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为我定制的世纪》——一袋寒笙》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希望与惩罚》——夜梦雪白夜。
序:并非所有人的战争
他从昏厥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与故乡无异的天空,仿佛回到躺在青草地上的那段悠闲日子。但他闻到的不是青草与泥土的清香,而是一股让人作呕的腥臭。听到的不是恋人在耳边的玩笑,而是怒吼与哀嚎形成的嘈杂。支起半个身体,他看到的不是故乡那片长满三叶草的土地,而是血肉与钢铁交织在一起的战场。
这个从战场上醒来的年轻人叫伊利亚德,与大多数人一样第一次面对这尸山血海的情景后,将腹中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不过他意识到这场战役还没结束,身后的不断变化的战线仍在激战,那些钢铁碰撞在一起的冰冷声响,加上几近疯魔般的怒吼与撕心裂肺的哀嚎,这些足够告诉所有人一切都没有结束。
当他刚起身,天空上突然闪现出无数奇异的光亮,如那彩虹一般炫丽,炫丽到让所有人都向天空看去,连正酣战的士兵们都停了下来。
很快一部分不知情的人意识到这是魔法施放的前兆,但一切都已经迟了。无数魔法在士兵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已经无情地落下,如人们所想的末日一般不断轰击着北部战场,尽管没有描述中那般震天动地,但确实杀伤了所经之地的多数生灵。
与魔法轰击地点有一段距离的伊利亚德也没有幸免,一块“巨石”脱离了原本的轨迹,重重地落在了附近,将他与尸体一并从地上掀了起来。
幸运的是那些地上的尸体当了一次缓冲,让这个离地一小段距离“飞行”的人类没有受多大的伤。但伊利亚德再次支起身体的时候,发觉左腿痛得要命,当他低下头才发现一支折断的短矛挂在了左大腿上,没有刺穿而矛头整个都陷进了腿肉里。他尝试将短矛从左腿上拔出来,不过短矛的倒钩一用力就深深地刺入肉中。伊利亚德很明显并没有史诗中那些勇士们的忍耐力,几次痛苦的失败尝试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一逞强的行为,用左手手指夹住露在腿外的折断矛杆并捂住伤口。随后他确认了一遍位置,在两边举着的许多旗帜中找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一面,拖着受伤的左腿开始逃向自己那边的阵营。
原本充斥着喊杀、咒骂、怒吼以及钢铁间无情碰撞下发出的冰冷声响的世界,在那次无差别魔法轰击下只剩下了悲鸣与哀嚎,尽管在此之前并不是没有挣扎在生死之间的伤者。
受了伤的年轻人在这只剩下痛苦回荡在四周的战场上挣扎前行,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向他求救的垂死之人。
“伊利亚德…”
他突然听到别人正呼喊自己的名字,于是停下来四处张望,去寻找那个也许认识自己的人。
“救救我…伊利亚德…”
第二次的呼喊让伊利亚德更加确信并非自己听错,也寻声找到了躺在几步外的那个呼救的人。
那人面色煞白地躺在血泊之中,左臂肘部以下的手臂早已不知去处,右手只是无力地用血色的绑带按住左臂的伤口,口中正用尽剩余的力气来呼喊求救。
“救救我…”垂死之人看见伊利亚德缓缓走来,脸上痛苦的表情总算挤出点笑容,但比之前更加难看,言语中昔日无情的傲慢与嘲笑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悲哀的恳求与哭泣,“我还不想死…”
“巴德,”伊利亚德走到那人身旁喊出他的名字,但他只是站在那里用冰冷的口气说着,甚至忘记了自己左腿受伤的事。“还记得以前你说的那些话吗?当然,现在的你只知道如何向我求救,怎么可能会记得以前那些小事。不过我还记得有一次也是如此,不过是你站着我躺着。今天调换过来后才知道,原来站着俯视别人是什么滋味。”
“伊利亚德,我…”
巴德的恐惧盖过了痛苦,正打算求饶。但一切都太迟了,被报复的欲望所控制的伊利亚德拔起身边失去主人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插进了巴德的胸膛,随后又是几次宣泄性的刺击。
甚至连喊出心中所想说出的那个“不”字都没有,巴德就被这个已经疯魔般的人夺去了残留的一口气,带着他那从未有过的恳求与恐惧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消失了,他终于消失了,十多年以来的欺辱终于在此刻报了仇。
伊利亚德甚至兴奋地忘记了自己还身处战场之中,还没逃离危险,但那从未有过的兴奋袭遍了他的全身,比所爱之人的父亲最终同意将女儿嫁给自己时那般的兴奋还要更甚。第一次杀人,真真实实将一个生命送离了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后悔,没有任何恐惧,没有任何罪恶感,伊利亚德对此反而感觉到无与伦比地兴奋,仿佛一具扣在自己身上十多年的枷锁被亲手挣脱,被亲手拆毁,被亲手毁灭,那般获得自由的兴奋。
倘若仅仅是因为杀了人而兴奋,那么伊利亚德就纯粹是个疯子,但更多的是那种复仇感冲淡了一切,而这正是最让人血脉贲张的复仇,在仇敌乞求于自身给予希望之时,无情地降下名为绝望的铁锤予以回应。那一刻,他感到的是正义的,复了仇的,讨了债的,没有丝毫理由让他感到有所愧疚和悔恨。
尽管还有另一种名为宽恕的复仇,对于尚有良知的人来说则是更加痛苦的复仇手段,但伊利亚德并非是一个饱学之士,对于他来说宽恕只是用于亲友之间的东西。无论是哪个时代,哪个世界,复仇都是一种在心理上的正义,越是如此,宽恕就变得越是弥足珍贵,同时也是更难以理解的。
当伊利亚德还沉浸在复仇的兴奋中时,一阵冗长的号角声在此刻响彻了整个战场,与平时听到的号角声不同,它的声音更加沉闷,随后另一边也响起了同样沉闷的号角声。
这是极其古老的一种习俗,应该说是一种早已不再遵守的习俗,当一方响起冗长而又沉闷的号角声时,意味着那方要倾尽全力进行决战,而另一方响起号角予以响应既是接受这决战。这在当时来看是极其古老而又愚蠢的习俗,却是曾经遵守着信义的时代不可打破的铁则,而如今这个满是战略战术以及各种计谋的时代,恐怕是最后一次响起这名为信义却早已远去的号角声。
不过伊利亚德并不懂这号角的意义,只是觉得应该早点回到阵营。他抛下被欺辱的过去,带着复仇后兴奋的余韵继续在战场中前行,踩在被鲜血侵染的土地上,穿过数不清的尸体,只为逃离这里回到故乡。
过于急躁的他还是吃到了苦头,一脚踩在几乎碎裂的木盾上,斜摆在尸体边的木盾在这一脚之下裂成了两半,而伊利亚德原本重心就因为左腿的原因而不是很稳,这一踩让他彻底失去了平衡,用一种可笑的模样倒了下去。
于是他第三次支起身,继续拖着受伤的左腿向着原本的方向前进。
“你去那边干什么?”
伊利亚德身后传来了陌生的声音,但他跟之前一样没有理会,只顾着自己继续前行。
“如果你想去送死的话,我倒是不反对,不过只要躺在地上好好享受活着时候歇息的感觉,用不了多久就能会有人来杀你了,不必拖着受伤的腿赶着去投胎。”陌生的声音继续说着,“如果你活得不耐烦,又执意要早点投胎,算我多费口舌了。”
“我想活下去,但与你无关。”伊利亚德对于陌生人的说教有点厌烦,于是一边继续前行一边不耐烦地回答。
显然陌生人听到了逐渐远去的伊利亚德所说的话,原本打算就让这个年轻人如此怀着希望而死吧,但当看到伊利亚德再次倒下后却依旧奋力爬起来的样子,让他为自己感到羞耻。他羞耻于自己轻易放弃生命,羞耻于又看着一个年轻人去死,羞耻于不如他人那般坚强。
于是他从尸体堆中站了起来,尽管身心俱疲,但他还是为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回过头对着那些尸体不舍地望了一眼,原本他想与战友们死在一起,但如今他不能看着一个满怀希望的年轻人就这样轻易送掉性命,于是他在心中默默告别后跑向了那个仍有希望活下去的人。
“你干什么!”
“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如果还想活命的话就乖乖忍住。”
伊利亚德被后面赶上来的陌生人拉住,随后被强而有力的臂膀按倒在了地上,互相对白了一句。还没等伊利亚德反应,陌生人就在说完话的同时左手撑开了伤口,而右手抽出空将短矛快速拔了出来。
之后便是一声惨叫,当伊利亚德从疼痛中缓过来的时候,陌生人已经将伤口包扎了一半。
而此刻,伊利亚德才看清这个陌生人的模样。一头短发配着一张随处可见的脸,刮剃过胡须但依旧有些胡渣,年轻却显得坚毅,若是换成稚气便是二十出头的面貌,但这份坚毅恰恰是年岁洗去稚气的证明,并非一朝一夕。一身沾满鲜血的内衬皮甲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倒不是因为鲜血,而是多年来的磨损和修补,加上体格变化后的改修,使得这件衣甲变得不成样子。其他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人记住的地方。
包扎完后,陌生人左手挽起年轻人的左臂,绕在了脖子后面,轻轻一提顺势用右手从后背抱住了年轻人,动作极为熟练。
“你还想干什么?”
“带你离开这里。”
陌生人架着年轻人向战场外跑了几步,但与伊利亚德所想前往的方向并不一样。
“方向是不是弄错了,应该往那边。”年轻人右手指了指远处正在飘扬的旗帜。
陌生人瞟了一眼,继续架着年轻人往战场外逃。“你没听到之前的号角声吗?”
“听到了。”
“听到了还敢往回走?”陌生人稍稍顿了顿,想到了什么,“那号角声的意思是决一死战,也就是两边的蠢货决策者互相投入全部兵力,直到一方承受不住伤亡撤退为止。”
“那跟之前有什么区别?”年轻人看着周围的尸山血海问道。
“区别是征召民兵的伤亡只算是消耗,而正规军的伤亡才叫伤亡。要我说明白点吗?”
“不用,但为什么要往那边走?”
“我一开始以为你这家伙只是没有战争中的常识而已,结果是个傻子。也难怪会不断地跌倒后再爬起来,有时候真是羡慕。那些上战场的正规军可不会管你是哪一边的,只要挡住他们就会把你杀了,你这样过去只是去送死罢了。”
“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没人教你这种基本常识吗?你的民兵队长是白吃饭的?看看周围还能动的人吧,他们可没有一个是往你指的方向跑的。”
这时候,年轻人才注意到战场上仍有不少活着的人,他们都在拼尽全力往战场外逃去,而不是跟自己一样去“送死”。太过于执着的年轻人终于意识到了这点,但对于一件事过分执着到盲目也正是他难以改掉的毛病,倘若没有人帮助他引导他,恐怕到死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遗憾的是,我并不是民兵,连一天民兵训练都没有做过,所以并不清楚这些事。”
“别开玩笑了你这家伙,”陌生人有些生气,认为这个年轻人是在撒谎,尽管民兵并非战场上的主力,但战争中基础的知识和常识都是口口相传,除非那个人对此毫不重视,“他们就算再蠢,也不会让没有受过训练的人上战场,尤其现在还只是刚刚开战。”
“我确实不是民兵,尽管我也算是自愿的,”年轻人脸上划过一丝伤感,回想起了一些令人悔恨的过去,“原以为战争如诗歌中那样…波澜壮阔”他勉强挤出一个词,却依旧没有表达出心中所想的那段含义,“结果是这种模样,除了让人觉得恶心外没有其他东西。”
“尽管很想赞同你,但战争并非这样简单,它包含了很多,当然对于我们这种‘消耗品’来说恶心只是其中之一,如果你还有机会品尝它的话就会发现更多匪夷所思的事。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你一再否认自己是民兵。”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吧,”他回想到自己醒来的那片战场,又想起被自己所杀的巴德,“我们村受征召的民兵有一半其实是没有接受过训练的人,我不知道其他村是什么情况,但我们村就是这样。”
“真是匪夷所思,数量不够就用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平民来凑吗?你看我说什么,这就是战争,发生什么事都不算奇怪。”
“恐怕并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不是很懂这方面的事,但一个村子只征召…”年轻人回忆了一下半个月前的情形,“民兵数量一半的一半,再用平民凑另一半数量,这绝对很奇怪,至少让平民上战场就足够奇怪了。”
“等一等,你的描述也足够奇怪的。”
“我本来就没什么文化,要养活一个病重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才没有时间去接受神庙和村里的…”
“基础教育。”陌生人帮他补充到,“快出战场了,加把劲先进那边的树林里,然后再来继续这个话题吧。”
说完,二人便留着气力在双脚上,加快了速度穿过了战场,躲进了战场北面的树林边缘。
陌生人将年轻人放在了一棵大树下,让他靠在那里休息,随后自己也靠在了一旁。
“先休息一会儿,然后现在我捋一捋刚刚的你说的情况。”陌生人从几棵树之间的间隔中看着远处战场,思索了一会儿,“也就是说原本征召一半左右现役民兵,在你那边变成了征召四分之一,剩下的一半由平民来凑数?”
“嗯…呃…”年轻人支吾了半天,还是不太确定这些一半什么的四分之一什么的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甚至连自己都弄糊涂了。
看出难处的陌生人从地上撸了一把石头,随后又摘了几片树叶。“这里有八块石头,算是民兵,这里是十片树叶,算是平民。”陌生人一边说,一边将石头和树叶分开摆放在两边。“按照征召法原本民兵应该征召一半,”说着便把四块石头一把推到中间,“但如你所说是一半的一半,”又将中间的两块石头放回了原来的地方,“接着用平民来凑数缺漏,”然后把两片树叶放到了中间,“是不是这种情况。”
“没错,确实是这样。”
“天呐。”陌生人用手扶着额头感叹道。不过这份感叹是双重意义上的,毕竟和一个算数和语法都没受过教育的人交谈带来的难处,足够跟一个贵族让平民代替民兵上战场带来的震惊相提并论。
“很…匪夷所思,不是吗?”
“确实,尽管死几个平民对贵族来说并没什么影响,但战争上封臣故意带着毫无战斗力的平民来凑数,这是要是被揭发,恐怕王子殿下可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看。”
“王子殿下?我还以为是由国王陛下统领贵族呢。”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国王陛下早在一个月前就遇刺身亡,统领我们的是奥卢斯王子。”
“那奥卢斯王子的兄长朱利安王子呢,难道不应该是由他来统领吗?”
陌生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年轻人,然后缓缓说了一句。
“这是内战,奥卢斯和朱利安在国王遇刺后就彻底决裂了,贵族分成两派,国家也分成两半。那边战场上互相厮杀的…都是我们自己的同胞。”
“你是说我们在自相残杀!”
“没错,”陌生人看着远处战场上的尸山血海,最终还是挤出了那句一直藏在心底的话,“那些死去的没死去的,都只是牺牲品,这并非我们的战争,而是那些被利益驱使的贵族之间的战争。”
“你是说这是内战!”伊利亚德惊讶中那点仅剩的信念也随之消失。
“我倒是更惊讶你竟然不知道这点。”
“那为什么他们如此疯狂?”伊利亚德看着远处互相厮杀的战场,迷茫地问道。但他此刻早已忘记自己是如何杀死巴德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家伙。
“这就是战争,没有什么理由。”
“我要回去,离开这里,我已经还了债,不再欠任何人什么。”当年轻人得知这并非是保家卫国的战争,而是一场愚蠢的内战后他已满怀懊悔,再也不想呆在这里,只想着回到村子里,带着心爱的人远走高飞。
“你想当逃兵吗?运气好,他们会把你吊死,运气差,他们会让你生不如死。”陌生人在一旁冷冷地问。
伊利亚德站了起来,全然不顾左腿的伤势,用着少有的勇气与愤怒吼道:“我从来就不是兵,又怎么会是逃兵!”
“只要上了战场就已经注定你是个士兵了,再说你会打猎吗?”
“不会,我只是个普通农民。”
“那你知道哪些果子或是草也可以吃,哪些不能吃吗?”
“我不是果农,也不是种草药的。”
“那么你的辩才如何?就是能不能说服别人。”
“不知道,我很少跟人争论。”
“那你死定了,不会打猎不识野果野草,也就是说你肯定不能走树林或是野地,走的话不是饿死毒死就是被野兽当一顿美餐。这样只能靠近人烟,你应该知道一般村庄里的人都很抵触外来人,尤其是在战争时期,先不说能不能得到帮助或是施舍,说不定哪个贪心的人把你卖了你都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再加上路上的巡逻队,没有瞒天过海的伪装和口若悬河的辩才,恐怕你连半天路都没走完就被人吊死在树上示众了。”
“可我…”伊利亚德听完这些后,开始犹豫起来,“可我只是个农民,即便我能侥幸活过这次,下次下下次。如果我的敌人是帝国,那么我倒是可以接受死在战场上,至少可以安慰自己。但偏偏是一场自相残杀的内战,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有什么理由为了一场并非我的战争而去送命?”
“说得对,”陌生人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那么确实没有理由为此而死。我会帮你,帮你回去,但你必须听我的,否则在半路上出事可别怨我。”
“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个问题我一直觉得是最蠢的问题之一,你可以相信的人会回答可以,不能相信的人也会回答可以。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值得被别人相信,因为我辜负太多人了。”陌生人短暂地回避了伊利亚德的目光,不愿意再看见别人对自己有所期待的那种眼神,“我叫约瑟,如果你愿意信任我的话。”
“伊利亚德,我现在也只能相信你了。”
第一章:审判
一个月前。
法雅王国正为国王的五十岁诞辰而准备庆典,各国使臣与各地领主也都陆续赶在日期前进入了法雅首都雪岩城。
以往国王布莱恩都以国家为由而减少庆典开支,甚至取消庆典,而这次却一反常态,为此投入了大量人力和财力,更让人吃惊的是竟然邀请了曾不断入侵法雅王国的亚冈帝国。不过行政大臣在几位领主的询问下透了点口风,为的是借机向各国展现多年来重建法雅的成果,好让那些试图再次侵犯法雅的某些人早点打消念头。也有人猜测如此大型的庆典极有可能是为了在适当的时候宣布继承人的人选,毕竟将全国的领主召集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
全国都在为国王的慷慨而欢庆之时,一个身着黑袍的外乡人正等待着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的时机。
入夜前夕,人烟最稀少的王宫西城门,前来换班的岗哨提前了五分钟,只是想早点下岗的卫兵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美食和奖赏正等着他们,谁又会去管时间早了还是晚了呢?
黑袍人等到上一班的卫兵撤走后,才从附近的阴影下现身。他与刚刚上岗的卫兵长交谈了几句,随后将一袋装满银币的钱袋递给了卫兵长。卫兵长打开钱袋用手指翻弄了几下,查看有没有掺杂其他钱币,然后掂量了几下重量,确认和之前谈拢的价格不差后,才抬了抬手示意放行。
顺利进入王宫的黑袍人似乎很熟悉王宫的地形,选了几条很少有人巡逻的道路,尽管绕了很多远路,但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大约走了一刻钟多,他才到了目的地,一处已经废弃多年的花园。
黑袍人在满地的杂草与毫无节制的藤蔓所组成的迷宫中穿梭,最终在一处石椅前停了下来,拂去石椅上积累多年的尘土后,如一座石像般坐在了上面,等待着下一个时机的到来。
“国王吗?陛下今日可能不会现身,也可能会。不过明日一定会。”
“我被皇帝委以此等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已经是十分难受了,又被你们的国王以各种理由晾了两天,这种难堪可不是我来这的目的。”
亚冈的使者跟一位年轻的女士抱怨着。
“忍耐一下吧,毕竟您是以亚冈帝国使者的身份而来,国王陛下不会给你们任何开战的借口,最多也只是稍稍地羞辱一番而已。”
“哦,羞辱,说得真轻松,受羞辱的可不是您,女士。”
“身为女性就足够受到你们的羞辱了,只不过对于你们男人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她瞥了一眼周围正监视着亚冈使者的人,“顺便,我还没有出嫁,用女士来称呼我,也算是一种羞辱吧。”
说完她转身走开了,留下被监视着的亚冈使者独自苦笑。
如前几天一样,宴会顺利地在进行,但国王仍旧没有现身的意思,只留下两个王子招待各位贵宾。有人揣测,这是国王在挑选王位继承人的一次测试,毕竟国王多次在为继承人的事测试两位王子的能力,那么在礼仪上的表现也是不容忽视的。
不过法雅王国内早已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因为上次战争而继承领土的“新”贵族派,另一派是保留了血脉的“旧”贵族派。布莱恩国王也只能尽量维持两派的势力,为此甚至休掉了还是小领主时期所娶的妻子,重新娶了势力最大的千湖领领主的女儿为王后。但祸端就在前妻早在战争前就为布莱恩生下了一个儿子,后妻则生下了一男一女。旧贵族派自然支持同样身为旧贵族派的千湖领领主的外孙来继承王位,而新贵族派自然不会让一个外戚是敌对派系的王子继位,一个没有任何政治意义所生下的王子自然是他们最佳的选择,当然也是唯一的选择。
宴会持续到半夜,大多数人都已略感疲惫,但国王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打足了精神,原本可以就此结束的宴会也不得不在国王退场后才能结束。国王随意讲了几句感谢之词便示意众人继续,之后跟几个领主谈论了起来,而后又跟外交使节商讨了一会儿,除了被故意挡在外围的亚冈使者,接着跟两个儿子说教了一番后便独自离席了。不过众人都看得很清楚,两位王子都有些不情愿的表情。
布莱恩花了二十年重建这个国家,如今已经恢复了元气,尽管独自对抗亚冈是不可能的,但近几年来与其他两国的来往已有成效,只需要一步便能将三个国家绑在一起,一旦时机成熟反攻亚冈也不再是梦。
国王少少喝了几杯,多年来的戒酒只为保持足够的清醒,如今成功迈出了一步,却被这几杯酒给弄得生了些醉意,心中不断想着从不跟任何人透露的伟大梦想。如何跟深谷与临港联姻,如何挑起亚冈内乱,如何进攻亚冈,如何重建法雅帝国统一大陆,如何返回初原之地夺取先驱者应有的一切。那些应有的不应有的想法如今不断地从国王脑中闪现,似乎这一切都近在咫尺。
一边沉浸在梦想中一边缓步走着,布莱恩无意中来到了那个废弃花园。二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一次世人所熟知的刺杀,尽管消息封锁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法雅元帅企图刺杀国王的事还是被传了出去,可那时候元帅早已不知踪影。国王试图保全这个对法雅作出无数贡献的人的名誉,所以才封锁了消息,这一事一传出去,大家都对元帅的背叛口诛笔伐,对国王的仁慈歌功颂德。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这里便被废弃了,国王也再没有踏足此地。不过这次布莱恩正对自己计划实行顺风顺水地开始而得意中,对于这个相当于禁地的地方没了半点忌讳,反倒想进去走一走。
他穿入如迷宫般的废弃花园,找到了那条曾经走过无数遍的石铺路,即便早已不成模样,但还是走了上去。
“霍尔,看到了吗?我没有你也能成功,尽管晚了二十年,但我还是做到了,我并不需要你!”国王突然停了下来,对着一片杂草丛生的地方自言自语着。“我还以为你忘记他的名字了呢,布莱恩。”坐在石椅上的黑袍人用极为深沉的声音在一旁缓缓回应了一句。
布莱恩在酒醉中误以为的石像突然开口说话,将他从自己幻想的世界中彻底拉回了现实,醉意也被这一惊给彻底吓清醒。
“你是谁?卫兵!”
“不用叫了,你很清楚,这里根本不会有巡逻的卫兵。”黑袍人站了起来,退去罩在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与声音不符的俊秀脸庞,用他那如鹰一般的眼睛打量着国王,“看来先驱者的血脉让你在五十岁依旧有凡人三十岁的面容,只比二十年前稍稍老成了一些。”
“你怎么还没有死,当时你应该…”布莱恩被这张脸吓出一身冷汗,无意间后退了一步,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死亡只是凡人的概念,布莱恩。”黑袍人重新罩上兜帽,双手做僧侣状交叉在袍袖中,继续说着,“而你终究是个凡人,难逃一死。”
“二十年前你没有杀死我,二十年后的现在却要来复仇吗?”布莱恩冷静了片刻后,终于重新回到了那个统领一个国家的国王上。
“复仇吗?尽管在凡间度过了无数岁月,但复仇这个词还是不太理解。如果是因为失败而再次挑战就能算复仇的话,恐怕这并不算复仇,用你们的话来讲应该叫审判,审判罪行的审判。”
“可我又有什么罪行?战争中的恶行吗?那世间这么多罪恶之人,你却来审判我一个?”显然布莱恩有些心虚,但这份心虚并不是出自他自身的罪恶,而是出于恐惧。
“不,你清楚,你比谁都清楚…”黑袍人突然声音变得洪亮起来,如天神审判凡人的罪行一般灌入布莱恩的耳中,“你背叛了誓言,背叛了许诺,用肮脏而卑鄙的行径玷污了以真神名义而许下的一切!”
“就为这种小事?”布莱恩脑中回荡着黑袍人的声音,不断冲击着意识,但还是勉强回应了几句。“我对霍尔的许诺根本无法兑现,誓言也只是为了取得胜利,如果这种事也值得审判的话,天下又有哪个人不会被审判?”
黑袍人的声音又变回了低沉,用古语说了一句:“世人皆善允诺,却恶于兑现。”
“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并没有学过这种语言的布莱恩虽然听到过几次,但如今他正与脑中回响的声音做斗争,自然没有心情去想他说的是什么。
“布莱恩如今你大限已至,二十年前我没有杀你,是因为你寿限未至,二十年后的现在我也不会杀你,是因为你死期将近。交出它,至少在你死前还能做一件好事。”
“哈哈哈哈,”布莱恩听到他并不会杀自己便笑了起来,但更重要的是自己会死于今日这个对于自己来说更像是笑话,“我不觉得我会死在今天,除非你出手,不过你自己说了不会杀我,那么你一定会遵守,可这样我又怎么会死呢?不过你说的它是什么,不会是圣剑吧?那是属于我的东西,我绝不会交出来的。”
“我还是不懂你们为什么叫它圣剑,它是权力,是权柄,是权责,并非圣器、祭器,更非利器,何来的圣剑之说?”
“我不想跟你在这里辩论言语用词上的问题,滚吧,你不会杀我不代表我不会杀你。”
“世上总有些意外的,布莱恩。趁着你还没有死,交出它,这样你的国家你的子女你所珍爱的一切还不会被你连累。”
“我不会交出圣剑的,拥有它能统一整个大陆,这是你跟我说的,我可不会在踏出成功的第一步后放弃这个只属于我的机会。”
尽管布莱恩越是反抗,脑中的回音越是强烈,但他恰恰是个为了自己的未来能做出任何事的人,如此精神上的疼痛也能意志压制下去。
“我说过了它并非圣器,没有那种能统一大陆的能力,而是预言中它的拥有者会统一大陆。同时它也并非祭器,你竟然向它许愿,它的权能并非许愿机器,不,它比许愿机更可怕,尽管能实现所有权能之内的愿望,但付出的代价却难以估计。最大的问题在于它不是利刃,而你在二十年前从背后用它杀死了霍尔,还使用肮脏的手段让霍尔成为了叛徒。当然,这些都并非我的权责,我的审判只限于你的背信弃义,趁着它还没有向你索要代价的时候交还给我,否则无数人要为此而丧命,平民也好,贵族也好,甚至是已经凋零的王族都难以幸免。”
“做梦,即便没有圣剑,我也能完成统一。”布莱恩虽然如此强硬地反驳着,但他意识到圣剑的力量所为他实现那些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心中还是有所忌惮,“但我也不可能交出它,你是想将圣剑交给别人,来阻碍我的统一大业。”
“真是愚蠢之极,想要拿到它对我来说易如反掌。”说着黑袍人伸开右臂,从左手袖口中抽出一把长剑,竖在眼前。月光下那柄长剑上已经发黑的血迹格外刺眼,诉说着二十年前那场背叛。“你错过了最后的机会,下地狱接受审判吧,毕竟这是我的权责。而它要来收取那迟到二十年的债务了,布莱恩。”
说完,长剑剑身上的黑色血迹尽数脱落。
这对于无数次尝试洗去血迹的布莱恩来说是极为震撼的,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黑袍人已经走入如迷宫一般的世界之中,从眼前消失了。他立刻追着黑袍人离去的方向去寻找,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如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之后这个已经心急如焚的国王一个人搜遍了整个废弃花园,却依旧一无所获,他回到之前交谈的地方,坐在了黑袍人坐过的石椅上。当他彻底冷静下来后,想到只需要去藏着圣剑的地方查看便能确认真假,心中也有了些安慰,不过他与大多数人一样都不能在如此情况下安心入睡,于是准备起身准备去藏匿圣剑的地方查看。
但国王刚刚站了起来就感到胸腔中一阵疼痛。低头看去,一把长剑从后背直穿胸膛。
“是你…”国王握住剑身,转过头看到了刺客的面容,惊讶之余却回想到当年自己便是在此地用圣剑也是如此杀死信任自己的霍尔,便放弃了抵抗,带着已不可能实现的梦离开了人世。
国王失踪一夜的消息在早晨的时候已经在贵族们之间传开了。
按照计划国王今天的行程几乎是排满的,但早晨进行会见贵族的仪式却找不到国王的身影。之后又有人传来国王昨夜并没有回到寝宫,甚至没有护卫跟随的消息。不论真假,王宫内已经可以预见混乱的开始了。
大王子朱利安立刻接管了王宫禁卫军,封锁王宫出入口,禁止国王失踪的消息传出,并越过国王向首都驻军下达只准进城不准出城的命令,之后便是从王宫开始的大规模搜索。
在国王失踪的消息传出来后,亚冈的使者、蛇堡领主葛兰立刻带着护卫进了天空神殿。
天空神殿并不祭祀或是供奉什么神,而是让人在神殿里对诸神传达秘密或是罪恶的地方,基本上是用来忏悔自身罪孽的神殿。
当然,亚冈的使者并不是来这里忏悔什么罪孽的,而是来会见亚冈安放在法雅的重要眼线。因为在天空神殿出现任何人都不会奇怪,而忏悔室也不会有人能够偷听到,更重要的是国王的监视已经被朱利安王子调离,此刻正是会见间谍的最好时机。
“诸神请聆听我的罪恶。”使者在忏悔室用最诚恳的的语气向另一边的祭司恳求。
“诸神会聆听你的罪恶与秘密,只要你诚心悔过。”另一边很快回应道,不过用的是那种分辨不出男女的中性声音,能明显感觉到这是故意不让人听出是谁的变声。
“我年轻的时候曾犯下一个难以挽回的过错。”使者开始用密语确认对方的身份。
“谁都有过错,重要的是你服侍于谁。”
“可我服侍的不是诸神。”
“不必服侍于诸神,自然有值得服侍的人存在于世上。”
“我说能不能别用这种变声说话了。”亚冈的使者确认密语的正确后,用回了他平时的语气。
“抱歉,我的身份只有皇帝清楚,不能给任何人知道。在石柱上刻下记号的是不是你,亚冈的使者?”
“这种别人知道我身份,却不知道别人身份的游戏可一点都不好玩。没错,是我,不必担心交接的秘密是否暴露。”
“现在可是紧急情况,在全城都在戒备的情况下跟你会面,可以说是我能预见最危险的情况了。”
“可从我入境以来国王就没有停止对我的监视,反倒只有现在对我来说是安全的。那么圣剑在什么地方?”
“我不太清楚皇帝为什么对一把已经失去神力的圣剑感兴趣,即便是来自学院的法师都无法解开封印,更别说是皇帝身边蹩脚法师了。”
“我只是替皇帝询问问题的,你我都没有反问的理由和权力。”
“我不知道,布莱恩除了一次让学院法师试图解开封印而取出圣剑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就是说布莱恩一旦出事就没人知道圣剑的下落了是吧。”
“不用一旦,布莱恩已经死了,这世上恐怕确实没人知道圣剑的下落了。”
“你是说布莱恩已经死了?你亲眼看到的?”
“不用亲眼,国王被人刺杀已经是事实了,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你哪里得来的消息,又是谁下的手。”
“这个我还真回答不了,只有凶手知道是谁了吧。至于消息,是我猜的。”
“这么重要的情报你跟我说是猜的!”
“因为这个情报并不重要,只需要稍稍推测就能得出事实,何况是谁下的手没有一点意义。”
“这点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无论布莱恩现在有没有死,已经掌控整个雪岩城的朱利安都不会让他活着。因为相比较于朱利安这个耿直的木头脑袋,布莱恩似乎更喜欢奥卢斯。”
“也就是说朱利安的嫌疑最大?”
“不,奥卢斯也一样有嫌疑,布莱恩跟临港与深谷已经商定好联姻的计划,不过宫廷里的人都知道奥卢斯钟情于白石领的温蒂,在这件事上他们父子的争吵已经人尽皆知。”
“奥卢斯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弑父吗?”
“正如我说的,朱利安是个耿直的木头脑袋,而奥卢斯则是个感性的多情种子。有个道听途说的消息,据说温蒂已经怀上奥卢斯的孩子,我并不能确认消息的真实性,但如果是真的,恐怕他确实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尤其是在昨日宴会上国王已经决定三国联姻的实行。今天原本极有可能会宣布继承人和联姻的具体事宜,所以两位王子都有可能下手。”
“那么联姻的具体情况是什么?”
“基本上已经泡汤的事,你也没什么必要回报皇帝吧。”
“不,这是出于我个人的兴趣。”
“奥卢斯跟临港王国的公主安娜联姻,公主伊莉丝嫁给深谷公国的大公鲁道夫。”
“鲁道夫可跟布莱恩差不多大,他也忍心将女儿嫁给一个老头?”
“出身在贵族家的女人本身就没什么自由,何况是王室的公主。”
“那么朱利安呢?”
“他?恐怕是随便找个领主联姻就好了,布莱恩可不会蠢到让一个被淘汰的王子跟太强大的势力联姻。不过他虽然是个木头脑袋,但也只是在政治上跟平民一样没用远见性和太过耿直,从逻辑上来讲还是有点脑子的。昨晚得知了联姻事宜上没自己什么事,大概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
“这样看来朱利安已经稳操胜券,做出立刻掌控军队的行动,不论是谁杀的国王都一样了,肯定不会背到自己身上。不过,假设是朱利安下的手,那么应该已经找到尸体了才对…”
“你想的太天真了,如果我是他,肯定会故意装作找不到尸体,然后在适当的时机找到,这样才不被怀疑,甚至是更好地利用,是谁下的手都一样。”
“也就是说,朱利安现在在等适当的时机,比如奥卢斯按捺不住主动逃跑…看来这一局是朱利安赢了。”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故意给奥卢斯一派透露了危险性,还在逃离的计划中帮了一把。朱利安那小算盘下的天罗地网是罩不住奥卢斯的,不仅罩不住还会把所有站奥卢斯一边的贵族都给漏了。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这下法雅彻底分成了两派,最好能斗个两败俱伤。奥卢斯既然不会同意跟安娜的婚姻,那么他将会独自而战,就怕朱利安跟安娜联姻,那就变得一边倒了。”
“奥卢斯一派掌控着东部国土,只有那里靠海,想要与其他两国联通消息恐怕十分困难,临港和深谷应该也会等着胜负明朗后才下注吧,不可能调动过多的兵力来支援某一方,毕竟帝国从未减少过边境的军力。至于伊莉丝公主嘛,王后一直反对布莱恩将女儿嫁给那个老头,现在布莱恩一死,奥卢斯也不可能违背母亲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
“一场势均力敌的内战,只要把握好,就能削弱法雅的实力。”
“很好,现在的问题是我能不能活着回到亚冈,将这些消息带回去。”
“朱利安再蠢,他周围的人都不会蠢,如果你不能活着回去,那就是外交事故,皇帝很乐意有个理由入侵法雅,何况是一个分裂成两半的法雅。朱利安绝对会把你当做上宾来对待,你就等着舒舒服服地过上几天大使的日子吧。”
“那么就这样吧,我也忏悔够了。”
“如您所愿。”
“不过,我倒很想知道,布莱恩是不是你下的手?”
“呵呵呵,谁知道呢,也许是,也许不是。反正这不重要,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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