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伸世界》免费试读_晶铯瑰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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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总序万章

我是什么？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一无所知。

身体里有什么在哀怨着、在埋怨着。于是我开始拾取它所需要之物来安抚它。然后便无所事事，只是默默等待着下一次信号的到来。

恍惚间，我注意到了黑暗——那时弥漫在四周的黑暗，那是毫无生机与美好可言的死一般的黑暗。

我是什么？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些想法仿佛发源自黑暗，融入空气，随着我胸腔的微微起伏，侵入了我的身体。

于是我开始思考，尝试着去理解与解答，而不再像过往一样只是默默等待着那个熟悉信号的到来。

但经过漫长而枯燥的思索后，我终是厌倦。我开始想象，想象一个我所憧憬的空间——那是一个充满光明与温暖的广阔天地，白云在头顶游动，苍蓝的天将碧绿的水映得蔚蓝，风拂过大地，吹得翠绿外壳婆娑......但每当这时，那个信号便会到来，将这片天地无情地在我的眼前撕得粉碎，迫使我回到现实，迫使我去索取。

我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我突然听见一个来自远方的却又源自咫尺的声音。

困惑之中，我乏力地站起，开始挣扎，开始抵抗，开始厌恶这片枯燥无味的黑暗。

纵使我竭尽全力拉扯着，我却无法完全挣脱，因为寄宿于我的肉体中的某物还爱着这片渺茫的黑暗。

徘徊间，远处突然出现一点刺眼之物——那是充满我憧憬的天地之物。我吃力地抬起手，卖力地迈出腿，向着那点刺眼之物蠕动着，费力却毫不疲倦。

随着迈出的步伐逐渐增加，那点刺眼之物逐渐在我的视野中扩大，变得更加亮而刺眼。

周围的黑暗开始胆怯、退散。那点刺眼之物仿佛已经触手可及。

但是，得到之后又如何呢？

任凭这声音在我的耳边掠过，毫不为之驻足。因为——

那是我本能驱使我去触及的，我称其为『希望』。

......

第一次睁开眼，眼眸中便映着你那和蔼的面庞。你看着我，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

你是谁？看着这全新的世界，我瞪着大眼睛，闹着、哭着。你不厌其烦的安抚我，哄我安稳入眠。

你总是惯着我，凡是我想要的，你总是尽所能的满足我。每当你看着我天真无邪的笑颜，脸上的表情便显得格外欢快。

于是我习惯于向你索取，索取安慰、索取食粮、索取着我想要的和我需要的一切、索取着你所拥有着的一切。而你却从未有过怨言，总是微笑着满足我所无理要求的一切。

白驹过隙，转眼间，你在我的面前渐渐变得矮小、变得苍老。你那白皙的肌肤变得油黄，你那花绿的衣裳早已破败不堪，甚至你那乌黑的发，也泛起了白光。

可每当我带着孩子气理所当然般向你索要时，你仍是迁就，顺带唠叨几句我早已耳熟能详的人生哲理，抱怨着我怎么总是长不大。

我依赖着你，就如万物生灵依赖着阳光——失去就无法生存。即使我的内心在毫不留情地谴责着我、鞭挞着我。我甚至不敢想象失去了你我会如何。我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你总是微笑着原谅这我所做错的任何事，每当我自责且自觉低下头认错时，虽有万般无奈，但你只是一声轻叹，晃晃头，说着下次要注意之类的叮嘱。

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你曾亲切地称呼我为『奇迹』。

......

意料之外的，狂风掠过，扰得微光乱颤。夺目的光四处逃逸，霎时间消散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黑暗反噬，转眼间，周围又恢复从前。

可是为何呢？明明光早已消逝，明明热早已化为乌有，可为何我的身体中仍跳动着的灵魂还被温暖环抱？

无意间，才发觉手上系着一条红带，微微荧光，在虚无之中扭动着，散着淡淡的热和甜甜的香。它向着未知的前方蔓延，一眼望不见尽头。

此为何物？明明素未谋面，却是那般熟悉。它仿佛在指引着我，为迷茫的我指引我所渴求的方向。

眼角，渐渐变得燥热，似乎有什么温暖从其中溢出，划过脸颊，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身后的茫茫黑暗之中。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它从红带中传来，贯穿了我的灵魂，直击我的软肋。

那是与疼痛、寂寥截然不同的感觉。它仿佛是在安抚我、鼓励我，让我感激，使我得以满怀气力而奋勇前行。

不再在意我是否在身后留下了多少脚印，不再在意周遭的黑暗是多么冷清，也不再在意前方的道路还有多长，只是一心前行，不再彷徨、不再徘徊、不再犹豫、不再迷茫！

于是不知不觉间，那团耀眼的光就挂在了苍穹之中，散发着异样的而又亘古不变的光芒。放眼四荒，是一片亮如白昼的天地。

苍穹下，红带仍系着。苍穹上，红带不断向上延伸，最终无法抗拒地与那团光芒融为了一体。

望着手上仍如生灵般舞动着的红带，我忽地想起你曾对我说过，它为万物生灵所共有且独一无二，它不为人所见却时刻弥漫于世间，它柔软无比而又坚不可摧，它譬如蝼蚁但又不可或缺，它支撑着世界，也构成了世界。在琳琅满目的童话中，它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个妇孺皆知的名字，被一种善于思考的生物定义为......

第二章：猎人＆猎物

蓦然回首，往事如尘。尘埃落地，悄无声息。俯仰之间，斗转星移。春去秋来，物是人非。咫尺光阴，转瞬即逝。人生苦短，悲欢离合。否极泰来，变幻莫测。花开花落，桑叶枯荣。芸芸众生，似皆碌碌无为。

雨过天晴，晶莹剔透的露珠望着尘世的繁华，坠入了万丈深渊。街边的绿，显得更为青翠，如出浴美人，闪亮之中，泛着阵阵清香，和着冰冷的空气，逝在来往人群之中。街旁的灯，仍犯着迷糊，睡眼惺忪，微颤着、微亮着，丝毫不逊色于天际乌云之中透出的缕缕崭新的阳光。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摩肩接踵之间，却格外冷漠凄凉。那是雨滴送来的玫瑰——美丽动人的外表之下，是尖锐无比的刺。街中之影，川流不息，时常鸣着，一啸而过，只留下一条淡痕，任凭下流雨水将其埋葬。街外的天，不知不觉间，在一片漆黑之中，透出了一丝深邃而又清澈的蓝。那抹蓝匀着淡淡的彩虹，隔着浓雾，窥着世界。

不远处，在意犹未尽的栏板之下，一位少女安静地坐着，戴着一副外形奇异的耳机，合着双眼，好似在享受着什么。时不时地轻晃着脑袋，跟着翠绿中精灵的节奏，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久久不愿醒来。

笛声长嘶，少女如梦初醒般缓缓站起，轻拍裙摆上的尘土，小跑着钻进那面镶嵌着明媚阳光的铁墙后面，不见了踪迹。接着又是一声轰鸣，铁墙拖着沉重的身体疲乏地向远方驶去。回望旧处，只瞥见空无一人的车站中，栏板低着头，任积雨随心下落。隔窗倾听，只闻那零星的雨，于一片寂寥之中，哼着来自天上的歌。

鸣声断断续续，走走停停间，路旁景色便转瞬即逝，于是乎回眸间，泛绿玻璃映入眼帘的，变成了一片泛着海蓝的天，天上的生灵时不时地飞般游过，还有几叶扁舟轻划过层叠的泡沫，取道过后，留下淡淡的涟漪。仿佛置身于仙境，飘于苍穹之上，俯览大地之壮阔，大饱眼福。看这银河两旁，高楼成林，青翠点缀于灰白之中，虽色不相容，却别有一番趣味。望这天上宫阙，虽无飞鸟遨游，但薄幕漫漫，隐隐约约间，眺这横江白露，接天水光，似暗非暗中透出一束茫白的亮，实在引人入胜，于不知不觉中令人痴迷。

少女茫然地望着窗外，托头而坐，眼神在云雾中游离，飘忽不定。

忽地，鸣声骤止，还未等器械减速，其中的人们便一哄而散，各自东西，嘴中还若有所言。霎时间呼声四起，不论男女老少，无不争先恐后，好似阎王将至。

一片慌乱之中，少女紧捂双耳，咬牙切齿，好似在忍受什么非人之苦。周围，充斥着求救声、警告声、车鸣声还有数不胜数的铁器激烈碰撞的声音。绝望与希望并立，死亡与生命共存，徘徊于晶莹的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

待大潮已去，少女长叹一口气，颤巍站起，缓缓向着与人流截然不同的前方走去。

他们怎么了？——少女如此想着——为何如此慌张？少女仰向天空，只见风雨过后，斑白的空中悬着一颗明珠，不间断地散发着光与热。放眼前望，旧路依旧如故。风平浪静之下，为何人们要落荒而逃？

于困惑之中思索着，不禁听见远处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炸裂声。于是再次抬头向远处看去，一硕大的黑影倒映在少女玲珑的双目中——那是一只本应存在于上古的生物，它着一袭漆黑的鳞甲，全副武装般遍布在全身上下。一双显着血红的眼睛在被鳞甲染的灰暗的雾气中透着迥异的光泽，那深邃的眼中，闪着无法为解读的单纯情感。一双强而有力的后肢蹬着地面，其气力之大，使柏油的地面出现了道道裂痕。而在其身后，一条尖锐而修长的尾在被毁尽的宫殿间鞭尸般反复敲打着，似有非有地带着些许节奏。嘴中满是用于谋生的引导生物转生的工具，并排列着，如刃般闪耀着冰冷的血光。如今，它们一类被体型与它们相比明显相形见绌的类似生物称为“Dinosaur”，当然，是以它们的残骸来命名的。

惊恐万分之中，少女打量的目光与它寻觅的眼神相对。如离弦之箭般，它不假思索地向少女冲来，一时间，少女不知所措。

我会怎么样？会死吗？死后又会如何？仿佛接受命运般，少女没有任何挣扎的打算。

缕缕微风，送来近处穿着黑制服人类射击它所散发的硝烟味，传来周围为工作与职责甘愿付出一切的人们的警告声，递来不远处它因疼痛或是兴奋而发出的嘶吼声......嘈杂的声音虽回荡于脑中，但对于少女来说，却犹如那落雨之歌——在风中便早已被摧残得支离破碎。

我为何会在这？于近乎永恒的等待中，少女沉思着。依稀记得自己趁着雨停启程，匆匆忙忙，为的是尽早赶到学校。可如今，这几百米的距离，可能再也走不完了。波涛汹涌的脑海之中，浮现着过往碎片般残缺的回忆，那是家人、同学、挚友......可就在这或将永别的时刻，这一瞬间，少女竟未感到一丝的怀念与牵挂，甚至反之，多了一份解脱与释然。于这现世，少女实在不曾有什么留恋之物。过往岁月，于她来说，就如同沉入大海的银针，虽永远存在，却无迹可寻。她甚至不明白心脏为什么要跳动，不明白名为爱的感觉，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于是乎死亡于她，便似一种超脱——可以让她追逐温暖的灵魂得以有一个安眠之所。故她纹丝不动。假使此时有一学识渊博的神明经过，并许诺回答这位可怜的少女一个问题的话，少女定会期盼般道：“死......会很痛吗？”

它缓缓张开血盆大口，如丝雾气中，一股难以言表的腥味开始弥漫。及其悬于少女正上方时，少女几乎可以感觉到它口中的热量在传递。

少女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一瞬黑暗的结束与永恒光明的到来。

就在这极近千钧一发之际，一袖清风拂过少女透着红润血色的脸颊，掠走了些许体温。耳边，应风而来的是一声清脆的水冰声，传播着阵阵凉意。

与诧异中睁眼，只见咫尺的它被冻得发紫，于厚厚冰晶中动弹不得。冰层之上，插着一支未破甲的铁箭。片刻，一猎人装扮的持弓女孩从天而降，平稳地落在它跟前。少女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孩，可她除了戴着一只外形奇怪的机械眼罩外，少女实在看不出她与街上来往的同族有何不同。

少女困惑于眼前的奇迹。甚至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正处于某个梦境——就在这短短的一小时内，少女的人生观被彻底颠覆了，而且是被摧毁得一干二净，被夷为平地。

女孩伸手摸了摸新制的冰雕，紧接着突然侧身向着它右侧支柱的斜下方一踢，火光一闪，燎原般，星星火焰眨眼间蔓延至整座冰雕——深邃得泛紫的冰雕熊熊燃烧起来。

火焰愈烧愈旺，滚滚浓烟四溢。苍蓝的天被熏得黝黑，泛着若隐若现的霞光。风声不息，掠过天空，如南归之雁，将徐徐上升的绝望与哀怨送向远方。此刻，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如沉入梦乡，于迷糊中，梦呓。宁静，宁静，异常的宁静，如盛夏的午夜，静得让少女终于听见那个微颤着的哀嚎——那好似一个乳臭未干的孩提在遭遇疼痛时对母亲的呼唤，好似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在经历挫折时绝望的埋怨，好似一个年过花甲的病者在濒死时对生的留恋......那是直达心灵的声音，源于寒风，也转瞬即逝，消失于虚无。

烟尘弥漫，如硝烟战场般的战地中，少女的耳机闪着荧光，景似茫茫夜空中的星，寂寥而美丽。

“它......在恐惧......”少女自言自语般道。

少顷，那女孩猛地拔出系在腰间的剑，转身指向少女的咽喉，举止快如闪电。

耀着寒光的锋轻抵着少女柔软的肌肤，阵阵死般的冰凉循着血液涌入胸腔，刺得少女不禁为之一颤。锋之所在，有细流涓出，腾着热气。顺着划痕而下，轻易般，将煞白的衣领染的绯红。荧光，微暗。

“你......叫什么名字？”即使微响，也足以响彻无垠的世界。

少女怔住了，后又失落，神情变化万般，正如其脆弱的心，变得一塌糊涂。虽张口预言，而又咽回，良久，一言不发。其两眼角闪烁，随即陨落，坠于苍茫大地之上，消失于凛冽寒风之中。双唇微抿，咬牙而涕泣。

烟火散尽，雾化为绒雪，拍于冰雕之上，覆得雪白。烟消云散，蔚蓝的天空略显黯淡。极目远眺，只见过往的浓烟将天边的世界染得通红，透着金光，夺目、绚丽而又夹杂着惆怅、凄凉，那是夕阳的霞，那是早到的朝光。

她，或许是......

......

皎洁无瑕的月光洒在茂密的树林中，映出斑驳的剪影。于微风中轻晃，如哄女儿入睡的母亲，深夜仍是操劳。小山丘坐落于繁阴之间，一草未生，于周遭，显得唐突不齐。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群星环绕，坐落有次。漆黑的云也被染得银白，随风飘去，掠走一份光阴。暗黑的树林中，响着一曲动听的奏乐，午夜的剧场，是专属于蝉的狂欢。和着风声的伴奏，少女陷入无尽的陶醉与享受中。

“这么晚了，还没睡吗？”声从身后冒出。

“还不怎么困，况且......”少女望向苍穹，语气悠长而意味深矣。眼角湿润，仿佛在回忆，又仿佛是在想象，在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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