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我的史前生活》——傅博春》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山传》:一。
一
七月如有流火。考生们经历了地狱式的磨练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茫然与仍不能放松的心情。等待是一项最能磨砺人的修炼。
付延水锁好自行车,两步变做一步,完全丢了少女姿态的向家里冲去。她家住在四楼,第一次,她痛恨楼层的高度和楼梯的长度。给她开门的是腰上绑着围裙的妈妈。付延水紧紧盯着她妈妈的脸,看到一脸担忧,可神色还是温柔的。付延水心里咯噔一下,周身的热汗瞬间让她觉得冰凉。她没说话,还盯着妈妈的脸,迅速的换了鞋,走进客厅,看见爸爸坐在沙发上,一脸怒气。她有些担心,知道不能问爸爸。她回身,小声地问妈妈,道:“结果出来了?”妈妈点头,说道:“你哥掉档了。”妈妈赶紧拉住付延水,又说道:“不过也有一份通知书!”妈妈看着付延水的表情带着些祈求。付延山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茶几发出巨大的“啪”的一声,吓了两个女人一跳。妈妈没敢回头。付延水立刻瞪过去,吼道:“干什么啊?吓死人!”爸爸说话了,道:“废物!”他激动的站起来,指着妈妈的鼻子喊道:“就是你惯的!看看这考成什么型儿,看看这成绩!”他抓起茶几上的一份不知道什么的纸。“什么‘长白专职学校’,狗屁!”他气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发泄好了。付延水声音比他还高。“你喊什么啊?我哥考得再不好,不还是你儿子!你自己养的,就只知道怨别人!”爸爸又大力拍一下桌子,喊:“他……”嘴里的话却被回头的妈妈的眼神封住。他兀自瞪眼鼓腮,好似正在冒着蒸汽的火车头。付延水问道:“他什么?”
“没什么……”爸爸变成泄了气的皮球,把自己深深地扔在沙发里。
付延水不去想他了,一心想看见哥哥,还不知道那么骄傲的他,此时是怎样一副垂心丧气的模样。
“妈,我哥自己怎么说?”付延水放低音量问道。
“他什么也没说,回来就把自己锁屋里了,还是你爸给他班主任打电话知道的。”
“那……”付延水欲言又止。眼望着哥哥的房门。她刚抬步,被妈妈拉的更紧。她疑惑地回头。
“你不可以替你哥做决定,让他自己选择。”
付延水从来没细思过自己的妈妈。她的妈妈是一位温柔坚定的女性,在她脑海里面容模糊,是个只在家里不可或缺的人物。付延水也从未想过自己妈妈工作时是个什么样子。爸爸在家里是权威,但似乎……没人能反抗得了她的温柔。付延水点头,眼里还带着疑惑。她推门,没推开,显然门从里面锁住了。
付延山从付延水进来,就开始心焦。本来他是震惊的,然后迷茫,然后脑海空空荡荡,什么也想不起来。但付延水一进来,他的思绪就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声音转动。他的听觉不是被动的,是主动去捕捉。他清楚她的妹妹。她的妹妹是强势的,凡事都想为他做主。在这个家里,她才是妈妈。他所有的衣物都是她喜欢的,连他的发型都是。他很爱他的妹妹,但有时候伴随着痛苦的无奈。
付延山知道,付延水想进来,就一定会进来。他现在没有精力应付她的旺盛的关心。他找个袋子,装了自己的拖鞋,推开纱窗,外面万里无云,一丝风也无,热浪放肆地袭击着这世间万物,一粒沙尘也不放过。他眯眼,所见的每一处都是燃烧着的空气所发出的焦躁。他急切地想找一处林荫,好平复身体里血液的骚动。他手脚并用,扒住窗台,往下轻轻一跃,挂在三楼的栏杆上。他必须控制自己的力量与体重,好不把人家的防护栏整个拽下来。三楼之下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难度。他收紧肌肉,借着力量把自己扔在空中,翻转身体,双腿在之下的墙上蹬一下,人就已经在地面上了。他从车棚取了车子,轻巧地上车,就骑跑了。
护城河边有一处偏僻的小树林,长满柳树,在这个时节躺在其下,也算遮天蔽日了。付延山经常来这里。城市里喧嚣,他也不是不喜欢,但总有想离开的时候。他望着头顶被柔软的柳条遮住的斑驳的天,想思考一下决定他未来的此次高考,思维却并不往那集中,无奈满眼满脑都是晴朗的天,满身都是轻柔的风。他睡着了。突然,付延山感觉到头部巨痛,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他本能地抱住头,手摸到粘湿。他就地滚开,刚想睁眼,肚子又被重击,身体蜷缩起来。接下来身体被连续地攻击,他完全无法反抗,也无法睁眼。眼睛好像已经肿了。不断的攻击抽走了他的意识,一切都模糊起来。
“好了,别打了。”一个低沉声音钻进他的耳朵。文字组成的语言只是一种表面。付延山的大脑已经组织不出它的意思。
“荡,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好像死了。”活泼的声音后又跟来一脚重踢。
“那你还踢。”这是个让男人酥麻的女人的声音,说的话意里也没有关心付延山生死的意思。
德荡淡淡地说道:“要是死了,就证明他根本没用。”惹来一阵笑声。“髓雾,把你的药给他吃了。”
“好的!”女人的声音透着兴奋。
付延山的嘴被一个湿柔的唇吻住,一条滑溜的舌钻进去。他感觉不知是从哪儿那条舌钻进他的脑袋里。
“我怎么感觉髓雾很喜欢他呢?”
付延山忽然感到一阵稍纵即逝的恶毒,然后他就坠入黑暗。
太阳早已西斜,暑热仍旧强烈。柳枝微摇,斑驳陆离。攻击付延山的三人看着地上狼狈的人,各自心思。柳枝摇啊摇,老式钟摆般,一眨眼的时间,三人已消失无影踪。
醒来时,付延山很快发现自己动不了。他的感官清晰地感知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他听见人来了走。警察询问,妈妈妹妹的哭泣,爸爸的怒气,护士们的聊天。他大概明白了自己的遭遇。那天他在小树林里被抢劫了,但直到第二天才被找到。家里人找他找了一夜,亲戚家,朋友家,没人看见他,最后报了警,担心他想不开,结果第二天找到了狼狈的他,身上的钱和证件全部丢失,现场找不到嫌犯的任何遗留痕迹。他被送到医院,外伤内伤都无大碍,但是无缘故地昏迷不醒。
付延山很恐惧,明明他的思维已恢复如常,却不能动哪怕是一根汗毛,眼不能开,口不能发声。时间也渐渐消失掉。他的身体变成了囚笼,囚禁了他的灵魂。消失的时间变成真空,慢慢的平复了他的恐惧与焦躁。人在漫长的岁月中会接受任何命运的安排,无论可抗拒或不可抗拒,最初的一切感受都会被习惯内化。人自己可以说服自己去接受一切。自己劝慰自己比任何人的劝解都有效。
人之为人,思维也可遨游。那是个自由的世界,你自己完全是你自己的主人。但若是你软弱,无论在哪儿,都被束缚。付延山先是不由自主,飘来荡去,在无名的空间内,不知所往不知所来,但他所思所想没有超越一点所经历过的生活,没有一点创新。不过,梦境会有什么新奇呢,也不过是现实的破碎而已。他活过的岁月毕竟是被限固的。他没去过别的地方,没听过别的声音。你让他幻想天空,也只是曾经头顶看过的那一片。你让他幻想大海,也只是波涛与蓝色。你让他遨游宇宙,也只是一片虚空。他感到害怕。他连思想都是死固的。
只有思考过,人才知道,一生是多么可怕啊!
人是不可能有自由的。你出生的地方,生你的人,教养你的人,都禁锢着你。包括你自己。人们不自觉地追求着一种简单的被保护的生活。即是我们都逃避着自由。
付延山在已经习惯了黑暗的日子后的某一天,忽然就如梦醒一样,睁开了眼睛。家里人欣喜异常,开始都忘了这一切起始于一场犯罪。但付延山很快就发现了可怕之处。他无法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高兴过后,联系警察来,但他说出来的话都是假的,没有一句是他的真实所见所闻,所经所历。他的脑子里住着另一个人。如果他想吃米饭,就会吃米饭。如果他说想复读,来年重考,出口的话语就是他要上那个“长白专职学校”。
他的恐惧说不出。他每天都很平静,身体恢复得奇快。但他这时比昏迷时更加害怕。可以控制不了身体,但是连思维与语言都控制不了了,人与傀儡无异。有一天,也许就迷失了自己。
警察什么也没调查出来,事情便不了了之了。家庭会议也没有改变付延山要去那个从未听过的学校的决定。每每气的爸爸暴跳如雷,强制他复读时,他都会身体抽搐,然后晕倒。他宁愿相信自己是因为羞耻才最终晕倒的。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家里人沉默地为他准备上学物品。家里是从未有过的压抑气氛。连一向任性霸道的付延水都不敢大声说话。因为那么沉默的家里谁要是大声一点都很奇怪。她偷偷地和哥哥聊天,也不在意他是否回应。她说等他安定了去看他,如果他觉得学校不好还可以回来复读。至于两个人怎样联系,他若有了女友一定要告诉她之类的话。她也很焦虑。她心疼哥哥,小妈妈的性格又放心不下他离家,也有些害怕他将开始的她所不了解的生活和一些她不认识的人。
二
付延山爸爸在七月下旬接了个电话,气得想偷偷躲起来哭一场。电话是长白高职打来的,通知八月十日去报道,说要军训。孩子不思进取,死活不肯复读,偏要去念这个莫名其妙的学校。他和妻子都是老师,可是他没有脸去问人关于这个学校的事。每次提起,孩子都气得抽搐昏过去。直到接着这个电话,他内心升起来深深的绝望,是为孩子的未来,也觉得自己对不起妻子。当年说的豪言和对妻子的保证,到了今天似乎全部付诸东流了。从孩子出事以来,妻子一直很沉默,不可沟通。他也不敢沟通。妻子没有一丝一毫责备他的意思。这事说起来也不怨他。但他是父亲,怨不怨也要承担。他是这么想的。事情定下来以后,家里是少有的沉默。本来妻子就性格内敛少话,如今简直是不说话了,压抑得他想大喊大叫。他好几次注意到妻子独自发呆!他非常害怕这种情形。
电话之后,家里开始为付延山准备上学的东西。付延水也放了暑假,除开补课学习,每天守着哥哥,带他出去散心。兄妹俩的感情更亲密了些。付延山知道这个时候妹妹会顺着自己,心情有一点平顺,但是,每到熟悉的地方,或者遇到同学们,心里就会升起一股愤怒,愤怒像火一样烧着他,让他想昏厥。
因为学校不远,8月9日,付延山出发去学校。他是独自走的,拒绝了家里人要送他的好意。他心里很苦闷,又说不出。人一生那么多的路,自己偏在此时迷了路。他独自坐火车到敦化,学校有校车来接。在火车上,沿路民房、树、栏杆、隧道,远处的近处的,都让他难受。索性闭上眼睛,眼泪却又只能使劲才能忍着不流出来。他想起父亲和母亲,还有自己要强的妹妹,自己那些努力学习的夜晚。自己咬牙的苦都不算,他最不敢想的就是妈妈那迷惑又温柔又心疼的眼神,越不敢想的人的脸偏偏最坚决地出现在眼前和脑子里。他忍不住,转身将头埋在窗户和椅背之间,由着眼泪如雨。乘务员检票,没办法,胡乱的用手抹掉眼泪和鼻涕。人家诧异地看他,心里想:这孩子孬到离家上学大哭!检完票,有粗糙的手递过来折起来的手纸。他接过来囔着鼻子道谢,然后努力扭头看外面飞逝的景色。景色都是糊的。
火车飞着时间,不知不觉到了站。付延山出了火车站,拉着行李,感觉浩浩人间若海般。茫然四顾,看见一个年轻男人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长白高职迎接新生。他走过去认了学校。那人看看他,收了牌子领他去找车。付延山和他上了一辆小面包,只有他俩。那人告诉他今天就只剩他一名学生了。他乖乖地收了行李上了副驾驶。在火车上,他哭得很累,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颠簸得很厉害才把他弄醒。傍晚了,因为车在山区里跑,已经不见太阳。路看起来特别偏僻。付延山惊问道:“这是去哪儿?”困意消散得一干二净。司机专心看路,说道:“回学校。”付延山道:“学校怎么在山里。我要回去!”司机道:“山里便宜。为什么在山里?你得到了自己问校长。”付延山紧紧拉住安全把手,偷偷推门。门锁住了。司机说道:“掉出去受伤我可不管你。这山里有狼。”付延山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大气也不敢出。他好好一个市里的高中毕业生,跑到这莫名其妙的大山里,很难不害怕。那日受伤的事涌上来,脑子里升起同样的恐惧。
面包车七拐八拐,翻上翻下又跑了能有两个多小时,他才看见灯光。车驶进大门,一栋大楼出现。司机让他去后面的楼吃饭,然后回这楼就可以休息了,明天报到。他问门房要了钥匙,没有吃饭,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没有电话没有电视,一张床,衣柜卫生间都有,没有电脑。他现在后悔没有让父母买一个移动电话。可是,看这里偏僻的样子也不像能有信号。他没有收拾东西,直接睡觉。他躲在被窝里,稍微安下心。这一天也够受的。
无梦。付延山猛然被人揪起来,两边架着被带到一间屋子扔进一把椅子里。他茫然四顾,惊恐不已。有人说道:“你别害怕,我们给你做一个简单的测验。”付延山整个人绷起来,想起身跑掉,被人按住双肩压了回去。身后说话的人正是那日语气活波的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想往哪儿跑?到了这儿你就走不了了!”你别吓他了,开始吧。”说话的是那日另一个男人。
付延山快不会思考了!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阴谋。可是他能有什么价值让人费近心机来算计?他想回头看身后的人长什么样子,却只看见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隐约有两个人。这时,白天的司机开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串孩子。孩子们排成不规则的队伍。打头的小姑娘按指示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小姑娘在灯下粉雕玉琢,规规矩矩,眼睛像夜里的小兽般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后面人说道:“付延山,你看她是什么?”付延山道:“她?她……是个小女孩儿。”后面人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要仔细看。”付延山瞪大眼看,仍旧是个女孩儿。见他沉默,后面说道:“下一个。”椅子上换了个孩子。后面问道:“是什么?”
“小男孩儿。”
“下一个。”
“男孩儿。”
“下一个。”
……
付延山只能从外表分辨孩子们的性别,至于屋里的大人想要什么答案,一头雾水。后面待要再问,付延山身侧的人说话了,“行了,黄老,他什么都看不出来,让孩子们回去吧。”
付延山扭头,看见暗影中走出来一名长身美丽的女人,正是那日恶毒的女人。他激动得近乎咆哮,问道:“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女人看他一眼,眼神有些严厉,但没理他,对司机道:“带孩子们回去吧。”孩子群里跑出来一个女孩儿,拉着她的胳膊,有些撒娇地问道:“髓雾姐姐,我们能在这儿看会儿热闹吗?”付延山突然觉得这些小孩子也恶毒起来。髓雾没回答问题,却问道:“小南,你看他是什么?”小南转过来看付延山,说道:“是个人啊。”小孩子们吃吃咯咯地笑起来,纷纷道:“是个人,是个人!抓个人来干什么。要吃掉吗!吃掉吃掉!”付延山恍惚看见小孩子们咧开的嘴露出了尖牙。他本能地向后躲,只不过靠着冰凉的椅背。髓雾摇头道:“不可以吃,不可以吃!有用的人。”
付延山身后严肃的男人忽然道:“你们谁家父母教可以吃人?”小南迅速地退回了孩子群里。孩子们都垂下头挤到一起,很害怕的样子。男人继续道:“不准吃人。你们回去吧。”孩子们安静地随司机离开了。剩下那日害付延山的人。付延山心知自己跑不掉,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着。
黄老问道:“送走吗?”德荡道:“送去山场。”髓雾诧异地看他,道:“他可能死。”黄老道:“髓雾,为什么你们雌性总是心软呢?”髓雾没理他,道:“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了解自己的出身,真死了对兽主也不好交代。”德荡道:“兽主把他交给我,一切由我做主。死了,不过是他的归途。黄老,你送他去吧。”黄老抓着付延山的衣服把他拎起来了。付延山窘迫地想摆动身体,又被扣住了手。他心思混乱,听他们之间的谈话似乎关于他有什么秘密。
门外毫无人世间的灯光,只有天上月和星,照着大地。
黄老拎着他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屋子里挂着很多画。画都是水墨画,表面在形没骨,中庸和气,却是自然成型。他们走到一幅古树参天的画前。付延山眼见黄老将一只手送进画里,眨眼,二人俱在画中。耳中传来树叶的沙沙声,环顾四周,身已在参天古树中。深林里无风也阴沉。“小子,如果你能活下来,也许还有机会。”黄老留下这句话就消失了。林中呼啦啦传来风声与自然中的各种声响。
八月的森林,深绿色挤挤挨挨,每棵树每棵草每股藤尽努力向上拼着本能争夺地盘。付延山脚下是从陈年积叶中长出的草,偶尔夹着小小的花朵。他环顾四周,极有势力的树木分割出各自的地盘,盘踞的顶空露出月色和星光。他茫然了很久,森林中没有路。他不知道脚该向哪个方向迈。像做梦一样,像是他在放榜前日的午睡中无边际的梦!
突然一阵莎莎声传进他的耳中,惊回他现实的感觉,然后听见夜里枭鸣,不知什么野兽的吼声。他想起那个司机说山里有狼。他认准一个与传来声音相反的方向开始奔跑。森林中不好奔跑,不知道脚会陷入什么当中。但是,他明白,想活下去必须逃跑。他在学校时体育方面非常有天赋,如果不是学习也好,老师会逼着他练体育的。他只当是兴趣,并不想以后成为职业。他的理想是像父母一样做个老师。
跑到再也跑不动了,身边的景物在付延山看来没有丝毫变化,冠盖铺满的天也一样!微露的月还是在枝蔓间清冷如家中盛菜的白玉盘。哈!他早已经饿了!他自弃地躺在厚实的地上,瞪着月亮,开始哭泣。眼泪流进头发里,被林中风一吹,整个人开始冷起来。
这天地如此大,好像跑断腿也跑不出去呀!
父亲精于学术,而人有些笨拙,教育自己的孩子也是假装严厉,却总被妹妹压制。妹妹活波开朗,会撒娇,学习也好,虽然总是婆婆妈妈的,但是,是自己天真可爱的妹妹。母亲……妈妈呀!那双总是很沉静的眼睛里,装着的是他们三个人的整个世界。要是自己死在这儿,与他们再无相会时。
不等付延山更多的伤心,躺在地上的他就感觉到地面传来的震动,一种很厚实的震动感,就像家里的床,突然有人从另一侧上来了。他坐起来,正看见远处一团黑影躲着树朝着自己奔过来。他不用多思考,迅速打起精神跳了起来,扒住身边看起来最粗的一棵树爬了上去。待他爬到一半,那黑影夹着奔跑带飞起来的杂物滚到树下,见他上了树,愤怒地朝树奋力地锤砸起来。付延山赶紧抱住树干,正好爬到了一棵大的枝桠处,紧紧挂住才不致于被震掉。他看下去,月光下依稀是头熊。那熊体格庞大,怒气勃发,很有规律地攻击着大树,不时发出吼声。
付延山非常害怕,手脚不受控制地一起抖。终于,那熊似乎也累了,靠着树坐下了。付延山隐住害怕,手脚并用向上爬,直到爬到不可再爬。他觉得自己被茂盛的树枝遮住,也许那熊看不见自己了,一会儿就走了。即使熊离开了,他也不敢下去。可是,天并不随人愿。那熊忽然站起来,又开始愤怒地撞树。它一直往一个方向撞。付延山都能感觉到树有些偏了。他心惴惴,仿佛一只夜晚觅食的老鼠。他连动物园的熊都没亲眼见过,现在要面对可能要他命的熊。突然,树剧烈地倾斜了一下,撞到了旁边的树。付延山顺势挪到了另一棵树上。森林里松柏极多,各种他不知叫什么的树夹杂在一起。待他站稳,发现另一棵离熊更远的树离自己不远,目测能跳过去。极端环境下,人不得不拼命。他憋着劲儿说服自己,忽然,猛发力,放开手脚像大鸟一样向那树扑过去,刚好搂住了一棵枝桠,摇晃了一阵,才稳定下来。他向那愤怒的熊看去,模模糊糊的,似乎没发现他已经不在那棵树上了,还蠢蠢地撞树。这时,他稍微放心点。他在看更远的树,也可以蹦过去。第一次难,第二次就有经验和一点底气了。他使出同样的力气飞了过去,但是一转头,差点吓得松了手。他看见一团阴影,那阴影约摸有半人高,听见响声也转头来看。两只大又圆的眼睛放着凶狠的黄光,脸很诡异!付延山认识,这是一头巨大的猫头鹰。他小心翼翼地向侧面挪动身体,眼睛盯着那猫头鹰,看它倒是没有要攻击自己的意思。他告诉自己:猫头鹰应该弄不死自己。
他心惊胆战地。那猫头鹰却并不在意他,看也不看他,在夜色里观察周边环境,寻找可能成为食物的小动物。那头熊后来没意思也拧着身子离开了,留下一棵被撞歪的树。
付延山又累又困,饿已经排不上难受的头把交椅了。他见没什么危险了,小心翼翼地叉腿坐在了树枝上,两个手臂仍旧紧紧地抱着树干。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并不踏实。人哪有睡觉老实到一动不动的人。一动他就惊醒,睡了醒醒了睡,熬过了夜晚,迎来了日出。清晨,森林中升起雾,待他清醒,发觉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湿,裹在身上很难受,又冷。他仍旧不敢下树,害怕雾中还会出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看见头顶一棵枝桠上挂着一个松塔。但他不知道松塔能不能吃,于是决定试一下。他站起来,腿僵了,缓了好一阵才觉得两条腿是自己的。他往上爬点儿,坐在那棵枝桠上,一伸手便够着了松塔。他吃过松子,但是并不知道松子是产自哪种松树,希望身处的是棵果松。他掰开比手大的松塔,欣喜地发现真是平时吃的那种。他捧着松塔,眼泪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仰头,默默地和自己说:一定会、一定要活下去,就能回家!
东升的日渐渐照亮了森林,驱散了雾,温暖了世间万物,使得世界明亮可爱起来。付延山爬下树,准备找水,却发现草叶子上满满地未散的雾水。他以舔的方式喝足了水。他所在地在家之东,他便往西走。好在他被遗弃的季节在夏末,不然冻也冻死在这里了。他不停地走,累了便稍微休息。遇到蘑菇或者果子,他都不敢吃,只能咽着口水继续走,饿得厉害了,哪怕吃几棵认识的草也好,就是不吃不认识的东西。偶尔还能找到去年冬天被忽略的松塔,他就收集着用草茎串在一起背着走。
日升日落,三四天,他都是白天走路晚上上树,中间遇到过野猪、像鹿的动物,许多他不认识的动物,仍旧有熊,并没遇到狼和虎。他还抓住过一只刺猬。刺猬团成一团,非常可爱,竟在他手里舒展了身躯,很淡定地看他。他心里升起一阵古怪的感觉:自己这样窘迫的境界,实在应该吃了它!可是自己还是太嫩了。最后他嘟囔着放走了它,仍旧靠着森林中遗留下的各种果子存活。昆虫很多,但他不在将饿死时,是不会去吃虫子的。
这天,渐晚时分,付延山选好一棵高大的柞树作为晚上的安身处。那么巧,刚刚坐好,便看见远远的一物一扭一扭地走过来。他眼色好,认出是一头熊,但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的。他也不怕了,冷静地看它走到树下。那熊伸长脖子使劲儿地嗅空气中的味道,开始围着柞树绕圈,人立起抱着树向上看。付延山几天折磨下来,快要和森林一个颜色了。熊瞎子也不是白叫的!它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磨蹭一会儿便离开了。
白天好过,晚上难熬。只有树枝那么大点儿地方可以移动,睡觉又要小心翼翼,有风时还冷,无风时青绿的味道闷乎乎。他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这森林的边儿,哪怕走到人家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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