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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楔子
“获得,高贵的血统么……”
“对,你将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
“还真是期待啊……”
“你难道只甘心作为一个人类?呵呵……”
“人类……”他喃喃自语,“不!那样爸爸会失望的。”他忽然醒悟,朝着消失的背影大喊。
第四十天。
楚子航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呆了多久,在尼伯龙根里,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包括时间。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沉默着,眼神空洞。
与奥丁相遇后,他抱着必死的心态与之交战,最终力量决定胜负,他败了。
三度爆血之后,他的神智已经模糊,内心充斥着对杀戮的渴望,一双赤金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奥丁,身上的鳞片随着呼吸一开一合。
他的心脏被长枪贯穿,黑青色的血不断地从胸口涌出。
“你已经死了。”奥丁说,声音如洪钟。
楚子航不语。他用左手捂着胸口,防止血在一瞬间喷出。握着蜘蛛切的右手不由地抓紧刀柄,手上的青筋爆出,似一条条游蛇。他缓缓地抬起头,倔强地看着奥丁,赤金色的瞳孔中仿佛有狮子跳出。
藏在银色面具下的那张脸上,很罕见的闪过一丝恐惧。
这位至高无上的君主,在经历过无数次战争都未曾害怕,却在这个小小的人类男孩面前败下阵来。
为什么,看到这个眼神,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人。
那场旷世之战中,在经过无数个日夜的激烈斗争后,最终以奥丁的胜利收尾。
他站在无尽的荒漠上,身旁是成堆的尸骨,鲜血似河般流淌,染红整个大地。
最后一抹残阳还未落下,向着大地洒下金色余辉。
他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男孩。男孩已经奄奄一息,但依旧骄傲地昂起头看着奥丁——那个致自己于死地的人。他的眼神是那么凶狠,似魔鬼透过地狱的缝隙在窥视。他嘴角竟微微上扬,疯狂地嘲讽着对面的人。奥丁怔住了,他本该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却被一个失败者嘲讽。
那个男孩倔强地朝他大吼,早晚有一天,我要重新踏着逆臣的尸骨登上世界的王座,到那时,尔等皆当死去。
他拿起手中的昆古尼尔,向着男孩掷去。昆古尼尔轰鸣着刺穿男孩的心脏,那一刻,鲜血染红了长枪,男孩悄无声息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甘的怒吼似乎还在天地间回荡,经久不息。
趁着奥丁不动的时候,楚子航用尽全力向他挥刀砍去,就在到刀尖触碰到奥丁胸口的一刹那,昆古尼尔横在了蜘蛛切面前。
奥丁单手持枪,暴露在面具外的黄金瞳冷冷地俯视着楚子航,下一秒他握着枪猛地朝前一推,同时一个无形的领域扩张,蜘蛛切被弹飞。
楚子航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嘴角溢出几滴鲜血。
他的身体此时已经千疮百孔,像一台缺少零件的机器,随时会散架。
楚子航用手拭去嘴角的血,随手擦在风衣上。
真不甘心呐,就这么死了吗。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雨越下越大,最后似鼓点般落下。雨水疯狂地冲刷着地面,失控的迈巴赫在暴雨中狂奔,车内循环播放着爱尔兰乐队Altan的《Daily growing》,女儿和父亲在对唱:
女儿,亲爱的女儿,
我给你的安排并没有错,
我把你嫁给豪门的儿子,
一旦我老去,他将是你依靠的男人,
他还小,但他在长大。
……
“爸爸。”他轻声说。
高亢的龙吟从楚子航嘴里蹦出,似献祭的圣歌。
四度爆血!
君焰的领域再度扩大,熊熊烈火包围着他们,无情地燃烧领域内的一切。
在那次与耶梦加得的战斗中,楚子航也不过把爆血推向三度,凭借着爆血后获得的实力最终与耶梦加得打成平手。
三度爆血后释放的是龙王之心,那么四度呢,四度爆血大概……要把整个灵魂献给龙类了吧。
“真不可思议,作为一个人类,你居然强悍到这个地步。”奥丁赞叹。
楚子航望着眼前的敌人,眼神冰冷,被外骨骼包围的脸上无悲无喜。
他双爪握着童子切——那双手此时已经覆盖满青色的鳞片,关节暴起,指甲被黑色的利爪取代。
楚子航内心涌动着狂喜,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坚持不懈地追求着进化之路,在握住权与力后,就好像……握住了整个世界!
奥丁算什么,一个猎物罢了,只要他想,便能把他毁灭。
他仰起头深深地呼吸着空气,好像要把整个世界吸进肺里,喉咙口发出如雷声般沉闷的低吼。
遍布全身的黑色鳞片在火光的映衬下折射出耀眼的橘红色,尖锐的骨节刺破风衣,露出虬结的肌肉。
峥嵘的青色身影缓缓地向着奥丁走去,如魔鬼从洞开的地狱之门走出,向世人宣告杀戮的开始。
飘飞的火焰似发狂的野兽,所到之处,一切被吞噬殆尽。它们肆虐地笑着,旋转着聚集起起来,最后形成龙卷风状的巨大火焰。
楚子航念诵着古老的咒言,如天降神谕,火焰带着滚滚热浪扑向奥丁。
白色的身影带着不甘的吼声湮没在无尽的火海中,那个神祗终于跌下神圣不可侵犯的御座。
楚子航铁青色的脸上,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哭还是笑。随着鳞片下沁出黑青色的血,龙化后的身躯已经到了极限,他终于支撑不住,悠悠地倒下。君焰的领域崩溃,冲天的火光映亮了整个阿瓦隆。
……
无尽的黑暗。
“吾赐汝血,开启封神之路。”耳畔传来低语。
“获得高贵的血统么……”他问道。
“对,你将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
“还真是期待啊……”
“难道你只甘心作为一个人类?”
他久久地沉默着。
“吾曾许诺那个人类,赐予你血统。”他顿了顿,庄严地说道:“汝将载入我族历史。人类的身份会永远抹去。”
朦胧中,白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他努力地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美国,卡塞尔学院。英灵殿会议厅,十几个黑衣人围坐在古朴的桃花芯木长桌周围,面色凝重。会议桌尽头,副校长坐在昂热的座椅上,醉熏熏地拎着一个酒瓶子。
“好酒……”副校长隔出一口气。
“所以说弗拉梅尔,你急匆匆地把我们叫过来所为何事。”贝奥武夫强忍着怒气,“早知道就不该把你从冰窖放出来。”
“别着急,你先看看这个。EVA,把投影打开。”莹蓝色的光束投射在大屏幕上,身穿墨绿色校服的少女微微躬身,打开了图像。副校长指指中国的版块,位于东北的地方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黑点。
“这是……”贝奥武夫愣住了。
“极强的元素乱流,堪比日本那次。”
元老们震惊,学院在日本发生的事他们都听说过,如果不是加图索家耗费巨资打造天谴,赫尔佐格现在恐怕已经登上了世界的王座。
“堪比白王的龙类,黑王么?”有元老低语。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贝奥武夫从座位上蹭地站起来,双拳垂在桌面上,神色坚决道:“如果是那位伟大的皇帝,我们秘党必须阻止他的复苏。”
深夜,重症监护室,透明的药液从吊瓶里一滴滴滑落,银色的针头扎进略显苍老的手背,将药液送至全身。心电监视仪上,绿色的线条在黑暗中缓慢地跳动着。
身穿花格衬衫的人一屁股坐在加护病床边的椅子上,透过月光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昂热,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能接管你的位置。”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我接管了学院后你可不要阻止我举办女子游泳比赛啊。”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沉默和监测仪器发出的嘟嘟声。
“喂,我说老朋友,你不会一直躺在这吧”,他顿了顿,“你的愿望还没实现,那些君主还没有全部杀死,而今黑色的皇帝即将复苏。”
他握住老人的手“学院的未来还是要靠你,我可不相信校董那些老家伙们。”
“我要走了”,他松开老人的手,“别睡了,你不是希望与龙类决一死战么,而今离诸神的黄昏也不远了,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他走到门口,回望病床上的人,而后轻轻掩上门,离开了病房。
中国东部一个二线城市,雨整整下了一个月,路上近乎变成一片汪洋。
圣心仁爱医院,此时已经成为尼伯龙根——一个由奥丁亲自编造出的世界。失去心脏的斯莱普尼斯最终还是倒下了,黑青色的血从心脏处喷出,混杂着雨水流了一地。
奥丁似乎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他举起手中的剑,向着路明非的头部砍去。路明非张开黑翼,把诺诺死死地护在身后。他像一个任性的孩子那样,守护自己心爱的东西,任何人只要敢抢走它们,他就和谁拼命。铁色的重剑落下,与青色的利爪摩擦迸发出火花。这是王与王的战争,唯有死亡才能终止!
“我重临世界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
“我最恨有人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
路明非脑海中不断响起路鸣泽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他践行着这种意志,凶狠暴戾,毫无怜悯之心。他恶狠狠地用利爪撕扯奥丁的身躯,任凭对方的剑刺中自己。此时的他真像一头被侵犯领地的狮子,哪怕和敌人同归于尽,也不容许自己的尊严被侵犯。
他的身上伤痕累累,大片的鳞片脱落,伤口处冒出殷红的鲜血,骨骼有几处被硬生生折断。虽然有些狼狈,但想到诺诺至今还安然无恙,路明非心里宽慰了许多,至少他不用再那么后悔,不会等到失去才失声痛哭,责备自己的无用……
也许,那个女孩的死真的改变了自己许多。
血液的温度在一次次和奥丁的厮杀中上升,此刻路明非的体温已经超出常人几倍,雨水落在他身上瞬间化成水雾。
诺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两个模糊的影子在暴雨中来来往往,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她努力地回忆,却始终想不起来,那张狰狞的脸倒是一如梦中那般清晰。她不清楚此刻的路明非是人还是龙类,但无论何时,路明非都是她的小弟。
诺诺以为经过那件事后她已经有能力独当一面,面对危险她可以从容地把小弟护在身后然后微笑着冲向敌人。但此刻,过去的那种无力感再次袭来,虽然她很想冲过去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傻猴子,冲他大吼你算什么,师姐我的能力比你大。不知道为何,她心中充满了对奥丁的恐惧,那种恐惧从心里深不见底的黑暗处渗出,一点点地侵蚀着她的勇气。
在这场战斗中,她始终只能无力地做一个旁观者。
“加油啊”,她停止了哭泣,朝着路明非大喊。
路明非觉得自己快虚脱了,短暂的爆发之后,他的体力渐渐不支,细胞又在高速地分裂修复破损的身躯,现在他只觉得很困,想睡觉。
“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哦,亲。”贱贱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要睡不如和我一起去地狱睡吧,哥哥。”
“你又从哪冒出来的”,路明非强打起精神,“说好的三包呢,质量这么差,次品吧。还有那个作弊技能这次怎么不管用。”
路鸣泽望着路明非,狡黠地笑了,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因为你没尽全力啊哥哥,到现在你还没感受到拥有权与力的喜悦么?”
路明非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哥哥,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路鸣泽盯着路明非的眼睛,一字一顿:“让你维持现在的生活,你愿意么,当然,诺诺会消失。”
“看,那个女孩在冲你喊加油呐。”路明非顺着路鸣泽手指的方向望去,时间被定格在那一瞬间——红色头发的女孩张开嘴冲他喊着什么,眼角还残留着泪水,眼神是那么无助。路明非心中一动,忽然想要冲过去保护她。在他心目中诺诺从来都是大大咧咧一副大姐头的模样,所以学院的人都叫她小巫女。以前路明非一直觉得诺诺天不怕地不怕,凡事都挡在自己前头,好像自己天生就需要她保护似的。
“师姐,别那么小看人嘛”,路明非哽咽,“明明自己才是最需要保护的那个。”
“那么,哥哥,你想好了吗?”
“我要让师姐活着离开这里。”路明非坚定地说。
“哥哥,你睡一觉吧,剩下的交给我。”路鸣泽满意地点点头,用路明非听不见的声音说到:“愚蠢的哥哥,你知道我等这一时刻等了几千年么。让我们一起踩着逆臣的尸骨登上王座,迎接诸神的黄昏。”
他抱住了路明非,融为一体。拷住魔鬼的枷锁被打开,这一次,究极的力量释放。
路明非缓缓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眼底流淌着融金般的颜色,他随手拔出插在墙上的昆古尼尔。剧烈的心跳从枪柄传来,一个全新的领域被激发。
“又见面了。”路鸣泽对昆古尼尔说到,像是向许久未见的朋友打招呼。“真没想到你如今这么强。”路鸣泽笑着对奥丁说。“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能算是蝼蚁。”奥丁沉默着,没有任何动静。
“那么,觐见吧。”路鸣泽怒吼,吐出一连串的强音,整个尼伯龙根的规则被强行修改。结成冰的雨水化为数把利刃悬浮在空中,路鸣泽随手一挥,冰刃瞬间聚集着向奥丁刺去。伴随着轻微的碎裂声,奥丁的身影扭曲了,这个在面对炸弹爆炸都没能破碎的空气壁障瞬间化为粉碎。奥丁缓缓地放下提着重剑的手——一股极强的命令输入他的脑中,他被迫服从了。路鸣泽张开双翼飞向空中。冷空气上升,热浪席卷了整个地面。
白色的丝线重新出现,连接着枪和奥丁的心脏。路鸣泽把枪对准奥丁的心脏,说下审判的誓言:“汝必以痛,偿还僭越。”
狂风托着他的骨翼悬浮在空中,与身躯组成一个巨大十字。
路鸣泽缓缓松开双爪,昆古尼尔轰鸣着刺向奥丁。
奥丁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昆古尼尔刺向自己。他本是这件武器的主人,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利,可以随心所欲地对它下达命令。但这次,路鸣泽用绝对的暴力掌控了这件武器。奥丁是bug,路鸣泽也是bug,bug与bug在至强的力量面前也只能臣服。
昆古尼尔刺中奥丁的心脏,青色的鳞片剥落,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路鸣泽随手扯下屋顶的金属钢板,金属在超高温的情况下迅速融化,又再度凝结,杂质似雪片般纷纷落下。路鸣泽在短时间内淬炼出一把剑。他收拢双翼,俯冲下来,剑锋直指奥丁的脊背。利剑带着君主的愤怒向逆臣下达审判的誓言。
奥丁发出凄厉的吼声,最后缓缓地倒下,化为一堆古铜色尸骨。
“就凭这种水平你也不可能是F级吧。”酒德麻衣震惊地望着正在崩塌的高架路。
“美女,你这么怀疑真令我伤心。”芬格尔哭丧着脸。“好歹我也是从A级降下来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酒德麻衣收起刀,望着芬格尔,一脸严肃地问道。
“这你得问校长啊,他不让我毕业有什么办法。唉,岁月***是把杀猪刀。”芬格尔骂道:“想当初我也是风流倜傥的师兄,在学院左拥右抱……”
酒德麻衣放弃了追问,这个二货的脱线程度远远超过她的预判,而且再问下去不知道她的世界观会不会被刷新。
高架的断裂处传来婴儿的哭声,几张惨白的脸从下面探出,看见酒德麻衣和芬格尔顿时兴奋起来。断裂的桥梁压死一部分死侍,剩余的凭着本能嗅到血液的香甜,又顺着高架的柱子爬了上来。
越来越多的死侍聚集在断裂口,密密麻麻像是丑陋的虫子。
“我们看起来很好吃。”芬格尔咽了咽口水。
酒德麻衣拿出一根透明的针管,里面装着深红色的液体,她把针头扎进手背,空气压强推动着液体缓缓注入血管。
“这是什么,药剂吗?”芬格尔好奇地凑过来。
“要你管。”酒德麻衣挡住他的视线,快速把液体注入体内,然后随手将针管扔在地上。伴随着血液的流动,药剂被送达全身每个角落,细胞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酒德麻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底仿佛有金色的曼陀罗花盛开。她努力抑制住那股狂暴的情绪,用近乎命令的语气对芬格尔说:“配合我。”
“Yes,美女的要求我怎么能拒绝呢。”芬格尔一脸献媚。
“滚,叫我女王大人。”
酒德麻衣双手握刀,朝着死侍群走去,带着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死侍感受到压力,匍匐着不敢前进。突然,她猛地发力,借助后肢的推动力朝前一跃,双刀直刺入为首死侍的脑部,下一秒又迅速拔出,插进死侍的脖颈,石油似的黑色血液溅了一地。周围的死侍立刻群蜂般涌了过去,撕扯着躯体。
芬格尔举起村雨奋起一挥,黑色的烈焰席卷着向死侍群涌去,瞬间将死侍群撕成碎片。
“不赖嘛。”酒德麻衣啧啧赞叹。
“吼吼,我炎之龙斩者可不是浪得虚名,能被美女……哦不,女王大人表扬是小弟一生的荣幸。”芬格尔笑嘻嘻地回答,一脸得意洋洋。
忽然,高架传来轻微的晃动。“地震了?”芬格尔脸色一变。
“不,是这里要坍塌了。老板成功了,我们快走吧。”酒德麻衣望着天空道。
她坐上三轮摩托,发动引擎,朝芬格尔招手。芬格尔提着村雨,欢快地奔过来,毫不客气坐在酒德麻衣后面。
“美女你的腰真细”,芬格尔盯着酒德麻衣的腰部看。
“老娘警告你不要耍流氓啊。”酒德麻衣声音带着怒意。
“我是表扬您的身材……”
酒德麻衣转动车柄,摩托车突突地往尼伯龙根的出口处前进,身后,高架一点点地往下塌落,似末日般景象。
第二章血之哀
“哥哥,你来看我啦?”被钉在柱子上的小魔鬼挤出一丝笑容,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不知为何,他的心中隐隐泛着疼痛,仿佛刀绞一般。他伸出手,抚摸着小魔鬼的头。小魔鬼低下头任由他的手抚摸,温顺得像一只小猫。
他带着复杂的目光望向那把刺入小魔鬼心脏中的枪,犹豫了一阵,随后缓缓地收回手,头也不回地离去。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他消瘦的身影,身后小魔鬼含着眼泪,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想要触摸远去的背影,恋恋不舍地向他呼唤:“哥哥……”
几千年过去了,撒旦必将从监牢里释放,带着地狱的烈火燃烧世界。
路明非幽幽地醒来,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他的头很晕,最近他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那些梦很真实,似乎以前经历过,但又回想不起来。
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好像是他住的那家精神病院。
“你醒啦?”换吊瓶的小护士说。“都睡了三天了。”
路明非满脑子的疑问,最后的四分之一他交出去了,但是没死。他尝试着呼唤路鸣泽,却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小魔鬼不要自己的这条命了?路明非不由地庆幸,早就说嘛,衰仔的命根本就不值钱,小魔鬼现在大概是后悔了吧。但没来由的,路明非心中竟有些失落,他开始怀念路鸣泽了。
“师姐呢?”路明非问小护士。
“那个红发女孩啊,她把你送这之后就走了。”小护士摸摸口袋,递过一张纸条,“不过她留了这个。”
路明非接过纸条展开来,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的确是诺诺的笔迹。
路明非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然后把纸条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他挠了挠头,翻身坐了起来。他不知道诺诺此刻是什么心情,不过从字条上来看,诺诺就好像没事人一样。他最大的秘密被暴露了,诺诺竟没戳穿他,只是说去调查楚子航的情况。
路明非想去找诺诺,但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她见面,想必诺诺已经知道自己是个怪物了吧,路明非苦笑。
“对了,你还有一个快递。”小护士突然间又想起什么,折身返回过来,递给路明非一个包裹。
路明非看了看寄件地址一栏,果然没有地址和姓名。他拆开包裹,是一部iphone。路明非打开界面,还是熟悉的壁纸,只不过古铜色的轮盘上血槽已空,他点开轮盘,一个骷髅的标记显示出来,下面附有一行小字:
亲爱的顾客,截止目前为止您的次数已用完,我将如约收取您的生命。
——路鸣泽
这时,手机叮地一声响起,有一封未读邮件。路明非点开来,仔仔细细读了一遍,一如既往又是几句没头没尾的话:亲爱的哥哥,诸神的黄昏要开始了,你准备好燃烧整个世界了吗?几千年了,那禁锢撒旦的牢笼已经打开,让我们一起迎接地狱的烈火吧。
不知是否产生了幻觉,隐约地,路明非竟听到路鸣泽那贱贱的笑声。他摇摇头,不懂小魔鬼又在想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这个外表看似人畜无害的孩子其实内心一肚子坏水。路明非关上了屏幕,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等小护士走后,路明非溜下床,脱掉身上的病号服,从柜子里取出备用衣服披在身上。他的那件定制西装在与奥丁的战斗中撕裂了,好在住院的时候诺诺帮他准备了一些衣物。
路明非扣上纽扣,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即使没有伊莎贝拉的帮忙,现在他也能自行把衣服穿戴整齐,俨然一副随时准备上战场的模样。
路明非顺便在床头留了一张字条,告知诺诺自己的去向免得她担心,虽然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回来看他。
走出病房,路明非留了一个心眼,看到走廊上没人后便快速跑出了医院。
按照之前的假说,结合脑中楚子航讲的关于奥丁的种种,路明非推测楚子航的失踪应该和奥丁有关。而且既然奥丁是龙王,应该有一种能篡改人记忆的能力。
楚子航一定是在哪里遇到了奥丁,然后发生了意外。
外面的雨经过几天已经停了,不过路上仍有一些积水。路明非踩着积水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现在他联系不上诺诺,就连芬格尔都不见了踪影。与奥丁一战后,有些思路渐渐清晰,之前的异样感也变淡了,路明非相信,过不了多久,世界就会恢复成本来的样子。
他一路辗转思考,最终在一栋白色地中海风格的二层洋楼前停了下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
庭院的大门半敞开着,路明非侧身走了进去。
路明非敲敲黑色的金属大门,门开了,苏小研穿着粉色的蕾丝边睡衣,睡眼惺忪。
“阿姨你好,我们见过的。”路明非打招呼。
看见路明非清澈的双眸一直盯着自己,苏小研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解释道:“那个,我刚刚睡醒,听到敲门声,就赶忙过来了。”
说完,她又意识到什么,拉住路明非的手,紧张地问道:“医生没叫我回去吧,那个女孩帮我请假了,我也觉得总呆在医院挺无聊的,还是家里好……”
路明非笑了笑,“没有,医生说你可以在家休养。”
“真的?”苏小研露出欣喜的表情,似得到礼物的小女孩。
还真是没心没肺啊,路明非暗叹。
“进来呗。”
“不用了,谢谢阿姨。”路明非摆摆手,“我有一些问题想问您。”
“什么问题。”
“阿姨你知道楚子航么?”路明非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苏小妍。
苏小研忽然沉默了,低头望着地上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抬起头,一双眼睛有些泛红。
“坏了,触到人家伤口了”,路明非暗道糟糕,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看着路明非,绕开他的问题反问道:“你和那个红头发女孩是一起的吧?”
路明非怔住了,这个苏小研表面看起来傻萌,其实内心细腻,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是。”路明非承认。
“那你是我儿子的朋友吧。”苏小研一脸期待。
路明非点头。
“你能帮我找到他的对吗。”
路明非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阿姨,你没事吧……”路明非怀疑自己听错了,心里忍不住吐槽楚子航的妈妈真是极品,你儿子都死了我还怎么找,可是嘴上却问道:“你不是怀孕了么。”
“不,我没有怀孕,我的儿子叫楚子航……”她一点点叙述,声音越说越低,到后面竟微微抽泣起来。
路明非的心脏猛地收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都是我不好,我把他弄丢了……现在我找不到他了……”苏小妍断断续续地说道。
路明非心中泛起滔天巨浪,苏小妍的一番话彻底使他震惊。
楚子航没死,妈的,师兄真的存在,师兄没死!
师姐你看到了吗,我没疯,路明非此刻真的想抱住诺诺朝她大喊。
“阿姨,你放心,我会找到他的。”路明非斩钉截铁地说。
仕兰中学门前。
“喂,我说师妹,楚子航的事情你调查清楚没?我看……”芬格尔翘着二郎腿坐在台阶上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别嚷嚷了行吗。”诺诺不耐烦地打断他。
“我这不是关心我亲爱的师弟嘛。”
“行啦,行啦,我知道你们臭味相投。”诺诺翻翻白眼。
“想不到小路的家乡居然隐藏了一个尼伯龙根,啧啧,真是第九大奇迹。”
“有屁快放!”诺诺大骂。
“你们遇到的……真是奥丁?”芬格尔一脸见鬼的表情。
“骗你干嘛。”
“楚天骄来到这个城市就是因为这个?”芬格尔沉吟。
“如果我们没有猜测错的话……而且,奥丁极有可能是次代种级别的龙类,就算我们不说,学院迟早也会派人过来。”
“见鬼!现在我们可是学院的叛徒。”芬格尔大叫。
“闭嘴!”诺诺气的一拳打在芬格尔头上。
“师妹你不会把我们卖了吧。”芬格尔捂着头哭丧着脸,“老大现在是校董,你又是他未婚妻,假如我被抓了师妹你看在我们同甘苦共患难的份上帮帮我啊,我只是一个鹰犬。”
“滚,没出息!”诺诺一脚踹在他脸上。
“我们现在首要的是证明路明非的清白。”
“师妹说得有理。”芬格尔捣蒜似的点点头。
“那么同为败狗,兄台你是否应该出点力呢?”诺诺话锋一转。
芬格尔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拒绝。大丈夫当死而无憾,我还没泡够妹子怎么能牺牲,干革命这样光荣的事就交给师妹你这种英雄好汉喽。”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诺诺跳起来揪住他的耳朵,“干还是不干。”
“师妹饶命,为兄弟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诺诺松开手,芬格尔没站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印度洋,一架湾流G-650掠过天空斜插入云层,留下一抹淡淡的痕迹。
恺撒撑着头,一页一页地翻看帕西整理的资料,边上放了一杯白瓷盛的咖啡。
“诺诺还没消息么?”恺撒合上资料册,喝了一口咖啡。
“回少爷,没有。”帕西恭敬地回答。
“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好的。”帕西微微鞠躬,随后默默退了回去,不再打扰这位少主。
“另外,今天的咖啡味道有点奇怪。”恺撒突然说道。
帕西愣住了,“少主……”
他忽然又意识到什么,折回凯撒恺撒身旁,“我重新帮您泡一杯。”他端起杯子,带着歉意说道。
“不用了,不是你的问题。”恺撒摆摆手示意他放下,“我只是觉得,今天咖啡的味道有点熟悉……令我想到一位女孩。”他声音低沉,似是带着无尽的回忆。
“明非啊,你下次啥时候回来。”婶婶一边切着萝卜一遍问,厨房里满是萝卜的香味。
“不知道,估计得明年了。”路明非嘴上应付着,心里却流露出一丝伤感,估计这次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吧,他想。
他还是来晚一步,诺诺和芬格尔已经走了。
路明非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出神,房间里满是他们留下的痕迹,空的易拉罐装的啤酒零落地倒在桌上,床上摊着一堆草稿纸,上面写满各种推测,唯一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半合着——他们走后,婶婶还没来得及收拾。
厨房传来婶婶尖锐的嗓音:“路明非,别光顾着发呆,下楼帮我买些生姜。”
“哎哎,这就去。”路明非回过神,匆匆忙忙地应答。不管他在外面多么风光无限,彬彬有礼,在这个普通的家庭妇女面前,还是恢复成一副衰仔的模样。不过路明非感觉这样很好,至少这才是真实的自己,现在他一如小魔鬼所说掌握了权与力,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没来由的失落。他感觉那样活的很累,整天干着违心的事说着违心的话,有好几次他都想放弃,但又没勇气放下,好像内心隐隐有什么东西把他牵绊住。如果说能力提升训练是因为痛恨自己的无用,那么其余的呢,其余的他不肯放弃是为了什么,这么想来,自己竟有点享受那种感觉。耳畔似乎传来路鸣泽哧哧的笑声,路明非一惊,抬头往四周看去,笑声隐去不见了。
“还不去!?”婶婶怒吼。“一点都没芬格尔听话。你说你在美国上大学赚了点钱了不起啊,跟你爸妈一个样……”
“哦哦哦。”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身后是婶婶愤愤不平的抱怨。
路明非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手里提着……一麻袋的生姜。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门口卖菜的大妈非要把一大麻袋的生姜卖给他,路明非哭丧着说大妈我没带这么多钱,我只要买几个就好。结果大妈脸色一变说小伙子,你这不是看不起我们卖菜的么。路明非说我哪有啊,我那么尊重您。大妈说既然你那么尊重我就把这生姜全买了吧,最多大妈我亏本,给你打个对折。路明非没辙,只能按照大妈的意思办,最后大妈兴高采烈地收摊了,剩下路明非一人在风中凌乱。
路明非在婶婶的怒视中拖着麻袋走进厨房,等待魔音穿墙的时刻。
“你说你买这么多干嘛,哎呦,这么多得多少钱啊。”
“没多少……”路明非缩着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当我傻啊,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婶婶心疼花了那么多钱。
习惯性地被骂一通后,路明非回到房里关上门,咬牙切齿地打开手机屏幕,点开一个号码拨通。
“亲爱的哥哥几天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啊?”
“滚!”路明非怒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是你搞鬼?***我招你惹你啦?”
“我这不是孝敬婶婶嘛。”
“滚,那是我婶婶不是你婶婶好嘛。”路明非捂脸,感情这家伙和芬格尔一样不要脸。
“都一样啦。反正我就是你,不是么,哥哥。”路鸣泽奸笑。
“滚滚滚,老子现在忙着呢没心情跟你废话。还有,我的命你啥时候取啊,你再不要我可要反悔了。”路明非恨恨地说。
“另外,你少打我叔叔婶婶和表弟的主意。”他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哪会呢,哥哥你可是我的顾客,对我们来说顾客就是上帝,上帝的话我哪敢不听……”
“好了好了。”路明非听不下去了,赶紧中止这无意义的对话,“没什么事我挂了。”
“对了,哥哥,你卖了我最后一条命,现在回馈给你一个客户大礼包。凯撒已经往你这里来了,校董会已经启动计划抓捕你。”
最后,路鸣泽顿了顿,极其平缓地说:“哥哥,你的命我晚点再收,倒是你时间不多了哟。”
“路鸣泽。”路明非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电话那端路鸣泽已经挂掉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最后一句话很熟悉。但是细想过去十九年,他的时间不都是很充分的么,以至于荒废大量的时间在天台上发呆。
耳畔还回荡着路鸣泽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有一股魔力,带着幽幽的恶毒的怨恨,从地狱深处渗出,触动他的内心。路明非忽然间觉得很孤独,他毅然地感觉自己仿佛活了千年,却又无依无靠。他忍不住想要呼喊,但是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孤立无援的恐惧。
这就是所谓弃族的……命运么……
想来还真是好笑,现在想想以前发生过的事,明明每件都能让人心碎,可自己那懦弱的心却感受不到孤独,现在为何会如此心痛,这种感觉.........很讨厌......
傻哥哥,因为都是我帮你承受了孤独啊。哎,虽然以后的一切都只能有你一个人走,但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因为我们是,,,,,,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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