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者》——木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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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要有尊严地死去，要有尊严地倒下；不要带着眼泪和痛苦倒下。”奥斯丁说：“我告诉你们，我不在乎你们听到了多少尖叫，我不在乎有多少痛苦的人在哭喊……死亡比继续过十天这种日子要强一百万倍。如果你们知道前方是什么——如果你们知道前方是什么，你将会庆幸这一切将在今晚结束。”

望着眼前一片哭喊的人群以及刚刚带头喝下教堂中央的酒水并倒下的几位信徒，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意识到了当下的情况。

这是第几次了呢？维斯望着眼前的一切回想着。这样的所谓检验忠诚度的演习已经是第三次了。不过这一次似乎是来真的了。

“这并不是终结，我们的死是有意义的……”

“结束了……”维斯轻声低语道。当下像他这样的人也是存在的，只是对他而已有点不同。这意味着他将近一年的潜伏将要结束了，以及他们的任务将要失败了。

他看了看台上演说的奥斯丁和身边的祭祀，以及身后教堂大门边的守卫，缓步退到窗边，将手向窗外一挥，随即一阵风从窗台吹出，将百米外的大树吹得震颤。（维斯特有的能力，后文会介绍）

这样就是作为意外情况的信号了。IU（无垢之地）的另一位专员看到后会马上上报情况。之前奥斯丁以洗金，纺织等理由采购了大量的氰化物，很容易就可以得出奥斯丁将带着这个所谓的神圣农场和信徒自杀这样的结论。奥斯丁最近半年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自从上一次来调查的议员的死以及之后的以信徒的生命向政府威胁后，来自神圣农场外的支持也越来越少，所谓的神圣农场也是强弩之末，也只能靠着欺骗和对外界的封闭来维持这些最后的信徒了。几乎每天都有的轰炸性演讲和广播，这下也终于到尽头了。

值得欣慰吗？也许吧，但对维斯而已，这样的感觉早就模糊不清了。这并不是因为在神圣农场里长久“熏陶”的结果。他对神圣农场病态的生活的本质看的很清。这里的人们成天做着无报酬的工作，工作量也是高的惊人，却自认为自己过的比外界的人们要好得多。连原来自己的生活怎样都模糊不清了。可悲，可叹。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反乌托邦的闹剧罢了。

“如果我们选择苟活，我们会成为他们的傀儡，我们的孩子也不会幸免，他们会被蒙骗，纯洁会遭到腐蚀，他们会成为恶魔……”

奥斯丁的声音愈发颤抖，催促意味也渐渐显露。

如果IU行动够快的话，等上报到威斯特政府到警卫队出动还要两个小时……这样的话，这里的信徒估计活不了多少了吧。（注：IU并不属于威斯特，这里IU的专员在相当于并不在国内行动，没有威斯特政府许可无法做调查以外的事。）

能做什么吗？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这一群人渐渐陷入疯狂。维斯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没有任何感触。他感受不到悲伤，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序篇（一）多余的幸存者

约盟（约州联盟）驻威斯特大使馆附近酒店内。

“神圣农场惨案，509人死亡，幸存者仅8人，嗯……”凯勒（IU情报部）读着报纸上的头条，喃喃道，“据说奥斯丁那个神棍也失踪了，据我的线人说那个神棍最后就是半个废人了，连走路还要人扶着，八成是被Hecate（赫卡特）的那群疯子处理掉了。”（Hecate是一群以恐怖袭击为主的邪教组织，后文会介绍）对于这样一个完全属于费力不讨好的任务，凯勒本来就不想参与。况且这件事的难度还不是一般的大，失败的后果也十分严重，在开始前就有一系列不确定因素。

一旁的麦克（IU副局长）沉默不语，仿佛在想着什么，对于那个新闻他早就看了好几次了，对于主动承担这项行动的他而言，这次失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不认。

“所以说你是认定了奥斯丁和Hecate有关的吗？”罗琳说道（IU妍部），本来对于神圣农场的背后也是有诸多猜疑，但都未遭到证实，现在奥斯丁都没了，什么都成了无稽之谈。

“这难道不明显吗？这本来就是不需要证实的事情，多亏了我们好心的副局长，非要救奥斯丁手下的那群疯子，现在可好！”凯勒叹了口气，声音虽然说不上大，但挖苦意味却十分明显。“威斯特政府都觉得没救的了，现在事情结束，正好缺一个替罪羊，副局长你这样插手等于是把我们带着向火坑里调唉，威斯特那群软蛋想扒出我们太容易了！只需要……”

“我们知道！”罗琳打断，“这些我们都知道，不需要你来强调。”

的确，现在这里的人都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媒体已经将这件事公布，只要事情一深入，IU肯定难咎其责。

“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件事我会负责的。”麦克沉声道，凯勒见状也不再说话，他卷起一支烟，吐了口气。凯勒也明白事情已经发生，再抱怨也没什么用，他不过想表达自己的不满而已，而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这件事不能我们（IU）来负责，凯勒本来想说，但想了想又没说出口，这是也是一个公认的准则，是没必要强调的事。

“大使馆那边对这件事表示很在意，所以……”凯勒顿了顿，“等那个潜伏了一年的行动部的人回来，我们需要一个处理方案。”凯勒想了想，感觉也没什么其他好说的，随即起身，往门外走去。

“行动部的人已经回来了，顺便一提，幸存者不是8人，是9人。”在凯勒出门前，罗琳说道。

——

——【维斯】——

——

……

“是否还记得自己……被子弹击穿？”维斯直截了当的问道。在之前一系列问题后，自己面前的小女孩总是给人一种支支吾吾的感觉，一到关键问题就沉默。而这次也依然如此。

又是沉默吗……或者说是赫拉曼（IU另一位行动部专员，克莱尔由赫拉曼从神圣农场所救，却未公布给媒体）的缘故吗？

“那么，我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吗？”望着眼前可以算的上标准的十六岁小女孩，维斯轻声问道。

名为克莱尔的女孩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眼神看向另一边。

在神圣农场的一年里却还有着还算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或许说是比较少有的了，维斯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想着。

他盯着克莱尔，若有所思一般。他并没有在想什么，却刻意停顿了一会儿。

“喀刻尔……”维斯喃喃道，他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克莱尔，仿佛想看出什么。而克莱尔却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依然是原来那副战战兢兢。

我多虑了吗？维斯不禁这样想。随即有看了看克莱尔，和蔼的笑了笑说，“啊，算了，没什么，谢谢你的合作。如果后续还有问题还希望多多配合。”维斯起身说道。“在这几天可能只能住在这间公寓了，在确定安排前还希望尽量不要外出，如有需要可以打我电话。”说完，维斯便向门外走去。他走的很慢，脚步声在安静的公寓内显得格外响亮，在走到大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克莱尔，却依然什么也没发现。于是打开门走了出去，并将门反锁。

这间公寓是凯勒之前提供给维斯的安全屋，里面被全方位的监控器覆盖，而且隔音效果极佳，是用来保障线人的可信度与安全而专设的。

不过，维斯并没有告诉克莱尔这间公寓的实际作用。为什么呢？或许是想看看克莱尔下一步会怎么做吧，虽然异常的可能性不大，但维斯却抱着一丝期望。毕竟，他并不在意克莱尔会怎么看待这种行为，这不过是一种检验方式而已。

“哟！”不远处一声熟悉的呦呵传入维斯耳中。维斯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不远处路口旁一戴墨镜的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从小汽车内用手招呼着。

维斯目无表情的走了过去，这个时候早已收回了原来的笑脸。他不喜欢笑，在过去与很多不知道他身份的人打交道时他却总是笑。那样的笑并不真实，或许在他眼里，严肃，或者目无表情才是真实。

“这一年辛苦了！哟！IU第一行动专员！”车上的男人笑着打趣道。

维斯点了点头，“凯勒给的你地址吗？墨菲部长（IU情报部部长）。”维斯回应道，在IU内部的人或许除了墨菲没有人会对行动部的人说笑话，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是个笑话。维斯也并不想对这个玩笑做出什么回应，没有必要回应，或者说不知道如何回应。

墨菲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挥了挥手示意维斯上车，维斯轻轻点了点头并上车。对于其他部的成员的指令行动部需无条件的服从，这是行动部的铁则，就像军人服从命令一样自然，行动部只需要执行即可，这也是IU行动部没有部长的原因之一。

到维斯上车后，墨菲启动汽车并问道∶“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维斯答道，他从刚才的询问中真可谓一无所获，克莱尔对神圣农场里人们的每日生活情景倒是记得一二，但他们不是记者，没必要对这些细节一清二楚，而是她获救的原因。

被赫拉曼（IU另一位行动部专员）所救，这是事实，但为什么行动部的人会去做这样的事呢？救死扶伤是天经地义的事，但这绝对不适应于IU行动部。

“她回答的话总是很迷糊，要么就是沉默，这的确是正常反应，或许我们应该过段时间再问。”维斯说道。“而且，感觉她似乎在关键问题上总是沉默，如果是刻意为之，对于一个只有十六岁而且在神圣农场生活了一年的女孩又太过敏锐。”或者说，如果是刻意为之就未免有点细思极恐了。

“克莱尔•罗勃兹，这是她的名字。”维斯补充道。“这个名字不像是喀刻尔那一带的名字。”

“唔，你觉得是因为和赫拉曼认识才会救她的吗？”通过后视镜，维斯可以看到墨菲嘴角浅浅的笑意。“你会因为是过去认识的人而违抗指令吗？”

“不会。”维斯果断的回答道。过去对于维斯已经十分模糊了，他只是依稀记得那并不美好。他知道过去的他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那不真实。对于过去认识的人，就算能认出来也不会怎样，至少现在多少还有些现实的意味。

“是啊，行动部的人都是这样，他们的行为总是不合情而合理的。”墨菲叹了口气，“但就算是机器也会出毛病，不论赫拉曼是因为一时兴起还是别的什么。”墨菲苦笑道，“那么，如果机器出错的话，你会怎么做呢，维斯专员？”

维斯测头看向了墨菲，而墨菲只是看向前方，就像什么也没说一般。

“我应该回答吗？”维斯问道。

墨菲摇了摇头，笑了笑，“你知道我们这是去哪里吗？”

“不知道。”

“麦克这次行动失败了，现在媒体已经公布了这次集体自杀，现在那些无聊威斯特人民需要一个出气筒，你觉得谁会这么幸运呢？”

“对于那些政法高层肯定会尽力推卸责任，相关人员也并没有什么多管闲事的，除了IU。”维斯回答道。

“的确，威斯特人民可是很不待见约盟的，”墨菲苦笑道，“而如果要你是这个冤大头，这件事你怎么解决？”

“唔，”维斯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找一个替死鬼，或者在制造另一个话题前打压媒体。”

“什么样的话题能比得过约盟出丑更有意思呢？”墨菲无奈的笑道。

但替死鬼又去哪儿找呢？除麦克外，根本没有什么好事之徒。难道还有别的方法吗？

“没有替死鬼，我们可以制造一个。”墨菲说道。“记得那个去观光的议员吗？”

维斯点了点头，奥斯丁带着信徒自杀的导火索可能就是这个议员的死了。杀害威斯特政府议员后不到一周，神圣农场残局就酿成了，奥斯丁肯定知道杀害一个议员的后果，加上身体的状况越来越差，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然而，IU难咎其责的重要原因，就是这个议员，是在麦克的暗示下才去神圣农场调查的。

“所以，我们是去找那个议员的家属吗？”维斯问道。

“如果想要证明一个人有错，当然需要证据喽。”

“但，这件事不应该由麦克来负责的吗？”

“呵，麦克什么也不会做的。你知道吗，走到这一步，然后IU被追责，这正是麦克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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