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刀求存》：第1章:少爷与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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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少爷与丫鬟

楔子

浩然天下，茫茫不知边际。

一条高耸入云横贯西东的山脉将这天下一分为二，北边为冰冻雪原，雪原深处是无边的幽暗；南面是草原青山，青山尽处是无际的大海。此山脉连绵不绝，西没于幽暗，东出于云端，故名“连云山脉”。山脉中间处有一豁口，此处建有巨城，名“定北城”。

定北城南北各有一国，北国为北罗，苦寒之地多为凶残暴虐之民；南国为南汉，青山绿水间孕育着温和良善。两国比邻而居，纷争不断。

正文

日落，天色昏沉。

南汉边境，定北城。

鲜血，尸体，乌鸦，黑烟。

无不昭示着，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尸体横陈的定北城内外，数百个穿着破衣烂衫的百姓在尸山血海中打扫战场。边境将这事称作“洗地”，他们都是“洗地人”。

刀枪，弓箭，尸体，衣服，战马……

整理分类，焚毁上缴，便可以换取一天的伙食。

余年，洗地人中的一员。

年轻稚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恐惧，他极其平静熟练的清理着分给自己的区域。

他是洗地人中的异类，洗地时会带着一把破布缠柄的刀。

刀长一米二，雪白锋利。

余年每靠近一具敌方尸体时，都会用刀刺入尸体的心脏。

无论哪种体位，他都能极其准确的刺入心脏位置。

毫不掩饰的贪生怕死，让他成为洗地人中的笑柄。

可是谁都不知道。

在余年用刀刺入心脏时，尸体内还未干涸的血液就会化为精气，然后被余年吸收殆尽。

这是余年的秘密，也是他来定北城的目的。

刺入，拔出，扛起。

一米八的尸体，压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巨大的差异，显现出极大的沉重感。

可那低头慢行的少年，无一丝汗迹，无一丝忍耐，只有满脸轻松。

每天重复的工作，他原本能快速完成。但他总是不快不慢，跟随着所有人的脚步。

乌鸦在尸山中欢快跳跃。

余年望着剩下的几具尸体，眼角露出一丝笑意。

可以回家了。

想起屋里的灯光，余年心生暖意。

尸山燃起熊熊火焰。

余年拄着刀，与其他洗地人一起，拖着缓慢的步伐，看似疲惫的走进定北城。

城门口处，余年领到了今天的报酬。一小袋掺着麸皮的大米，准确的说应该是掺着大米的麸皮。

望着袋子，余年刚刚轻松起来的心，又沉重起来。

他看了眼站在城门口处的军官，眼神出现一丝犹豫。

不甘的心，驱使着他向军官走去。

“周叔，我想去守城。”守城一日，铜钱十枚，杀敌一人，铜钱十枚，战死抚恤十两。这笔账，余年日算夜算。

被唤作周叔的军官，愣了一下。他是认识余年的，当初余年要做洗地人，就是他帮的忙。

“大汉军法规定，入伍需十八，你还没到年龄。”周叔回道。

“若是自愿，十六就可入伍，也是军法规定。”余年早已了解。

“战场凶险，随时可能没命，你死了，你生病的妹妹怎么办？”周叔有些不忍。

“多谢周叔关心，可若是不博一把，舍妹就吃不起药了。”余年愈发坚定。

满脸络腮的周叔叹道：“罢了，参战者可领安家费五两，你填好兵册，明日一早来此报道。”

“多谢周叔！”余年一脸感激。

余年在兵册亲属栏中慎重的填下绿芽二字。而后领完周叔递过来的钱袋，便欣喜的告辞离去。

“老大，安家费明明只有三两，你怎么给他五两？”

“老子忘了！关你屁事！”络腮胡子一脸匪气。

余年何曾不知安家费只有三两。

“还他一条命就是了！”

余年喃喃自语，脸上一片灿烂。

“绿芽儿，今天吃肉！”

走过大街，称了肉。再熟练的敲开药店大门，拣了十几剂补充阳气的草药。

余年看着手里剩下的四两银子，再想着另外的十两。

喃喃自语道：“应该可以坚持大半年吧？”

而后又挠挠头道：“不知道谁家还缺丫鬟，可绿芽笨手笨脚的，谁又肯要呢？”

余年一脸苦恼。

定北城东西两地，是繁华所在。南城住着达官贵人。北城直面北罗，所以是穷苦人的居所。

余年的家，就在北城的一条小巷里。房子原本的主人已经逃难离去。

走进巷子，昏暗的灯光明灭不定。

“绿芽！”余年还没进门，就在屋外喊了声。

声音未落，房门就已打开。

穿着灰衫的布衣少女，门口亭亭玉立。瘦弱的身子背着满屋灯光，如静立的菩萨。

“今天运气好，洗出几两银子来，我从屠户那称了些肉，庆祝一下！”余年满脸欢喜。

少女微微一愣，也不说话，待余年进房后，便转身去端了盆水出来。

“少爷，洗脸呢。”明亮的眼神微笑的看着余年。

有些心虚的余年接过盆，拿起毛巾，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把。

“我去做饭。”

余年将米肉洗好，一股脑的放在一个锅里，绿芽引燃柴火。

“今天运气真是太好了，碰到个北罗军官。当官的还真是富裕，打仗都带钱。要是能多碰几个，我们就发财了。”余年满是得意。

“真好。”少女柔柔一笑，苍白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余年顿了顿。

“城门校尉周叔，你知道吧，他人特别好。我那份差事还是他给的，每次都多给我工钱。他特别喜欢你，还说要收你做干女儿呢。”

“还有药店的王掌柜，人也好，说让你去那里帮忙做事，包吃包住，还给算工钱。”

“还有裁缝铺的李大娘……”

余年也不管少女回不回话，自顾自的说着。

“家里的银子，藏在米坛子下面，你别忘了。该用就用，不要太节省。”

“米要去赵家米铺买，张家米铺最喜欢偷斤少两。”

“千万不要去钱半仙那算命，这个老色胚喜欢借算命的名义摸小姑娘的手。”

……

“其实，隔壁巷子的大柱子也不错，老实。”

余年独自絮叨，绿芽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的听着。

吃完肉饭杂烩，绿芽默默的去洗碗。余年在屋外盯着药罐，微亮的火光，让他的脸显得格外的晦暗。

屋内的绿芽，泪流满颊，心如刀绞。

“命都不要的先登士卒怎么会身藏巨款？”

“米坛下的银钱，说好是报仇用的盘缠。怎么就能拿出来用了？”

“你在家时，何时要我去买过米面？”

“那些被你骂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怎么就变成好人？”

绿芽凄笑。

“少爷，若你死了，绿芽又怎么会独活呢？”

夜色深深。

破旧宅院里。

一墙之隔的少男少女。

未眠到天明！

第2章:少年提刀斩敌首

南汉元吉初年。

北罗乘南汉新皇登基，政权未稳之际，悍然向定北城发动战争。

定北城获令：严防死守，等待救援。

十万北罗兵城外虎视眈眈，一万定北城士卒危如累卵。

天蒙亮。

余年收好行装，其实就是一把刀。

刀是余年拾来的，并没有特别之处。只不过最近余年用此刀来吸取精气，就变得锋利很多。

余年望了隔壁屋一眼，准备如往常一般悄悄离去。

绿芽身体虚弱，早上会比较贪睡。

走进堂屋。

余年发现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蒸腾的葱花鸡蛋面。绿芽正倚桌微笑。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大夫说你要多休息。”余年皱着眉头问道。

“突然想给你做碗面。”绿芽浅笑道。

余年稍一犹豫，便走到桌边。低着头，捧着面碗，呼哧呼哧，几口就吃了个干净。

“真好吃！”余年抹了抹嘴，笑道：“我走了，晚上回来！”

“嗯，我在家等你！”

余年提起刀，头也不回的踏出家门。

绿芽，静静的坐着，痴痴的望着大门。

五年前。

天上飘满白衣。

刺骨冰寒从天而降。

无恶城满城灭绝，仅余藏在幽深地道里的余年和绿芽。

年幼的绿芽抱着昏去的余年，独自抵抗冰寒的余波，从此落下病根。

五年间。

万里逃亡，寻遍无数名医，皆言：可缓不可医。

期间，余年发现体内秘密。

于是来到定北城。

周叔，全名周成虎，是负责守卫城门的校尉。

余年提刀，步入城门口。

“周叔，余年报到。”少年目光炙热。

“城门口待命！”周成虎显然没有时间搭理他。

“周叔，我若死了，您能不能帮我照看下绿芽？”余年死皮赖脸的追问道。

“滚！”

余年咧嘴憨笑。

平常极其宽敞的城门口，此时显得极为狭窄，几百守门卫队列于此，静候军令。

盏茶后，战鼓如雷，滚滚袭来。

大战来临。

“散！”周成虎大吼。

瞬间，守城卫分为三队，一队进入城洞，两队扶墙而列。

周成虎话音刚落。落石，火球，如雨一般坠落。刚才还一片宁静的城内，瞬间变成人间地狱。

鲜血，残肢，烈焰，废墟……

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的新兵余年，没有一点不适。他的内心开始骚动，全身的细胞如同活了一般，欢快跳跃。

“战！战！战！”一声声神秘的召唤在灵魂深处怒吼，余年战意难耐。

一刻后，城墙上杀声震天。

“守城卫听令，堵死城门，上城拒敌！”

“喏！”

“一卫堵死城门，二卫，三卫随我登城杀敌！”周成虎拔刀怒吼。

早已按耐不住的余年，提刀在手，一马当先。

少年如虎！

“你给我滚回来！”背后伸出一只大手，将余年直接给提了回来。

“新兵蛋子，给老子在后面看着！”周成虎虎目怒睁。

身后一片哄笑，余年万般无奈。

踩着残肢断臂，血液脑浆，余年登上城墙。

周围充盈的血气，泉涌般汇入余年体内。畅快淋漓的舒适感让余年一阵颤抖。

“不要怕！跟着我！”周成虎宽慰道。

“哦！”余年撇撇嘴。

北罗士卒已登上城墙。定北城兵力捉襟见肘，已出现被压制的危境。

城门卫本是军中最精锐士兵，此时上城助战，城墙上压力大减。

周成虎领着城门卫一路劈杀，将城池失陷处尽数夺回。

“一队，二队下楼休息，城门卫替守！”军令再下。

“杀！”生力军上阵，城上士气如虹。

接手防务，直面敌军，城门卫直接感受到压力大了数倍。

先登夺城，容不得丝毫畏惧。北罗士卒飞蛾扑火般的冲向城楼，让余年心生敬意。

生出送他们去死的敬意。

可周成虎的护犊子，竟让余年至今都没有找到出手机会。

“老大，……”话没喊完，便没了下句。开口的城门卫，被人一刀捅进胸口，掉下城楼。

城垛失陷，防线出现漏洞。

周成虎正准备喊人支援，却看见旁边人影一闪，直奔缺口。

是余年。

“兔崽子！给我滚过来！”周成虎目呲欲裂。

余年置若罔闻。

缺口处，一位北罗士卒刚刚冒出城墙，便被奔来的余年，一刀砍断脖子。

喷涌的血液如盛放的烟花。

这并非余年第一次杀人，从无罪城到定北城数以万里的路途上，凶险不计其数，若是没些手段怕早就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满脸是血的余年，目露陶醉。活人的血液精气竟比死人多了十倍不止。

感受着巨大的精气入体，余年心情大好。

“绿芽儿，也许，你家少爷不用死！”

北罗士兵的人头，在余年眼中成了最好的补品。

“杀！”余年嘶吼，本就比平常人强壮的身体，此时更显威猛。

“一个，两个，三个……”余年心中默数。

身旁的人头堆积如山。

杀人只砍头，就如刺死人心脏般，信手拈来，余年在逃亡路上练了千万遍的刺撩劈掠在这一刻显露成果。

“一个敌人，十文钱。带着人头，总不会赖账吧？”余年如是想，血红的脸上尽显狰狞。

刚露头的北罗士兵，见到这幕，竟被吓得掉下城楼。

余年后悔不已，连忙收拾情绪，静待人头。

“敌军撤了！”

定北城外，金鸣，敌军有序而退。

城墙上欢声雷动，余年满是懊恼。

“才三十个人头，怎么就退了？”

不远处。

周成虎眉头紧蹙满脸心事。北罗军队连攻三日，都是以命换命的架势，如此消耗下去，定北城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也不知道援军何时才能到。

“周叔，算账！”满脸血渍的余年，明亮的眼神中尽是期待。

“算什么账？滚一边去！”被打断思绪的周成虎一脸恼火。

“守城一日十文，一个人头十文，我有三十个人头，共计三两零十文。”余年望着周成虎尽是戒备，“您不会打算赖账吧？”

听到人头数，周成虎压下心中的震惊，说道：“你这军功可以换个小队长。”

余年摇摇头，笑眯眯道：“只要钱，不要官。”

怒气不争的周成虎做势欲踢，余年拔腿就跑。

周成虎收回脚，笑骂道：“要钱不要命的兔崽子，滚去找军需官要！”

余年一脸开心。

周成虎满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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