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1997》免费试读_镜花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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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翻滚吧，少年

名牌大学毕业的曹川曾经心怀激荡，朝五晚九的工作，熬过夜加过班，为项目喝进医院，为兄弟两肋插刀。

他的人生，本该发热发光与太阳肩并肩，但一时心软，着了奸险小人的道。落了个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的下场。

生活是失败者的墓志铭。

十五年监狱囚徒，踏出大门时。

外面的世界，早已面目全非。

人生稍纵即逝，容不得半分蹉跎。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曹川四十出头刑满释放，还谈什么梦想。

一没钱，二没权。人，又老又丑，当鸭子都遭人嫌弃。

没房、没车，没未来。哪个妹子瞎眼能看上他（盲女妹子表示这锅我不背）也就如狼似虎年纪的中年女性，没事调戏他两句。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到这把年纪，有什么没见过，矜持什么的，早跟大姨妈一起绝经了。

往日的拼搏付之东流。曹川庸庸碌碌的蜗居在他出生的小城，直到一场车祸，结束了悲催的人生。

曹川的命运，何其悲催，憋屈一辈子，罄竹难书啊！

我死了？

为什么我有意识？

难道我没死？

怎么感觉在天上？

天上？

诶！

本该死掉的曹川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逐渐放大的红漆地板，来不及多想，他立即掩住脑袋。

此时的他，正以大鹏展翅之姿，撞向地面。

嘭！

哎呦！

剧痛顺着神经传至大脑，大脑反馈给全身，他疼的几乎背过气，在龇牙咧嘴的惨叫声中，心脏猛地一抽。

太突兀了！

太意外了！

他的面颊与刷着红漆的简易地板亲密接触！

嘶！

吸气！

呼气！

吸气！

曹川重复肺部呼吸，他觉得自己没死，死人会有痛觉么？

半响，回过神后。

他发觉自己在一间房里，墙壁上一盏老式壁灯正发着黄光，离他不远的电视柜上，牡丹牌电视机正在播放央妈的儿童节目，那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看的《黑猫警长》里面正播放耳熟能详的歌曲。

眼睛瞪的象铜铃。

射出闪电般的机灵。

耳朵竖得象天线。

听着一切可疑的声音。

……

什么情况？

离曹川不远，红油漆粉刷的廉价地板上，散落着玻璃片泛着光亮。

不久前，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事件。

正疑惑间，他脑仁骤然刺痛。

突兀的疼痛令他全身发麻，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

羊癫疯？

我艹，我没有啊！

难道是梦？

可梦怎么会有疼痛？

上帝佛祖，显显灵吧！救苦救难的观世音，给我来个痛快，阿门！

念头刚过，他晕了过去。

******

锦江市第一人民医院。

急诊室门口。

“董瑞，我家孩子没事吧？”瓜子脸，嘴唇旁边点了颗美人痣的少妇，身穿连衣碎花长裙拎着手提包焦急问。

“没大碍，小家伙的手挡住头，手臂软组织挫伤，眉角裂开，缝两针就行。一会儿你跟我签个字，程序嘛，总得过过。”穿白大褂的医生望了眼诊室说。

“都怪我，把他一个人撂家里。”美人痣少妇说完，眼泪婆娑，眼眸泛起泪光。

“谁也没想到孩子会爬窗子，你也别往心里去。”男医生在旁安慰。

“你说我做得对不对？在医院照顾病人连孩子都顾不上，今天小川没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见他爹！呜呜~~”美少妇没说完，再度呜咽。

踏踏踏！

踏踏踏！

奔跑声由远而近。

医院楼梯拐角处，奔跑出一位气喘吁吁的男子。他顾不上此时已是夜间十一点钟，医院大部分病人已经休息，高声质问。

“闫晓丽！你瞅瞅你在干什么！工作重要还是你心头肉重要！曹川，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

男子声色俱厉，字字珠心的说。

一边说，一边走到妻子面前。

医生以为男子要动手，急忙一个箭步挡在二人中间。

“这位先生，医院禁止大声喧哗。”

“你闪开！”

男子一手拨愣医生一个踉跄。常年打熬身体，他的体魄比之专业运动员有过之无不及。

“曹安民！他是孩子主治医师！”闫晓丽也怒了，她是有错，可她丈夫就尽到父亲责任了？

曹川紧闭双目，听着医院走廊的争吵，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

他花了两个小时，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闻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曹川心里既忐忑又兴奋。

重生！

多么令人心生向往的词。

曹川吸了吸鼻子。

活着真好！

医院特有的福尔马林味传入鼻孔，他贪婪的闻吸。

活着真好！

关于临死前最后一幅画面，他只记得两盏巨大的车灯，以及刺耳的鸣笛。

剩下的，像梦一样，他飘在空中，摔在地上。没有一丝痛楚，身下的电瓶车飞出十数米远，他感受到全身僵硬，身体不受控制。甚至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来得快，去的快。

人生如此，生命亦如此。

曹川甚至没说上一句话，只记得，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只女式凉鞋上，红色凉鞋的主人从白色宝马车下迈出。他甚至来不及见一见肇事司机，唯一闪过的念头是——女司机！

前世最厌恶的消毒水味道，此时，却令他陶醉。

医院，是他新生活开始的地方！

急诊室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

曹川想起门外的父母亲，头不禁一痛。

前世的自己害的家里负债累累，受人唾弃。不孝子的他更令父亲丢失颜面郁郁而终，母亲也因自己辞去工作，靠着给人做护理员维持生计。

一切归咎于自己的无能与懦弱。

曹川的人生，平平凡凡。

没有大喜大悲，也没有令他难忘一生的青葱岁月。

平凡到，好似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一粒尘埃，如果不是当年自己忍受不了平淡生活，一心想着一鸣惊人，或许，不幸不会降临在他身上。

历经风雨的人才懂得。

碌碌无为，其实是褒义词。

成千上万的人想一夜暴富，想成为CEO赢取白富美。

岂不知，走上人生巅峰的下一站，往往的悬崖峭壁。

掉下去，粉身碎骨。

一步踏错，身败名裂。

平淡，代表着你少有伤痛。心口的伤疤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刻蓦地撕裂，致使一夜无眠，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第二章我的父亲母亲

假如世界没有谎言，时间可以重来，我定要分个是非黑白。

年少轻狂，曹川曾遐想过，某天自己时来运转，让瞧不起自己的人，鄙视自己的人，侮辱自己的人，通通惊掉下巴，仰望飞黄腾达的自己，跪在地上唱征服。

抱着极端情绪，曹川挪用公司账目资金给自己开了个小金库。

诚如曹川不过是庸庸众生中的一员。凭着稳扎稳打的人脉，他顺顺利利从公司大把套现，利用规则漏洞，赚着高额利息，月收入比他辛辛苦苦坐班高多了。

正当他踌躇满志，想着闷声发小财，静待时机成熟自己干时，厄运来袭！

作为职业会计，曹川发觉公司资金往来异常，在好奇心害死猫的作死定律下，他一步步踏入深渊。

看似蒸蒸日上的公司，实际上腐败严重，资金链断裂，大把大把的资金来往，全是公司高层给股民们做的秀。

曹川手握公司高管犯罪证据，却不敢揭发对方，因为对方也掌握他挪用公款的证据。

互相执拗下，他退缩了！

曹川只是个普通人，平凡如灰尘的存在。如果说是金子总有发光的一天，那灰尘呢？

灰尘再怎地，也不是金子。世上的人千千万，比自己优秀的人无以计数，比自己努力的人无以计数，自己凭什么与社会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斗？

自己，不过想奔个小康，仅此而已。

也因此，曹川一步错，步步错，直至满盘皆输。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大老板，怎会不晓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手底下员工掌握了公司秘密，当老板的第一时间去安抚对方，许下各种承诺，为地，无非是拖延时间。等把公司账面补全，资产转移，曹川遭受到最猛烈的抨击！

吱嘎！

门开。

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曹父走至病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心中绞痛。

他在外人眼里，是一位公正律己，为人坦率的公安民警，妻子在病人眼中，是位阳光热情的白衣天使。

在外人看来，二人的孩子该是生在蜜枣罐儿里。可，实际上，遐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两人忙于事业。一个抓逃犯，一个照顾病患。一周里腾出两天碰在一起已经算幸运。

原定的，今天是曹川生日，曹父曹母提前下班给孩子庆生。

好巧不巧的。

躲藏多日的嫌疑人现身，曹父丢下妻儿赶了过去。曹父前脚刚走，曹母那边医院的一位病患病情恶化，急需曹母赶过去会诊。

无奈下。

曹母将儿子锁在卧室，给他播最喜欢的《黑猫警长》，丢下爱子匆匆离去。

眯着眼的曹川内心幽幽一叹。

自己貌似是回到了六七岁的年纪，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受过伤，眉毛处有一道疤痕，具体是怎么弄的已经忘了。

普通人，谁又有本事记住六七岁发生的每一件事。

随着年纪增长，人，往往会忘记小时候的伙伴、朋友，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如果再离开熟悉的环境，那一丁点的记忆也会支离破碎，想起都难。

他长大后曾听母亲唠闲嗑，说他小时候夫妻二人差点离婚，若不是心系孩子年幼，担心他未来成长，没准真的离了。

曹川的手被曹父拎起，握在掌中揉搓。曹父坐在床沿，眼中满是慈爱。

他心里不是只有工作！

所做的一切，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家人。

他的本职工作是刑警，就该惩恶扬善。抓捕犯罪分子，为老百姓除祸害。

他要是怠慢了，是对社会的不负责，是对孩子的不负责。

今天他要抓的人，是一名为一己私欲报复社会的危险分子，欺凌比自己弱的孩童，每逢放学，他就乔装打扮，手拿凶器去袭击孩子。

市局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对方抓获，曹父也给队里下了军令状，定将祸害伏法。

一日让他逍遥法外，周围学校的孩子们一日就有危险。

曹母红着眼走进诊室。她是外科医生，她的病人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一大家子的顶梁柱，在工地施工从吊车上摔下，腋下穿孔，腹部贯穿伤，最严重的是右手与左脚，右手砸在工地钢筋上，只有一根手指保持完整，其余手指连根齐断，手掌残缺不全，左脚粉碎性骨折，整个脚掌碎成二十三块，推进手术室，左脚就是一团烂肉。

曹母与诊室的医生们奋战半个月，作了十一台手术，一块一块将病人的右手掌与左脚脚踝一点一点拼凑缝合。

她完全可以采用截肢手段保住病人性命，即省去繁重的手术操作又能让病人少受折磨，可她不能。

顶梁柱倒了，他的家庭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性命重要，活着重要。

拥有生活的能力更重要。

病人失去劳动能力，失去抚育子女的能力，岂不是比死更痛苦。

曹母休班，那病人忽发肺部炎症，她接到寻呼机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他死，其他的等救完人再说吧。

等她筋疲力尽回家，却发现儿子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昏迷不醒。骇的她心神难宁，才有了急诊室门口的一幕。

父母都没错，错的貌似是自己！！！

曹川在心里苦笑。

小萝卜头，个子还没长呢就爬窗户。

也是小曹川年幼，等分散他注意力的《黑猫警长》演完，他发现爸爸妈妈都不见了，卧室的门锁更是打不开，急得他爬出去找家人。

脚下一滑，栽倒在地。

曹川不知道那个小萝卜头哪去了。

左右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虽然还是幼年，可这也不算是鹊巢鸠占。他心底没半点负担，唯一麻烦的是，听到父母吵架，心里不是滋味。

上辈子，曹川很少见父母急眼，大多是拌拌嘴，冷嘲热讽两句。因为他知道，父母是久经考验一对恩爱夫妻。

父母二人是在医院认识的，俗套的英雄救美，而后美人开刀给英雄作手术。

腻咕来，腻咕去。

两人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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