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节操奇妙物语》——泷湫雨》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天诡刺国》:序章。
序章
入夜,龙城飘起了雪,家家户户都把灯笼挂在临街的窗户上。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剩下持甲执锐的士兵踢踏的经过寂寥的街道。一袭玄衣悄然出现在街角,凛冽的眼神透出刀锋一般的寒意,他隐身在街角的阴影里,背后是一把比他的个头还大的造型夸张的巨镰,等到那一队甲兵慢慢的穿过长街,他朝着幽蓝的夜空缓缓的吐出一口白雾,突然,一件白衣从远方的翩然而至,黑衣男人无奈的望着那个缓缓落到眼前的白衣。
“燕云飞你非要在大晚上穿的这么扎眼吗!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是吧。”
白衣男子淡淡的擦过黑衣身边,一言不发,转而飞身掠起,像是一只飞过夜空的白鸟,黑衣男子原地翻了一个白眼,扭了扭头,刚想向前动身,夜空不知何处传来毫无情感的一句话。
“我喜欢”
“我去,燕云飞你能不能不装逼!”
王庭,歌舞升平,王在斜倚在座位上,左右有侍女服侍着倒酒递食,座下每位大臣的脚边都燃着熊熊的火盆,宽大的大殿竟然也被烘的很暖和,觥筹交错,酒池肉林。
王像一只慵懒的猛虎,迷离的眼神背后是被掩盖的锋锐,穿过酒杯,他巧妙的观察着场上所有大臣的精神状态,成亲王频频向周遭的各位尚书举杯致意,尚书们都面带笑容的饮下一杯又一杯的美酒,想来是受到极大的尊重,雍和王淡定的坐着,只有大臣向他举杯敬酒之时,他才举杯微微点头致意,一副游离于宴会之外的样子。元纯郡王则盯着舞女目不转睛,想来一会儿就会要求赐下哪个舞女回府了。
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孩子们,看起来只有成亲王有帝王之风,四子雍和王附庸风雅不理朝政,六子元纯郡王热衷美色,处理政务是多是感情用事,无法担当重任,九子龙驹将军远在边疆抵御匈奴,上一次出现在京城已是五年以前了。外人看来,太子的人选似乎毫无悬念,但王害怕。害怕这个精通帝王驭人之术的儿子,他太像自己了,那么他的野心,大概会和自己一样吧?
王正胡思乱想,大殿那扇华丽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甲士飞奔进殿,王眼中的迷离消失了,冰冷的锐意又出现在他的眼里,王端坐起来,众人意识到,朝堂之上的那个威仪足具的帝王又回来了。甲士排开舞女急冲到殿前单膝跪地,王,有刺客。
殿下一片哗然,成亲王的脸色骤变,雍和王微微睁开双眼看着甲士,元纯郡王却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漫不经心的盯着躬身一旁美艳的舞女。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威严的发问,有多少人。
一个。甲士恭敬的回答,众大臣的脸色仿佛松了一口气,雍和王刚刚睁开的双眼又微微闭上,成亲王用筷子夹起了一块肉,遮住嘴送进了嘴里。王面无表情的继续发问,抓住了吗?
没有,禁军挡不住他,他已经突破中殿了。
大殿的气氛突然降到了冰点,王起身取下屏风背后的长剑掷向殿下,一道黑影闪过,双手接住宝剑,虚空之中留下一句“领命。”。成亲王眯起了双眼,雍和王挑了挑眉,仍旧巍然不动,元纯郡王挑起桌子上一根筷子,一手托腮,漫不经心了转着。兵部尚书苏逸衍轻咦了一声,王上有一支不在兵部名册里的部队,但从来都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面目,他们只服务于王上,其中都是以一当千的高手,想必,王上是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了吧。苏逸衍假装举起手中的酒杯穿过酒杯把目光放在了成亲王脸上,后者一脸沉重,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大殿鸦雀无声,只剩下火盆噼啪燃烧的声音。
王威严的声音打破了大殿的冰封:“可能是个高手,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诸位爱卿不必惊慌,继续饮酒,乐师,继续奏乐。”丝竹之声又重新回荡在大殿里,成亲王一扫刚刚的灰暗脸色,首先举杯向王上敬酒:“父皇英明神武,仁德治国,揽尽天下英才,区区刺客,不足挂齿。”众臣也一起举杯:“王上英明神武。”
“借诸爱卿吉言。”王一饮而尽。刚刚放下酒杯,合上的大殿门轰然洞开,几个黑色的身影倒飞进了大殿,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气绝身亡。舞女吓得惊慌失措,大臣们也四下奔逃,一脸淡然的雍和王也罕见的露出了惊容,元纯郡王早就起身,一把拉起雍和王就躲到了一处大柱子后面。王座周围突然围满了同样的黑衣人,手持长剑,神色紧张的盯着洞开的大门。王端坐着,目光深沉古井无波,细看却能看见王的额头上细渗的汗珠。
未几,先出现的是倒退的平举着长戟的银甲禁军,慢慢的倒退进殿里,慢慢的,包围圈里,一袭白衣仿佛寒冷了整个宽敞的大殿。成亲王捡起地上黑衣人留下的长剑,剑指白衣喝问道:“何人擅闯王庭!”
白衣在包围圈里缓缓抬起头来,却不看咄咄逼人的成亲王,冷眼望向龙椅上的王,王毫不躲避的对上白衣锋锐的目光,“燕云飞,你是来杀我的吗?”
“你说呢?”又是寒光闪过,等到成亲王反应过来,几十人组成的包围圈早已全军覆没,一袭白衣越过他的头顶直指王上而去,一众黑影飞身而起想要拦住他,又是几道寒光闪过,黑影们都被凌空弹开,燕云飞凌空虚踏一步,凌空一抖剑花,直刺王上。
金光一闪,一把金色长剑横在王上面前挡住了长剑的剑锋,一个黑衣面具人挡在了王的面前,那是一个黑色的盘龙面具,盘在脸上遮住了五官,左肩背着一个鬼头护肩,金色的长剑隐隐有气晕流动,燕云飞转手一挑,长剑随之起舞,一时间,金光白光充斥了整个大殿,闪过之后,燕云飞白衣无尘,单脚点地轻轻落在大殿华贵的地摊上,盘龙面具却拄剑半跪在地上,胸前是一道细长的伤痕。
冷眼一看捂着伤口的盘龙面具,燕云飞毫无温度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今日尽兴,走了。”说着,他背剑在身后,向着夜空飞掠而去。王疾步冲下王座,盘龙面具身体一软,倒在了王的怀里,王用力的摇晃着盘龙面具,朝着围上来的众人怒吼:“御医!御医何在!”
有人跌跌撞撞的离去了,王不顾自己满手的鲜血,慌乱地按着盘龙面具胸口细长地伤口:“煊祯,朕不会让你有事的,撑住煊祯!”闻言众大臣面面相觑,唯有苏逸衍和袁成公脸色惨白。错不了,上一代战神,凌王煊祯,王的亲弟弟,为他扫平一切的最锋利的剑,自从王登基之后便销声匿迹,看来是成了王的近卫将军,更有传闻称龙驹的一身武艺传自这位战神之手,所以龙驹才能驰骋沙场数年未尝败绩。作为老辈的大臣,年过半百的苏逸衍和同为老臣的袁成公对视一眼,双方都明白了眼中的意思,当朝听过这个名字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其他老一辈的人对此事都缄口不言。苏逸衍紧盯着盘龙面具,额头上不断地有汗水流下。如果真是凌王,那么……那件事,那件让王庭噤若寒蝉多年的血腥夺嫡,是不是还有更不为人知的秘密?苏逸衍不敢想,冷汗不断地顺着他的额头流下,那么成亲王,或许真的……
“苏尚书,你怎么了?热成这样?”元纯郡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逸衍一惊,进而一躬身,“老臣年事已高,有些受惊了,郡王见笑。”元纯郡王笑了起来,“当初苏尚书也是征战沙场立过功勋的善战之士,老来竟会如此胆小?”
“郡王见笑,老臣这胆子随着年纪越来越小,久不见这样突然地打斗,总归是有些害怕。”苏逸衍恭敬的回答道,元纯郡王看了一眼紧抱着盘龙面具的王,压低声音凑到苏逸衍耳边说道:“要不御医来了,请御医开几方安神的帖子?”
“有劳郡王了,老臣并无大碍,多缓缓就缓过来了。谢郡王挂念。”
元纯郡王正想多说几句,一大群御医挎着药箱飞奔进了大殿,众臣连忙给御医让道,有进来几个甲士,从王的怀里抬起盘龙面具,王不顾周围大臣的目光,举着粘血的手指指着太医院院首大吼道:“如果他活不过今晚,所有太医院的九族都活不过今晚!”说着,王转身面向众大臣,冷声说道:“今夜你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兵部尚书何在?”
苏逸衍连忙上前跪下:“老臣在。”“今夜调城防军一半兵力来王庭,所有亲王的府兵全部进宫护驾,调龙驹进京勤王,加急下令!三日之内,必须到。”
“诺。”叩首之后,苏逸衍转身飞奔而去,王转过身去背对众臣,“散了吧,如有泄露者,斩。”“诺。”众臣诺诺而跪。顿了一会儿,王一挥手:“散了吧。”说着,朝着偏殿走去,众臣起身,互相用眼神交流一番,雍和王瞪着双眼,仿佛还没从之前的惊吓之中缓过神来。“四哥?”
雍和王仿佛被吓了一跳,回头瞪了元纯郡王一眼,拂袖而去。
成亲王在一大群近卫的簇拥之下疾步走出宫门,一内侍上前鞠躬道:“王爷,府兵已在王庭外围布防,雍和王和元纯郡王的府兵都已经到位,您今晚是在城防营还是?”
“回府,累了。”成亲王阴着一张脸,“可是王爷,现在府里没有府兵,恐怕……”
“荒唐,本座还会怕有人刺杀吗!回府!”成亲王的脸上终于有了怒色。
“诺。”内侍诺诺而退。成亲王盯着夜空,自言自语道:“终于忍不住了吗?你们这群人。”说着,一卷袖子,一旁的侍卫牵来一匹骏马他一言不发的牵过缰绳,翻身上马。身后一群内侍也跟着上马,一行十几个人趁着夜色疾驰出了王庭。
成亲王紧盯着眼前飞退的树木,脑子里乱哄哄的,突然出现的凌王,提凤客燕云飞的无端刺杀,却在刺王仅剩下一步之遥的时候选择退去。王庭里还会有多少自己从未曾只晓得秘密?提凤客这个组织,究竟想要做什么?他摇了摇头,凌冽的寒风刀割一样的吹在脸上,驱走了之前饮酒带来的暖意。而更加寒冷的是从心底涌起的寒意,这深沉的黑幕背后,总是透着一股无法琢磨意味,隐隐透着一股血腥味。正想着,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一把造型奇特的巨镰“锵”的一声深深的插在马蹄前,成亲王一惊,紧拽着缰绳向后一扯,马蹄高高的扬起,马嘶之声响彻云霄。身后的贴身护卫早已振剑出鞘,成亲王的袖中早已滑出一柄短剑,三个人以警戒的姿态看着这把突如其来的凶器。不知何时,一个黑色的影子像是凭空出现一般,蹲在了巨镰的长柄上。
成亲王的瞳孔瞬间缩的如针尖一般大小,黑色的巨镰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慑人的乌光,而在巨镰的镰尾,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凤头印记。“阁下可是提凤客的人?”
“你就是成亲王?看起来像一只老狐狸。”黑衣人歪着头,玩味的说道。
成亲王抽刃在手,明知短刀对于巨镰而言无异于螳臂当车,可他还是紧紧的抓住手上的短匕。“不知阁下前来拦路,所为何事。”
“杀你啊。”黑衣人轻描淡写的说。话音刚落,马上的两个护卫一踩马镫腾空而起,长剑划出凌冽的清光直冲黑衣人而去。成亲王一拉缰绳扭头就策马。这虽然玩世不恭的人却透着仿佛来自地狱般的杀意,部下用命换来的生存时间一秒都不该浪费。
身后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叹息声未落,一阵沉闷的破空之声传来,利刃切割肌体的声仿佛近在耳边,却不闻半点惨叫。划破肌体的声音一瞬便结束,在成亲王的耳边却无限漫长,巨大的恐惧在他的的心中炸开,此刻已经顾不上强装镇定,他的脸上布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唯有握紧手中的缰绳,疯狂的夹着马肚祈求可以跑得过死神。
然而沉闷的声音并没有停下,巨镰旋转着,切割着空气,终在一声钝响之后。马蹄声,破空声,呼吸声都戛然而止,街道又重归寂静,之声微风吹过树叶婆娑的沙沙声。不久,风停了,又是一阵悠长的叹息。
“可惜了一匹好马。”黑衣人扛起巨镰,“这风头让燕云飞都出够了,劫道的脏活倒是都落在我身上了,唉,命苦啊。”他举重若轻的挥臂将巨镰扛在肩上,吹着口哨,轻描淡写的朝着夜空疾掠而去。
元纯郡王府邸,一个内官从前厅急冲冲的进入后厅,“夫人!夫人!”
“怎么了?”一个衣荣华贵的女人从内厅小跑至门前,此刻已经临近深夜,夫人却还没有卸掉头上的钗饰,“是郡王怎么了吗?”
“萱夫人不必惊慌,今晚有人刺杀王上,王上命令全城戒严,所有亲王的府兵上王庭护驾,郡王今夜就呆在城防营不回来了,一同呆在城防营的还有雍和王殿下。”内官鞠了一躬,即使有点喘气,却任然从容不迫的说。
萱夫人长出一口气,突然想是想到什么一样:“郡王没有受伤吧!”
“没有,夫人,郡王一切安好,让夫人不必挂念,小的只是来回话的。”
“那就好。”萱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内官请稍等,深夜报信相比劳顿,一点安慰,不成敬意。”说着,转身取出一个锦袋,交与内官。内官低头谢过,转身刚要走,萱夫人却一把喊住他:“内官,我可否多嘴问一句?”
内官转身停下,低着头“夫人请讲。”
“今夜行刺王上是什么人,抓住了吗?”
“没抓住,2万禁军都拦不住他,只是知道他叫燕云飞,一个白衣剑客,武功了得,小的当时也不在殿上,具体的情况,小的也不清楚。”
“明白了,多谢内官。”萱夫人微微点头。
“小人告退。”
萱夫人看着小跑远去的内官,轻叹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道:“或许,这时郡王的一个新的契机。”她望向幽蓝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直到侍女经过房门,她才收回望向夜空的目光,嘴角挂着一丝淡笑,缓步进屋。
龙城之外的琅琊山,凤鸣阁。
一老者须发皆白,坐在一间开阔的和室上,望着琅琊的山水,默默的品茶。像是虚影一样突然出现,燕云飞一袭白衣,缓缓地跪坐在老者身后,长剑横在双腿之上,默默的望着老者。老者并不回头:“完成了?”
“成亲王已死,但刺国计划还剩下一个核心的人选尚未找到。”
“慢慢来吧,这事急不得。”老者转身倾茶一盏,递给燕云飞,燕云飞躬身恭敬的接过茶盏,捧在手上。
“尊师,我们接下来……”
“夜枭回来了吗?”
“现在在房中休息。”
“下去休息吧,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只等刺国人选的出现,这个世界,就是他的舞台了。”
“尊师,弟子有一事不明,提凤客的实力可以碾压东疆任何一个国家,为何还要等待一个刺国计划的人选而龟缩于着凤鸣阁之中?”
“孩子,这个世界,远不止有东疆而已啊,上有天,中有地,南有海,纵使提凤客称霸东疆,对于世界而言,还是微不足道。唯有,以智通圣。”
“以智通圣?”
“凤鸣阁建立之初,初代阁主有诗云:凤鸣琅琊惊天变,以智通圣方始终。终是在等一个命定之人啊。”
“诺,学生愿誓死追随尊师身后。”
“云飞啊,为师老了,为师一生都在等老阁主的命定之人,接下来的提凤客,要靠你们了。去歇息吧,我昨夜隐见东南方向有紫薇之光闪烁,已让天权前去查看了,你往来奔波,早些休息吧。”
“诺。”燕云飞将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躬身退出了和室,老者转身又望向层层的林晕,长出一口气,盘坐,双眼微闭,入定。
(序章完)
第一章 潜龙出世
朔日,龙城全城戒严。
城防营乱成一团,先是王上王庭遇刺,城防营三更巡街之时竟然发现了成亲王和他的两位贴身侍卫残缺的尸体。王上是什么表情城防营的将士们倒是没看到,元纯郡王的怒火倒是快把城防营一把火烧了。
“你们这帮废物!不是昨夜就下令加强巡逻吗!不是你们这帮废物,我二哥又怎么会死!二哥啊!”元纯郡王涕泪横流,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的泪水都没停过,帐下的将士们都诺诺的跪着,头都不敢抬。
“你们这帮废物!本座今日就要血洗你这城防营,为我二哥陪葬!”说着,转身一把抽出了架在刀架上的长剑,转身直刺帐下跪着的九门提督苏会,苏会只觉得一时寒风割面,却躲都不敢躲,闭上双眼静待自己的人头落地。
“放肆!城防营岂容你大闹!”帐外传来一声断喝,说时迟,那时快,白袍翩然而至,抬手震飞元纯郡王的手中剑,云手一推,元纯郡王就跌倒在地。帐中众人惊觉抬头,只见四皇子雍和王如遗世独立一般,出尘的站在帐中。苏会连忙拜伏在地:“谢雍和王救命之恩。”帐中将士皆拜倒:“恭迎雍和王。”
“四哥!你拦着我干嘛!像这样的废物!本座要杀光他们!”
“放肆!还不老实呆着!国家损失了一个皇子,正是内忧外患之际,岂容你在此大闹,扰乱军心!老实呆着!”
“可是!”
“怎么了,二哥不在了,我说话就不好使了?”雍和王难得的露出了凌厉的眼神。
元纯盯着雍和王,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诺,四哥,是我冲动了。”元纯郡王抿了抿嘴唇,低头作揖。雍和王看了他一眼,转身扶起苏会,:“苏将军见谅,皇弟冲动了。”苏会连忙后退拱手,“是属下失职,郡王责骂的对。”
“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发生。”雍和王掸了掸衣袖,“都起来吧。”说着,他又扭头淡漠的看着愤愤的弟弟,又转头对苏会说道:“如今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希望苏将军能担起城防的大任。”
“四哥这手收买人心玩的很是熟练嘛,四哥一般不是不理朝政么?”突然身后的元纯郡王收起了满眶的眼泪,阴沉沉地开口了。苏会心下一惊,把头垂得更低了,众将士都垂头不敢看向这两位火药味渐浓的皇子。
雍和王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国家兴亡之时,本座再是逃避,岂不连为人之子的职责都没尽到?何况本座与皇弟同为皇子,非常时刻还是别为父皇添乱为好。”说着,一挥大袖,对苏会说道:“苏将军,城防之事布置得如何了?”
“城防已经上升到战时的标准了,西大营的五万军马正在调往西山营,作为龙城外围的布防,兵部发八百里急诏龙驹郡王入关,相信龙驹郡王三日之内就能率军进城勤王。”
“苏将军,龙城的护卫之策,还需你与令尊挑起大梁才是。兵部与城防营相互协调,才能确保龙城的安危。”
“苏会领命。”
“下去吧。”
“是。”苏会领着一众将领退出了大帐。雍和王转身,发现元纯郡王正神色复杂的盯着自己:“二哥一死,连从来不理朝政的你都跳出来了,或者,二哥的死,是你做的?”
“你知道你在说一个很严重的指控吗?”雍和王淡薄的眸子对上了元纯郡王有些深沉的眼神。
“不是不存在这样的可能,你现在跳出来的样子,非常的可疑。”元纯郡王的语气反而平静了下来,与玩世不恭的他判若两人,现在的他反而成了一个需要被尊重对待的权力者。
“倒是六弟你,现在了还要继续藏下去吗?”
“怎么,想朝我调转枪口么?”
“我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你的能力和野心如何,我知道的倒是比二哥要清楚的多。”
“那四哥觉得二哥的死是我做的了?”
“也不尽然,我们就别都藏着了,东宫之位,还不足以让六弟动心么?”
“四哥想来也是虎视眈眈吧。”
此时,帐外传来了内官的一声高呼:“宣诏!”两人对视一眼,都走出大帐,在帐前跪下。
“奉天承运,孤痛失爱子,即日起停止早朝,紧急军务上报养心殿,由军机处代为处理其他军务,命兵部尚书苏逸衍为内阁首辅,处理其他朝中事务,如遇无法决断之事,并紧急军务一同上报养心殿。任何人不得召见,一概不得面圣。钦此。”内官念完诏书,对两位皇子说道:“两位皇子请回府吧,这段时间会加强禁军对两位的护卫,请两位不必惊慌。”
“二哥的去世,我与六弟悲痛欲绝,哪还有心思关心自己的安危,还请内官好好照料父皇。”
“职责所在,请雍和王和郡王放心,两位皇子也该好好保护自己,毕竟眼下王上能依靠的只有两位了。”
“定为父皇分忧。”两人起身,同时说道。
内官转身离去,雍和王深深的看了元纯郡王一眼,元纯也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雍和王一整衣襟,翩然离开,元纯郡王也转身进了大帐之中。
龙城外,月影岭,两山之间的栈道之上,一个身着青色锦衣的年轻人正策马向着龙城疾驰而去,发带在疾风之中飞扬的像一只蝴蝶,两旁的山林之中却隐隐有人影穿梭,年轻人眉头一皱,几乎是同时,破空之声尖利地炸响在耳边,两道黑影电射而来,年轻人放开缰绳,一撑马背双脚向后一蹬,几乎是同时振袖甩出三柄飞刀,眉间尽是杀伐之色,凌空传来三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还在向前飞跑的马背上炸出了明亮的火花,两条尽头是尖锥的细长铁链狠狠的扎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马受了惊,长嘶一声扬起了前蹄,又是一声划破空气的厉啸,又一根细大的铁链瞬间刺穿了马脖子,将它钉死在地上,霎时间,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栈道,那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响。
年轻人轻飘飘的落地,身旁却如鬼影一般的多了几个黑影一般的黑衣人,他们都带着黑色的夜叉面具,白日之下却透着寒气,隐隐的杀机早已笼罩了这个青年,他却全然没了刚刚满脸的凌厉,神色如常的从长袖之中抽出一把折扇,嘴角微微上扬,眼神玩味的看着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们。
“黑石卫?没想到啊,铁王堡还惦记着我?你们堡主向我赔罪的还不够么?”
“世子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是我们堡主为您备下的一份大礼,打了我们铁王堡那么大一个耳光,您这儿全身而退好像不太合适吧。”一个面具人说道,他的面具比其他的黑铁面具更加狰狞,青面獠牙的恶鬼仿佛择人而嗜。
“哦?那可真不是你们堡主的作风啊,铁讫可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他够聪明,知道不能来惹我,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想,一个死去的月王府世子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对吧?”獠牙面具再次开口说道。
“看来你们是铁了心了要留下我?那就试试,能不能悄无声息的让我消失。”说着,年轻公子摘下了系在腰间的一块玉牌,赫然是一只翱翔的凤凰组成了两个大字“天权”,“你既然是黑石卫的头领,想必黑石卫上凤鸣阁的时候,你该见过这个玉牌吧。”
“凤……凤鸣七星……你是天权?真是想不到啊,独掌南疆兵权的月王爷,世子竟然是提凤客的一员,看来传闻之中,提凤客意图向王庭下手也不是空穴来风了呢,如果月王爷知道了,会不会大义灭亲呢?或是……月王爷府也想……”
“看来你的想象力很丰富,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少吧,毕竟也不是谁都认得这个牌子的,想来你也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喽啰。”
“看来世子也是够聪明,今天大概是走不出这里了。”
“哎呀呀呀,真是抱歉,好像我能不能走出这里,不是你说的算的。”年轻人的嘴角上翘,脸上的笑意更盛,手却越攥越紧。持刀的面具人立刀胸前,小心的踱步慢慢靠近眼前这个危险的人。
“哈哈哈哈,铁王堡的各位,竟是如此的鲁莽无脑,真是令小生大失所望啊。”一个声音在众人的身后的响起,为首的面具人猛地一扭头,眼神之中可见的愤怒望着声音的来源:“铁王堡办事,何人敢在此造次!”
一个羸弱的身影一袭青衣,背着一个书箱,撑着竹伞,笑盈盈的从小路之中走出来,“稍安勿躁,这位头领,看样子,你在铁王堡也算是一个小头目,行事竟是如此鲁莽,这位公子早就禀明身份,乃是提凤客的天权大人,阁下难道不知,这天权即为文曲星,可见,提凤客之中这位公子乃是智囊一般的存在……”
“还敢聒噪,今天就叫你尸骨无存!”面具人排众而出,一柄长剑直指书生而去,“稍等稍等,我说了你不用着急嘛!”书生眼见寒光袭来,一改之前淡然的模样,慌乱地在身上摸着什么,眼见着寒风割面,书生连忙掏出一块黝黑的铁牌举在面前,只闻“叮”的一声脆响,剑锋刺在铁牌上擦出明亮的火花。书生别过脸去,紧闭着双眼不敢直视袭来的寒意。
“长老?你哪来的长老令牌?”
书生挑了挑一边眉,看了看手中的铁牌:“我去,铁老头真没蒙我,长老令牌都给我了,这么有诚意?”他喃喃一番,扭头看了放下了长剑的獠牙面具,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你家铁堡主请我去你铁王堡做一个客卿长老,这牌子是给我了,就是他先行一步回廊州了,这不,我刚刚想去廊州就碰到了你们,不认识我我也不怪罪你们,下回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没脑子。”
书生看了一眼远处的天权,天权负手而立,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眼前的这个书生,书生尴尬的吞了一口口水:“这个,我说你们是不是没带脑子出门啊,他刚刚都说了他的名号是天权,那可不就是文曲,你见过军师会独自出门不带任何护卫的吗?我敢保证,刚刚你真的动手的话,躺着出去的就不是他而是你们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的行动可没必要对一个客卿长老汇报。”獠牙面具却是负剑而立再无动作,但眼神里透出深深的不屑。
“你们黑石卫死几个人虽然对铁王堡是个损失,但是惹上提凤客才是对铁王堡最大的威胁,你们的铁堡主都要被你气的翻身了。”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
“滚滚滚,一边去,让我向这位公子道歉。”
说着,书生撇下双眼冒火的獠牙面具,趾高气昂的三步一晃地慢慢踱步到天权面前,书箱前沿的坠子也随着一晃一悠前后摆动起来,他附耳在天权身边悄声说道:“公子快跑,这群人有我镇着,跑得远远的,但别被看出来。”
“哦?阁下就这么认定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么?”
“天权先生,这个,我也听过凤鸣七星的传闻,提凤客的七位最强者,但是你是月王爷世子身份暴露了,这件事如果传出去,相信这几天发生的几件与提凤客有关之事都会被归咎到月王爷头上吧?”
“那就更不能让你们活着出去了。”天权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他的眼睛莹莹的闪着光,骨节分明的手像是突然发力了一般青筋毕露,抓着扇子的手显得棱角分明。
“哦?如今动手还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鱼死网破倒不像是一位智者的作风。相反,这群人让他铁王堡自己来灭口不是更好?”
天权皱了皱眉,盯着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突然眉峰一挑:“愿听阁下高见。”
“高见倒是不敢当,天权先生看着就好,如今还请先生先退。而且先生如果真的有实力对抗他们,就没必要亮出天权的身份来震慑他们了吧。”
天权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摘下扇坠交到书生的手里,随后一言不发的向山道尽头飞掠而去。书生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你在我眼前放走了月王府的世子,是否意味着你想留下来偿命?”獠牙面具冷冷的开口了。
“看来铁老头没骗我,一个小小的铁王堡竟然也有人想要篡权,这么看来你们的幕后指使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就不怕到不了廊州么?”獠牙面具森森的开口。
“长老的魂牌可以记录长老的生死情况,并且在铁擎殿可由堡主查看长老的死因,这……”一个黑铁夜叉面具开口道。
“大长老如此不顾铁王堡的安危,亲率黑石卫来截杀月王府世子,除了想要为日后铁王堡的易主打下基础,我实在想不到有何原因。”书生掸去衣袖上的灰尘,幽幽的开口说道。
“呵,你是何人?”獠牙面具抓剑的手炸出了青筋。
“小生姓贾,单字易,行走江湖,靠着一张嘴混口饭吃。”
“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铁王堡的所有长老都是打造兵器的圣匠,其中大长老和堡主更以出手过神兵利器闻名与天下,所以,他们的手一定和只会舞刀弄剑的黑石卫大有不同,你的手不仅虎口有茧子,掌心还有一层厚厚的茧,但指尖却是修长干净,指甲之中连泥渍都没有,而且手掌够厚,说明你足够爱护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典型的铁匠人之手,而非兵戈之士。”
霎那间,寒光一闪,一柄长剑横在面具人和贾易之间,剑尖抵住了他大的咽喉,仿佛喉结一动就会被剑锋割开喉咙。贾易的脸上却仍然笑容不改:“哦?大长老这是不怕击杀长老之罪了?”
“铁讫找到了你,就以为能揪出我的小辫子?跟踪我很久了吧。你觉得你说偶遇我会相信吗?”
“你可能没有听过我的另外一个名字,所以才觉得我胆大包天吧。”
“大长老!”一旁的黑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贾易……贾易是,新的天诡!”
面具人的瞳孔一缩,“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天诡,传闻之中的诡术大师?手无缚鸡之力的传闻看来也是真的了吧。”
“天诡其实是我的师傅称号,我刚刚继承而已,怎么,大长老想成为我的成名一战吗?”
“历代天诡都手无缚鸡之力,我现在长剑悬在你的脖子上,是你的脑子能救的了你还是你的嘴,还是那远在铁王堡的铁讫?”獠牙面具一歪头,眼神中带着些许狠戾。
“看来你铁了心的不想藏下去了吧,本想给你一个束手的机会,现在想来,还是算了吧。”贾易的脸上笑意更盛了,猛然间,上一秒还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们全部触电了似得瘫软在地,獠牙面具原本横在贾易喉间的长剑克制不住地抖了起来,他反手一剑插在地上,拄剑怒视着贾易。
“这毒,遮雾散?她来了?”
贾易蹲下身子,饶有兴趣一般看着面具人,他嘴角上扬,看似天真无邪的笑容透着隐隐的讥诮,“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来逮住在江湖之中成名已久的铁王堡大长老,任谁想来都不切实际,所以铁老头就把他的养女借我用了一下。”
“果然……这是,铁约画的独门毒药,没想到我……我铁擎纵横半生,竟倒在一个丫头和一个废人手里。”
“唉,大长老,这话,说的就不是那么中听了,就你这不加掩饰的狼顾之相,怪不得人家想灭了你,你啊,多忍忍就不会招来这……”贾易突然闭上了嘴巴,因为面具之下早已有血滴丝丝落下。
“我说,约画姑娘,我这也向你爹交差了,是不是可以把我身上的毒解了呀!”贾易直起身子,朝山谷之中喊道。
“解药在铁王堡,自取。”清冷如冰山一般的声音从山谷之中传来,却不见其人。
“喂!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铁王堡在廊州,此去至少两天路程,到地方了我早就没命了!你这是卸磨杀驴啊!”
“你放走天权,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我翻脸的后路吗?找他去吧,我先走了。”
“喂,喂,约画姑娘!我这一时心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喂!别走啊!”
山谷悄悄的,没了回音。
贾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一挑眉峰,撒开腿就往山道上跑去,一边朝前跑一边嘴里喊着:“天权大人,天权大人!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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