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之爱》——甘肃马诚

发表时间：2019-02-12 23:36:41 作者：甘肃马诚 来源：qidian.com 浏览：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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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爸的戏

(散文)

马诚

一声秦腔从空谷传来，声振众林。我依稀看到二爸熟悉的身影，看戏、听戏、演戏便成二爸的生命之重，伴随他走过了如戏的人生。

戏音中的二倒板、滑音慢板、苦音慢板，也拜二爸所赐，我略知一二。戏中的须生、小生、花旦、青衣旦、武生，也是二爸指点所识。我对秦腔研究不深，却颇有戏缘，因二爸的爱好，使多少年我对秦腔也听得热血沸腾，口里轻哼“刘彦昌哭的泪流满面“、“后帐里转来诸葛孔明“等戏词，亦象模象样，把《拾黄金》也背的滚瓜烂熟。把《下河东》、《三娘教子》、《周仁回府》、《祭灵》、《出五关》、《杀庙》剧目看了又看。这一切都会引起我对二爸的深深怀念，睹情思物，令我泪如雨下。

二爸平生最爱住高房，土木结构的二层小房，晨迎第一缕阳光，夕送最后一片晚霞。沿梯而上，四方四正，摆放发黄的收音机、录音机、ⅤCD，秦腔唱片、磁带横在一边，墙角火盆、茶具、水烟瓶，便是二爸简朴房中的一切，斯人虽去，一物一具，摆放如生前。熏黑的顶樑陈迹，仍能感到二爸在坑上腾云驾雾的模样。坑角仍留着二爸抄写的戏词，虽磨掉角，但仍清晰可见。

我从记忆的脑海中，寻找那丝丝痕迹，茫然四顾。二爸的形象愈渐清晰，自童孩起，二爸领着我们去太白庙看戏，六月六那天，人山人海，戏台前、山坡上、树林中，黑压压一片。二爸让我们手拉手，排成一行，防止走丢。二爸看戏入神，我们小孩低头乱看，这戏太长，长的竟迷糊了，在瞌睡间忽听戏结束了。二爸带我们吃冰棍，那是我们最爱。幼时我们看戏，凑热闹、吃冰棍那才是最主要的。我们也随着二爸看夜戏，直看到月下山头，深更半夜才回家。家乡常演戏的地方，如小庄、周川、常坪、黎家坪、崔家河、太白庙、秀金山，无论自乐班，或秦剧团，二爸逢戏必到，日场和夜戏都不错过，看戏成为他的精神家园，也有戏迷之谓，名至实归。

我们在模仿戏中开始了童年生活，我和堂弟自编自演，用高梁杆编成纱帽，穿件大人服，以碟子，盆子，铁碗为敲打器具，从二爸那里抄点戏词，叮叮咣咣，粉墨登场，无人喝彩，也唱得不亦乐乎，抖得大家笑得前翻后仰。在笑声中留下难忘的童年。

后来出门在外几十年，再没有陪二爸一起看戏。家乡成立业余唱戏的团队，二爸欣然前往。我常回家看看，可惜未能聆听二爸唱戏，亦未见二爸真容演戏，据旁人讲，我二爸唱的好极了，可惜我再也听不到了，若二爸现在仍健在，听听该多好。

看戏不在戏中，而在情怀。演戏不在演中，而在怀旧。唱戏不在唱，而在传承。人生何其短，将戏理解之深、喜爱之深，唯有二爸。我常常在梦中，穿过那悠长的雨巷，来到了高房之下，似乎听到二爸如痴如醉的吟唱。悸动，梦醒，空无一人，泪落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