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旧梦》免费试读_未兴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苍忌》——三两青风》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剑南旧梦》免费试读_未兴。

引子 明音

长安城的夜晚，通常是寂寥无声的。三百声鼓敲过，九市闭门，商客离散，待来明日再售卖。市井的胡店唱罢最后一曲笙歌，纨绔也鸟兽散去。于他们而言，闭市着实不爽，料想回到宅邸中，没什么可以作乐的，然而规矩如此，不散恐被杖责，更曾有商人被充军西域。那种风沙疾苦，哪里是中原人受得了的。

于是入夜，除了打更的人巡夜，或是收秽物挑着担子的走街串巷外，一切寂然。有的只是各家灯火通明，临街的火烛从城墙延伸，使得长安城俨然被切割成细小的区块。这其中最大的一块，便是大明宫了。各家自有欢笑之声，却没人上街游荡了。在二更天，除卫士捕快等公府人员，其余闲杂人等是不可上街的，若被抓到，就按盗贼论处。往日动乱，犯夜甚至算作谋逆，要杀头的，不过天下太平，早无如此规矩了。

李剑南初到长安城，诚然被如此规矩害惨了。那时正是梅月时节，长安城久无新雨，唯有一城殆尽的落花。他往长安来，一路城市虽说越发繁华，与天子脚下相比，终究还是草莽，乡下规矩虽有，执行的却不好。倒不如说，就算执行得到位，也断然抓不住他李剑南。所以到长安，虽说城市气派惊到过他，他还是不长个心眼，夜行城中。可是长安巡城卫兵岂是善茬，他被发现后，卫兵一路拦阻，看他跑的急速如风，卫士追不上，就喊着“有刺客”。一时间皇宫上上下下皇急不已，御林军封死了长安九门。

他这算是害怕了——长安城墙高大，他爬不出去，军队挨家挨户搜找，等着把他揪出来枭首示众。别的没法，只好在城里周旋。但是很快连街坊的出入口都被封堵，他终于被困在一个坊中，周身只有四户人家。

唐军在搜捕，有条不紊地敲门询问。天罗地网之下，没人可以脱身，贼绝对在某个区域里。李剑南平生第一次有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倘若他脑海仍然留存的，算是“平生”的话。他急切环视四周，唐军士兵问到了他在的坊，第一户的人正矢口否认家里藏了人。他暗暗叫苦。猛然回头，却看一家院墙之侧立着一棵歪杨柳，柳枝伸进院墙中。他把命托付给这棵树了，一面在心里叫着“希望这家没人”，一面蹭蹭蹭蹬着树，跨过了高墙。

刚爬到树梢，他就后悔了。他窥看到高墙之内，竟然有人影。这可谓是自投罗网了。身后有追兵，他只好跳到墙内，躲到树后。那身影动了一下。“完了”李剑南心中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恨自己来长安还不知道按长安的规矩来，终究害的自己身首异处了。

敲门声响起来，这在他看来是丧钟了。身影起身，看起来有点着急，快步跑向大门。

“倘若这时候去杀了他的话”

这样，就可以装作屋里没人，他可以在屋里躲过风头，等过了三天三夜，一切问题也就解决了。对他而言，只要三天三夜足矣。

心飞速跳着。现在还有时间，他可以冲上去，捂住那人的嘴，把他的脖子掐住，知道那人断气。他不知道有没有把握，因为他只是见过别人杀人，却从没自己杀过人。然而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命送黄泉，他还年轻，还不想死。

他准备离开阴影，开始行动。

猛然间，一股感觉涌上的他的四肢，他如同中了毒，全身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想好了的动作全部僵住在树荫里。脑袋有些发蒙，视野变得有些模糊。这种感觉他从没体会到，像是有什么力量阻止他，阻止他去杀了那个人。

机会转瞬即逝，那个身影闪过院子里的重重建筑，跑到门边，再去追已经太晚了。他这时才发现，那身影很小，不像是个男人，倒像是个女人，或者是个孩子。

绝望中，李剑南闭上眼睛，等待官兵把他带走问罪。

“咔哒”，门关上了，杂乱的脚步声马蹄声都渐渐远去，院子里又恢复了沉寂，只能听见微风透过竹林的沙沙声。

还有风铃声，那清脆的，明快的声音好像向他接近。一会，又能听见窸窸窣窣，细微的脚步声。

他睁开眼，抬起头。这时候他才发现，院内的花似乎与开尽了的长安繁华不尽相同。满园是曲折的桃树，树枝上正一一缀满清丽的桃花，花瓣刚有飘落，在当下时节，这着实是不当出现的。于是那院墙恰似讲长安的街景与清幽的远山分离，外面虽然干净得很，坊市之排列方正回形，无愧于大唐王都的秀美，但与这院内奇境相较，实在给人种喧嚣的感觉了。

剑南最先看见的，并不是繁花——那花是盛景，却有更明快清亮的东西在他面前。在树荫明媚的阳光中。青色的墙砖，正反射着光芒，如同水中打捞出来一般。面前站立着一位少女。她年纪尚小，脸上还尚未褪去稚气，但手足间透露着清风般祥和，更似流水般柔和的气质。其发尚垂，未有加笈，虽说大唐风气向来自由，在长安森严下，礼法总难避开，但少女身材已微有形态，这样看来，年方十三四岁罢。忽而一阵东风起过，一树桃花便纷飞如雨，嬉戏而下，更衬得少女清新脱俗。

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剑南见此情景，莫名有了种悔意，悔恨自己当初竟然有想要少女埋骨于此的歹意，但心情不止于此。忽然间，其生发出一种怀念的感觉。他不明白这种感受从何而来，更不知其将往何处去，茫然无措，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少女。他于记忆中，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人了。

少女眯缝着眼睛，悄悄地瞧着眼前的男子。

李剑南身形并不健壮，也不算高，一身衣服虽不是褴褛，却也毫无礼法，只是庶民一类的衣着。其面容清秀，却能在额角看见些细若游丝的皱纹。这皱纹是风沙留下的，他也因长期走在风沙中，养成了眯着眼看人的习惯。剑南这下子忘了说话，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触，他不知怎么行动，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少女。

少女看见剑南如此，脸色有些发红，稍稍低下了头，避开剑南的目光，看着地面上的落花，轻轻地说：“那个..”

剑南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分明是自己闯进别人家里。再想想，眼前这人实际是自己的恩人，更觉得难为情，赶忙也低下头道谢：“那个，多谢姑娘相救了。”

低下头，他才发现，泪水正止不住的流，从脸上一道道划过，洗过满面灰尘，流出几道青白色的痕迹。来不及想原因，他怕少女看见自己失态，忙用衣袖胡乱擦掉眼泪，这才抬起头。少女竟又在瞧着他，见他抬头，又赶忙低下了头。这下子气氛有些尴尬。

剑南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那个，我叫李剑南...刚才实在是多谢了。”

少女听闻，有了一丝旁人察觉不到的微颤，这种不自然顷刻间消失，她顿了一下，随后像是终于放弃了什么，微笑着抬起头，对着剑南的目光。“恩。没事。进来宫中闯入过刺客，宵禁更严，想必你是错过了时辰了。”，她又停了一下，用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你..以后还在长安吗..”，越到后，声音越发淡，最后跟烟雨一般云散。她好像说出了这话，又不想让少年听见。剑南却未错过一句话，迟疑了一下，便回答道：“大概停留几日就动身吧。”

少女轻轻咬着下嘴唇，刘海遮住了额头，有些黯然，少顷又微笑着说：“嗯，那你注意，晚上莫要在城里走动了。长安城禁不会久，今晚大概就能开城门了。你先进来，等傍晚那时再出去吧。”少女遂转身引他进去。剑南本觉得已经耽误对方太多事，自己等在院里且避风头便罢了，却不知觉跟着少女进了屋。

刚踏进屋室，便有股黯黯淡香，剑南虽游历已久，也曾进入什么富贵人家的宅邸，这等富丽堂皇的地方他却未曾见过。倘若木材，黄花梨作家具自是绝品，然终不够坚实，唯有金丝楠木才是大户人家的房梁柱，这楠木不似黄花梨清香逼人，却透着股淡然之气，这房梁自是金丝楠木制成，这家必不寻常的富有。然而屋内陈设却并无奢华之感，看起来较为简谱，又不像是巨富，倒像是一般的殷实人家了。不过虽不奢华，却打扫的一尘不染，剑南自己满面灰尘，衣衫不整，深觉得为难。少女见状，也不说话，走进屋内，不一会取来一套青衣，意在让剑南换上。剑南自难为情，但见主人如此，也就收下衣服。他见少女没离开，便笑着说：“姑娘好意领了，但这样实在怕腌臜了姑娘的眼啊。”少女脸色微红，有些赌气似的说：“倒是..剑南你不看场面，屏风分明就在后面，莫不成是要在大堂下更衣？”，一句话把剑南噎地不清，只好去屏后。待整理完毕，除去了旧衣，登时像脱去了乡土之气，颇有京中少年感觉，不同常人是，眼光中平平有种锐气生出。

从屏中出来，只见少女正站在屋檐下，身后落花漫舞，清风飞扬，院中小池也惊起真真清波。少女面色如花，明眸善睐，发丝随风飘浮，好一幅玉水明沙之作，使得剑南黯然神伤，沉默无言。他经历风霜事故已久，从未觉得遗憾，今天却有种不想离去的感觉，但自知终不可得，只得怅恨不已。黯然之中，他低头坐着。少女感觉到他在身后，也不回头，说：“这景色真美啊。”

“是啊”

“桃花啊，你说，它是不是在寻找什么。”

“诶？”剑南有些惊讶。

“恩，没事。大概没有吧。”

剑南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也没再多问。

花仍在飞舞，好似并未落在地面，只是一直在空中浮动，但地面上的花分明加多。少女坐在屋檐下木台上看着繁华，剑南也在屋里看着。他怕自己再说话，只是徒添悲苦，故一言不发。终于开城鼓声从远方声声传来，剑南不想久留，便说时间差不多，起身告辞。少女想留他，却终究没能说出，只看着剑南一身青衣，飞身而去，渐行渐远。待回到屋里，却发现旧衣服上挂着一只银铃。她跑到门口，想喊住他，他却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下少女在门口。

巷子里无人，一阵穿巷风过，吹起少女的衣角，又一次想起了明快的铃声。一只银铃正系在少女的衣带上，随风发出清脆的明音，亦快速消失在清风里。

第一章 边关

一

陇丘城是大唐西域边关重镇，出陇丘城门往西就无大唐人住处了。汉朝时陇丘已是西域门户。陇丘城素来兵荒马乱，平民白丁逃回中原，纵设每户百金也无人前往，于是沦为军事重镇。只是缺了百姓，每石粮食都要从中原运来，而卫将军将匈奴推回漠北，陇西在战略上便少了威胁，士卒久缺训练，只是铁饭碗吃着粮。彼时中原王朝也时有缺粮，皇帝却绝不断西域之粮，可见其重要。自班超经营西域，下军令令士卒耕作，士兵们才算找了活干。陇西本就算隶属中原，算是水草丰美的地界，种粮也不算难。陇丘在汉末已是人口丰饶的大郡，黄巾军闹天下的时候，唯有陇丘郡不曾受影响。汉人在西域百年的经营在战乱中消磨殆尽，隋唯有陇丘还在手中，以西疆土尽落入突厥。杨广曾亲征西域，恢复大汉都护府，缺在大军西进之时，高句丽趁虚而入，攻陷了栾州等五郡。杨广腹背受敌，只好作罢，后事三征高句丽，也是为报此仇。然而大事未成身死国灭，让人唏嘘不已，于此不表。

陇丘城墙传按照皇城建制，足有二丈六尺高，更是厚重坚韧无比。陇丘城门之内，粮道之阳，有一酒家，牌匾题为“临江仙”，只是西域那有什么大江大河，这牌匾虽是诗意，却让人很摸不着头脑。不过市肆酒徒大多是文盲，谁管个什么牌匾？小店之所以出名，倒不是因为牌匾，而是因为酒水。这酒不似别处，连桂花酒也要掺水，这儿的酒色泽清冽，醇香厚重，很易上头。若是初来乍到不识得这酒，恐怕只是一闻，便醉醺醺要跌倒了，再逞能偏偏尝一口，登时脸色通红，不省人事的都有。小店却不供应下酒菜，客人只得从附近的羊肉店切上几两，切了来吃。

这天，三个怪异的人走进店堂。小二忙笑脸招呼，只见三人身形奇怪，一人全身黑如焦炭，蒙着黑面纱，黑头巾，还挂着黑色的披风，连鞋也是乌黑一片，只漏出个眼睛。西域炎热，日照强烈，百姓都喜穿黄衣，有钱人穿丝质白衣，只是全身黑衣的人着实少见，想想就觉得酷热难耐。一人穿着华丽，材质一看便是上好的蜀锦，头戴铜冠。身后背了一把长剑，剑柄镶着珠宝，可是华美只极，但偏偏这么美得宝剑，竟然没有剑鞘。那把剑明晃晃挂着，射出清冷的剑光。而第三人更是奇怪，身形羸弱不堪，风一吹就能刮倒，面色惨白，手拿一把纸扇，似是文弱书生，可身后背了一个一人高的剑匣，让人怀疑这瘦子能否背的动这剑了。

小二稍微退后一下，心想：我该敢紧让开，免得让那天杀的无鞘的剑刃戳到，戳一下怕是小命不保。一边又想着：我在店里也有几年光景，奇怪的人不少，扎堆出现的却少见，怕是有什么恩怨，我不该掺和。于是小二后退几步说：“几位客官是喝酒还是打尖？”

那瘦弱之人用弱的难以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有劳安排间屋子，我等要单独谈。”说罢，给黑衣人使了个颜色。那人便从黑袍子里抠出一小块银子，扔给小二。银子滚在地上，小二忙满脸堆着笑，大步流星追过去，踩在脚底。

“客官楼上请，楼上有雅座，酒一会便送上去。”三人点点头，走上楼梯。小二这才慌忙低头，捡起碎银子，想着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

不一会，店家把酒送上去。瘦子便问：“贵店有酒却没饭菜？”小二道：“本店从不开火，只是做酒，客官请别处买些个。”那衣着华丽的人撇撇嘴说：“这什么规矩。”小二赶紧赔笑：“这是老板规矩，小的也不敢违抗。客官若是不嫌慢，可以让我去跑个腿，买些肉菜。”书生笑道：“那又是有劳了。”于是又使个眼色。黑衣人又是不知从哪里抠出些银子，扔给小二，小二照单全收。临出门，瘦书生突然道：“贵店这牌匾，实在是高人手笔。”

小二想想，自己不知道写的啥，总该讨个近乎，便大声说：“客人真是慧眼识真金，不过这是店老板自己题的字。”书生抿了口酒，说：“嗯。。也算不上那么好。临工山可是风景名胜嘛。我曾去过的。”那衣着华丽的人说：“这地方当然我也去过，那真是美不胜收，重峦叠。。”他想不起那是什么字，觉得有些尴尬，便乌鲁乌鲁糊弄过去。瘦子哈哈大笑：“王公果然文采斐然，不如趁此好酒作诗一首。”这可难坏了那人，左想想右想想，看看窗外高烟，城门外的大漠，也不顾文采，就硬着头皮，装模作样说：“让在下想想。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小二愣是涨红了脸，没敢笑出来，拍着手说：“好诗好诗。”再一看瘦子，早有醉意。唯独那黑衣人，始终一言不发，像个哑巴。

小二便下楼去买肉。店对面有家羊肉铺做的好吃，每天早上城门开的第一辆车永远是这家店运羊的车。羊早叫剥了皮，挂在竹竿子上，晃悠着运进城里，吓坏了城边戏耍的儿童。有人讲，战乱时候，这里也闹过饥荒，卖过“两脚羊”——便是老弱人肉。不过现今四海升平，饥荒战乱，除了老辈还惦记，其他人都一笑置之。

小二切了几斤肉，回店里走，未到门口，只见有个客人走进酒店。那客人一袭白衣，脚蹬白丝履，短冠下扎着一头乱发，腰间挎着一把银色剑鞘的长剑，剑柄缠着布，从缝隙漏出耀眼的光。那人腰间还系着一个酒葫芦，摇摇晃晃，和那长剑很不搭调。他手上提溜着一个湿漉漉的布包。客人进店便要酒。小二先是上楼送菜，三人中两人满脸通红，看来是上头，说话声音也大了不少。只有那黑衣客，罩着面纱，看不出表情，也一言不发。松下酒菜，小二去张罗楼下的客人。那客人坐下，还是要酒，也不问菜。小二拿来了酒。客人对着酒壶喝了一口，大叫一声“真是好酒！”这一声吓得楼下醉倒成一片的醉鬼又清醒过来。客人喊道：“纵贯西域，哪里得到这样的好酒。哈哈哈哈，今天到算是尽兴！老板在哪，我要亲自道谢。”小二慌慌张张，想让他消停会，身后门房突然走来个精瘦老头。那人面色蜡黄，满脸皱纹，手筋暴突，一看便是垂垂老矣。然而那人却是精神矍铄，神色如脱离了皮囊般。老者笑着走来，作了个揖，道：“君是何方剑仙？却唤老朽。”客人问：“老人家，你这酒可有名号？”老人答：“本无名号，只叫“桃花”罢了。“你这酒若是到了中原，必是皇家贡品，竟然流落在西域，岂不可惜。”老人笑了笑

东风桃花露水莹，西江碧玉柳叶青。

野酒传香三千巷，皇城春深几人临？

剑客大笑道：“好一个皇城春深几人临，好一个临江仙！这样一说，这酒不必进那长安，只是在此，我便受用之极了。”昂首饮尽那酒。老者笑笑，道：“老朽年迈，若是十五年前，必然与公痛饮千杯。可惜你我时代已不同了。”老人说罢作揖，转身走了。剑客也绝口不问其姓名。

酒过三巡，剑客也脸色泛红，用手拍着桌子唱起歌，声音震天动地，改过了店里的喧闹，客人骂声不绝，剑客却毫不在乎。不一会，楼上三公也被吵醒。瘦子骂骂咧咧地走下楼，喊：是谁在那敲锣打鼓，惹得我不得安宁。剑客唱着歌，哪里顾得上那人的叫嚣。“他奶奶的。”瘦子回屋，喊着两个人一同出来。那衣着华丽者明显踌躇，推着说：“人生地不熟，我看刘公你我还是不要惹事生。。”。他又忘了下个字是啥，瘦子打断，给他解了围。：“那人竟然瞧不起我，我非要给他个颜色看看。”三人下楼，走到剑客面前。剑客完全忽略了几个人，自顾自唱歌喝酒。瘦子使了个颜色，黑衣人突然伸手，把桌子上的酒壶打碎在地上。剑客停住了声，望着地上的碎片。

小二哪敢上前，只能暗叫倒霉。瘦子到：“打扰我休息，你得赔我一顿酒钱！”说着，亲自上手去夺剑客手里的酒壶。手刚一碰到，瘦子的意识突然断了片，回过神来，已经四脚朝天落在地上，还在纳闷发生了什么。他背着重剑下来，剑匣压在后背上，硌得生疼。那剑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剑，只是个好看的盒子。瘦子吃了憋，赶紧使个眼色。黑衣人忽然从斗篷里抽出两把弯刀，直向剑客砍去。眼看剑客将要分为三段。

噌。周围看热闹的酒客，也不知喝多了迷糊，还是那剑太快了。一道银色的剑光，把两把弯刀生生弹开，那黑衣客震得手疼，差点没把刀扔出去。再看剑客手握银色长剑，剑上刻着难懂的西域文字。这把剑可是让周围人胆战心惊。刚刚弹开双刀的路径上，阻挡的一切事物——厚实的木头桌子，都被齐齐切开，相必剃人骨肉也是如此轻而易举。黑衣人意识到轻敌，赶紧整顿情绪，再次与剑客砍杀起来。屋里刀光剑影，鸡飞狗跳，客人纷纷逃走，连帐也不结了。小二暗暗叫苦，想：今天真是倒了邪霉。乱刀之中，一道黑影穿过，谁也没在意到，剑客却突然停了动作，后跳一步躲开刀，看看椅子，刚才放在那的剑鞘竟然凭空消失。剑客心里很是不爽，想是趁乱教人拿走了。他不高兴，便不打算恋战，之前一直是放水。他早就摸透了黑衣客的刀法，狠毒但是速度慢。他卖个破绽，黑衣人一刀全力砍来，正中剑客下怀。剑客闪身躲过，击出一剑。剑如游龙，从双刀缝隙里传出，砍中黑衣人肩头。剑一下指，便是心脏。剑客没有砍下，而是收回剑。黑衣人早已满头大汗，魂不守舍，逃得一命，稍稍放下心来。剑客提着无鞘的剑，拿起葫芦，往桌子上拍了一坨银子。“这些桌子椅子，我来赔就行。”说罢转身离开。门口站着瑟瑟发抖的那个衣着华丽的人，竟然忘记让开。剑客瞪了他一眼。他赶紧闪身，嘴里念叨着：“我和他们不是一伙。”剑客见他也没了剑鞘，暗暗发笑，便问：“怎么，也没有剑鞘？”那人见剑客消了气，赶忙回答：“是，先前在西凉被小贼窃走了。”剑客说：“怕不是一个人。”接着，他笑着调侃：“怎么，公既然带剑，是行走江湖的侠客？”那人哪敢说是，道：“在下只是个读书人，往长安去求官职。”

剑客不依不饶，觉得读书人不该和那两个废物一伙，问：“既然公有才华，何不赋诗一首，某平生最好诗词。”那人支支吾吾，想了半天也没有半句，只好把之前瞎想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说了。没想到剑客大叫一声“好诗，佳句!某是想不出来的啊！”语罢，他畅饮一口酒，走出店门，走出了陇丘城。那人才想起问问剑客姓字名谁，喊道：“敢问君大名？”

剑客没回答，只是高唱着一首旋律奇怪的歌。那旋律像是汉乐府古曲。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手持绿玉杖，朝尽陇城游。

......声音渐渐不分明。剑客的身影如同那声音，消失在风沙之中，只有那把无鞘之剑，在三里之外，仍映着日光，照到城门牌匾上。那牌匾是大大的两个字，隶书“陇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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