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灵纹》——瞅你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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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 黑球

十五年前的一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大火源于市场里的一个小摊档，到最后，整个市场成了一堆灰烬。

据当时亲眼目睹了那场大火的人回忆，火光从市场里冲天而起，像是撕开大地从地狱而来，半个天空都被染成了赤红色，漫天翻滚的浓烟遮天蔽日，震撼让所有亲历过的人一生都不会忘记。

消防车、救护车、警车的声音响成一片，经过一天一夜的努力之后，灰烬之中留下了二十一具尸体，这其中就包括江印城的父母。

如今，原来那焦黑的地方已然建起了另一座更大更宏伟的市场，预防、警告以及消防措施在经历过上一次教训之后，全都步步到位，相信不会再出现十五年前的悲剧。

江印城十七岁，明阳高中的高二学生。

江印城是不幸的，在只有两岁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从未被父爱和母爱呵护过，从小就由唯一的亲人，奶奶带大。

但他又是幸运地，在自己还未知世的时候失去父母，少了许多他这个年龄无法承受的痛苦。

江印城只能依靠相片去想象父母的模样，但那感觉特别陌生，体会不到其中至深的亲情，他流不下一滴眼泪。

学校和家都在城南郊区，两者之间相距不到两公里，江印城每天步行上下学。

市场在另一个地方，虽然也位于城南郊区，但是和前两者之间有着五公里的距离，中间还有一小片荒地。

每个星期，只要江印城想起，他就会不顺路地去市场那边走一走看一看，找一找父母的回忆。

今天和往常一样，放学之后江印城从学校出发，给奶奶发了条信息，去了市场的方向。

到了市场，已临近关门，但里面依旧人声鼎沸，江印城穿梭在行人之中，想象着当年那场吞噬了自己幸福的大火。

“喂，小子，走路看着点。”看得出奇想得出神，江印城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一辆运货的人力三轮。

“不好意思啊。”江印城赶忙表达了歉意，退到一边把路让了出来。

“不长眼睛。”现在的人，总是喜欢对人怀揣恶意。

江印城并没有回应，看着三轮车夫远去的背影，心里默默地叹气。

也和往常一样，江印城只是随便逛了逛，便离开了市场，原路返回准备回家。

从市场回家的路上，将经过一小片荒地。

说是荒地，其实并不合适，因为这块地被附近的居民开垦成了菜地，种着各式各样的蔬菜，只有穿过这块地的那条小道两边，长满了杂草没人照顾，已经快到江印城的大腿根了。

从市场出来，天色已晚，太阳下山之后，天空变得朦朦胧胧，路灯开始为城市提供照明。

这片荒地上没有路灯，虽然胆子不小，但是每次在黑暗中经过，心里总不自觉地会感到不舒服。

今天也一样，江印城打算一口气快速通过，左右看了几眼之后，空无一人。

江印城脚步飞快，踏踏踏半分钟就已经走过了一小半，远处的路灯正在向他招手，散着惨白的光。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同时脚下也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震动。

江印城的第一感觉，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身后，而且那东西还不小。

直觉告诉江印城，这个时候应该撒腿就跑，甭管身后有什么东西，回头就得遭殃，可能是电影看多了。

但他又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不回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心里就刺挠地很，就像毒品上瘾一样。

最终好奇心还是战胜了胆怯，江印城仅仅在脑子里做了半秒钟的思想斗争。

回头，往回走了十来步，黑不溜秋地空气中有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得仔细看才能看出那是一个江印城一怀抱不下的大黑球，在地上砸了个坑。

江印城脑子里的第一反应，这是一颗陨石。

但根据经验结合物理知识，如果是陨石的话这坑不可能这么小，而且那黑球一看就是人为产物，完美的球体肯定是从机器里出来的。

江印城抬头看了看天，上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如果是从飞机上掉下来的，希望那架飞机能够平安无事。

注意力回到黑球上，光看真的除了黑和球，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江印城往前走了两步。

这下子他和黑球之间的距离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甚至闻到了一点点焦味，似乎有点做贼心虚，他往周围看了看，荒地上除了他和球，没别人了。

近距离观察黑球，也别无二致，除了能够感觉地出它的质感。

黑球对于江印城似乎有种特殊的吸引力，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好奇心在作祟还是别的原因，江印城非常想伸手去摸一下黑球。

可是他在脑子里告诉自己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是很危险的，现在距离这么近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绝对不能伸手去碰它。

但这句绝对刚在心里念完，他的右手已经不听大脑指挥，伸了上去。

手掌触碰黑球的瞬间，一股温热从掌心传来，这可能是黑球从空中掉落时，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热量，说明它是从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当然也有可能这个黑球自己就能发热。

江印城没想这么多，他只感觉这股热量还挺舒服的。

正当他享受时，球体上开始冒出一股黑色的东西，像雾又像烟，但非常浓郁，那翻滚的姿态像丝绸一样，只是没有丝绸的光泽。

江印城吓了一跳，想要将手从球体上拿下来，但是那团黑色的流体迅速裹住了他的手掌，像强力胶一样把他的手掌吸附在了球体上，任他怎么用力都拿不下来。

江印城慌了，果然直觉是对的，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

他伸出左手抓着右手腕用力往后拽，依旧纹丝不动，索性再伸出右脚蹬在黑球上，想借点力，结果他的右脚也被困住了。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男人和一个球的奇怪姿势。

江印城心中骇然，但更加恐怖的事情开始发生。

黑色流体开始往江印城的手掌上聚集，像烟雾被吸尘器吸收一样，那玩意通过手掌往他的身体里钻。

仅仅几秒钟，球体上的黑色流体悉数钻进了江印城的体内，一丝不剩。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江印城连连拍打身体，查看手掌，可是已经没有了一点黑色流体的踪迹，完全消失了，他也才发现自己的手和脚已经从球体上离开。

身体好像没什么事，江印城有些庆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到处摸了摸，东西没多也没少。

回头看看那黑球，也跟没事人一样。

悄悄松了口气，突然，一阵剧烈的反胃，胃里如同翻江倒海。

“哇。”根本无法忍受的呕吐感，瞬间就把胃里的东西倾倒地一干二净，全都吐在了路上。

江印城感觉不妙。

0002 异变

强烈的呕吐让江印城的胃开始抽搐，已经不能以简单的难受来形容，更糟糕的是他的全身开始出现发热的症状。

江印城发过烧，所以知道发烧之后身体是什么感觉。

但是现在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发烧，而是像在炙烤。

灼烧感从五脏六腑开始，然后迅速向四周扩散，最终，四肢和脑袋也都像是被扔进了火炉里，连手指和发尖都在感受着烈火的炙烤。

江印城浑身冒汗，侧躺在地上蜷缩着，表情已经痛苦到麻木，双眼上翻布满了红血丝。

强烈的痛楚让他意识模糊，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必须马上去医院，但他自己完全动弹不了，绝望的是这时候也根本无人经过。

难道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破地方么？江印城嘲笑自己。

更可笑的是他的死和十五年前父母的死何其相似，虽然不在火中，但那种灼烧感和被丢进火力有何区别。

或许这就是江家两代人的归宿，命中本应该如此，上天早已注定。

恍惚之中，江印城看到了那两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他们微笑着注视着自己，因为他是他们的孩子。

从未感受过的父爱与母爱，但是在这一瞬间，他从他们的目光和笑容里找到了这么多年来失去的东西，原来这就是那种感觉，看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淡淡的温馨。

虚幻如同空中楼阁，江印城想伸手去抓住那一份温馨，但是梦幻如泡影，它从指间消散于无形。

无声说再见，期待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不知过了多久，江印城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机灵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遇到了一个奇怪的黑球，触摸之后，一股黑色的东西就钻入了他的身体，随后他就像中了毒一样又呕吐又发烧，痛苦地死去活来，丢了小命。

幸好是个梦，自己还好好地活着，江印城暗自庆幸，擦擦脑门松了口气。

可是等他回头一看，妈呀，这他妈是真的。

那个黑球就安安静静地躺在身后。

看看四周，黑魆魆的荒地空无一人，远处惨白惨白的路灯，天上看不到一颗星星，这就是自己熟悉的那条路。

身后就是那颗黑球，江印城连忙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

一模摸到了一滩滑滑的东西，低头仔细一看，那不就是自己吐出来的玩意吗。

江印城恶心地又想再吐一次，可是胃里已经没东西可吐，连忙甩甩手站起来，用路边的野草擦了擦，拿到鼻子前闻了闻之后干呕了两声。

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之前的灼烧感已经完全消退，恢复如初，就是突然感觉饿得慌。

也正常，胃都吐空了不饿才怪。

江印城用手揉了揉肚子，再一次检查了全身一遍之后，撒丫子就往家的方向跑。

管你这黑球是什么玩意，反正我江印城以后是再也不会碰这个东西了，他连看都不回头看一眼，径直回了家。

江印城走后，一条野狗从荒地经过。

野狗不认识黑球，也对这个看着就不能吃的疙瘩毫无兴趣，闻了闻之后就放弃了。

转而它对江印城留下的那一滩呕吐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对于野狗来说，那就是狗间美味。

呲溜呲溜饱餐了一顿之后，野狗满足地离开了。

江印城大概估计了一下，他在那里昏迷的时间应该在一个小时左右，因为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比以往晚了一个小时。

一到家，江印城就遭到了奶奶的一阵责怪，回家太晚当然是主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脏兮兮的。

江印城也奇怪，自己躺地上虽然是会弄脏衣服，但是只会蹭上些土而已，而不会像现在一样整件衣服上都像糊了一层薄薄的泥，而且还油油的。

不过肚子饿极了，暂时先管不了这么多，一顿狼吞虎咽之后，江印城跑去了卫生间冲凉。

江印城的家在青州城南郊，这里属于城乡结合部，和他的祖辈一样，他是土生土长的青州人。

江印城的父母是生意人，在那个发生大火的市场里有一个小摊档，生意还可以，他本应有一个更幸福的家庭。

但是因为那场大火夺走了江印城的双亲，留下了一老一小两人相依为命。

不过幸好市场重建之后，政府在原来的位置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摊档，所以现在祖孙俩就是靠着这间摊档的租金过日子。

日子算不上苦，因为摊档的租金不低，但也更算不上宽裕，在这物价飞涨的年代。

总之，这是一个从不幸中重生，普普通通的家庭。

江印城到了洗手间，迅速把身上的衣服一脱，这油腻腻脏兮兮的衣服穿在身上他也十分难受。

脱下来的短袖拿在手上出奇地重，仔细看看发现上面有一层薄薄的黑泥，就像几天不洗澡用手搓搓就能从身上搓下来的那种东西。

“这是什么鬼？”江印城看着黑泥疑惑，难道自己昏迷的时候还去泥塘里泡了个澡？

他一摸身上，发现脸上手上也有，连头发里面都是，而且都已经干了。

“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江印城把短袖往旁边的脸盆里一丢，拿起喷头往自己身上浇水，他实在受不了自己身上这层东西了。

洗完澡出来，奶奶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冰镇的西瓜。

责备也是一种爱，在这世界上，奶奶是江印城唯一的亲人，而反过来又何尝不是呢。

失去自己的孩子，比失去父母更痛苦，奶奶就是从那份痛苦中走过来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刻骨铭心。

一切的爱全都寄托在了江印城身上，奶奶看着江印城吃完西瓜，心里笑得特别甜。

回到房间，江印城这才定下心来，仔细回想起了发生在荒地上的事。

事情真真实实地发生了，除了那一个小时，江印城还不知道那个黑球会给自己带来怎么样的影响。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这事绝对不能告诉奶奶，他不想让奶奶担心，就算天塌下来，也要自己扛住，这是男子汉的决心。

那个黑球的来历，毫无头绪，那团黑色的东西也很诡异，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江印城想象不到也不敢想。

带着这份惶恐，他慢慢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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