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空传》——AD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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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闯入者（一）

“把他押到广场上去，立即执行死刑”

“要请示上面吗？”

“不必啦，小角色！”

……

冷越峰被堵上了嘴，连拖带拽的给那几个士兵带到了广场上。看来这里的人不爱开玩笑，当冷越峰看到广场正后方的那个断头台时这么想。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闻讯赶来看热闹，但没有老人妇女儿童，清一色的青壮年男子。

“名字，籍贯？”拿他那几个人在断头台前的台阶上给他开了个临时审判庭。为首的询问，身旁跟着个拿着纸笔做记录的人。

“名字没有！住在东巷。”冷越峰答道。

为首的那个个努了努嘴上前给了冷越峰一巴掌。

“修为呢？”为首那个又道。

“算了，别问了，名字就叫阿黄，至于修为嘛，”做记录的人看了一眼几人中最弱小的那个，“就连小伍都打得过他，修为就定做零吧！”

为首那个又道：“通知它们，立即执行死刑！”

“真的不用请示上面吗？”那个叫做小伍的走上前道。

相同的一巴掌，也是为首那个打的，“明天那个位置就是我了，还用得着请示吗？”

这时，广场上人越聚越多，依旧没有老人妇女和儿童。

广场是圆形的，而断头台也是圆形的，位于广场的正后方，位置高于广场的地面，由台阶连着，

“它们，准备好了！”一个人从断头台上走下来说。

“押上去！”

……

等到脖子已经放在断头台上的刀槽里时，冷越峰才晓得，这是一套由动物操作的行刑设备。先是一条巨蟒绕着他周身残绕裹紧他，只留下脖子和头，被那巨蟒勒住时，冷越峰感觉全身都散了。然后是一只长着两个头的大鸟飞下来，用爪子把他的头在刀槽里摆正，最后又停在他脑袋上压住以使他脑袋不能动弹。

这个过程中，断头台前有一只身着长袍的狐狸一直盘腿坐着，背对着冷越峰。那大鸟停稳时，那只狐狸才缓缓起身。

狐狸转身朝冷越峰走来，那是一只脸颊凹陷，须发红白相间的老狐狸，脸上看不出狡诈的成分，冷越峰知道白色才是它的毛发本来的颜色，而红色的毛发是它年老的象征。

“按本郡上陈法规定，没有命令随意进入禁区者死，所以你被捆在这，而死刑由我们执行！”狐狸对冷越峰说，“按照规矩执行死刑之前先要由我占卜，但卦象显示，你不该死！这还是从我主测以来第一次出现这么情况。”

冷越峰没有开口，他只是凝视着狐狸，狐狸也凝视着他。

几乎是同一刻，人和狐狸觉得，那眼神里不是狐狸该有的东西，那眼神里不是人该有的东西。

至少不是普通的人和普通的狐狸该有的，下一刻，他么又这么互相想着。

那个头领上到行刑台上，很是不耐烦的样子，他冲狐狸嚷道，“老东西，别耽搁时间！”

“大人，我有名字，这您是知道的！”狐狸没有回头看头领。

“下来，这是规矩！”这时广场上看行刑的人已占了半个广场，不少人这么嚷着。

“反了吗？”头领冲台下吼道。

“大人，您先下去，死刑马上执行！”狐狸伸爪子捋了捋胡须，“您是知道的，行刑时台上不能有第二个，人！”

“老东西！”头领两步便跨下了台，腾空越过人群坐到了人群后方看台的椅子上。

“狸和，你的名字！”冷越峰开口了。

狐狸一颤，捋胡须的动作忽然停了！

“你不是此间的人！”狐狸道。

冷越峰笑了，因着大鸟压着他脑袋的缘故，那种笑异常诡异。

“执行吧！”冷越峰说。

“斩！”

狐狸下命令之后，大鸟忽的腾起来，两只爪子扭着冷越峰的头，以不止于把他脖子扭断的最大限度使冷越峰看向自己的上方。

玄黑又厚重的铁压迫感十足，刃口闪着光，那是一把巨斧。

要死得那么扭曲吗？冷越峰这么想。

那把巨斧吊在巨大的支架上，巨斧连着绳索，绳索的那一头伸向地面，冷越峰用余光瞥去。

如果没看错的话，绳子的尽头，是一只猪。

我要死在一只猪的手里吗，哦，不对，不是手是蹄！

“斩！”

狐狸第二声命令之后，大鸟又把冷越峰的脖子扭正了。

冷越峰在思考刚才狐狸眼睛里的东西。

“进入禁区的人，只有两种命运，一是死在里面，二是死在这断头台上，这是历来的规矩！”，“但天命告诉我，你不该死！至少不该因为这个死！”，“希望，是我错了！”

……

“斩！”

狐狸的第三声。

那只猪放开了蹄子。

……

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能切实的感觉到斧刃接触皮肤时的那股寒意，超越了此前感受到的所有寒冷，连以前那个女孩对他冰冷的心都不能和这个比。

然后，然后他就想，这最后一秒，来救他的会是什么人，又以什么方式救他？

毕竟，狐狸说过他不该死的！

“咻！”那是一支箭的声音，就在斧刃接触脖子那一刻，射穿了巨斧，也就是在那一刻，双头大鸟飞走了，残绕他的巨蟒把他放开了。巨斧被那支箭朝上抬起，射在支架上，把冷越峰背上的衣服刮去了一块。

看台上的椅子已经空了，头领差断头台只有两步了，他的修为也不赖嘛，可是，来救冷越峰的那个人已经到了，而且，比他快！

深紫色的身影，是个女子。

“表哥！”他听见她的声音，并且感觉到她扶着他肩膀的双手。

而那个头领，已经跪在了断头台前，左臂已经不见了。

一个面容焦灼的老妪从人群中挤出来，直奔台上，嘴里喊着“孙子！”深紫色扶着他迎着那老婆婆走去。那头领仍旧跪着，而且脸上又多了一条疤，而他的那些下属下跪的程度几乎是趴在地上了。

老太婆抱紧冷越峰，老泪纵横。

深紫色在一旁安慰。

深紫色的下属站在了头领前面。

又是个女子，穿着为深蓝色，“为何不上报？”

“小的以为他，用不着上报！”说完后他的脸上又多了一条疤，口子更深了。

“他犯了什么事？”

“闯入禁区！”

深蓝色道，“是该杀，可轮不到你！”

“小的明白！”

“三日之内，把玄斧筑好，取代少主射穿的那个！”

“是！”

广场上的人，全部跪下了。

深紫色和深蓝色，还有那个老婆婆，她们是广场上仅有的女性。

“回家，易水，带你表哥回家！”老太婆终于不哭了。

轮到冷越峰哭了，“我哪里来的奶奶，哪里来的表妹？”

第二章 闯入者（二）

等到冷越峰在老婆婆家的床上睡了一晚之后，他才知道他这些“亲属”为何救他。有个面庞跟他一模一样的人也闯入了禁区，那是老婆婆的孙子，因受人蛊惑闯入禁区盗宝，但只有冷越峰出来了，所以他便成了老婆婆的孙子，也就有了一个新名字阿忠。

深紫色是阿忠的表妹，名叫蒋易水，是此间大帝的干女儿。她是个可怕的人物，下手狠的程度跟安慰老太婆时的诚切形成鲜明对比。深蓝色是她的侍从，名叫楚亦。

冷越峰当初闯入禁区，在里面待了七天，出来时修为尽失，成了废人一个，所以才被人轻易拿住，蒋易水在最后的时刻把他救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冷越峰还未从床上下来时，老婆婆已经做了一桌子饭菜。

“阿忠，起来了，都等你呢！”老婆婆冲里间卧房喊。

冷越峰应了一声。

洗过脸后，他换了一身阿忠的衣服。

饭桌上，蒋易水褪去了深紫色的形象，着一身淡白。楚亦也在席上，两人看起来就像一对姐妹。

等冷越峰在席上坐定，婆婆最后一样菜也端上来了。

席间，冷越峰只是吃饭，对婆婆的问候只是以“嗯，哦”作答，蒋易水也嘘寒问暖了一遍，这些话昨晚就听过，但今早他从她的眼里看出来她的话不止这些。

果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蒋易水支走了婆婆，楚亦则在一旁收拾。

“表哥，我也就直说了，婆婆在时我不谈这些事，开不了口。”蒋易水正色道，“进去那里面，目的是什么？”

“钱！”冷越峰低着头答道。从昨晚她们的对话中，冷越峰知道他无意间顶替的这个角色，是个为了钱能不择手段的人。那个婆婆因何还这么爱这阿忠，冷越峰想不通。

蒋易水道，“自从我进了大都做侍卫之后，与表哥就再没见过，以前我来这里时，都是婆婆一人在家，从某种意义上，我与表哥不熟！”

冷越峰抬起头直视蒋易水，“哦！”

蒋易水忽的别过头去。

“你不是我表哥！”

收拾餐具的楚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冷越峰忽然觉得，现在的场景像极了小夫妻将要吵架，正说到引火线上时，一旁的女婢要赶忙来劝止。

楚亦才不会来劝止呢，她刀都准备好了。

“哦！”冷越峰轻轻应了一声。

“你缘何就敢断定呢？”冷越峰又说。

蒋易水笑了。

“你背上没有那个胎记，那个我表哥背上才有的，生来的图腾！”

“原来不止男的会偷看女的洗澡，以前你应该也看过你表哥洗澡，不然，你怎的知道他身上有那个胎记？”冷越峰戏谑道。

楚亦愣在那半天了，但冷越峰知道她的刀已经驾到他脖子上了。

“收你的碗！”蒋易水冲楚亦道。

冷越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知道他的脖子已经被刀刃勒出一条血印了，即使他便没有看到刀，也便没有摸到血。“用刀的女孩，少见！”

蒋易水道，“他们说，你的修为是零！”

“无极。”

“什么意思？”

“我的修为是无极，无极的尽头就是零！”

“你很狂嘛！”

冷越峰没有急着接话，他忽然起身到桌子边收起碗来。蒋易水示意楚亦站到一旁。冷越峰用手从一碟还未撤走的豆中抓了一颗放在嘴里嚼起来，“只是苦了这婆婆，认错了孙子，更认错了外孙女。”

蒋易水身子忽的一颤，忙抬头看向冷越峰，冷越峰不怀好意的笑了，两人四目相对。

“你是谁？”蒋易水正色道。

“我不是这的人！”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结界以内的人！”

蒋易水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此间的人被关久了，都不敢接受现实了！”冷越峰道，“你不了解外面的世界！”

“我自认为叔父都不若我了解外面的世界！”

“你叔父，冷凝吗，此间的大帝！”冷越峰道，“你错了，冷凝，他比外面的人还了解外面的世界！”

“小姐，您知道的，这种话是不能乱说……”楚亦开口了，但话还没说完，因为冷越峰已经把刀架到她脖子上了，并且这刀是楚亦自己的，但他没有下手!

“三成！”冷越峰在心理默念道，他的修为回来了一些！

楚亦反手攻去，冷越峰已退至门口，蒋易水出手，冷越峰忽的腾起身来，那一掌擦着太阳穴过去了，但随之而来的压迫他的神经的寒气使他麻木了几分。

“七成！”

冷越峰落地之前，楚亦已被踢倒在地上了。

蒋易水出剑了，此时淡白色的身影变成了紫色，并且紫色已经充满了这个屋子。冷越峰无数次的躲过剑的攻击，也无数次的躲过蒋易水的掌法。

“九成！”

冷越峰拔剑了，紫色的消散了。

“停手！”蒋易水喊了一声。

三人同时住手，蒋易水仍站在他先前站的地方，楚亦也仍旧愣在那，只是两人面色已经发白了，蒋易水的唇边隐约看得见血丝。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楚亦先开口了。蒋易水应和了一声。

冷越峰道，“冷凝知道我在这，杀我的人来了，你还要挡我吗？”

蒋易水坐回了椅子上，“你知道我不会挡你！”

冷越峰说，“这么说吧，一只鸟，一只极具攻击力的鸟，双脚被主人用绳子缚住了，她的活动范围只是主人允许的绳子长短的范围，主人让她守着这片领地，来犯的害虫她要驱逐甚至消灭，但她也在等一只虫子，能把那跟绳子咬断的长着锯齿的虫子！”

“你走吧，拿着这个！”蒋易水从腰间拿出一把刻满字的小刀递给冷越峰。

“通行证！”

“别废话了，快走！”楚亦开口了。

“看来那鸟不止一只！”冷越峰在心里想。“给婆婆编个借口！”他说。

蒋易水目送着冷越峰离去，舒了一口气，她真的能叔父手中脱离吗？十七岁，她顶替了一个和自己长得十分像的小女孩，认了个婆婆，她原以为生活也就如此了，但被大都的人抓去之后，她在知道自己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但她成了一颗棋子，她也是那个时候知道外面的世界的，她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在一片结界以外的，那是这的边界，也是不能去的地方，也是不能谈论的地方，就像外面的世界一样。

她总有种感觉她不属于这。缘何他知道她的心思，甚至许多年前她顶替别人孙女这件本该尘封的事。她和他的交际，明明只在昨晚与今早。

蒋易水知道他的功力只用出了九成，但她不知道的是，他是以一百成做单位的。

假若，她晚射出救他的那支箭一秒呢，假若她压根就没来探望婆婆呢，也就不会知道他将要被行刑的事，也许这会尸体都已经喂了狗了。

那是个可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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