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逆流而上,不畏之心》: 起死回生》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葬花公子》——涡2涡。
1 勾魂双铃 徐少恭
(1)
古城洛阳,沉浸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绵绵细雨已停,只见夜风卷起星星点点的残败花瓣,飘过青石板铺成的街巷,落在一片又一片的水洼里。
这时,街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一辆乌篷马车,飞快滚过,碾碎了街上水洼里的花瓣,也碾碎了夜的沉寂。
车中,坐着京城慕容府两大总管之一的“摧心掌”李鳌,他背靠一张软藤椅,闭目养神,脸上看去不动声色,其实他心中却在不停地骚动。
这半个月来,慕容府遭受五位杀手连连袭击,搅得府中鸡犬不宁,李鳌身有护府之责,忙得他顾东顾不得西,绝无半分闲暇来顾及自己的私事。
今夜,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抽空出府,享受一次云雨欢爱之乐。
听说,洛阳最大的青楼——贪香院中,新雇了江南的一名清丽歌姬,正值二八年华,色艺双全,他早就定下了这个姑娘的初夜,苦于无暇分身,一直未能如愿。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熬了半个月的李鳌,在车中亢奋不已,一想起那香阁,那粉榻,那丰腴的腰肢,那颤抖的呻吟,就不禁浑身发热,心痒痒的。
马车,穿街过巷,从城南到了城北,安稳地停在贪香院前。
贪香院,不愧为洛阳最大的青楼。
此刻已是子夜时分,全城皆黑,唯独此处,却是灯火通明,隔着老远,便从风中闻到浓浓的脂香与酒香。
楼门前,早有鸨母带着龟奴侍立恭候,一见李鳌的马车驾到,立刻潮水般围上,将李鳌众星捧月一般迎进楼去。
这一刻,谁都未曾发现,在长街不远处,有一隅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那里,默默地站着一个蓝衣人!
这人,身材颀长,面容清瘦,全身隐在高墙投下的阴影中,只有一双眼睛宛如狸猫般,不时闪出刚毅的冷芒。
望着李鳌与手下的护卫被人簇拥进入了楼中,蓝衣人唇边,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眼里,却暗蕴着腾腾杀机。
他久久站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静若一尊石塑,渐渐与夜色溶为一体。
(2)
夜,越来越深了。
不知不觉中,又过了大半个时辰。
贪香院中的灯光,开始陆续熄灭,一应嫖客们,已去神游销魂温柔乡了。
这时,蓝衣人身形一晃,大步流星地走出,一袭蓝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眨眼间,他穿过长街,挟着浑身的冷气,走进贪香院中。
院内,酒香与粉脂气更浓,每吸一口,异香,便渗透心腑,最能撩拨人心深处的那股原始欲望。
蓝衣人冷眼一扫四周环境,见院中空无一人,当即便飞身而起。
他,以一种比狸猫还轻巧的脚步,踏楼板,越长栏,施展绝顶轻功,迅捷无声,顷刻间,便翻上三楼,微一伏身,闪在门柱后。
三楼,是贪香院最豪华的天字号房。
满楼,只见红烛光影莹莹曳动,六名慕容府的家丁,分立左右,个个神情肃穆,手按刀柄,紧守房门。
这几日,江湖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七大杀手,闹得慕容府鸡犬不宁。
李鳌出来寻欢作乐,毕竟不敢大意,无论走到哪里,总少不得带上八名护卫,屋里两人,门外六人,防范得就像铁桶般严密,滴水不漏。
蓝衣人见房门前把守极严,心念一动,忽地左掌向后斜劈,飕的一声轻响,五尺之外一枝红烛随掌风而灭,跟着,右掌向后斜劈,又是一枝红烛应手而熄,如此接连拍出五掌,劈灭了五枝红烛。
他那双寒冰似的眼睛,始终盯着六名慕容府家丁,出手,却如行云流水,潇洒至极。
门前的家丁,见五枝红烛无风乍灭,心中暗自起疑,提刀上前查看。
蓝衣人僵立不动,等这六人走近,右掌才陡然横空削出,掌缘利若刀锋,去势颇急,六名家丁颈脖中掌,震断了咽喉,哼也没哼一声,立即毙命当场。
刹那间,连杀六人,蓝衣人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从容地迈过六具尸体,径直来到门前。
他撩起门帘,轻轻地,叩了三下门。
“咚—咚—咚”每一声,都沉闷得令人窒息。
“谁?”房中传出一声低喝。
蓝衣人不答话,又轻轻敲了三下房门。
“咚—咚—咚”又是三声,力度虽轻,却能使人察觉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等了片刻,房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家丁推门走出,嘴里喝问:“你是谁?”
就在这一瞬,蓝衣人突然出手如电,不等对方的手收回,他已扣住对方的手腕,一拧、一掰,“喀嚓”一声,对方的手臂即刻折断,半截血淋淋的断骨,从臂弯处翻卷起筋肉一起凸出。
剧痛之下,家丁的脸极度,垮得就像一堆狗,屎,他双目瞪得滚圆,张嘴想呼喊。
然而,不等他叫出声,蓝衣人又将手臂一送,眨眼间,断骨反刺入他的胸口。
这一招,手法狠辣之极,家丁望着自己的断臂反插入心脏,喉头咯咯作响,却一个字都吐不出,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顿时,一股血腥气,在房中弥漫开来,将酒香与粉脂气全盖了下去。
(3)
蓝衣人的目光,扫过遍地鲜血,眼皮微抬,眼睛却眨也不眨,径直走到里间的屋门前,一把撕碎门上的朱纱。
只见,屋内靠窗处,是一张软榻,李鳌精赤着全身,大汗淋漓,压在一个同样一丝不挂的少女身上。
少女洁白的身子,就像一只羸弱的小羊,被狠狠压在床头,虽早已不堪忍受那种频频刺入身体的疼痛,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将半截被撕破的裙布,遮在脸上,簌簌地颤抖。
蓝衣人见到床上的景象,脸色一沉,身上的杀气愈发凌厉,低声喝道:“李鳌!”
李鳌的性子使得正欢,乍听到一声低喝,忙一回头,看到蓝衣人站在门口,一双眼,宛如冰潭里浸过的黑曜石,正冷酷地盯在自己身上。
顿时,他只觉一股寒气窜上背脊,从头直凉了尾,之前的欲,火,也顿时消泯干净。
他顾不得抄起一件衣服遮身,赤条条地从床上跳下,大喝道:“你是谁?”
蓝衣人淡淡地回了一句:“杀你的人。”
这句话,仿佛一支利箭,钉入李鳌的咽喉,将他后面想说的话全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在江湖上,李鳌也算得上一个狠角色,但在此刻,面对眼前这位清瘦的蓝衣人,他竟从心底产生一种深深的惧意。
这时,蓦然响起一声断喝,从外屋的屏风后,跳出最后一名家丁,拔刀出鞘,从蓝衣人背后斜劈而下。
这一刀偷袭,攻敌不备,轻灵与狠辣兼备,那人自忖万无一失,口中狂笑不已。
哪知,蓝衣人明知背后钢刀即将劈下,身子却倏然后仰,闪电般逼到那人的身前,反手骈指刺去。
“嗤”的一道劲风,响过之后,那家丁的身子晃了晃,笑声突然哑了,跟着胸口射出一道血箭,激喷数尺,尸体,随之摔在地上。
蓝衣人一指洞穿对手的胸膛,看也不看那人的尸体,从袖袋中取出一条洁白的丝帕,轻轻将指尖的鲜血擦干净,道:“李鳌,现在,该轮到你了。”
李鳌见护卫在眨眼间,便命丧敌手,一怒之下,大喝一声:“小子,报上名来,今日,让老子送你上路。”
说着,双掌一错,暗凝真气,只见他身上的肌肉顿时变得凹凹凸凸,有如盘根错节,显然是已经运上了横练硬功。
蓝衣人却一言不发,从怀中取出一双小银铃,有拇指粗细,打造得小巧玲珑,被一根血红色的细丝连着,轻轻摇摆,发出“叮叮”的清脆声音。
寂静的房中,铃声清脆悦耳,然而传入李鳌的耳里,却不啻于索命的丧铃!
刹那间,他醒悟了对手的身份,不由得,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一团,颤声说道:“你……你……你就是勾魂双铃……”
蓝衣人的眼中,杀机浮动,一字一字,道:“我,就是徐少恭!”
“葬花公子徐……徐少恭!”李鳌只觉脑后“嗡”的一响,心知今晚凶多吉少,但是,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激发了他全部潜力,使他暂时忘却了恐惧。
他猛地一转身,将床上的少女提起挡在身前,喝道:“来吧,姓徐的,你来杀我吧。”
徐少恭显然没料到李鳌会来这么一手,微微一怔,怒道:“你想怎样?”
李鳌狞笑道:“素闻徐公子的勾魂双铃下,从来不杀娘们,怎么样?有种你就发铃射我,看看,是我死还是她亡?”
徐少恭剑眉一挑,脸上布满阴气,低声喝道:“李鳌,你若还算是条汉子,就别让女人替你当挡箭牌。”
李鳌见到他脸上的阴气翻腾,知道对方已动怒,心里打了个怵,口中却硬气道:“哼!姓徐的,你若真有本事,就将飞铃往我身上招呼,只是别怕伤了女人的性命!”
徐少恭缓缓道:“取你性命,又有何难?”说着,右手轻扬,将双铃在眼前微微晃动,掌中银光疾闪,飞铃射出,直逼李鳌的面门。
这一招,来得无声无息,事先,竟没有半点征兆,烛光照映之下,只见铃芒,仿佛银电裂空,倏地一闪,便射到李鳌前额。
李鳌大喝一声,将少女举起挡在面前,同时左掌张开,五指出手如钩,径直来抓银铃的铃丝。
徐少恭叱道:“找死!”手腕一抖,飞铃去势顿停,在空中陡然转向,只听得“叮叮叮”三声连响,银铃疾颤三下,分别点向李鳌左臂“阳溪”、“孔最”、“曲池”三处穴道。
这三下点穴变化之奇、认穴之准,实在可谓是武林中绝顶功夫,又听银铃中发出“叮叮”声响,声音虽不大,却十分怪异,入耳勾魂荡魄。
李鳌大惊之下,五指不敢去抓,急忙甩肘避开,饶是如此,铃锋,已在他掌心划过,顿时一片鲜血淋漓。
一招伤敌之后,徐少恭趁胜追击,他的银丝飞铃招法,与众不同。
既伤了李鳌的手掌,铃丝,毫不停留,快如电光石火般一吐,绕过少女的身躯,卷向李鳌的脖子。
这一下,真是快得出奇,李鳌只觉眼前银光飞舞,晃得眼都花了,哪里还辩得出飞铃的招式,吓得他魂飞魄散,情急之下,暴吼道:“好,大家一起死吧。”右掌运足十成劲气,将少女的娇躯掼了出去。
徐少恭见少女飞出,脑袋撞向墙壁,势必要脑浆迸裂不可。刹那间,他顾不得伤人,身形一晃,抢到少女身前,轻轻一托她的纤腰,卸去飞劲,将她揽在怀中。
然而,李鳌的一掼之力何等猛烈?
少女的身体,虽被徐少恭接住,但内腑已受内伤,她脸色苍白,口鼻汩汩冒血,估计是活不成了。
见此情景,徐少恭勃然大怒,抚拢了少女怒张的眼皮,低声道:“姑娘若是在天有灵,亲眼见证本公子手刃李鳌,以他的血,来祭你的命!”
(4)
此时,李鳌趁徐少恭忙于救人之际,一个箭步,飞快地窜到窗前,双拳捣出,震碎窗棂,纵身跳出楼外。
徐少恭轻轻放下少女的尸体,将一条薄纱盖在她赤裸的身上,跟着双脚一蹬地,头前脚后,身子平飞,从窗中穿出,人在半空,掌中飞铃已呼啸而出。
李鳌双脚刚一落地,耳听背后铃声袭来,虽未回头,便知对方杀到。
这一刻,他猛地大吼,拧腰转身,上步出掌,运起了数十年修练的外家硬功,力劈而出。
这,是他绝地求生的一击“夺命摧心掌”,要么将敌人击杀在半空,要么被敌人毙在街头。
因此,这一击,确实已将他毕生功力发挥到了极限!
凌厉的掌风下,四周的残花被带得狂舞乱飞,看这情形,纵然是一块生铁,也会被他生生给震碎。
徐少恭却不是生铁。
他的身法,如风吹柳絮一般,凌空飘然而退,掌中银铃却“叮”的大响一声,射入李鳌的掌影之中。
铁掌与银铃相交。
霎时,劲风与杀气顿消。
唯见一线血丝,洒落街头,将残瓣染得分外妖艳。
李鳌暴睁双目,眼珠子几乎突出眼眶,充满了惊骇、愤怒、绝望之情。
他木然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这双曾经能分金断钢的铁掌,如今,却被一根银丝贯穿掌心,飞铃去势不减,深深刺入他的心脏!
一阵冰凉,从心口传来,清脆的铃声,依然在耳畔萦绕,李鳌感觉自己的心仿佛真的碎了。
碎成了细沙。
徐少恭缓缓收起银铃,擦净上面的斑斑血迹,揣进了怀里。
然后,他走上前,拍了拍李鳌的肩膀,擦肩而过,走向街边的深巷,笔挺如青竹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勾魂摄魄的铃声,也随之沉寂。
片刻之后,李鳌仆然倒地,气绝身亡。
只有一双永远不瞑的眼,怒视苍穹,谁也不知道,他死前想的,究竟是什么……
2 紫袍儒士 牡丹赋
半个月前……
(1)
古城洛阳。
每年暮春时节,便是洛阳最繁荣、最热闹的日子,洛阳城中的富商豪绅、世家公子,已经多不胜数,更有慕名而来的诗人骚客、名公王侯,络绎不绝,在城中消闲游乐。
因为,洛阳城中的牡丹花开了!
洛阳牡丹,天下为冠。
每逢花期,遍城一片花海,城中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争相出游赏花。
富豪之家于花苑宴集宾客,文人学士也相聚花前酌酒赋诗,真是无处不飞花,无处不歌舞。
这一年,又到了牡丹盛开的时节。
清明寒食,天色微阴。
斜斜挂下一抹雨丝,飘落在城中,晕开清新气息。
城南大街,青石板路笔直的伸展出去,路边一座建构宏伟的府邸,便是以牡丹花会闻名天下的武林世家慕容府。
在慕容府的后花园中,栽满了各色牡丹,此刻绽蕾初放,姹紫嫣红。
尤其在细雨下,每一株花枝都晶莹剔透,在水烟迷茫中,亭亭玉立,越发显得雍容雅贵。
假山之下,流泉之畔,有一座翠竹凉亭,宛若一叶绿舟,飘泊在花海之中,与满园牡丹相映成趣。
亭中设有木桌、藤椅,四周或坐、或站着十几个人,静静望着亭外的花卉,一动不动,怡然陶醉。
其中,有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观花的神态最为专注。
此人,长身玉立,气度儒雅,正是慕容府的主人慕容三太爷。
此刻,他身心俱醉于这雨中的花景,越看越喜,越看越爱,不觉朗声吟道:“非烟非雾倚雕栏,珍重天香雨后看。愿以美人锦绣缎,高张翠幕护春寒。”
随着慕容三太爷的吟声,他身后一位中年文士轻轻叩掌,赞道:“好一句‘高张翠幕护春寒’,可见慕容前辈不仅痴花、爱花,而且知花、懂花,怜花。若非听了慕容前辈的吟声,焉知雨中观花,也别有一番情韵。”
慕容三太爷颔首道:“晴日牡丹,固然璀璨可爱,雨中牡丹,也颇清妍可赏。古人有诗云:‘花时何处偏相忆,寥落衰红雨后看。’正是写雨后牡丹的可爱之处。”
中年文士合掌笑道:“妙哉。诗是佳句,花是绝品,人是雅士。就为这一场沐花的春雨,也当畅饮几盅。”
慕容三太爷捻须一笑,道:“不错,面对如此佳境,有诗无酒怎能尽兴?岂不让客人们笑话慕容府没有雅量?”说罢,他将双掌一拍,向亭外叫道:“送上来。”
随着话声,从雨中款款出现十几个绝色丽人,手撑花伞,足踏木履,步音清脆如铃,身姿婀娜,盈盈走入亭中。
人人臂上挎着一个竹篮,篮中装的是一副酒具,轻轻放在每一位宾客身前。
酒,是陈年酿成的花雕,味醇香馥。
杯,是碧玉雕琢的玉杯,玲珑无瑕。
美酒美器,更有佳人艳若花仙,在竹亭中静静一站,这份旖旎,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慕容三太爷斟满一杯酒,捧在胸前,走到亭檐下,高声道:“赏遍群芳之后,方知桃、李都是小家碧玉,唯牡丹才是花中之君主。故,这第一杯酒,应先敬花神才是。”说完,手一扬,将杯中的酒水洒去,伴斜风细雨,倾向亭外的牡丹。
众人一见,纷纷效仿,都将杯中美酒泼向花枝。
一时,雨水与酒水纷飞,花香与酒香并浓。
亭中,人醉了。
亭外,花也醉了。
(2)
这时,从园外匆匆走进来两个人。
前面一人,文士装束,一双凤目炯炯有神,不时闪过一丝精光,显得精明能干。
后面那人,则是一个魁梧大汉,模样孔武有力,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剽悍之气。
慕容三太爷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这二人,不觉微微一怔。
这文士人称“鹰眼”苏不邪,是昆仑派东宗的高手,一路“凤爪手”使得出神入化,名头不在昆仑派东宗掌门青峰子之下。
后面那大汉,姓李名鳌,绰号“摧心掌”,是西凉李家堡世子,以一身外家硬功驰名江湖。
这二人昔年都曾威名震动天下,十余年前,拜入慕容府门下,成为府中总管,从此退出武林,再不过问江湖事。
竹亭中,众宾客均知慕容三太爷隐居府中,日日观花赏月,不问世事。
府中的大小事情,都由两位总管出面料理,十几年来素为慕容三太爷所倚重。
因此,见他们二人联袂走入亭中,都起身拱手施礼。
苏不邪微笑着抱拳回礼,他交友遍天下,亭中的宾客大半与他相识,相互寒喧起来,左右逢源,八面玲珑。
李鳌却一声不响走到慕容三太爷身侧,对身周的语笑喧阗恍若未闻,只圆瞪双眼,目光锐利如刀,在众宾客脸上扫来扫去。
虽然李鳌一言不发,但他身上布满肃杀之气,顿时就将亭中清雅脱尘的气氛冲淡了许多。
慕容三太爷微微一皱眉,将手中的玉杯倒扣在桌上,目光向苏不邪望去。
苏不邪也在这时抬起头,目光与慕容三太爷相对,他笑容一敛,走到慕容三太爷的身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道:“慕容前辈,你看看这个。”
慕容三太爷接过一看,只见纸上用靛青绘着一只青色大蝙蝠,双翼大张,狰狞可怖,口边点着几滴红色血点,蝙蝠下写着“三月十七”四个殷红的血字。
慕容三太爷眉头又是一皱,低声道:“三月十七,三月十七,那不正是今日么?不邪,这是怎么回事?”
苏不邪神情凝重,道:“这是江湖七大杀手中‘千面青蝠’萧隐狰发下的死贴,看下面的日期,他是要在今日对慕容前辈下毒手。”
慕容三太爷却不以为然,将那张死贴缓缓撕碎,说道:“老夫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从未招惹过什么‘千面青蝠’。什么七大杀手?他们为何来害我?”
苏不邪道:“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七大杀手为钱索命,何曾在乎过公理天良?”
慕容三太爷冷冷一哼,道:“话虽这么说。不过,我这慕容府虽非铜墙铁壁,可也不能说进来便能闯进来。那萧隐狰,难道还真生了翅膀不成?”
苏不邪道:“翅膀是没有的。此人轻功虽然极为了得,但更可怕的却是他的易容之术,每一出手,总是杀人于无形。‘千面青蝠’的绰号,便是由此而来。”
慕容三太爷若有所思,捻须道:“你的意思是……”
苏不邪目中寒光闪闪,道:“萧隐狰选中今日下手,自然要打这牡丹花会的主意。依属下来看,以萧隐狰的易容手段,要混入慕容府并不是一件难事。”
慕容三太爷微微一凛,道:“你是说萧隐狰已经到了?”
苏不邪缓缓点了点头,目光一转,瞧向亭角站着的一位紫袍儒士。
(3)
他嘴角微微一掀,走上前去,双手一拱,对那人笑道:“西门庄主,真是好兴致啊!”
那儒士正专心致志地品赏一株九蕊珍珠,浑然不知苏不邪走到身边,待听到问候声后,方猛地惊觉,忙转身拱手道:“呵,原来是苏总管,鄙人贪爱花草,未见苏总管过来,颇有失仪,见谅,见谅。”
苏不邪道:“哪里,哪里。今日慕容前辈请来的客人,俱是花道中的知己,倒是苏某只怕怠慢了各位呢。哈哈,哈哈哈……”他笑了几声,信步走到那株九蕊珍珠前,道:“西门庄主是花道中的雅士,这本牡丹既入方家法眼,想必是极好的了。”
儒士合掌一击,叹道:“对啊!虽满园奇花俱为珍品,我却独爱这一类。苏总管请看,这株九蕊珍珠又称‘凤摇九变’,一变就是一种神韵,九变各不相同。朝晖夕照下,它是一番景致;斜风细雨下,又是一番景致。妙哉,实是妙哉!可谓是君士之花,灵秀纯贞,令人心驰神往!”
苏不邪笑道:“难得西门庄主好兴致,苏某素闻您写得一手好字,早想请教一副墨宝悬于堂前,眼下既乘赏花之兴,还望西门庄主不吝赏赉。”
儒士将手一推,摇头道:“我那几手涂鸦,何足挂齿?免得贻笑大方。”
苏不邪唇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说道:“西门庄主过谦了。苏某既为花会总管,这个薄面,您一定要赏的。”说罢,他双掌一拍,朗声说道:“来啊,文房四宝伺候。”
随着话音,早有四名丽色佳人袅娜上前,捧来笔、墨、纸、砚,一一放在苏不邪身前的桌上。
他将手一挥,微笑说道:“西门庄主,请吧。”
儒士见推辞不得,只得勉强一笑,说道:“勉力而为,还望各位莫要见笑。”
走到桌前,拿起一枝笔,饱蘸浓墨,略一沉吟,在纸上写了起来。
顷刻间,一篇“牡丹赋”跃然纸上。
他写完之后,松了口气,将笔轻轻放在笔架上,侧头对苏不邪道:“献丑,献丑,苏总管可还中意么?”
苏不邪一边欣赏书法,一边赞道:“好,果然是好字。西门庄主运笔擒得住、纵得出、遒得紧、拓得开,笔尖毫末锋芒指使,已深得逸、神、妙、能四字精髓。好,果然是名家手笔。”
儒士拱手谢道:“抬爱,抬爱。苏总管出言不俗,原来也是书法名家。”
苏不邪摇头道:“苏某只是初窥门径,与西门庄主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他谦让了几句,又将目光移向桌上的字幅,端详几遍,又道:“我看这幅字,笔力遒劲,以北魏碑为主,有险峻而具硬骨,章法布白得古意,高量雅致,深藏玄机。只是……这个……”说到这里,他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淡淡一笑,住口不语。
儒士一听,肃然起敬,道:“苏总管长居于慕容府,鉴赏必精,便请告知这幅字的败笔,到底在何处?”
苏不邪脸上笑容凝结,低声道:“这篇‘牡丹赋’文采绚丽,但观西门庄主所书,字字劲从中生,绝无圆浑含蓄之意。这剑拔弩张之势,倒似心中蕴了一股杀气。”
儒士闻言,眼角微微一颤,嘴边的笑容却是依旧,道:“苏总管说的哪里话?牡丹便是牡丹,书法便是书法,哪有什么杀气?真是谬论了。”
苏不邪继续说道:“这没什么稀奇的。人在江湖,双手沾的血腥多了,身上自然染上一股杀气,一举一动便带了出来。”
儒士不解道:“苏总管说的话,可让人越发听不明白。”
苏不邪道:“我的话是否明白,你我心知肚明。我只奉劝一句,洛阳慕容府在江湖中洁身自好,一向不参与任何是非恩怨。不过,若有人敢上门欺负,慕容府也不惧天下任何人物。这一点,希望阁下想清楚。”
儒士叹了口气,道:“慕容府与江湖中的事,与我何干?我……我不过只写了一幅字,怎么引起苏总管这么多话?”
苏不邪冷冷一哼,沉声道:“好,既然说到这幅字,我便再请阁下看一幅字。”
说着,他身子一斜,出手如电,将右掌按在儒士背心的“灵台穴”上。
他的“凤爪手”天下驰名,只要掌力一吐,劲摧内腑,对方纵有大罗神仙之能,也定难逃一死。
儒士却一脸茫然之态,似乎并不知自己的生死已掌握于别人之手,只讶道:“苏总管,你……你这是做什么?”
(4)
苏不邪向亭边的李鳌递了一个眼色,道:“李总管,拿出来吧。”
李鳌应了一声,大步走上前,取出一个卷轴,放在桌上摊开。
四周赏花的众宾,初时并未注意这几人,但李鳌在亭中一走动,带起一片煞气,众人顿时心中一寒,不由都转过身,向李鳌打开的卷轴望去。
只见,卷轴上是一幅笔走龙蛇的狂草,纵横开阖,笔意淋漓,大有磊落波磔之意态。
字后写满了题跋,盖了不少图章,料想这幅字非同一般。
苏不邪向这幅字淡淡扫了一眼,对儒士轻声道:“看见么?这是慕容前辈五个月前向西门庄主求来的墨宝。苏某便要请教,西门庄主既以一笔狂草冠绝天下,怎么阁下却写得一手好魏碑体?”
儒士见了,顿生尴尬之色,嗫嚅道:“这个……这个……”
苏不邪的目光,却变得锋锐如刃,盯在儒士脸上,缓缓道:“今日是慕容府的赏花盛会,苏某为了慕容前辈的颜面,也不愿把事情闹大。阁下只要说出谁是幕后主使之人,便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哼,除掉一个江湖杀手,也是功德无量。”
儒士一张脸皱成了苦瓜,道:“我西门山庄乃世代书香门第,什么杀手?什么主使之人?这……这真是从何说起?”
苏不邪道:“花言巧语没有用处。你易容功夫之高,天下皆知。但容貌易改,字迹难变,桌上这两幅字绝非出自一个人的手笔,你如何解释?”
儒士将双手一摊,懊悔道:“罢了,罢了。既然话已说到了这个地步,索性全告诉了你。五个月前,是有两位慕容府门人来到庄中求字,但我那时身染小恙,实在无心动笔,想要推辞,又恐慕容前辈嫌我不给面子。无奈之下,便请舍弟西门望月代我之名,写了这幅字交来人带回。唉!此事原是我的不对,时时想起便内心不安,本打算借这次花会之机,向慕容前辈告罪的,谁料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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