载了臣上述的预言。当时臣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先师已是快得道的仙叟，不久之后就成仙归去。本来臣已经淡忘天水的事情，前几日皇上派人去找臣炼化仙丹，并隆恩封臣为国师，臣感激皇恩，无以为报，竟在梦中梦见先师当年的耳提面命，还有些许天水的预言，对比现在的时日，距离预言的年月时候无多，求皇上降罪。”

群臣陷入了沉默，皇帝若有所思，随后皇帝说了几句礼节之言以安抚国师。

听取水文情况的大臣向皇帝启奏了国内水文的各种异象。皇帝听后面如铁色，文武百官顿时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向宫殿外看去，乌云已经布满了天空。

退朝以后，一份密诏被送往玄尊营。

“第二章 边塞”

带着面罩的元海觉得自己的口中又咸又腥，原来是刚刚兽人吃东西的时候把两滴飞鸟的血液沾到了面罩上，那个位置现在正好贴着元海的嘴巴。

洪水随着地势的的洼陷忽然变得湍急，前方出现一个瀑布。兽人走到元海的背后抱起他，向前方一跃，元海屏住了呼吸，兽人在半空中调整姿势，用后背对着竹筏坠落的地方降了下去。元海被兽人抱得紧紧的，随后听到兽人身体撞击竹子的声音，竹筏四周泛起不小的波动。

兽人看到怀中的“小人儿”安然无恙，露出笑意，缓缓地将他放开。二人站起，元海看着眼前的兽人，心里感到温暖。

“从这水流的方向看，回到兽国可能不是那么顺利。”

“为什么？”

“凉园是三族分界线，兽族，人族，妖族分别占有凉园的一部分，现在大大小小的道路都被淹没，竹筏只能跟着洪水的方向前进，我们可能会误入妖族境内，被他们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幽绿的眼睛忧虑地望着远方的洪水。

“我本来就不想跟你去兽国，我要去找我爹娘，我要回家！”

“我和你说过了，你现在只能跟我走。”

突然竹筏的后面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停在了水面上。兽人和元海双双回头。只见三条粗大的尾巴缠住了竹筏，兽人大喜。“好了，这下不用担心回不去了。”

“出去执行个任务差点回不去了，你们来的挺及时。”竹筏上的兽人说了一通兽语。

三个蛇人从水中露出头来，吐着黑色的蛇信子。元海后退两步，熊形兽人示意元海不要惊慌。

红色蛇头的兽人道：“蒙塞大人，你身旁的小个子是谁啊？”熊型兽人看见元海的袖子遮住了双手，宽袖长裤，分辨不出种族。朝蛇人道：“这是我要带给大萨满的，你们不要多问。”旁边一个绿色蛇头说：“现在在人族境内，我们还是快走，免得生出事端。”

元海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一串又一串支支吾吾的兽语。

三个蛇人推着竹筏游向了兽国的方向。蛇人们和蒙塞没有交流太多，元海对一天中发生的事情理不清头绪，仿佛有什么东西裹挟着他丧失家乡，进入一个与之前生活毫不相干的地方。

半个时辰过去，可以看见兽族境内的尖塔。蛇人推着竹筏即将进入兽族的领地。

这时前方游来了一大片鱼人，在兽族的边境线上等候他们的到来。

“现在真***是进攻人族的好时机，人族在凉园的守军已经在大水中不见踪影了，大萨满却命令我们按兵不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为首的鱼人一边防守着人族空无一人的人兽分界线，一边叽里呱啦地抱怨着。

竹筏靠近时，鱼人确认和记录了他们的身份。当鱼人要去掀开元海的面罩，蒙塞上前制止说：“这是大萨满要的人，不用记录，你们可以上报，出了事我负责。”“好好好，蒙塞大人开了口我们这些做小的还有什么话说，不过我可提醒你，现在的天象搅乱了气味，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一切只要恢复平静，这面罩可遮不住其中的猫腻。”鱼人兵长站在一群鱼人兵身后，愤愤地看着蒙塞。

一个鱼人拿出一只金色的蝴蝶，双手递给兵长。鱼人兵长放在手中，说了一通兽语，蝴蝶翅膀微动，随着鱼人话语的停止，蝴蝶没有了动作。不一会儿，蝴蝶的翅膀又一次动了起来。蒙塞等人被放行。

元海看着周围这些怪物，说着自己一句也听不懂的怪话，心中七上八下地打鼓。

兽族境内有六分之一的土地被天水淹没，这六分之一是兽族东部的边塞。

竹筏向西漂泊，三个蛇人在前方和左右两侧守护着竹筏。周围的树木茂盛且杂乱，每过十里就有一支队伍守卫。如果在平时，蒙塞和另外三个蛇人可以在进关后畅通无阻。现在边塞守卫的队伍比平时的三倍还多，又由于天水的出现，加之竹筏上多了一个蒙面人，层层的检查再所难免，虽然重复的说辞让蒙塞感到厌倦，但他对此表示理解。

蒙塞发现每次检查都见不到其部落首领，察觉这一切有自己不明白的内情。

自从五人进了兽族边塞，又经历了七次检查，几乎是每十里一次。当五人来到最后一道关卡面前时，已经可以看到平整的土地，驻守的是一个兵团的蛇人。看到让两栖兵种驻守最后一个关卡，如果蒙塞不是刚从人兽妖三族边境回来，他一定会认为大战已经开始。

蛇人卫兵向蒙塞和三个蛇人行礼，蛇人部落的首领缓缓游来说：“请蒙塞和这个蒙面小个子过来。”蒙塞刚要开口，蛇人首领直接补充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是大萨满的指示。”

竹筏被七八个蛇人卫兵推着向前，一路跟随着首领的路线。待到无人处，首领和三个卫兵上了竹筏，其余的卫兵在水中等候。“打开面罩吧，蒙塞，这是大萨满的意思。”蒙塞摘下元海头上那顶连着面罩的斗笠，当元海的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一个蛇人卫兵迅速的在元海背后蹭了一下，元海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你们这是。。。。。。。”

“大萨满有命，将蒙塞带回的人麻醉，秘密送往神庙，违抗者杀无赦。”蛇人首领说完，接着给元海带上面罩，七八个蛇人卫兵并未回营，直接驼着元海向兽族的中枢神庙赶去。

“我不便多说什么，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起回神庙，大萨满在等你。。”蛇人首领说完便和蒙塞一起前往神庙。

兽族所有士兵枕戈而眠，边塞更是形成八九层精锐部队组建的防御网。

自从天水出现以后，人族和兽族往年派往妖族的间谍仿佛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

凉园平日紧张的气氛更加令人不安，其中夹杂着反常的寂静和未知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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