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涅圣》:第1章 山林》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捉谜阁心锁》: 惊雷。
第一章 惊雷
乌云遮住了明月。在那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满绿苔的水泥路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不停地奔跑,两边荒废的建筑物投下的巨大阴影对他如影随形。路的尽头,一扇门在夜色中逐渐显现,一丝亮光从门缝里透出,一个红彤彤的灯笼在门角若隐若现。他离那门口越来越近,但却突然啪的一声,一朵火焰从他脚下冒出来,接着第二朵,第三朵……数不清的火焰连成一片火海,霎时间将他吞没。熊熊的烈火中传来他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当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阳光有点耀眼。我晕过去之前天空还布满乌云,响雷滚滚。我看见我的搭档老叶正用双手激烈地摇晃着我的肩膀,大声叫喊我的名字,一脸的焦虑。
我后脑勺还阵阵隐痛,眼前的视物有点模糊飘忽。手掌下面一阵凉飕飕的,我触摸到的是一片怒放的小花,每一朵花瓣都异常的鲜红,仿佛是从我体内慢慢流淌出来的血。它们还沾着晨露,冒着寒气,透着冰凉,就和我倒下失去知觉前的那一瞬间它们扎到我脸颊的感觉是一样的。
“谁干的好事?”
老叶见我醒了过来,看似松了口气,随即便劈头盖脸地问,但他马上便清楚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毫无意义,因为从我那张迷茫的脸上他应该能立刻看得出,我比他更希望知道这个答案。
不过,谁知道呢,或许我更希望的不是得到答案,而是不要醒过来,继续晕下去。
“我不是跟你说了要等我来了再一齐行动的吗?你逞什么威风?你那英雄梦就没有做完的时候?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吸取哪怕一丁点的教训?如果这次对方真想要你命,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他朝我咆哮,狂风暴雨般,连气都不用喘。他此时的模样还真有点吓人,那张布满短胡须的脸这个时候看上去像一只受了刺激的刺猬,身上的刺一根根竖起。而我那张还带着痛苦表情的脸在他看来显然就是一个讽刺,自讨苦吃,根本配不上任何同情。
这的确是我的错。今天我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发现窗外黑压压的一片,一场暴雨看样子一触即发,于是便打算借机睡个懒觉,晚点再去单位。我这个如意算盘刚打好,却听见外面一声惊雷,让我心猛地一紧。这是我的老毛病,再激烈的枪声都不曾让我退却半步,但这个雷声总是会让我忐忑不安。我将被子猛拉过头顶,蜷缩在里面,可我还没得安稳几分钟,手机在床头桌震动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我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那头的人声线沙哑,感觉像是喉咙生了脓疮一般。但他说得每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告诉我在镇上那个被荒废的庄园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然后就匆匆挂线了。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睡意全无,赶紧跳起来穿好衣服,连对正在厨房弄早餐的老婆也顾不上解释一下,就冲出门驱车往这里赶了。路上的闷雷扰乱我的心神,有几次让我差点将车开进了路边的阴沟。我就这样走了一半路,才想起还没通知老叶。
从老叶那愠怒沙哑的声音里,我当时还猜他那会儿应该也是在被窝里,大概和我一样想睡个懒觉,不过我随即便嘲笑自己这个猜想过于美好了,我差点忘了最近这几个月老叶像是走上了魔道,已经根本不需要什么睡眠似的。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每天早上见到他总是两眼红通通的,脸容憔悴不堪,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他彻夜未眠造成的恶果。他听我说明了情况,要求我立刻停车在原地等他一起过去看个究竟。但我想着不就是一具尸体吗?而且连信息到底是真是假都还没确定,没必要如临大敌,所以就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那也不算坏,嘿嘿!”
我忍住后脑勺的阵痛,挤出笑脸来回应他。在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阵浓烈烟味的刺激下,我已经清醒了不少。
这些年我其实早已习惯了他对我的那几句大吼大叫,我一点都不怀疑要是没有这几句台词的‘轰炸’,我现在大概还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毛头小子。只是最近他有点变本加厉,那副颤栗的嘶声力竭的模样让人感觉已经超越了警告批评的界限,偏离了‘为我好’的轨道,不了解内情的人肯定会以为我们有着深仇大恨。每当这个时候我便强烈地想知道这半个月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问题是,你要想从一个擅长从别人嘴里掏出秘密的家伙身上得到秘密,那无异于你想从一个江湖老骗子身上骗到钱花。
“因为即使是这样最坏的结果,你看到的也只有我这一具尸体,而不是两具。”我放眼四周,不要说验尸官,连半个同事的影子都看不到,当然,除开老叶。“不过,”我朝他挤挤眼睛,带着恶作剧般的语气,“我们如果进去的话或许会有意外的发现。”
我这样说只不过是希望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我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凝聚在前面那一栋带着民国时期风貌的两层建筑物上。可以想象这曾经是一栋雅致的小洋楼,一条大概有十米长的由一块块条形的大石方块铺成的路面一直延伸到它的台阶前,只不过这条石板路现在已经被青苔藓覆盖住了。这栋残破的建筑物缠满枯萎的蔓藤,像是垂死老人脸上凸显的血管。窗棂已被腐蚀,四块完全被灰尘蒙蔽的彩色玻璃相互依存,苟延残喘,抵抗着地球的重力作用。两扇还残留着年画痕迹的铁门紧闭,沾挂着破落的蜘蛛网。一抹阳光斜射在铜扣下面那些暗红的铁锈上,像是照在一个长年反复发作的旧伤口上。镇里的人现在都叫它鬼屋,从来没人敢进去过。
“这次没人会阻拦你,你一个人想干嘛就干嘛!”老叶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还不忘煞有介事地‘鼓励’我一句,“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吧,或许你这一辈子就这一次了。”
我此时可是一点都不欣赏老叶的幽默,尽管幽默感在这家伙的身上犹如中世纪海洋上的新大陆一样珍稀。
关于这栋小楼,小镇上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说法。有的说它曾关押着十多个得了麻风病的人,最后都死在了里面,由于担心被传染,至今都没人敢进去替他们收尸。有的说它曾住着一个迷信的宦官,为了在死后能够重生,在里面毒杀了十多个儿童,这些儿童的骸骨依然被埋在房子的某个角落里,有人在晚上路过这里时听到儿童的哭叫声,传言他们要找到替身才能投胎……我现在倒是奇怪今天早上我赶来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东西。话说回来,虽然我不是一个很迷信的人,但这不表示我要用一些什么行动来证明这一点。有些东西就如身上的结疤,你不喜欢但一心想着去揭掉它也并不见得就是个好主意,总有一天它会自己脱落的。
(彩蛋:为感谢看本小说的爱好者,捉谜阁设置有隐藏推理挑战,谜题将会在后续章节中放出,看本书推理可获赏金20万。详情请至微信公众号:“捉谜阁”中了解。)
“我承认,因为我的自作主张……嗯,或许是自作聪明……被……被耍了!”我跟在老叶后面自动自觉检讨自己的不是,然后将拳头握得咯咯响,“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
“不管是谁干的都是你自找的!”他打断我,跟着不容分说给我扔下一句差点就让我忘记刚刚苦海深仇的话,“好了,别啰嗦了,你今天工作就到此为止,回家好好陪你儿子过生日吧!”
“你说什么?”
“回家好好陪你儿子过生日!”
“我的天!今天怎么会这么多怪事发生?”
要不是我脖子上的疼一直在提醒我,我都要怀疑早上脑袋受到袭击的不是我而是他了。我真不知道该为这个高兴还是悲哀好,如果说我对他最近是不是变得不太正常还抱有怀疑态度的话,那现在无疑已经是证据确凿了。
你如果对他有个足够的了解就能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想了。他这个人不知该用缺少情趣,还是天生情感冷漠来形容好,或者这两者都该用在他身上才合适。他将工作以外的所有事情都归结为琐碎的东西,他从不关心这些东西,即使是平时放松的时间你也难以从他嘴里听到关于他家里以及他家人的情况,让人感觉他老婆儿子从未出现在他生活中一样。关于生日,让他记住那几个简单的日期数字毫无疑问要比让他去记那整个圆周率还要困难。他的儿子今年九岁了,叫小振,但‘陪他一起过生日’对于他恐怕是一个异常陌生的概念。他脑子里满满装的是各种犯人资料,各种类型的案件。他一直是个工作狂,这个世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的注意力从他的工作上移开。所以当听到生日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我甚至感觉有点别扭,不亚于和听到三四十年代美国黑人口中说出自由两字一样。
这几年我深受他的影响,也有开始忽视家人存在的倾向。要不是我老婆提前一个星期警告我,说这个生日是儿子在幼儿园时期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如果我再不抽出时间陪陪他,就让他改姓。我这个时候才开始感觉有点亏欠儿子,亏欠家人了。一转眼我儿子已经五岁,但我连最简单的礼物都没有为他准备过。
老叶走到自己车前,从里面拿下一个袋子扔到我手里,为我释疑:“这上面写得很清楚!”
我疑惑地打开袋子,看到的竟然是一个和自己前两天为儿子买好的一模一样的变形金刚,而且连包装盒都一模一样。当时那个售货员知道我买的是生日礼物,便问了我儿子出生时间,然后贴心地在包装盒上粘上了一张写着感言的小卡片。这番感言的开头是:在这个属于初夏的5月,你和爸爸刚好相差半个月相继来到这个世界。因为你的降临,成就了爸爸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你昨晚将它落在我那里了!”他瞪着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那感觉就像我犯了一个比刚才擅自行动不听指挥更严重的错误。
“落在你那了?”我拼命晃了几下昏沉的脑袋,好让自己想起到底是怎样做到的。“天!我将它当成那瓶酒拿给你了!”
我唯有下这样的结论,然后想象老婆是如何粗心大意地将那个锁在抽屉里的变形金刚一不小心换成了桌面那瓶酒的。
那天老叶破天荒请我到他家吃晚饭。他很少在家里吃饭,认识他这么久我上他那里吃饭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每次去我都备个手信什么的,而他每次看到我提着东西上门总免不了数落我一顿。但这次他倒是例外了,不客气地和我说,如我真要带点东西,就到那家‘来一口’酒铺随便买瓶酒就行,于是我就提前一天在下班的路上到他指定的这家店买了瓶酒。但在吃饭的时候老叶突然提出不喝酒了,所以我带去的酒还原封不动。现在才发现闹出了这么一个乌龙。
“这张东西是怎么回事?”我发现袋子里还多出了一张宣传单,拿出来一看,是一个蛋糕店半价的优惠券。
“给你儿子买个蛋糕!”他再次出人意料地说。
“你就不能让我有一个适应过程?”我握着那张优惠卷,比握着一张中大奖的彩票还要高兴,“做一个好父亲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对不对?”
我现在几乎就要肯定那另一张传单也是他用心良苦的一部分。前几天,我一直在为不知给儿子准备什么生日礼物而烦恼,直到那个下午我下班经过老叶的车时,看见雨刷上夹着一张东西。我瞄了一眼,没想到是一家玩具店为新进的一批玩具做宣传的单子。我看见上面有卖变形金刚的,马上便想到儿子前不久才看了一部变形金刚的电影,很喜欢里面的角色,现在给他准备一个变形金刚做礼物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是我便马上兴冲冲地跑到这家店去了。
当然,我由衷感到高兴并不是因为老叶破天荒地为我儿子的生日煞费苦心,而是为他儿子小振在苏醒过来之后终于可以感受到一个不一样的爸爸了,这比什么都振奋人心。
一年前,老叶的老婆偷偷一个人离开了他,离开了那个家。在他老婆失踪的那个晚上他还和我在几百公里远的地方追捕一个涉嫌开赌场和放高利贷并犯了伤害罪的要犯。几天后他回来了,屋里只剩下他那个已经饿得不成人样的儿子。当时很多人都认为他根本不在乎他老婆的离家出走,而他也的确没表现出什么受打击的消极情绪,只是比平时更拼命地工作,甚至没人怀疑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麻醉自己。他有时甚至一个星期都不回家,派出所成了他另一个宿舍。他儿子则被扔到了学校寄宿,半个月都不看一次。他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老婆离家出走几个月后,他儿子被一辆小汽车撞到了,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才结束。
“找个时间刮刮脸吧!”我冲他喊,“这样至少能让你看起来就已经是一个好爸爸的形象了!”
可任凭我如何热情洋溢,他直到上了车,将车窗摇上也没再回应我半句。阳光在玻璃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让我一下子看不清里面他的模样。
“还有,记得每年提前为他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摇下了车窗,像换了另一人,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给你儿子的礼物是变形金刚,你知道它的英文怎么念吗?”
“什么?变形金刚的英文名?”
“我看你是不会的了,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你真爱你儿子,就应该将他喜欢的东西的英文名也记住!”
然后在我被他的话弄得昏头昏脑的当儿,他驾车离开了,只留下刺耳的喇叭声和在风中一脸凌乱的我。
“现在到底是谁的脑袋有问题?”
我苦笑了一下,也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跟着也驾着车离开这个鬼地方往外面公路的方向驶去。我离这个诡异的庄园越来越远了,那栋小楼在我的后视镜里逐渐模糊,但是那一片包围着它的正在怒放的小红花在后视镜里无限地向远处延伸,像旷野里一片熊熊燃烧的烈火。这个景象让我想起了我经常作的那个梦,一个小孩被火海吞没的梦。
我时不时都会做这个梦,现在对它也习以为常了,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一心想着去探究它产生的根源,我猜测它或许和我童年的一段经历有关。只可惜这段记忆的大门或许将永远不会再为我打开。
我看着窗外,很奇怪早上明明是暴雨的征兆,但现在却是阳光灿烂。看来没有错,这里的五月的确是一年里面最变幻莫测,最让人琢磨不透的月份。不管怎么样,我不喜欢雷雨天,希望这样的天气能少一点。今天早上的那声惊雷感觉现在还在我耳边轰响。
第二章 老赵
既然不用回派出所了我便打算去趟医院。我感觉还是应该去医院看看,我后脑勺的位置还是隐隐的疼,更重要的是我可以趁这个机会和老赵好好聊一聊。最近这段时间他忙得像变成了隐形人,整天见不着人影。
做了去医院的决定后,我便开始猜想那个将我骗到庄园再在背后袭击我的混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五年我总共抓了十八个小偷,五个强奸犯,二十三个黄赌毒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我经常自豪地将这些案件编成故事说给我儿子听。在我给他们戴上手铐的当儿,我相信他们就已经在幻想什么时候在我后脑勺来一砖头这样一个时刻了,看着我像一根木头倒下去的那一霎那肯定是狠狠地出了口恶气。除开这些王八蛋,我的确想不起还能有哪些家伙有打算报复我的动机和意图。
在离公路几米不到的那一片小树林旁,我意外地看到两道清晰的胎痕,在它们附近散落着的几把看上去刚折下的树枝。这几年锻炼出来的职业敏感告诉我,这肯定有问题,很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将车停下,走了过去。我踢开其中的一根树枝,在它们下面果然盖着另外两道车胎的痕迹。很显然是有人不想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了它们。我顺着它们走,在树林后面的一片黄色泥浆地里它们就打住了。我四处察看了一番,在一个地方竟然找了十多个烟头,而且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伙抽的烟竟然和我还是同一个牌子。别的线索一点都找不到了,我的鞋和裤腿倒是被溅上了不少泥浆。我一边自认晦气一边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打算擦一下鞋子。
在我身后的一堆断垣残壁里一只黑色的鸟突然怪叫一声拍着翅膀飞了起来,将我吓了一跳。它一头扎进那个小树林里没了踪影。没一会儿一阵风跟着从小树林吹过,发出沙沙声响。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因为突然间我发现在小树林那片阴暗的地方似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住自己,我甚至能感觉到从那里传出的沉重呼吸。我弹跳起来,大声喊着让他有种就滚出来,别在那里装神弄鬼,但回应我的依然只有风声。我不由往前走上几步,看清楚了那片阴暗的地方其实什么都没有。我不善罢甘休,将整个树林都搜寻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那双眼睛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我的幻觉,我一时间没法下定论了。在我重新回到车里往医院开去的这一路上,那双眼睛已经牢牢占据着我的大脑。直至到了医院门口我才有机会摆脱它。
医院的门口有一个站岗的老头,脚上常穿着一双已经洗得泛白的解放鞋。他一米六出头的个儿,精瘦干练,一身黑不溜秋的干巴巴的皮肤,像一根被火烘过的木桩般立在那里。他眼神警惕,透着股和他年纪不相符的精神活力。我停好车,朝门口走去时他毕恭毕敬地向我敬了个礼。这是我这个月第六次来这家医院,和这老头也算混了个熟脸。
前五次来是因为十多天前也是我生日后第三天,一个刚出生才几天的婴儿在育儿箱里缺氧死亡了。我们过来调查了几天,最后确认这是当晚值班的一个护士疏忽所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医院当晚半夜电闸突然跳闸,而这个时候这个小护士竟然在护士室里睡得半死。她接受我们调查时一开始替自己辩解说是自己太累了,所以睡得深沉了点,直到我们发现她当晚喝了不少酒,她才坦白前两天她男朋友要和她分手,当晚她打电话和男朋友又吵了一架,一时受不了刺激跑出去买了一瓶白酒将自己灌醉了,然后导致了这个不幸的出现。
我给老头敬上了一根烟。每次见到他都是烟不离手,我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的烟刚好抽完。我问他今天赵大夫在不在。
五年前我就认识了赵大夫。那是我刚到这个镇上的第一天,我便衣出巡,在公交上擒获了一个小偷,付出的代价是让他在手臂上刺了一刀,我到了这家镇上唯一的医院,是赵大夫亲自为我处理了伤口。而让我们建立起友谊的是那一次我被毒贩刺成重伤,失血过多生命垂危,赵大夫凭着他精湛的医术以及耐心,坚守手术室对我进行了抢救,终于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现在想到件事我还依然心怀感激。
赵大夫本名赵普,今年四十岁了,家里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以及一个正在国外读书的儿子,在镇上算是让人羡慕的家庭美满事业有成那一种了。在医院大堂那个医院骨干介绍专栏里,他是排在第一位的。我前一段时间听说他准备和朋友合作开一个私人诊所,为此投了不少时间进去,有几次想约他吃个饭他都抽不出身来,所以顺口就问这个看门老头赵大夫在不在了。
“刚才那个女的又来找他了,现在还没出来,所以他今天肯定在医院里。”老头回答我。他声音沙哑,不知是不是烟抽多了的缘故。
“那个女的?”
“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吗?”
“我最近都没怎么和他见面。”
“哦,其实不关他的事,这女的是疯子,脸皮够厚的。”
老头将我给他的那支烟吸完,朝地上吐了口浓痰,咳嗽了几下,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包不知是啥牌子的给我递上一根,客气为我点上,再给自己又弄上一支。
“但也不是真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想捞点好处的!”他一边吐着那呛人的浓烟一边显示出强烈的鄙视,“她是邻镇的,不是本镇人。”
“老赵不会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呀?”我立刻往那方面想了,现在的风气都在流行二奶三奶什么的。
“赵大夫当然不是这种人。我完全可以将她拦在门口,但赵大夫说不管她什么时候来都必须欢迎。”
“他老婆知道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听说他老婆几个月前已经出国陪他儿子去了。”
我们正在说话间,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皮肤红黑,不修边幅的女人被两个男人架着从前面那栋白色治疗楼的门口拖了出来。那个女人又哭又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老头斜着眼睛瞄着他们从我们面前走过。
“左边那个男的听说是她小叔子,右边那个是她的弟弟。每次都是他俩一人一条胳膊,像我们那个时候打土豪劣绅一样。”他带着看热闹的心情介绍道。“真是够丢人的了!”
“这样的事情弄得满城风雨就不好收场了。”我一边替赵大夫忧心一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循规蹈矩的他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低俗了。
在门口和他们擦肩走进来的是六七个穿着雪白校服的看上十一二岁的小鬼。他们带着一个生日蛋糕和一束花。那束鲜红的花在他们那身白色衣服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耀眼。他们走到老头跟前向他打听一间病房如何走。老头很热情地为他们指了路。
“听说他才上六年级,成绩一直很好,但是却得了绝症。”老头一边看着那几个小孩的背影一边不住的摇头叹息,和刚才对那个女人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这是他最后一个生日,医生说已经活不过这个夏天,最快也可能是这几天。”
老头给我的烟很烈,但他看上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我还接受不了,刚吸两口喉咙里已经生疼,这股难受劲直接又刺激到了我后脑勺那个痛位,让我一时间有点眩目。看着前面这栋白色的治疗楼在阳光的反射下,我感觉它就像是被盖着一块巨大的遮尸布。
今天也是我儿子的生日。我有一个冲动,就是马山赶回家,将自己儿子抱紧,然后向他保证,以后每个生日都会好好陪他过。作为最后一个生日,我突然意识到不管躺在病床上的是儿子还是父亲,面对这样的庆祝都是让人绝望的,无法忍受的。
“他也算是幸运的了,和那个连这个世界是啥样子都不曾多看一眼的婴儿比起来。”老头突然像中了邪一样,眼里闪着异样的光,“我经常在半夜的时候听到他的哭声。”
“这怎么可能?”我摁灭他给我的那根刚吸两口的烟,整个人顿时感觉清醒了一点。
“你知道他为什么哭吗?因为他不是病死的!”他自顾自地说着。
“那你认为他是怎么死的?”
老头那呆滞的目光穿过那些从他嘴里吐出的没有散去的烟停留在我的脸上。他这副模样让我怀疑他还有没有能力将我的问题听进去。我被他看得有点心底发冷,没有勇气再在那里继续站下去,只能选择赶紧离开他。
我走进那栋治疗大楼,里面每间病房都紧关闭着门,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怵。走廊里只有一个正在收集门口垃圾的清洁工。他脸色枯黄,双眼无神,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我从他身边走过,他停下了手中的活,抬头朝我看过来。直到我走到走廊的尽头停下脚步,我仍能感受到他那双眼睛火辣辣地钉在的我背上,让我感到全身不舒服,就像我是一块让人厌恶的影响了环境的垃圾。
赵大夫的办公室就在我的面前,这个走廊的尽头。透过那块半透明的玻璃,我看见赵大夫坐在一张沙发上,半个身子都陷入了沙发里面,脑袋往后仰,脸朝着天花板。他那副金丝框眼镜被扔在了前面的茶桌上。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了他没带眼镜的样子,眼眶凹陷,眼球外翻,像一条晒干的鱼。他脸上没半点血色,嘴巴微微张开,两眼对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仿佛一条死尸。我轻轻敲了敲门,叫了声他的名字,然后推门而入。
他已经戴上了眼镜,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和刚才判若两人。我以前认识的赵大夫一下子又回来了,他的眼睛看起来和平常一样,脸上带着欢迎的微笑,只是那张胖乎乎的脸色仍有点苍白。我在他旁边坐下,简单说了一下我今天早上的遭遇。
“坏人分三个境界。”他听完便轻声细语地帮我分析,“最低层次的那个是正面攻击你的,再上一层的就是会设个圈套,再攻击你,而最高的那层就是生活在你身边,时刻准备攻击你,你却还将他当作自己人。”
“你看起来研究得很透嘛!”
“我读大学的时候修过犯罪心理学。”
“看不出你还深藏不露呢,那看来今天早上那个袭击我的家伙是属于中间那层的了!”
“也不一定。”他很认真地纠正我,“第二层和最高那层的界线其实是和模糊的,我是说如果这个圈套够高明的话。”
“哎!今天这一下总算没白挨,帮忙长了知识。”
“别取笑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这是班门弄斧。好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为我仔细检查了一番后说只是有些淤肿,拿消炎药水擦一下便行。但他又补充说表面看到的东西不一定真实,如果我不放心可以去拍一下脑部的片子看看里面的情况。我说好,然后想问一下他和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顺便劝劝他以家庭为重。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偏偏响了。他在电话里告诉对方他就在办公室后便挂了电话。
“一个以前的患者。”他对我说,“他已经在门外了。”
很显然,我再赖着不走就显得有点不识抬举了,我只能和他告辞。在走廊上那个让我浑身不舒服的清洁工已经不在,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身材高大的男人迎面走过来。他体大头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凸出一个大肚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像一头北极熊。他红光满面,但是面无表情,他在向我这边看过来时那目光像两把刀子。我迎着他的目光,心里想,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是老叶,他肯定会冲上去直接给他两拳,然后让他拿出证件。这个胖子直接推开赵大夫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连门都不用敲。
我决定不再去拍片,我现在感觉良好,也许我不必每次都听赵大夫的,我应该比那些机器更能真实感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才对。我于是便从往拍片室的方向转向了医院的大门。
守门口的老头依然烟不离口,他吐出的烟圈一点点地在他周围扩散。我看着他,不知怎么突然间有了种恍惚的感觉,看到那烟圈越来越大,它们在老头身边幻化成各种形状,逐渐汇集在一起,揉拼出一个人形,一个手舞足蹈的婴儿。但转眼间,那婴儿的动作慢了下来,那张幼嫩的脸开始扭曲变形,然后变得模糊,整个人被揉成一团,最后啪的一声,那个婴儿烟消云散。
“您慢走!”
我被他的声音拉回到了现实,看见他已经扔掉了手中的烟,踩灭了烟头,恭敬地对我说。我昏头昏脑地对他招了招手,一步从他面前跨了出去。走出这个医院的门口,我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编后语:关于《《捉谜阁心锁》: 惊雷》关于知识就介绍到这里,希望本站内容能让您有所收获,如有疑问可跟帖留言,值班小编第一时间回复。 下一篇内容是有关《《他,是最后一个》免费试读_无脸V》,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击进去看看。
小鹿湾阅读 惠尔仕健康伙伴 阿淘券 南湖人大 铛铛赚 惠加油卡 oppo通 萤石互联 588qp棋牌官网版 兔牙棋牌3最新版 领跑娱乐棋牌官方版 A6娱乐 唯一棋牌官方版 679棋牌 588qp棋牌旧版本 燕晋麻将 蓝月娱乐棋牌官方版 889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2933 虎牙棋牌官网版 太阳棋牌旧版 291娱乐棋牌官网版 济南震东棋牌最新版 盛世棋牌娱乐棋牌 虎牙棋牌手机版 889棋牌4.0版本 88棋牌最新官网版 88棋牌2021最新版 291娱乐棋牌最新版 济南震东棋牌 济南震东棋牌正版官方版 济南震东棋牌旧版本 291娱乐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8399 口袋棋牌2020官网版 迷鹿棋牌老版本 东晓小学教师端 大悦盆底 CN酵素网 雀雀计步器 好工网劳务版 AR指南针 布朗新风系统 乐百家工具 moru相机 走考网校 天天省钱喵 体育指导员 易工店铺 影文艺 语音文字转换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