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末世之游侠四方》:楔子》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良夜非墨》——张退下。
第一章 笑英雄林中相会
温煦的阳光下和风吹拂,引得翠叶翩翩而动好似碧玉蝴蝶。
“晓儿,你猜这天下有什么能折了英雄?”
树林里的古树参天,蚻须曲饶。一根茶碗口粗细的侧枝上坐着两人,一个手脚都绑了束带的黑衫少年,背靠树干侧坐在树枝上,眉宇间英气流转;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一身鹅黄衫裙,两只脚在枝上荡阿荡的,很是惬意,对少年的问题却不作答。
“便是那比英雄更英雄的英雄,和……女人。”
少年只稍等了片刻,便兀自说了出来,说到女人时更刻意顿了一顿。
晓儿看着树上蜘蛛搭网,蚂蚁搬食,很是热闹,瞧了少年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少年却故作失意,哭丧着脸,接着道“晓儿你想,这英雄遇到的若是更英雄的英雄,可真是可怜,被欺压的毫无出头之日,雄心尽碎,锐气全消,自然是折了,纵然不死,也与死无异。但若是女人,那可奇了!引得英雄颠魂倒魄,一天天,一步步,追着,讨好着……天大的委屈,也只消女人一句‘公子受累了’,登时,怨言也无一句了!如此,也是折了!最妙的是这个英雄断了英雄路,心里还甜甜美美,如同吃蜜一般。可惜啊可惜……我李夜墨竟也是折了。”
晓儿听李夜墨原在说英雄,绕了一圈竟扯到他自己身上,心里不禁更觉好笑,便顺着他所说的,狡黠一笑道:“真真,真真,真真真真可惜了大英雄李夜墨,李少侠,李公子!公子可受累了!”
树林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影绰绰正洒在少女脸上,小巧的鹅蛋脸俊俏可人,此时一笑当真如同春雪倒映桃花,眸子发亮又宛若秋水粼粼,两道黛眉并跨在两汪秋水之上,恰似两棵细柳垂腰,唇上的一点浅红更不知是花红还是霞红,是朝霞红还是晚霞红了,直点破那淡淡春光,哎哎哎……好一幅春花照雪,柳绕柔池天上景,羡煞多少痴痴哎哎苦凡人!
李夜墨怔怔看得也是痴了,嘴里嚼着一棵青茎,笑道:“奇也怪哉,钟难那臭老怪是怎么生出你这样古灵精怪的女儿?”
钟晓平日里和李夜墨嬉笑也无甚禁忌,唯独不许李夜墨骂自己的父亲,秀眉一挑,嗔道:“你,你……哼!臭李夜墨,看掌吧!”
晓儿柔弱,却只是看似柔弱,身上武艺却不弱,虽是女儿身,却从父亲钟难哪里学了一套极刚烈的掌法,唤作大开山掌。大开山掌大开大合,功到深时力可开碑断石,正是钟难的成名绝技,为钟家的镇远镖局闯下了赫赫威名。此时晓儿心中憋着一股气,再加上早知自己身手不敌李夜墨,出手便一点也没保留。李夜墨不由暗暗叫苦,瞧着晓儿一掌冲肩膀袭来,张臂一振,也不知何处借力,整个身子便如同鸟一般倒飞出去,一跃避开了这一掌。
晓儿眼瞧李夜墨呼得避开,奈何这类刚猛的功夫威力大,但打出力便不易收回,一掌打在了打在树干之上。随着“咔”的一声响,两人坐着的侧枝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巨力从根上断裂开来。晓儿未曾想变成这样,手足无措间随断枝一起掉落下去,这侧枝虽只有两三丈高,不至摔伤,可疼却是有的,便顾不得颜面,大叫道:“李夜墨……李夜墨救我!”
李夜墨也未料及钟晓这一掌之下,手腕粗的侧枝竟被反震得断裂,见晓儿此时大叫着自己,闭着眼狼狈下坠,来不及多想,身在空中,用手轻轻一拉手边树枝,身体宛如没有重量,风筝般的朝着钟晓飞去,一把抓住钟晓的手腕。
钟晓心里本想定是要摔一下屁股了,不知把李夜墨骂了多少遍,此时手腕被抓住,便突然不怕了,想到打李夜墨不成反害自己出丑,等下落地,李夜墨定要嘲笑自己了。羞恼间又要偷袭。一只手被李夜墨抓着,便将另一只手压在身下,暗暗运气,半空里冲李夜墨眨眨眼睛,嫣然一笑。
李夜墨见晓儿不怒不惧,不哭不叫,反倒一笑,暗道不妙。果不其然,晓儿将压在身下的手突然打出,赫然又是一记峰起岩渊。这晓儿也算得一个不大不小,不高不低的高手,这一掌饶是内家功夫了得也不敢硬抗,李夜墨此时抓着钟晓的手腕,一时间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心里叫苦连天,掌风都贴至胸口,终于放手,身子在空中一转,又避开一掌。
只可怜晓儿一掌没打到李夜墨反倒打走了李夜墨,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直直往下落,轻咬嘴唇,闭着眼再不敢睁开。
李夜墨与钟晓距离太大,再想伸手已然来不及,只用脚踢开一起掉下来断枝,扭转身子降在地上。
“哎呦……死李夜墨,臭李夜墨!眼看我掉下来也不救我,明明是不在乎我的……”钟晓坐在地上一边用衣袖盖住涨红的脸,胡乱拨弄周围的碎枝乱叶,一边数落李夜墨。幸亏这地上多是碎枝落叶,李夜墨又踢开了一起掉下来的大树枝,钟晓只是摔疼了屁股并无大碍。
李夜墨轻轻落地,听到晓儿自言自语的骂自己,觉得好笑,伸出手要拉她起来,笑道:“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躲那一掌……不对,是那两掌,我如果不躲第二掌就不会摔到晓儿的屁股,我如果不躲第一掌,晓儿也就不会从树上掉下来了,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晓儿听李夜墨调笑自己,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杏眼圆睁冲李夜墨嘟囔道:“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知道还不赶快把手伸过来拉我起来。”
李夜墨慌忙把手伸近,奈何晓儿却又低着头不睬他了,仿佛刚刚催促李夜墨赶快伸手的人不是她了一般。李夜墨知道晓儿还有些生气,笑道:“晓儿别生气嘛,我保证下次不再躲了,嘿嘿……不不不,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晓儿俏脸一扬,嘟着嘴道:“你把手放这么远我哪里够得到,你分明是不想拉我起来。”
李夜墨以为晓儿又闹小脾气,也不计较,又把手伸近了些,道:“好好好,晓儿那这样总可以了吧。”
晓儿见李夜墨把手都伸到了面前,这才抓着手作势要站起来,可身子还未站直,一掌“峰起岩渊”又冲李夜墨腰间袭来,此时李夜墨要拉钟晓起来,身子本就微微前倾,此时一掌实难躲避,却只见李夜墨抓住钟晓的手一松,前脚往后一探,身子骤然转起,当真如传闻里的绰号“飞蒲草”一般,无风自动,两脚如同生根,两手伸直,身体陀螺似得扭向另一边,好不神奇!
再看晓儿,还没站起来就突起一掌发难,李夜墨将手一松,力发难收,又“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耳根羞得通红,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腿里,声音呜呜的骂李夜墨:“哼,还说不会有下次,,还说不会有下次,这又把我摔在地上了,坏蛋,混蛋,乌龟臭鸡蛋!说话不算数,卑鄙无耻的臭小人!对女子使心机,还说自己是英雄,小人!小人!”
李夜墨笑道:“我是说不再躲了,你若能下手轻上几分,就算受些伤我也不再躲了,毕竟是晓儿打我,晓儿你高兴,我受些伤倒也无妨,可女侠你下手也没个轻重,又实是武艺高强的,我李夜墨纵有一肚子胆,也不敢用血肉之躯接下女侠这一掌,我若就此死了,哪里还敢说自己是英雄!非羞得全身通红像个龙虾,一百年也不能褪了颜色,晓儿一人在世上岂不无聊大极,要不,你轻些来,我让你打一掌解气如何?”说着就真闭上眼,负手站在那。
钟晓心想这李夜墨虽然让自己两次摔在地上,但确实自己三次偷袭,又无甚保留,不论刚才那一掌打到他身上都难免受伤,不由又有些懊悔,一时脾气若真伤了李夜墨,定是要心疼落泪的,幸亏李夜墨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傻瓜,不是个轻决生死的笨蛋,而此时,李夜墨不仅不追究自己,还让自己打,出言逗自己开心,小女儿心里就一下欢喜起来,笑道:“要说打,你是真该打,好话,坏话,笑话,谎话,能说的话这么多,你偏偏非说一句我不爱听的话,你说你是不是很该打!谁叫你对岳父一点也不尊敬,你说……你说有谁会叫自己的岳……我爹臭老怪……”钟晓一高兴说到自己的爹便是李夜墨的岳父,忽然意识到哪岂不是说自己要嫁给这臭家伙,自觉羞耻,声音越来越小。
李夜墨装作听不懂说道:“岳父?钟难怎么是我岳父?我又不曾说过要娶他的女儿……”
两人正在树下相互调笑,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晓儿的名字,仔细分辨正是钟难寻晓儿来了。
“晓儿,你在哪……晓儿,你快出来……”
钟难向来不喜欢李夜墨这种以轻功在江湖里闻名的人物,钟晓听着声音近了,刚想叫李夜墨赶快回避,却发现这哪里还有李夜墨的影子,无声无息就已无踪无影,又小声骂了李夜墨几句,起身去找父亲去了。
树林里一个身材魁梧,如同山岳,虎目圆睁,头发不结辫,胡乱披在后面,用一根深黄发呆一箍了事,络腮胡直扎到耳际的汉子,正是钟难了,见晓儿蹦蹦跳跳从树林里出来,终于放下心来,可却板着脸扭头走在晓儿前面,晓儿连叫了还几声“爹”也不应她。
钟难年轻时也算是一个少年英雄,年纪不大却使得一手的硬功夫,家门武艺大开山掌更是力压群雄,十七八岁在江湖游历时遇到了钟晓的母亲,钟晓的母亲沈玥瑶是西山剑宗的宗主独女,花容月貌,一把柳叶软剑千变万化,两人一见倾心,可惜剑宗宗主嫌弃这自找来的女婿只会些刚烈粗笨的蛮子武功,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沈玥瑶一气之下只带了一把剑和钟难一起到了蜀地,然而天拂人愿,这世上极好的福分总不长久,钟晓出世不久,沈玥瑶就染风寒去世,钟难自觉愧对沈玥瑶,便把千般的好都给了女儿钟晓,此时钟晓与自己走闯江湖多年却从不相信的专修轻功的人密切来往,不由的心急如焚,深怕晓儿受一点委屈。
密林间的小道,周围花红叶绿很是喜人,父女两人各怀心事却彼此一句话也不说,直走了好一阵,钟难才冷哼一声问道:“晓儿,是不是李家的臭小子又来找你,适才可是他和你在这林里说话吧?”钟晓想抵赖,又担心把事情越搅越混惹父亲生气,低着头,手指不停搅弄裙带,索性默认了。
“哎,你这鬼丫头,我说了多少次,离那狗崽子远一点!这些个轻功好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尽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怎么说的呢?步子轻了手就轻,手轻了人就轻,更何况他这个轻功天下第四的人,骨子里就浮浮躁躁,他的心不会一直在你这的!人家都叫他作飞蒲草,飞蒲草啊!不扎根的!你连他人都留不住,更别说一片真心了。”钟难说了一通,晓儿只低着头走路,钟难知道钟晓的性子外柔内刚,三两句话说不服她,也不再提,只道:“晓儿,女孩子在外可不能太相信别人,容易吃亏!过些日子我要去走一趟镖,不能在家陪你,你小心着些。”
钟晓一听父亲要出去走镖,立刻欢喜道:“爹,你这次出去要多久回来?晓儿算好日子为爹爹接风!”
“接风?你是想算着日子回来吧,这次路途不远十日就能回来。”
“嘻嘻,从来你说半日便是一日,你说一日就是两日,你说三四日必是五六日,你说十几日常常一月也不回来了,你说十日嘛,嘿嘿……”钟晓掰算着手指,笑靥如花,小狐狸般的狡猾!
钟难此次押镖非十几,二十日不能回来,被女儿一语道破实情气得眉毛直跳,板着脸道:“我说十日,十日后必归。”
钟晓拔下一串狗尾巴儿草,握着细茎,一边走一边抽打着两侧的矮树,轻声道:“鬼才信你!”
“我回来如果发现你不在,看我……看我不一掌打死你!”
“我都不在,你怎么一掌打死我呀?”
“你不在,你不在难道你不回来?”
钟晓笑道:“你都要打死我了,我还哪敢回来!”
“你,你……”钟难本就是个豪气干云的粗汉,嘴上哪敌得过这古灵精怪的女儿,几句话就让晓儿别得只能说出你来,“你这丫头,鬼机灵!一点也不像你娘。”
钟晓撅着嘴不满道:“你说我不像我娘,我又那里见过我娘,你教我的大开山掌又那里是女孩的功夫!”
钟难一顿,声若洪钟道:“那里不是女孩的功夫?那里不是女孩的功夫!老爹使得,女儿就使得!”
钟晓紧赶几步,追到钟难面前,神色肃然,盯着钟难的眼睛道:“女儿使得,那我娘使得不使得?”
钟难慌乱道:“你娘……自然使得,自然使得的嘛!”
钟晓瞧着父亲一张大黑脸憋的通红,那里还有镇远镖局总镖头的威风,不由心里好笑,他嘴里直说着使得,那便是使不得了,堂堂西山剑宗宗主的女儿,那里会学这些粗笨武艺!坏笑着,,用手里的狗尾巴儿草敲钟难的额头,一字一顿道:“那我娘怎么没一掌打死你个小崽子!”
钟难呆呆一愣,适才是看女儿一脸正经,怕提到娘亲女儿难过,这才慌乱,没成想是这丫头竟敢戏弄自己,回过神来,晓儿早就溜远了,远远只能听到少女银铃似的笑,很是好听!
“臭丫头……看我不一掌打死你!”
第二章 轻红叶上下翩飞
报晓的鸡才叫了几声,天还不大亮,堪堪能看清人的轮廓。镇远镖局外,早早便热热闹闹,人来人往起来,大的马车,小的独轮车都装的满满当当,插着镖旗,足有十好几辆,摆作一行。队中间是两匹油亮的枣红大马,拉着好大一只木箱,比人还要高些,打了钉又用绳子捆了许多遭。镇远镖局在濮阳的三四十个镖师,趟子手,几乎全出了,偌大一个镖局里只一个早上就冷清下来。
门前一个如铁塔的汉子,挎着刀正查看各车物品,不是钟难又能是谁!
“爹,这次怎么这么早啊?”钟晓睡眼惺忪,喃喃道。
钟难道:“嗯,早些启程总能早些到,这趟镖和以往不同,对我们镇远镖局干系重大。替宁王保了这趟镖,如若顺利,对我们镇远镖局将来一定会有许许多多的好处,但如果不能按时送到……哎,恐怕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出镖了,丝毫疏忽不得啊!”钟难伸手替钟晓理了理头发,接着道:“这次,镖局里的叔叔伯伯们全都要去,你在家不要乱跑,没事多去账房看看邓伯伯,听他的话,多陪陪他,也让他多教你些东西,免得我到了外面还要担心你,尤其是……”
“知道!知道!我知道啦!尤其是不要找李夜墨那个小崽子,轻功好人品必不佳,我要敢见他啊,您就要一掌打死我啦!您是想说这个吧?爹啊,我早都知道了,你都说了几十遍了。”钟晓不等钟难说完,扯着钟难的袖子撒娇道。
钟难叹了口气道:“别人我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我这一走,你能老实在家呆几天?恐怕过不了我一只手,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件事,第一,出去玩的话万事小心,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要太狂妄自大了,走江湖的,刀插在鞘里,凡事先叫声好朋友,才不容易摔跟头,第二呢,如果在外面受了委屈,切不要自己去寻仇,免得吃大亏,一定等我回来!第三,李夜墨如果来找你,提防着些,虽然这小子现在没有什么,可那些轻功成名的大都是大盗,小人,淫,淫……哎,总之,总之都是不好的,可要当心些。”
钟晓早就知道这趟镖与以往不同,所以才早起为父亲送别,还想嘱托他路上小心,却反过来被嘱托在家当心些,不由鼻头一酸,低声道:“嗯……晓儿、晓儿知道了,爹啊,你路上也小心着些。”
“晓儿啊,我宁愿他是贼偷光镇远几十年积蓄,是大盗,欺在我头上,把我这老东西大卸八块,败了我一辈子的江湖名号,也不愿看到你的感情被他玩弄,你可知道,你可知道啊!”钟难瞧钟晓已经从一只皱巴巴的小猴子出落得亭亭玉立,可在钟难眼里却分明还是个孩子,心里想强逼女儿远离李夜墨,又怕寒了她的心,只得在心里摆摆手,对自己说一句“罢了,罢了,欺负我女儿,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也要一掌拍死他!”。
两个劲装结束的汉子,一胖一瘦,手里都提着刀,远远走来,瞧见父女俩依依不舍,嘿嘿笑道:“总镖头,车都装好了,东西也检查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要不要再和晓儿多说几句,这一走,可又许些日子见不到了哩!”这二人瘦的叫陈路,胖的叫马常,在镇远镖局做镖师许多年了,忠心耿耿,手头功夫又还说得过去,钟难和他们却比和旁人要亲近些。
“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哪有许多劳什子话说,尽快出发吧!”钟难说着便将刀背在背上,拍了拍晓儿的手朝队首走去。
陈路,马常也把刀一背,冲众人齐声喊道:“镇远出镖了!”
一阵哒哒马踏石板的声音过后,镖局门口就剩下钟晓一人。天还有点凉,却渐渐亮了,能看清黑漆金钉的大门,空阔的街道,门楣上威风气派的‘镇远镖局’四字金匾,两旁高大的石狮,叹一口气,结出一片浅浅的雾气,似乎地上的每一颗尘土都本该如此了!
接下来的三四天,晓儿竟真的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演武场上练练拳脚刀枪,再不行就去账房找邓伯,缠着他讲江湖上的事。邓伯全名邓清风,一生没有娶亲,镇远镖局开了多久,邓伯就在镇远做了多久的账房先生,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对晓儿视如己出,特别疼爱,比之钟难还要更甚,晓儿关于娘的往事也多半是从邓伯这听来的。
第四日晌午,邓伯在账房核对账目,晓儿趴在桌子上,支着脸,漫无目的得将两支毛笔在砚台里来回搅拌。这时,从门外悠悠飘进来一片红叶,红叶本不稀奇,稀奇的是这附近没有生红叶的树,却偏生吹了来,若不是这风古怪就定是有人作怪!
钟晓轻轻一笑,放下笔,作势伸了个懒腰,道:“邓伯啊,今天屋子好闷是不是?在这房子里简直快透不过气来了,邓伯,你等晓儿去给你打开窗子,经常透透气,人啊才不容易生病。”说着就挪步到窗边,打开窗子一看,果然李夜墨正坐在屋外的斜柳树上,捏着几片红叶冲她招手。钟晓杏眼圆睁,张嘴不出声埋怨道:“臭李夜墨,怎么今天才来!”李夜墨也不敢出声,苦着脸,耸耸肩,手指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迫于无奈,没有法子!
钟晓回身又坐在邓清风对面,下巴顶着桌面,吃吃笑道:“邓伯,开了窗子是不是要好些了?”邓伯年岁与钟难相仿,只是没有习过武的缘故,看起来要苍老许多,头发和胡子都有些斑白,盯着账本,缓缓道:“嗯……是好些。”
钟晓接着道:“好些了吗?已经好些了吗?邓伯这就觉得舒服了?可是晓儿为什么还是觉得憋闷得紧,邓伯,要不晓儿自己出去走走吧,这大屋子快要闷死晓儿了。”钟晓只说出去走走,却故意不说去哪去多久,若是出去玩久了,钟难已经回家责罚,便可以推说邓伯是准许了的,钟难敬重邓伯也就不会责怪。
邓伯并不抬头,揉着胡须,仿佛没听到晓儿的话,喃喃道:“晓儿啊,你来看看,这账是不是那里出错了?我总感觉那不太对。”
钟晓扫了眼账薄,嬉笑道:“我看帐的本事都是邓伯您教的,邓伯您都看不明白,晓儿又哪里懂的?”
邓伯道:“我不太懂,你却也许是懂的。”
钟晓奇怪道:“账房先生都不懂的账目该有多奇,晓儿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又到哪去懂?”
邓伯轻轻一笑道:“晓儿你瞧,两个机灵鬼一内一外,一唱一和多加了这么一点红,想欺负我老了看不出,呵,他们那知道这人老眼花,心就亮了,自以为谁都不知道,鸡蛋白菜混成一块,其实一到账薄上清清楚楚,谁都知道了,晓儿你说是不是?”
钟晓也笑道:“嘻嘻,是啊,邓伯是多少年的账房先生,想骗邓伯自然是难上加难了,这人忒也笨了!”
邓伯瞧着钟晓,玩味笑道:“是也!忒也笨了,想在账面上骗老先生,你说这小家伙是不是忒也……太淘气了?”
钟晓心道:“哎呀,镖局里的镖师们年轻的也有近三十几岁,即使是邓伯也只能叫声小兄弟,这小家伙,淘气的自然不会是指他们的,而镖局上上下下看个遍,唯一能说的便只有我自己了,原来这怪事不在账薄上而在这房子里啊!”那片古怪红叶想来自然也不会只有钟晓才觉得古怪,轻声试探道“邓伯……您都知道的啊?”
邓伯哈哈一笑道:“邓伯不知道!”
钟晓一下羞红了脸,道:“知道就知道嘛,还非要颠三倒四的来捉弄我,邓伯您可越来越坏了!”
邓伯合上账本,大声道:“飞蒲草,既然已经来了,就进来吧,镇远又不差你一张椅子,可别骑坏了我的墙头和柳树。”说完不禁又笑起来。
只是片刻,窗口忽的闪过一道黑影,一个黑衫少年便稳稳站在桌前,作了个揖道:“刚才实在失礼,还请邓伯不要见怪,常听晓儿向我提起前辈。”
邓伯上下打量李夜墨,赞叹果然是个英雄少年,面容虽也不算十分的俊朗,可身法轻盈,手脚灵动,眸子漆黑如墨,眼神凝而不摇,眉眼里自带一股英气,倒不似个奸诈之人,道:“飞蒲草轻身过户才叫名不虚传。”
李夜墨拱手道:“那里,是前辈过奖了,晚辈还差的远呢。”
邓伯微笑道:“年轻人有本事又不狂傲,你很好啊。”
钟晓打断道:“邓伯,你……你不讨厌他的啊,嘿嘿,我爹还总乱说什么轻功好的人最无耻,江湖上的那些人也都编排天下武功,轻功为末。”说着偷偷瞄李夜墨的表情。
邓伯笑道:“我是个臭账房,又不算武林中人,自然没有这许些成见,实在可笑,怎会有人相信世上有那一人便杀了武林各派几百好手的血蝠魔君,若天下真有此人岂不是小视了天下英雄。用刀剑用拳掌的有江湖好汉,轻功好的自然……”
钟晓素来喜欢听这些江湖里的英雄豪侠的故事,不等邓伯说完,忙打断问道:“邓伯!什么血蝠魔君?血蝠魔君是谁?为什么从没听我爹说起过?”
邓伯哈哈一笑,伸手捏了捏钟晓的脸,笑道:“七十几年前朝阳峰的四大魔君,那是凶名赫赫,你爹见你年纪小,怕你听了做噩梦,更怕你鬼机灵走错路嘛。你若真想听不妨就让李公子讲给你,据说也是从这四魔君之后天下人都轻视轻功,视之为旁门左道之术,轻功绝佳的不是些邪佞奸诈,薄情寡义之辈,便是鸡鸣狗盗,奸淫掳掠之徒,江湖上也再没出现过轻功好至巅峰的人物了,即使李公子的师父一道鹤,人人都说当世轻功他当排第一,矮诸葛也把他排在轻功第一,却也没有当年血蝠魔君的威风,一时书生意气,多说了几句,李公子不会气恼吧。”说着冲李夜墨抬了抬手。
“怎敢,邓伯所说只是江湖上人人所想,说出来又有什么打紧的,人只管自己光明磊落,任这群乌鸦聒噪便是了,也从未听说哪位英雄是要人传颂才名扬天下的。”李夜墨作下一揖作为还礼,邓伯是晓儿的长辈,李夜墨自然也要客气几分,接着又冲晓儿眨着眼睛笑道:“不过晓儿若想听朝阳峰四魔君,倒不如那天见到我师父,由他讲给你听,虽然不知这故事到底是真是假,我师父倒是最爱这段故事了!由他说肯定比我说精彩百倍!”
钟晓当下拍手欢呼道:“好啊,好啊,我也好想见见这轻功天下第一的一道鹤前辈!”
邓伯看这丫头雀跃的样子,不禁一笑,用袖子掩着嘴咳嗽一声。钟晓顿时安静了,水凝的眼睛咕噜噜的转了几圈,片刻,又扯着邓伯的袖子撒娇道:“邓伯……就放晓儿出去玩几天吧,你瞧见了,李夜墨不是什么坏人,我爹回来前,晓儿一定回来的。”
邓伯笑道:“李公子这番话自是光明磊落,不似江湖上的宵小所言,不过嘴上的说的话也只有耳朵信了,老朽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所以有些时候,还是不愿意太相信这对耳朵,还请公子勿怪。”
邓伯说是耳朵不好,其实不过是还有些不大相信李夜墨罢了,李夜墨技成以来一直在江湖上走闯,那里听不出来,拱手道:“邓伯,您该知道晚辈的师父油壶道人一道鹤阮经亭,虽谈不上什么大英雄,大侠士,可背信弃义,偷鸡摸狗的事却是绝不做的,我翠屏山上不只学一身武艺,也要学修身做人,连带上晚辈也只有弟子五名,学艺有先有后,有长有幼,却也不是每人都学了师父的青莲北斗步绝技,五师弟只有十岁,便是与道法有缘,武艺半点不碰。此外,想必邓伯也是知道的,我师父早年江湖上的人都笑他是个好酒的假道士,再加上武林中对轻功好的素来不敬,就戏称他为油壶道人,住上翠屏山后师父就真真做了玄门清修的道人,除了不戒酒,每每教授弟子武功必然兼带说说道法,众弟子虽不用恪守清规,但行走江湖须光明磊落,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之类还是牢记心间。”顿了顿又说道:“轻功不过诸多武学中的一种,以修习轻功的强弱来断人善恶实在是太过草率也无从说起,邓伯您虽不习武,但江湖阅历比晚辈多,这些事相信邓伯该更为了解,江湖上如今因一个小小血蝠魔君对轻功诋毁实在太……太有失公允了。”
邓伯哈哈大笑道:“血蝠魔君凶名赫赫,若在当时可止小儿夜啼,对李公子竟成了小小一个,若是魔君知道,非七窍生烟,死而又死矣!”
李夜墨脸色一红,道:“邓伯笑话晚辈了,夜墨并非轻视,只是这些事迹本就是江湖传言,里面提起的诸多高手前辈无一人曾站出来说所传不虚,而天下人却因一个不知真假的血蝠魔君,给我等修习轻功的人莫大侮辱,晚辈难免……难免不甘心啊!”
邓伯道:“年轻人争强好胜自是如此,不过此时天下已是这样,想让天下人改观实在不易。”
李夜墨道:“晚辈却认为无需天下人改观,我习轻功之辈自己若肯洁身自好,英雄侠义之名自然扬于天下,可恨有些盗贼却偏是轻功里的行家。”
邓伯道:“能不自己走入歧途自然是好,可是……”
钟晓瞧二人你来我往说个不休,大声嚷嚷道:“好了,好了,我要去翠屏山玩!谁也不许拦我。”
李夜墨瞧着钟晓耍赖,低着头在一旁偷笑。
邓伯指指自己,轻笑问道:“谁也不许?我也不许!?”钟晓背着手,漂亮的杏眼波光流转,一板一眼道:“不许不许,谁也不许!”邓伯笑道:“如果拦了,那又怎的?”钟晓想起钟难常说的话,笑眯眯的扬了扬手,道:“嘻嘻,看我不一巴掌打死你。”邓伯气道:“好啊丫头,敢打死我,看我不先一算盘打死你!”说着吹着胡子,真举起桌上的算盘,算珠乱作一团,啪啪作响。
“呀!杀人了,邓伯要杀晓儿了!”钟晓大喊着就反手拉着李夜墨飞快向门外跑去,李夜墨出门前还急转身冲邓伯拱手拜别。
钟晓把李夜墨拉到门外就停住,狡猾一笑,冲内院喊道:“邓伯,可是你赶我出来的,回来迟了可不能怪我!”
没多久账房里传来邓伯瓮声瓮气的声音,道:“我可没赶。”
钟晓道:“你都要用算盘打晓儿了还说没赶?”
邓伯道:“我是要用算盘打你了,却没有要赶你。”
“你……你……你耍赖!”钟晓也想不通打为什么不算赶,坐在地上,沮丧道:“好邓伯,好二爹……晓儿就出去玩几天,家里没几个人,晓儿都快无聊死了,与其无聊死倒不如让我爹一掌打死来的爽利呢!”
李夜墨见钟晓叫邓伯作二爹,本觉诧异,仔细一想,早听钟晓说过邓伯一直未娶,和钟晓的感情便如同父女,丝毫不亚于钟难的宠溺,如此,叫声邓伯二爹倒也无不合适,老人家听了自然也觉得舒心。
果然,里面安静了好一会才又传来邓伯的声音,道:“那李公子怎么看?”
这当然不是真问李夜墨怎么看,而是让他表态了!李夜墨哪能不知,虽知道里面看不到,还是躬身行礼道:“邓伯放心,翠屏山离濮阳不远,也就三两日的路程,晚辈愿以性命担保,必然护好晓儿安全,不出半点差错的将晓儿送回来,还请邓伯与钟前辈宽心。”
其实邓伯初见到李夜墨便觉得此人虽习轻功,可说话正气弥然,不像是奸邪之辈,可关系晓儿便要小心许多,故而适才想刁难几分,李夜墨的应对邓伯也确实满意,当然,更抵不住的是晓儿的胡搅蛮缠!
许久,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钟晓试探道:“邓伯二爹,这次可是你准我的,那晓儿可去了啊,你记得按时吃饭,注意身体。”
又许久里面才传来长长一声“嗯”,算是答允了。
“多谢邓伯二爹啦!”
钟晓雀跃不已,当下草草收拾了几件衣服,又嘱咐好镖局里的厨娘好生照顾邓伯三餐,便要去翠屏山了。秋日还未落下,出去尚能赶上晚霞,正是出游的最好时候了。
编后语:关于《《良夜非墨》——张退下》关于知识就介绍到这里,希望本站内容能让您有所收获,如有疑问可跟帖留言,值班小编第一时间回复。 下一篇内容是有关《《漂流在世》:尹木和尹妈,还有一本小黑书》,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击进去看看。
小鹿湾阅读 惠尔仕健康伙伴 阿淘券 南湖人大 铛铛赚 惠加油卡 oppo通 萤石互联 588qp棋牌官网版 兔牙棋牌3最新版 领跑娱乐棋牌官方版 A6娱乐 唯一棋牌官方版 679棋牌 588qp棋牌旧版本 燕晋麻将 蓝月娱乐棋牌官方版 889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2933 虎牙棋牌官网版 太阳棋牌旧版 291娱乐棋牌官网版 济南震东棋牌最新版 盛世棋牌娱乐棋牌 虎牙棋牌手机版 889棋牌4.0版本 88棋牌最新官网版 88棋牌2021最新版 291娱乐棋牌最新版 济南震东棋牌 济南震东棋牌正版官方版 济南震东棋牌旧版本 291娱乐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8399 口袋棋牌2020官网版 迷鹿棋牌老版本 东晓小学教师端 大悦盆底 CN酵素网 雀雀计步器 好工网劳务版 AR指南针 布朗新风系统 乐百家工具 moru相机 走考网校 天天省钱喵 体育指导员 易工店铺 影文艺 语音文字转换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