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歌》——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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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崇山

时值六月，崇山方圆天地，正逢梅雨时节，有连绵阴雨，或大或小，阴风怒号，曦月难见。

崇山天地，有句流传已久的谚语：“雨打黄梅头，四五十日无日头。”

每逢梅雨时节，崇山天地云雾蒙蒙，阴雨霏霏。整个崇山似是被覆盖了一层朦胧的面纱，遁隐于天地间。

崇山其高万仞，宽万重，人目不能窥其一貌，似一柄直指穹宇的天剑，破开鸿蒙，直插青云，接连天地。

苍山高耸，万里连绵，奇峰叠嶂，怪石嵯峨。细观那玉峰绝顶处，则是云雾缭绕锁擎苍，皑皑白雪映天霞。

若探入深幽，在春意盎然之际，便能闻得那虎啸猿啼，豹唤鹿鸣，玄鹤衔珍。走一近处，有那青青的树木，碧碧的小草，漫山遍野不知名的野花竞相争艳，悬泉瀑布，孤松倒挂，自然造化当真神奇难料！

且此间传言有那麒麟隐伏，百鸟朝凰。若当有曦光入林之时，那云雾缭绕处，玄鹤饶林，当真是那避世桃源，人间仙境！

这里依山傍水，除却那崇山巍峨连绵外，还有一条大河东去，若大龙起舞，蜿蜒起伏，奔腾不息。

正所谓山清水秀好居人，这里有山青青，有水潺潺。在大河下游地段，崇山天地的平壤处，有部落居民世代生活在这里。

因为地靠崇山，且这里的人们崇拜崇山的壮阔伟岸。便从迁徙到此处至今的人们，世世代代皆以崇山为氏，人人皆以自号崇山子孙为荣。

若非此时正值梅雨节气，曦月难寻。要换做是秋意最盛的八月，景象迥然不同。

当那时，火红的枫叶，铺满了整个林间。一阵狂风侵袭，卷起一堆火红，宛如燃起了一片火海。

斜阳西下，暮霭渐沉。

随风越过枫林，豁然开朗处，有袅袅炊烟升起，随风而动。

此地房屋简朴大方，但错落有致。鸡犬相吠中，夹杂着垂髫嘻笑打闹之声，及大人们或关切或呵斥之音。

黄发垂髫，怡然自乐。一副其乐融融之景。

而此时连绵不休的梅雨，却展现了此地此景另外的一面，给人一种仿佛置身于烟雨朦胧的水墨丹青之中。

迁客骚人置身此地，见到如此充满诗情画意的情景。恐怕将是心怀激荡，文思泉涌，有直引诗情到碧霄的旷世豪情。

然而，居于此间人们，民风淳朴，敦厚务实。从未出现有人故作无病呻吟，情系明月的激荡胸怀，更不用谈及那些迁客骚人。

对于这里淳朴务实的人们来说，这些人物无疑是高居九霄的神明般，皆属镜中花，水中月。

阴雨绵绵，无时可期。

“今年的梅雨真是奇了怪哉，不似往年般时有时无，或大或小。一直阴雨绵绵，不曾断绝哪怕一刻。”

阴雨霏霏，狂风呼啸个不停的枫林间，一身蓑衣穿戴，右手微压斗笠，看不清面貌的粗哑男声，交杂在雨声潺潺中。

与之同行，还有一人。此人打扮与其同伴无二，同样都是蓑衣斗笠。

“的确是有点不同往年情景，但是这个也说不清的，老天这脾气就跟个半大的孩子般，喜怒无常。不过，现在正事要紧，我们还是早点赶路回到村里吧！”

“也是，正事要紧！管这鸟事干啥？回去才是当务之急。”

崇山部落，依山得名，依山而活。大山的子民，实至名归。

村落前围，有瞭望塔和基础的防御工事构造。渐渐深入，便可以看见简朴大方，错落有致的房屋，及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生态格局。

一种纯朴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知不觉中放下烦忧，荡涤了心胸。

村落中央，有一房屋，格调样式并无太大异同，只是不与周边房屋相邻，反而周边房屋成扇形拱卫形式，半包围着居中房屋。

砌石而垒，丈高有余。期间只有一个大厅，宽敞简陋。除去些桌椅板凳外，再无其他杂物冗积。

大厅里有若干人等，影影绰绰。

除却上首主持之位，尚有虚座。其余一干人等则分立两侧坐定。

下首一干人等，自进入大厅，寻地落座后，便各自三两人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哟，这不是勇哥儿？怎么这番打扮？”

“啊？是莫哥儿，唉，个中曲折，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原是这般，倒是俺这当哥哥的不是了，勇哥儿莫忘心里去。”

“不打紧的，往事随风已矣。莫哥儿不必介怀。”

右侧中间有两人正在相互闲聊，互道家常。

大厅里，三三两两，莫不如是。

猛然间，一个较为魁梧憨厚的汉子，无意中瞥了一眼大门方向，不料却是被门外来人给一个激灵。

原本闲聊中的另一位莫哥儿，崇莫，见到聊着好好的勇哥儿望向门口方向，一副愕然不已的样子。当即转身顺着崇勇的视线，往大门口一探。

乖乖，这一望，崇莫也愣神了小会儿。

随着两人话语突然的停断，加上两人的神态迥异。原本三三两两交谈闲聊的众人，也停歇下来，齐刷刷望向大门口。

一时间，满目愕然，全堂皆默。

门口来人是一位华发苍苍的老者，身披兽皮短襟，手持竹杖，低垂着头，托着略显佝偻的身子，缓步进入了大厅。

面对众人愕然的目光打量，老者也不着恼。毕竟自己不问部落事务多年，突然出席大会，众人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

心下略一思量，老者原本低垂着的头，缓慢抬了起来。

老者面容枯槁，跟皱巴的老树皮一般。长须飘飘，却说不上仙风道骨。唯独双目看似浑浊不堪下，时不时闪烁着睿智的精光，转瞬即逝，给人仿若错觉。

见得部落各大骨干精英，或者说是崇山氏族当代的屋脊栋梁们，济济一堂，颇有老怀欣慰之感。

老者也不曾端起架子，或摆出一副倚老卖老惹人嫌的嘴脸。面容和蔼，声音还算硬朗地打趣着众人：“怎么？俺这个糟老头子，在场的崇山氏族是屋脊们，怕是忘了啊！想当初啊，一个个跟着当年还不算糟老头子一个的俺，满山狩猎采集跑的，现如今，唉，人心不古啊！”

说着说着，老者还装作一副慷慨悲歌，愤世嫉俗的姿态。但浑浊的眼神底下，却暗含笑意。

老者的一番打趣，也令在座的众人回过神来，引得满堂开怀，纷纷上前迎礼老者。

围着老者的一群崇山屋脊们，个个是对老者嘘寒问暖，关怀有至。你一言，我一语地拉着老者聊起了家常。

“嘿！瞧落叔公这番说的，俺大黑自认脸皮堪比大丰城墙的，都有点羞赧不已！这些年忙来忙去的，俺大黑都很少去看望一下落叔和众族老，着实惭愧不已。”

就见得一群大汉围拢中，仍是显眼虬髯大汉，豹眼燕颔，皮肤黝黑，长得也是五大三粗。蒲扇大的巴掌，抓挠这硕大脑瓜，作出一副羞赧局促的样子，稍显滑稽。

“可不是吗？这些年来，部落不断地发展壮大，要处理的各种事务也是日渐增多。经常弄得那是头不沾床，脚不离地的......”

“是啊，部落不断发展壮大，本来是一件崇山氏族世世代代，日夜期盼，心心念念的大好事。也经常因为事务繁忙，引发牢骚不断。这大概就是幸福的烦恼吧！”

“哟，大伙儿听听，好好听听二愣子说的，俺都快感动地落泪了！在座的叔伯兄弟不说，你二愣子整天就是放放羊的，割割草什么的，你有什么大事好忙活的啊？真会往自个脸上贴金，也不嫌臊得慌。”

“大彪子，你这厮狗嘴里总是吐不出象牙的。什么往俺自个脸上贴金？俺要不说的是实情，俺会拉着脸皮跟在座的叔伯兄弟，特别是当着落叔公老人家面前吹嘘？这般不当人子的事，除了你大彪子，没人能干这事。去去去，尽跟俺瞎搅和。”

“合辙你二愣子都干不来的那般不当人子的事，你彪哥就更办不来那事儿！”

相互扯皮甩锅的两人，身形一般无二，皆是魁梧壮实。平日里，就是冤仇不休般，碰着了就是互相嘲讽揭短，咕噜起来那是没完没了的。

“瞧瞧，这两人又斗上嘴了！”

“可不是嘛？这两个就跟猫和耗子似的，见面就掐，天生就是不对头!”

“大黑哥、莫哥儿，你俩拉扯在一起嘀咕的，俺大彪可是听到了！”

“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大黑哥和莫哥儿。”

这下原本相互扯皮揭短的两人，又跟穿了一条裤子似的。

“......”

崇黑和崇莫相视一顾，都不由地撇了撇嘴。

趁着些许空当，众人三两人聚拢在一块，聊得那个叫热火朝天。

坐落一旁的落叔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枯槁的面容随着年轻人朝气蓬勃感染，也红润了起来，眼底的笑意渐浓。

暗自思量着：“年轻好啊！朝气蓬勃的，崇山氏族才有更美好的未来啊！”

不着痕迹地摆脱出人群的崇黑，将老者的神情变化都收在眼里，心里也是一阵嘘吁。这个老人为整个崇山氏族的盛兴，可谓是奉献了一生。

心下略一思量，崇黑还是决定走上老者崇落的跟前，拱手向老者行了一礼，才缓言出声道：“落叔公见谅，侄孙小黑，冒昧打扰叔公清静，只求一问！”

崇落正坐椅子间，枯槁的左手捋了捋长须，同是一般的右手则摩挲了一下竹杖，听到崇黑跟前上来的请求，上下打量了一眼崇黑，微微一笑后，这才缓声道：“你心中的疑惑，过后便见分晓！”

崇落说完，也不等崇黑有所表态，便闭目养神了起来。

崇黑见此，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内心的疑惑，还未出口，便得了这般回应，心里就跟猫抓了似的，不上不下的，算什么事儿？

崇黑甚至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但始终不敢上前再打扰老者。

终于，崇黑内心的纠结，被接下来的声响，平复了下来。

“请诸位肃静，族长大人到了!”

就见得门外来了一个面色冷酷的魁梧壮汉，冷声道。

第二章 崇文宇

崇山部落后山，穿过林间，曦光通透处，有一涌泉潺潺，清冽甘甜。

清泉顺势而流，泻于两谷之间。

正值梅雨时节，连绵阴雨，让生机勃勃的浓密山林，也沉寂了下来。

乌云密布，阴风怒号。雨雾蒙蒙，天光难开。

借由点点微光，湿潮不堪的浓密山林，有人影窜动。

残影几分，观模样全斗笠蓑衣打扮，身量不高，体型瘦削，半大个人。

碧草枝条浓密处，摇曳不停。

闻得有三言两语，碎碎嗦嗦，相互问答。

其中一人，声势较高洪亮，对着前方一匍匐于地，双手忙活不已的同是一样打扮的少年，咧嘴喜道：“宇哥儿，今天的收获还真是喜人啊！”

仍忙活不已的少年，头也不回，平淡地回应道：“还行吧！”

“我们仨不说是满载而归，也可以说是收获喜人，这在往年可没有如此收获，怎么宇哥儿只是觉还行呢？”

洪亮的声调，夹杂着一丝不解。

还未等前方少年的回应，身处于另外一侧，同样是拨草探林的另外一个少年，插嘴道：“嘿嘿，你二牛跟咱宇哥儿，玩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摸不着咱宇哥儿的一点心思啊？”

“三哥儿，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就听不懂呢？这跟宇哥儿玩在一起那么久又有什么关系？”

“平日里，说你笨，你还死不承认。这下暴露了吧！”

“三儿，你说谁笨呢？俺只是有点老实而已，哪像你三儿那么多花花肠子！”

“老实？嘿，你二牛说好听点就是憨，说的不好听点可不就是笨。”

“三儿，你是不是想打架啊？再说俺笨，俺可要揍你了！”

“瞧瞧，你二牛这牛脾气又上来了，说理说不过，就只会抡拳头！”

“好了，你俩怎么又争执了起来了？真搞不懂你们两个，一点琐事就能拌起嘴来。”

本来匍匐于地的少年崇文宇，正搜寻完一片，回过身来，却又看到自己两个兄弟，又拌起嘴来，内心也是有些无奈又好笑。

“宇哥儿，你好评评理，这三哥儿，无缘无故竟然说俺笨。你知道的，俺只是比较老实而已，哪里说得上是笨了！”

“嘿，二牛啊，你拉宇哥儿评理，你三哥也是一个理，你就是憨牛一头。”

崇文宇听得两人又吵嚷起来，以手抚额，语气半是无奈半是好笑，道：“刚拉扯开些，怎么又拌起嘴来了？真是服了你们！你们两个嘴都不会累的吗？有哪个闲工夫，还不如趁天色还早，多去翻寻一下药草。”

“不是，宇哥儿，俺这不是不……”

还未等二牛说顺溜了，就见得宇哥儿对着自己。那是两眼微眯，笑容灿烂，嘴角都快咧开到耳根了，二牛不自然地打了冷颤，不敢再争辩下去。

而一旁见势不妙的三儿，人精如他，也赶忙抿紧嘴角，心虚地往一边搜寻药草。

见此，崇文宇收敛起笑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也不好说什么。明亮的黑瞳下，夹杂着一丝无奈。

一时间，三人都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啪嗒啪嗒的雨声，急敲在这茂密山林中。

心思浮动的崇三，心不在焉地扒拉这草丛或灌木，愰神中听到了己身后方传来了有一声响。

还不等他转过身来，便有一手搭上肩头，摇晃了一下自己。

耳中传来的话语这次就清晰了：“三哥儿，你咋回事啊？这般心不在焉的，问你话呢，不搭理俺？”

终于回过神来的崇三，这才察觉摇晃自己的是宇哥儿，便急忙回道：“抱歉啊，宇哥儿，刚刚俺在瞎想着一些有的没的，走了神，没注意到你，莫怪啊！”

“宇哥儿，看吧！这三哥儿就是俺爹说的花花肠子最多的人，找着药草都能东想西想的。”

可算是给崇二牛逮着崇三失误的机会了，赶紧就给崇文宇上崇三的眼药。

天可怜见，从小到大，憨厚实诚的崇二牛，就没跟崇三对上过眼，也没有在嘴皮子功夫里赢过崇三。每次都是那个气啊，全闷在胸口，发泄不出来。

崇三斜睨了一眼崇二牛，也不搭理。转头便对着崇文宇，讪笑着，道：“对了，宇哥儿，你刚才是问我什么吧？”

听到崇三的话语，崇文宇猛拍了一下后脑勺，语气也有点尴尬地道：“瞧我这脑瓜子，就是不记事！本来我是想问你一些事的，到是被这一打岔，差点给错了过去。”

说着说着，崇文宇的“好脾性”，也不由瞪了下一旁的崇二牛。

崇二牛接触到崇文宇的眼神，内心那个委屈啊！俺这是招谁惹谁了！

本来的浓眉大眼，方正面容，偏偏装着一副委屈的姿态，皱巴着小脸，眼巴巴瞅着两人，直把旁边的两人吓得抖了一个激灵，都果断选择转了身，眼不见为净。

崇文宇努力地驱散着刚才的阴影，抖掉一地的鸡皮疙瘩，强压下心绪。

赶忙出口道：“三哥儿，你不是想知道俺刚才要问你什么吗？”

崇三也是个人精，当即会意，趁机抖了鸡皮疙瘩后，赶忙接道：“对啊，弄了这么久，俺都还不知道宇哥儿要问俺什么事呢？”

“额，是这样的，我就是想问你堂弟松哥儿，今天怎么没有来？每年这个时期，松哥儿最喜欢这种活动了。”

“是这个啊？俺没有跟大伙儿说吗？”

见到两人一副默然姿态，心下了然，抓挠了下脑瓜，赶忙打了个哈哈，略带尴尬地续道：“是这样的，俺堂弟松儿，今天早上被俺二叔发现感染了风寒，还有点发热，便没有跟来。”

“原来如此，俺说呢，这平日跟个小皮猴似的人，怎么今天没了踪影？对了，松哥儿那身子骨要紧吗？”

听闻缘由，崇文宇和崇二牛也是赶忙靠上崇三跟前，目光都有些许关切之意。

崇二牛虽不主动搭话崇三，但也是侧身竖起了耳朵。

“有劳宇哥儿关心了，松儿没事，些许风寒，喝了汤药后，也就不太碍事了。不像某人啊......”

在回应了崇文宇的关切之意后，崇三不着痕迹斜睨了一眼崇二牛，语气那可是格外婉转悠扬。

竖大耳朵偷听的崇二牛，心里哪个气啊！

暗想：“这崇三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给姿态于俺瞧。松哥儿，自己也是把他当成自己弟弟般看待的，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三儿是故意借由头来挑衅的，俺不能搭理他。不然，怎样他都有理，俺吃亏。”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崇二牛虽然憨厚实诚，但也不是完全不懂这个理。跟崇三“斗争”了这么些年，也不是一点东西都没学到。

这下子，不仅崇文宇愣了。连自认为对那头憨牛脾性，知根知底的崇三也是吃惊不已，这头憨牛竟然不跳脚了。

崇三再三抬头望了天，只有乌云滚滚，什么都看不真确。但料想太阳应该还是东升西落的，那也就是说那头憨牛学聪明了！

“咳咳，好了，现在这个天气，料想一时半刻也变化不了。咱几个还是整理下今天的收获，就下山吧！”

好不容易拉扯住两个“问题少年”，崇文宇赶忙提议下山回家。

“好啊，好啊，俺早就想下山回家了，这倒霉的鬼天气！俺都想快点回家喝美味至极的大骨汤了！”

“不就是馋嘴吗？这关天气什么事？”

率先响应的是肚子咕咕叫的崇二牛，其后就是崇三的补刀。

眼看两人又有争吵的趋势，干脆也就不理二人，大着步划，走下山去。

崇文宇，崇山氏族的族长之子，不说天生富贵，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

话说当年崇文宇刚出生时，还在部落里留下了一些传奇逸事。

崇山部落的母亲河——通天河，平日里，浪花不起，风过微旋，终年难有黄龙起舞，盛怒咆哮之景。

却在崇文宇的母亲分娩之际，突然间如那巨龙狂舞，大浪滔天，威势可怖，涛声如天雷轰击耳侧，震响不绝。

稍霁，浪涛渐息，云淡风轻，似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诸如此类的，还有什么玄鸟衔珍，绕梁三刻而去。什么当天有胆大的二楞头，往崇山主峰山脚的百里之处，闻有虎啸雷音，空谷传出，声震百里不绝，余音久久未消。

一时间，族长之子是神人托世，天显祥瑞示意，崇山氏族大兴之兆的传言，在部落间人人口口相传，妇孺皆知。

甚至有好事者，造言：“玄鸟探，神人出。通天涌，崇山兴！”

世事风云变化莫测，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不经意间，昔日呱呱落地的懵懂婴孩，如今已长成半个大人了。

崇文宇打小天资聪颖，时常能举一反三，长得又很讨人喜。大人们眼里的崇文宇懂事乖巧，俨然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代名词。

不过，有时他会突然沉寂下来，不言不语，蹙额皱眉，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当别人问及时，又不肯言明他人，显得相当怪异。

一般来说，绝大部分人，都是比较讨厌成为父母的比较对象，尤其自己还是差劲的代表。这就更令心智未定的孩童心生厌恶之感，尤其厌恶优秀的一方代表。

但是，这在崇文宇的身上，却没有发生，准确地讲，是如今还未发生。

男孩们平日里，个个唯崇文宇马首是瞻。至于，女孩们嘛？只需要确定一点，崇文宇长得真的很讨喜亲和。

崇文宇虽不能说是俊朗不凡，但浓眉大眼，棱角分明，气质平和，笑起来还显得些许腼腆质朴、人畜无害。

打小开始，他身边总能有莺莺燕燕围拢，叽叽喳喳的，惹得一些心智早开的少年们艳羡不已。

或许这一刻的崇文宇，男孩们心目中大哥的光辉形象就有些许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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