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河中》——万年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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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中

这里的郊区有着一栋不起眼的建筑，外表看起来饱经风霜，铁锈重重的大门终年不开，里面却经常有人影晃动。这里很特殊，有个鲜为人知的名字——风中

风中其实是一个全国性的机构，但不属于国家，各地都有分支，里面多半是一些跑江湖的人士，国术出身，空一身绝技，却穷困潦倒，到风中，接受点专业训练，就可以来这里接活，有时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可以清闲一年半载，虽说还是要守点规矩，但待遇优厚，比在街头要饭或是干点小偷小摸的好。

宣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八岁加入风中，看着小，却技压群雄，干了十九年这个行当，混的出人头地，在前任部长去世后接过担子，在这栋破房子里，管理x省的事务。然而就在昨天，他在执行任务时，偶然被子弹打中了左腰，被抬进了破房子的急救室，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阳光透过纱窗照射在宣河脸上，十分的温暖，并没有鸟鸣，急救室里的时刻真是太好了，他闭上眼睛，继续享受着，连身也不想翻——管他身边有多少人呢，就在那呆着吧。

寂静却不想延续太长时间，宣河感到耳边传来一阵阵金磬的声音，起初，声音很小，他不以为然，响就响吧，还有点好听呢。但声音却不是这样，半个小时过去了，一声一声，变得震耳欲聋，这摆明是要叫他起来，他实在忍不下去了。

“我操，你他妈脑子是抽了吧！”掀被子就吼，突然又愣住了，在他面前，赫然一个刻着桃花的原木色大立柜。背后传来几声奸笑，不象是一个人的，宣和听得出来这里面有女声，他被耍了，但在这样好的清晨，假装生气是不好玩的。

他扭过头去，果然，不只是与（宣和的搭档）陪在跟前，何崎（宣河的徒弟）和冀云（宣河的徒弟，全名：洛冀云）也都在旁边，看样子是来这里出差的，难得回来一趟，也就给个好脸色，虽然天天都很和气，今天一定要更开心一点才行！

“怎么了啊？赶在这个点都回来了，不是翅膀都...“还没说完，何崎和冀云都扭过头去，也不理睬他，自顾自的聊起来：

”你别说，这个还真灵了，哪儿学的？“冀云指着何崎手里的金罄问道。

”师母教我的，“何崎抬了抬头，显得有些得意，”她说'这样就算睡成一头猪也是能叫醒的'，不光是这个，她还教了我好多别的。“

“哎对，师母呢？又赌气了？伤成这样也不来看师父，不会师父你在外面又有女人了吧。“问到这里，冀云才给了个正脸，似笑非笑，带点嘲讽。

宣河低下头去，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再吭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望向与，与心领神会，马上去拍了一下冀云，悄悄在他背后拧了一把，又递给宣河一套衣服，”前辈，先穿衣服吧。“说完，一手揪着一个，扯着两个人就出去了，房间里又复归于寂静，宣和躺了回去，把头埋进被子里，遮去他眼角的一抹红，都怪自己喜欢上她，心里有些抱歉：对不起，你们再也见不到她了。

宣河从枕头底下摸出自己的手表，手表面已经被换过了，看了看时间，早上八点三十二分，他突然僵住，盯着秒针，等待时间慢慢过去，好慢!再快点吧！秒针却依旧那么慢，仿佛更慢了，他想把手表砸了，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慨，当然还有悲伤，不过这是不可以显露于色的。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有点热，不是有点，是很热，他下意识的摸摸头，才想起来自己带的是假发，八点三十三分。

先穿衣服吧，宣河一低头，却发现自己光着膀子，幸好还穿着裤子，毕竟旁边有女人，他张了张嘴，没有骂出来，顿了一下，想一想，却笑了，只是不出声，尝出空气中几分苦涩的味道：如果小C还在的话，就一定会给他换衣服。八点三十三分半。

八点三十五分，门开了，是从里面开的，宣河出来，没穿外套，就是一件衬衫，打了条领带，照常黑色西裤，却没有带假发，过腰的长发披在背后，面颊微红，如花似玉，一颦一笑暗藏秋波，若不是身高明摆着，俨然一副女孩摸样。

“怎么不聊了？”宣河不象往常，再怎么被捉弄也会给个笑脸，面瘫了一样，看不出是喜是怒。

何崎二人不免也从与那里听到缘由，知是自己做得过火，也就一起跪下，请他责罚。这个点，本该有人路过这里，却因为看见宣河训徒弟，不免也都回避了，只有与还站在旁边，靠着墙，也不吭声，左手夹着根烟，却不掏打火机。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亮各个角落，微微抬头，露出恬静白暂的面孔，在一头白发的衬托下，格外朦胧。这又是一个寂静的上午。

“起来吧，跪的久，地上凉。”宣河难免笑了，却笑得很僵，一下沉郁了，伸手去冀云的肩膀。

”师父，那个....“两人这才起来，乖乖地站着，冀云欲言又止。

”还是问你师母吧。与没有跟你说吗？”宣河一顿，看样子是咬了舌头，“话说回来今天还是她的忌日呢，一块去墓地？”

“师叔刚才跟我们说过了，都一年了，我们竟然。。刚才还错开了玩笑。“冀云脸上收不住的愧色，手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响了，不知是来缓解气氛的，还是来帮倒忙的，”师父，我先接个电话，估计是我们那部有事情。“

冀云去接电话，宣河就在那儿看着他，两双眼睛略显空洞，想不起来自己要干什么，也听不见冀云在说什么，感觉还是很困，看着看着，宣河感觉左眼好痒，就揉，越揉越痒，似乎挤出点眼泪来，突然一抬头看见冀云有点慌，就觉得头疼，豆大的汗珠往下掉，左眼也跟井喷了一样，流出来的液体糊了一手，宣河顾不得看，右手捂着头，想动，却被钉住了似的。

与看宣河有点不对劲，膝盖微颤，因为是背对着，看不见脸，就扔掉手里的烟，连点也没点过，不嫌可惜，走过去轻轻拍一下宣河的肩：“前辈...”转过去一看脸，把接下来的话都吓了回去，只见宣河半边脸上鲜血纵横，就像带了一个面具，红艳胜过桃花，捂着头，咬住苍白的嘴唇，娇喘微微，比以前别有一番姿色，现在却不是欣赏的时候，与赶快扶住宣河的胳臂，拿袖子替他擦血，宣河身体微微前倾，靠着与的肩膀，也不说话，睁着的眼睛黯然失色铁锈一般，隐约透出点岁月的沧桑，何崎也看出不对劲，上来帮忙，宣河只是不让，拿手挡着，手举得时间长了，感到些酸痛，不知是肩膀乏困了，还是心里累了。有些责任背负的太多，就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

第二章 东门？小翎？

冀云打完了电话，很慌，抬头找不见师父，却听见急救室里”叮叮咣咣“地响，跑过去推门一看，宣河坐在床上，披着与的外套，低着头，旁边桌子上摊着刚换的衬衫，上面斑斑驳驳，俨然一副红梅图。

“这是..“冀云往后一退，碰翻了一盆血水，何崎瞪了他一眼，扔给他一条毛巾，”赶快擦了，师父.......遭天谴了“

”话说打电话的那边出了什么事啊？我算了一卦，是不是那边也有人眼睛流血了，刚好和我相反。“宣河抬起头，笑了笑，面瘫解除，鲜血却又从左眼中流出，顺着脸颊淌下来。

”师父你不要命了，遭了天谴还敢算卦。“冀云着急，说出来的话有点像儿子教训老爹。

”前辈就是这样，不用管他“与拿了一条干毛巾，替宣河擦去脸上的血，”他自己有分寸。再说，算卦这件事咱们谁都管不了。“

”关心我倒是没错，不过，这不是天谴，八成是你带来的人，和我属性相克，八字不合，生辰不和，行道相背，见面就会掐起来，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还有两成嘛，哎，“宣河叹一口气，又马上抬起脸笑笑”我也说不准，带过来让我见见。“

其实这两成，不用算他也是知道的，那个前世就给他留下极深刻阴影的家伙，今生不会还要阴魂不散的跟着他吧，这辈子他只想当一个正常的人，不料却被拐去，硬是被逼迫着成为一门什么绝世武功的传承者，好不容易下了山却发现这里什么都需要”钱“，不愿意做小偷，就只好加入风中，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虽然比以前造反好些，但也强不到哪去，要是那个人真来了....不过也好，本来就该是那人，可惜就是性子太急，没等到他传完全部的功法。

“看来是好了，”冀云擦净了地上的血水，偷偷的问何崎，“不过脑子是不是又抽了？“

”嗯，是好了，不过...“宣河抬起头，阴沉着脸，”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我...“冀云吓了一跳，自悔失言。

“你是不是忘了把你带来的人叫上来呢？”宣河抬起头，冲着冀云一笑，显然是在捉弄他，“被吓到了？平日里，虽说我是师父，但还是多把你们当兄弟看待，只穿受了技艺，却没教你们做人，日后多收敛一些。”

冀云连忙应承，转身出去接人，宣河在后面喊着，”告诉他是翻墙进来。“

不到一分钟，冀云就回来，”师父，人在外面，现在见吗？“

宣河正自发呆，”啊，那...你们先出去让那个人自己进来见我。“宣河有些犹豫，这是一场豪赌，是不是他，成败在此一举。

”那我也出去？“与有点失落，不等回答，直接推门走了，宣河明明是他的，那个人到底对他有多重要？不得而知...反正宣河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

人都走了，宣河背对着门，望向窗口，上午，云不多，阳光穿透清澈的空气，照进窗户，映着他的脸，却感不到温暖，他太激动了，脸已失去了桃粉，只剩下因激动而泛起的苍白。

门开了，响的很轻，宣河依然听到了，是他吗？是？不是？，蓦地，宣河笑了，如释重负，阳光回了温度，激起他面上的桃粉，是他了。根本算不上豪赌，因为玻璃窗上映出了他的影子，如初，两百多年了，竟没一点变化，不过自己也不是这样吗？

风勾动宣河的发丝，划在脸上，有点痒，似乎推动着他回过头去，久别重逢，他不恨他，甚至有点歉意，让了他一招，没把话说完。

”小翎...“宣河转过头去，忽然忘了要说什么，只好笑笑，眉目依旧，不过好象有些矮了，对面的人一身女孩打扮，右眼戴着眼罩，一头乌发，轻轻扎成两个马尾。

”啊！“而对方脸上只有惊吓。

”小翎？“宣河还在试探，这种见面的方式他从没想过，睁大了眼睛，显露出瞳孔的颜色，一红一绿，有点滑稽，但不是丑陋，他的容貌已经完美了，无可挑剔。宣河明白了，从心底的明白了，他真的忘了，是因为对自己的愧疚吗？一定是，但他希望不是，因为他撒了一个天大的谎，骗了别人一辈子，直到死，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被一刀刺死又如何？乱刀剁成肉酱又如何？也比不上罔了那一片真心...小翎。

门外。

与很焦虑，或许那人真的是前辈的宿敌，怎么办？去年的今天，他已经失去的够多了，想起来也使他战栗。他不要再要失去前辈。那天，两个一无所有的人走到一起，前辈却要把最后一丝温暖给他，宁可背地里偷着哽咽，也绝不掉出一丝泪来，他带他学会了面对，学会了背负，他不能再失去，回头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竟软弱得像个女人。也是，在别人怀抱里待多了的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

走廊里的时光是寂静的，悄然无声，现在，有任务的人也都出去执勤了，空气变得稀薄，仿佛都随众人去了，无言相对。

”怎么了？趁我不在也聊聊天呀，我来了你们又拘泥不开。“与猛抬头，听出是宣河的声音，心中的石头落定。宣河却从与旁边的窗户里翻进来，又换了一身衬衫，照旧打了一个领带：”我好像把他吓到了，说不出话来。当了这么多年的教官，第一次见听我讲话的人这样。他叫什么名字？“

”东门瑄飔，“冀云也心中落定，宿敌哪有这样的，师父的卦看来也不甚准，”平时他不太和人说话，但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师父你是不是靠的太近了，长成这样，不熟的人见你靠的近，哪个说得出话来？“

宣河实在好看，乌发过腰，桃花面颊，却有着一颗清澈的血红色瞳仁和一颗墨绿色瞳仁，这种搭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见过他的人，没有一个是不会动一点心的，把他誉为天之子也不见的过分。

这时，叫做东门瑄飔的孩子慢慢推开急救室的门，向外窥探，没出声，看见宣河就垂下眼眸，磨磨蹭蹭，过了半响才出来。

“几岁了？”宣河没有再看着瑄飔，扭过头去看冀云，小翎好歹祭天的时候过了二十一，虽说发育过晚，但也不至于倒退。

”不知道，摸骨说是十六，但是看着很小，像十二。“宣河冷笑，至少二十三四了，但骨骼跟着倒退，显然是不可能的，除非，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禁术，小翎到了差不多十七才窜个子，可没过两个月他就死的...一个字，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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