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奇闻志》——河中水地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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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山雨

斩了山神，祭山妖。

山中的雨比别处清凉，山下的水比别处甘甜，山里的妖也比别处狡诈。

血中带着一丝山雨的清新，一个体格壮硕，臂上纹着龙舞头的光膀子男人提着一把滴血的斧头。血珠儿连城一条散乱的线，所谓龙舞头，便一个带着龙头面具战斗的人形。

看着倒在脚下的无头山鹿，男人感到一丝心悸，一股危险的预感缠绕着他。

他慌忙的扛起无头山鹿，血水染红了肩上的龙舞头纹身，也顺着肌肉的纹理，流到脚底染红了山里的杂草。

这时，树林中跑出一个灰衣少年人。少年人一出现就急忙催促道：“忠叔快点！祭祀要开始了。”

“别吵！”男人名叫舞云忠，族人都叫他忠叔。自从杀死山鹿，他便觉得有双眼睛注视着他，冥冥中还有一个声音始终在他耳边回荡：“回来，山下有妖。”

“把鹿头捡起来。”舞云忠对灰衣少年人说道。

少年人看了眼舞云忠肩上的无头山鹿，道：“这头鹿真肥。”说完便去提鹿头，鹿头为棕色，有一对分叉的黑灰色巨角，和一双紧闭着的微微鼓起的眼睛。

少年人伸手握住鹿角，以他的力气，单手提起鹿头并不困难。

然而少年人抓住鹿角，却没能提得起来。他诧异的轻咦一声，然后双手握住鹿角，使出全身力气。

鹿头却如生了根一样，扎在地上纹丝不动。

“提不动。”少年人望向舞云忠惊讶的说道。

“怎么可能。”舞云忠不信，扛着无头山鹿大步流星的走向少年人，然后抓住鹿角。

就这一瞬间，鹿头竟然猛的睁开双眼。其眼珠呈灰白色，凸在眼眶外面。

舞云忠一惊，立刻松开鹿角。这时鹿头竟然开口说话了，其厚厚的鹿唇快速翻动，声如洪钟，浩大却诡异，“屠戮山神，尔等必被群山抛弃！降山洪，驱百兽，毒百草。使尔等消亡，以告慰山神亡灵！”

舞云忠头角生汗，脸色瞬间苍白了一分，“他杀的是山妖，怎么可能是山神。”

这时一只手忽然搭住了舞云忠肩上的龙舞头纹身。他心中一凛，抓住搭在肩上的手，便猛的横甩出去。

嘭的一声大响，落木纷飞。灰衣少年人被舞云忠狠狠的甩在一颗长满青苔的古树上。

他剧烈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捂住血液逆流的胸口，忍着剧痛艰难的说道：“忠叔，是我，你怎么了。”

舞云忠双眼回神一脸惊惧的摇了摇头。紧接着，他忽然睁圆双眼，指着灰衣少年人道：“鹿头怎么在你手上！”

“你让我拿的啊。”少年人不解的说到：“忠叔，你怎么了？”

舞云忠依旧摇头，他脸上的惊惧更深了，“刚才，是幻相？”

看着舞云忠的表情，灰衣少年人也感到了一丝慌张。他从没见过舞云忠露出这种不自然的表情。“忠叔你怎么了？”灰衣少年人又一次问到。

“你快走！”舞云忠忽然神色慌张的半跪在灰衣少年人身前。他将仍在流血的无头山鹿放在少年人膝前说道：“把鹿头给我，你带着鹿身下山祭神。祭祀结束，就带着族人离开这里。去哪都可以，但一定要离开翠微山。”

说完，舞云忠抱起鹿头，便疯了似的跑进山林。

灰衣少年看着在他脚下淌血的无头山鹿，和跑进山林的忠叔，一时人惊无语。

待他反应过来时，舞云忠已经跑远了。他望着舞云忠的背影喊道：“忠叔你去哪！你是龙舞头啊！”声音极大在山林中久久回荡。然而舞云忠的身影却一去不复返。

少年人不知作何是好，他焦头烂额的思来想去，觉得祭祀在急。便扛起本该由龙舞头带回的无头山鹿，往山下的舞氏部族走去。

无头山鹿的鲜血淌出，将少年的灰衣染成暗红色，并渐渐的渗入他的皮肤。

回到了山脚的舞氏部族，少年人将山上发生的一切向舞氏一族的三位部族首领重述了一遍。

接着舞氏部族便慌忙的举行了山神祭祀，祭品是无头山鹿。

再然后，舞氏部族举族搬迁。灰衣少年人因为带回了无头山鹿而成了舞氏部族的新任龙舞头。他将龙舞头纹身，纹在了后腰。

第一章，西域舞家

初夏时节，小雨慢慢的下成了大雨。

西域百城最具传奇特色的城池，莫过于四十年前横空出世的龙舞城。

短短四十年，龙舞城就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偏远小城，迅速赶超许多历史悠久的千年城池，一跃而成西域十大主城之首。统治龙舞城的舞家实力更是深不可测。舞家首领是个后腰上纹着龙舞头的男人。

四十年前便是他带着三个襁褓中的婴儿一手建立了龙舞城。那一年年仅十五岁的他便与西域第一高手西林月战了个七战一负四平二胜，成功入榜大陆十大高手行列。

如今四十年过去了，没人知道现在的他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但他曾经带着的三个婴儿，都已经进入了大陆百强行列。甚至前不久龙舞城还传出了，三个婴儿中的老大舞城空已经战胜了原西域第一高手西林月的传闻，不论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舞城空的实力都毋庸置疑，他必然是一个直逼大陆十强的绝世高手。

……

……

”真是没用。“西域以山多著称。在偏僻的某荒域中，山道旁有一家名为”路遥“的客栈“。在其二层，临窗的一张方木桌前，一位少年嘴里叼着一根新鲜的蒿草道：”林爷爷老了，现在连舞城空都打不过了。再过几年说不定二伯也要骑在他头上拉屎。“

这时一个茶杯忽然飞向少年。少年急忙侧身躲开，并抓住茶杯。坐在他身前的一个扎羊角辫的少女说道：”舞空城对大伯尊重点。“

少年名为舞空城，乃舞城空独子，与其父名字只是前后颠倒了一下。而少女则是舞空城的堂妹舞空空，她穿了一身青色袄裙，梳着一根羊角辫，末尾挂了一颗红色玉珠，一双眼睛生得十分空灵可爱。

闻言舞空城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干嘛要尊重他。”

”他是你爹。你尊重他是理所应当的。“舞空空道。

”得了吧。“舞空城道：”他心里只有龙舞头，我只是个意外。“

“喂，就算大伯不怎么关心你，但你也不能这么说啊。他……”舞空空话还没说完舞空城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别提他了，须颜怎么还没来？就等他一个人了。”

闻言，舞空空微微叹了口气道：“快了吧。”然后便望向了窗外。

此时的山中才刚下过雨，午后的树梢上还挂着些许雨珠，天气显得格外晴明。不一会舞空城忽然念道：“来了。”

只见客栈下，一个称得上身材魁梧的少年自路边的树林里，分开灌木走了出来。少年头戴苍楠雕龙头盔，身穿玄武刻金儒文外甲，内有一件玄铁锁子甲和一对玄纹护心镜，腰上则是一条冬砂贪狼腰带和一条黑龙鳞护膝裙，脚上踩着一只石云气跨靴和一只玄石气跨靴。

你若问他这一身五花八门的装备是哪来的，他必然回答，没有一样不是他辛苦抢来的战利品。

少年在客栈下对舞空城挥了挥手，舞空城便招呼他上来说话。

此少年便是舞须颜，辈分比舞空城与舞空空矮了一辈，年纪却长了一岁，今年十六岁。

舞须颜进入客栈二层，就立刻跑向舞空城二人。

便在这时，一个驼背老婆婆忽然从斜刺里插了出来。

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包括舞空城在内，几乎没人注意到这驼背老婆婆是怎么出现的。

然后砰的一声，驼背老婆婆与身穿重甲的舞须颜撞了个正着。

木制的二层地板上，荡起一圈灰尘。舞须颜被撞得重重摔倒，驼背老婆婆却稳稳的立在原处。在人群瞋目结舌的神情中，一只形容枯槁的手伸向了舞须颜，“年轻人，走路看着点。”

舞须颜愣愣的点了点头，却没有抓住驼背老婆婆伸出的手。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舞须颜也能感受到从这双手上传来的冰冷气息，那双手仿佛一块被血浸泡千年的寒铁，阴冷而坚固。

这时舞空空跑来扶起舞须颜道：“没事吧，须颜，”

舞须颜摇了摇头看着驼背老婆婆道：“我没事，老阿婆你也没事吧。”

“没事，身子骨还行。”驼背老婆婆说道。而后双方无话，片刻的对视后，双方便各自离开。

回到舞空城身边。舞空城望了眼已经离开客栈的驼背老婆婆问道：“什么感觉？”

“危险。”

“危险。”

舞须颜、舞空空一前一后的说道。

“我也觉得危险。”舞空城看着窗外说道。

“那怎么办？小叔。”舞须颜问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舞空城道：“防着她点就行。”

“好了，你们也别站着，吃点东西就出发。”舞空城道。说完他便叫来客栈小儿点了三斤牛肉两碟花生和一坛西域毛楠酒。

“谁喝酒？”舞空空问道。

“没人喝酒。”舞空城道：“但，我们需要酒。”

“老爱卖关子。”舞空空幽怨的说道。作为现在的舞家第三代年纪最小的两人之一，舞空城是舞家唯一一个敢不搭理她的人。而且还特爱卖关子，要不是这个堂哥实力超群，她早就把舞空城打成全残了。

舞空城点这些菜并不是因为爱吃，而是客栈只卖这些。他吃了几粒花生，看舞须颜吃的差不多了，便将一钱银刀拍在桌上道：“须颜拿酒，我们走。”

“等等。”舞须颜将一块牛肉硬塞进嘴里道：“钱给多了。“

“什么钱给多了？”舞空城皱眉问。

“牛肉二钱铜刀一斤，三斤六钱、花生一钱两碟、毛楠酒一坛两钱，共九钱。多给了一钱铜刀。”

“别耽搁时间了。”舞空空道。

“我有零钱。”舞须颜道。说完他便从身上的玄武刻金儒文铠甲里摸出九钱铜刀，然后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舞空城拍在桌上的一钱银刀。

“倔孩子。”舞空城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就直接走了。

舞空空跟在舞空城身后，舞须颜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才跟了上去。

三人离开客栈，店小二不仅没有前来招呼，收拾桌子是还鄙夷的看了舞须颜一眼道：“什么东西嘛。“路遥客栈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在这里吃喝一般不找零。多出来的钱，都由店小二直接收了，店主并不会要一分。

所以眼看着舞须颜把即将到手的钱收走，店小二当时就不快了，连送都没送一下。

店小二气呼呼的收拾客桌上的残余，这时一个带折扇的羽冠公子走了过来，道：“何事这么生气。”

店小二也是心大之人，闻言他便把刚才的是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羽冠公子边听边笑，最后他用扇子敲了一下店小二的头，并从袖子里摸出一钱金刀，丢给店小二道：“你这小二真是贪财。下去，有事再吩咐你。”

领了金刀，店小二瞬间眉开眼笑，将刚才的抑郁一扫而空，忙是说到：“公子大方人，小子一定尽心尽力的为公子效劳。”

店小二退下去后，羽冠公子便坐在舞空空原来的位置上，摸着桌面，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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