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穿越诸天成至尊》:第0001章 我狠起来连自己都打!》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晋元纪》——新音乐的哲学。
序章 盛世
少女抬头向天,夜色浓的好似一层铁幕,点点月光依稀可见,却怎么也刺不破厚重的乌云,万里苍穹见不到任何活物,连飞鸟的踪迹也难以寻觅,耳边再也听不到往日热闹的喧嚣,太守府的老爷们说过这就是盛世,文章锦绣,武运昌隆,四海之内只听得到皇室的旨意,哪怕再聒噪的夏虫也只得蛰伏于帝国的阴影中。每每听到这些话,那些峨冠博带的士子们总会起身叫好而后醉酒高呼,天下自暴秦以来人心丧乱,幸而大帝血战二十载,灭国无数,分天下为九州三十六郡,又以皇室治诸侯,门阀牧四方,期间虽有五王之乱致使纲常崩坏,当今天子却又是百年难遇的圣主明君,亲率八大世家剿灭逆党,贼首靖王以下三千亲族无论老幼尽皆处死,一时之间各路藩王人人自危半年内自请削蕃,而今这大晋王朝再无强蕃作乱,皇帝倚重士子,朝局内外都靠各大世家打理,又整顿武备,北平戎狄,南征百越,开创了亘古未有的繁荣盛世。
但在年轻的涿郡少女看来,这些都不像是真的。靖王也好,戎狄百越也罢,就像评书里的故事,哪怕听起来再是煞有介事,却都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还不如夕阳下的晚霞,千变万化,从山上看去仿佛触手可及。想到晚霞,少女总忘不了陪她去山上采花的哥哥,去年乡里征兵,哥哥也被拉走了,再也陪不了她上山,半个月前阿爹收到了哥哥的信,西北据说又有一个藩王怀有异心,天子下令破城之后立即屠城,难道杀人盈野,这便是士子们所言的盛世吗?听说南方已经有了义军,武士们凑在鹰旗下反抗帝国的苛政,他们的领袖公然宣称“君舟民水,百姓为天”,尽管现在势力还很薄弱,但却似乎得到了当地人的庇护,现在仍能和那里的府卫兵周旋,少女第一次听到这种士子们口中的无父无君的口号时竟然充满了希冀,倘若真的有一天神都里的皇帝可以采纳义军的建议,才会真的有太平盛世吧?
“小琦,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明天切莫再迟到了。”耳边传来一阵苍老的吆喝,少女小琦向远处看去,只见是乡里教书的吴先生路过,吴先生是个极有学问的人,听老人们说如果不是因为出身寒门,吴先生本应是能出去做官的,可惜这么多年了仍只能在乡里带带孩子们,但这样倒是好了乡亲,吴先生对附近几个乡的孩子都倾囊相授,就连女娃都不例外,经年下来全乡读书习字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平日里对吴先生都极为爱戴,小琦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吴先生教书时颇有些食古不化,哪怕命运坎坷却毫无怨言,对南边的义军也是嗤之以鼻,小琦最是厌烦这种做派,要是皇帝能像义军那样轻徭薄赋,她现在只怕还能天天和哥哥嬉戏玩耍。
“知道了先生,我一会就回去,我娘今晚煮了鸡蛋,嘱咐我明天带给你尝尝。”小琦不想和吴先生多说话,学着大人的样作了个揖便准备离去了。
吴先生却不愿轻易放过这个平日里很有点不服管教的学生,他立刻叫住了小琦,拄着拐杖慢吞吞的靠近,注意到小琦眼中依稀有点泪花,忍不住叹气道:“傻孩子,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你的长兄是为了帝国的太平去西北和那些逆贼作战,这是于国于民都大有裨益的好事,何况男儿生于世,既然没能出身世家,那投笔从戎,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便是最好的选择,现在平定西北,将来再去南边镇压叛乱,有了军功在身,以后的好日子自然就有保障,你莫要每日哭哭啼啼,恁地让你爹娘担心。”
小琦开始还能点点头,佯做赞同,听到最后却忍不住开口反驳“先生你平时里最重仁义道德,怎么就看不出现在根本就是颠倒黑白呢?我们乡自古富庶,现在民不过百,家家户户的青壮差不多都死绝了,再这样下去莫说是我哥哥这样的少年,只怕是孩童都要去边疆厮杀,我就是想不通你们怎么天天都在粉饰太平,如果这样就是盛世,我宁愿在位的是个昏庸的皇帝!”
啪!吴先生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小琦的脸上,平日里温和的老先生此时怒发冲冠,装如恶鬼,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小琦也是沉默不语,自知已经触怒了先生,低着头等待责罚。吴先生鲜少打骂学生,但像今日这般做法,一顿手板是肯定免不了了,小琦也有些后悔但更多的却是疑惑,同样的话吴先生已经说了多遍,以前自己虽不认同却从没有公开反驳过,今天突然语出惊人,按帝国律令已经身犯重罪,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个农家女也懂得反抗了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如今这个盛世有了这么大的怨言了呢?小琦没有看向西北,眼角却向南方暼去,是了,不是因为哥哥,实在是那里的原因吧?以人为尚,这才是值得期待的盛世,没有苛政,没有战争,没有世家和寒门之分,没有束缚人心的所谓圣人,甚至。。没有皇帝,吴先生课上贬低过道士们的典籍,那里面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又提到了逍遥和无待的世界,或许那也是盛世吧?小琦突然恨自己平日里读书不用功,这时候居然想不起书里是怎么写的了,只依稀记得好像有“大同”二字。
小琦突然从思绪中惊醒,吴先生怎么还不说话?不会被气死了吧?毕竟是少女之心,此时竟忍不住想到故事里气死人的桥段,正犹豫着是不是抬头看看先生,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吴先生拉到身后了。“先,,先生,你怎么了?”话音还未落,只听到远处一声响动,接下来便觉得脸上有些温热,定眼一看,吴先生怀抱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嘴角不停的溢出血沫,一根箭头从在他的胸口乍现峥嵘。
少女愣了片刻,而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转眼间自己的授业恩师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被利箭穿胸而过。村口处蹄声如雷,帝国标准的黑甲骑兵踏破茫茫夜色奔袭而来,高大的骏马包裹着沉重的鱼鳞甲,英武的骑士端坐在马背上,一手握着马辔,一手擎着长枪,确如士子们标榜的,四海之内绝无一人一物能阻挡其半分,唯一不同的是这些骑兵并非为了守土,而是为了杀戮而来。
被少女的惨叫吸引的百姓各自从家门里跑出来,还没等缓过神,就被冲锋的骑兵逐一击杀,无数火把被骑兵们扔到村子的各处,转瞬便起了大火,一名最魁梧的将官策马来到小琦面前,他没有同伴们手中的骑枪,腰间配有长刀,阴冷肃杀的气息令少女的哭喊戛然而止,随后巨大的恐惧笼罩了她全身,将官脱去了面甲,这是个很硬朗的中年男子,蓄了短须,左眼处的伤疤抹去了他的英挺,剩下的仅有血火浸染的惨烈。
“涿郡周乡周平于西北战役中叛逃,携带朝廷机密南下投奔反贼,皇帝陛下令,涿郡周乡不服王化,特派神武卫骑军代天子驯牧。”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钢铁,冷冰冰的不带一点温度,“按帝国律令,这本应该向乡长宣读,但本将时间有限就不浪费时间找他了,反正你们还会在地下见面,就替本将知会他一声吧。”最后看了少女一眼,男子随即转身离去,仅留下少女独自在嚎叫的火海中瘫软在地。
是吗。。是这样吗。。哥哥去了南方了啊。。少女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丝明亮,去了那里就好,终有一天皇帝也会醒悟吧,这个世上最多的是像她像哥哥像吴先生这样的人呢,凡事总会越来越好的,爹娘总是这么说,或许有一天盛世真的会来临吧,那时候再也不会有无休止的杀戮,少男少女可以每天坐在山巅仰望晚霞,古老的国家会释放出崭新的活力。
烈火吞噬了视线,少女却仿佛看到了盛世年华浴火而生。
“西北的战事已经打完了吧?司马煌的军队损失了多少?”千里之外的神都,帝国的心脏中,一名华服老者慵懒的半躺在软榻上,手中捧着半卷残破的古籍,随意问道。
司马煌,战功彪炳史册的天下名将,门阀制度最大的保护伞,大晋开国三百年最负盛名的豪放派词人,同时也是这个帝国第二十一代君王,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后世的史书都不会忘记这位文韬武略皆为当世第一,开疆万里,却也让整个国家户籍锐减一半的绝代霸主,他生来便是为了征服,即便生逢乱世,天下人心分崩离析,却同样能凭借一己之力中兴帝国,让皇室的威严达到极盛,对于这样的雄猜之君,老者的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尊敬。
侍立在他身侧的年轻人并没有他那般指点江山的雄大气魄,微微躬身道“西北战局已定,大将军沈千珏三日纵横八百里,连破秦王七城,阵前击杀秦王爱将彭峦,神武卫右威卫安西军损伤不过万人,此战实是大胜。”
“哦?”老者饶有兴致的抬头,“帝国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各地义军和废蕃蠢蠢欲动,司马煌又年老体衰,战伤复发,我还以为西北即便能胜也是惨胜,看来沈千珏号称名将倒也不是浪得虚名。只是可惜司马煌命不久矣,太子司马暄断断压不住这乱世的苗头,司马煌纵横一生,当年族诛靖王却是走了一步臭棋,败军之将留他一命又能如何,雷霆手段制得了一时但绝非长久之计,而今民怨沸腾,司马煌这所谓的中兴之主怕免不了背上祸国的恶名。”
“大人所言极是,陛下虽英明神武却失之仁德,近两年尤甚。据哨探汇报,西北之战中随军方士在武都掘出一块石碑,疑有长生之术,运回神都的途中却被军士周平盗走,陛下盛怒之下火焚涿郡周乡,向建安增派两万步骑,誓要在年内扫平叛乱。”
老者放下书款缓缓起身,年轻人连忙上前两步扶住老者右臂。“年内肃清义军是不可能了,南北皆有外族入侵,帝国断然撑不起第三处战场,依我看假以时日这些无家无业的寒门武士必会成为帝国的心腹大患。至于那块石碑,绝无可能是长生之术,司马煌一生不信鬼神,长生求仙之道玄而又玄,他是不会相信的。”老者摆手示意年轻人退开,“徽儿,你少负才名,日后成就当不会下于其他世家的继承人,但你毕竟少了份机敏,我担心我百年之后你撑不起泗水董氏的历代谋划。司马家承国三百年,命数已尽,各路藩王又遭司马煌毒手,帝室孤立无援,神都之内我董家无惧任何敌手,但九州三十六郡群狼环伺,你今后行事务必处处小心,切记天下争雄唯有胜生败死四字,那些名士风范平时是好的,却不可沉迷其中,我看那敬侯之女权谋深重,堪为良配,若是能和她成婚,一面可约束你做人做事,另一方面倒也可以为你求个外助,你且好生准备,下个月我便为你提亲。”
年轻人默不作声,虽是旁支,幼时并不认得意气风发的泗水董侯,但而今侍候老者多年,已摸清了这个看似退出朝堂的垂暮之人体内潜藏的凛然霸气,那是一旦决定便不容更改的专断,轮不到他一个棋子提出异议。
铛。皇宫内钟声响起,声声不绝,数骑飞马驰出宫门,瞬息之间神都内便是哭声一片,年轻人竦然变色,这是丧钟,统治王朝长达四十九年的皇帝司马煌驾崩,这个日前还下令火焚涿郡,兵进建安的雄主骤然去世,太子司马暄孤立宫中,大将军沈千珏领兵在外,帝室的各路后手可能都尚未布置完全,此时此刻一旦神都有变,九州三十六郡必然大乱,司马煌近年已着手铲除皇城内可能危及太子的势力,但又有多少野心家韬光隐晦等着时机降临呢?
侧目看去,仍旧身形佝偻的老者直视皇宫,眼中风雷滚动。
第一章 神都
梁孟生的记忆里,神都永远是这般壮观。他六岁时跟着父母来过一次,从那时起,父母便一直告诫他只有在这里才是好男儿的舞台,因此十年来不管乡里那些别有用心的宵小如何诋毁帝国的现状,在梁孟生看来帝国仍然是他愿意为之浴血奋战的家园,神都仍然是大晋千万子民心中的圣地,至于那高高端坐在长乐宫至尊宝座上的承文帝也势必会开启一个崭新的伟大时代。新皇登基以来,古老的王朝虽不复先帝时的凌厉果断,却仍向四海之内展现了九州共主的力量,短短一个月泗水郡的府卫军便在帝国新贵前将军董徽的带领下三次击败神都附近的逆党,一时之间举世哗然,原本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慑服于新皇的威严,泗水董家一跃成为皇室的屏障,守护着先帝留下来的基业。
九十年前,武都梁氏也曾是和董家齐名的帝国豪族。武都是西北凉州第一大郡,虽及不上崇州幽州人口稠密,民生富庶,但盛在年产骏马五万,家家户户均可控弦上马,帝国向来以武都为西北长城,牢牢扼守着狄族入侵中原必经的甘凉要道。梁氏一族久镇武都,先祖梁蠡是大帝得国时的掌旗官,深得皇室信任,此后二百年梁家屡立战功,又以诗礼传家,权势日盛,直至九十年前戎狄联手犯边,武都全境失守,梁家才彻底被打落云端,沦为众多破落士族之一。
倘若自己也能立下董徽的功业,武都梁家应该也能再次崛起吧?梁孟生自小被父母耳提面命,立誓要效忠帝室,重振家风,虽然总有些懊悔生不逢时,赶不上先帝镇压五王之乱的大战,但现在边境狼烟不断,总也是有时机的。
望着神都的街景,梁孟生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长枪,他自信有些勇力,枪法和箭术在武都的年轻人中也算小有名气,但这里是帝国的心脏,整个王朝的天才们云集于此,想在这里出人头地实在是太难了。
“敢问这位公子,你可是西北而来?”背后有悦耳的男音传来,梁孟生回头看去,只见一名中年文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文士一看上去便是神都里的世家子弟,身上穿着精美的流云锦,这种只在建安郡才有出产的衣料据说比黄金还要珍贵,哪怕是武都的太守和那些豪绅也是穿不起的,戎狄百越连年犯边这正是为了这些奇珍异宝,在他们的传说里,帝国遍地都是黄金和宝石,丰富的物产足以支撑他们不事劳作享用百代。
“不错,我正是来自凉州,武都梁氏梁孟生,先生怎么知道我是从西北而来?”梁孟生有些奇怪,自己脸上也没写字,穿衣打扮也一如神都寻常百姓,这中年文士何以就能确定自己来自西北?莫不是这神都当真云集各类奇人异士,竟会读心不成?
中年文士笑道:“原来是武都梁氏的后人,久闻梁氏子弟个个英雄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缇骑都尉颜亮,已经观察公子有几日了,公子气宇轩昂,眉眼间自有一股英雄气,虽然混迹人群但难掩彪悍硬朗之风,神都富庶安康,承平日久,虽前不久有贼人作乱,但始终未能进城,神都百姓久不见刀兵,早没有公子身上的气质了,因此我断定公子必来自边关,再者公子持枪背弓,至于牵的这匹马应当便是有名的乌月驹吧?这是凉州特有的神骏,也只有凉州的英雄儿女才最擅长枪术和弓箭,因此在下斗胆猜测公子从西北而来,万望见怪。”
梁孟生连道不敢,心悦诚服的作揖说道:“原来是颜亮先生。颜先生观察如此仔细,孟生敬佩。不过先生刚说已经注意在下数日之久,这却是为何?还有先生刚说自己是缇骑都尉,请恕孟生孤陋寡闻,我朝三十六郡府卫、神都四大卫率以及各州戍边军团在下皆有所耳闻,可却从未听说过缇骑,莫非是新成立的部队吗?”
颜亮笑道“公子过谦了,当今世家子弟多是少年纨绔,能知道帝国军队配置便怎么也称不上是孤陋寡闻四字了。至于缇骑,”颜亮正色道,“公子既是武都梁氏后人,想必继承了令先祖梁蠡将军的忠君报国之志,那颜亮敢问公子可知道帝国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
梁孟生大惊失色:“颜先生何出此言?先帝咆哮四海,肃清宇内,当今天下虽有盗贼作乱,但幸得一批仁人志士报效国家,怎么能说到了危急存亡之秋?”
颜亮惨笑一声,摇头叹息道:“大晋何其不幸,开国三百年至今已有国贼祸乱朝堂,欺君罔上,我朝难得有少年英雄却还被蒙蔽双眼,自以为帝国太平无事,怎么能不叫人心生遗憾!”颜亮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公子只知道先帝的赫赫武功却不知道连年征战早已让帝国国力濒临崩溃,何况现在北有戎狄犯边,南有百越作乱,帝国内部义军之势愈演愈烈,最关键的神都之中便有一个心腹大患,此人一日不除,终会让我大晋万年基业毁于一旦!而缇骑便是圣上暗自成立的天子卫率,从整个神都选择了九位先皇旧臣担任统领,又逐渐吸纳身家清白的新鲜血液,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诛杀国贼,还天子自由!公子切莫多言,此处人多眼杂,若是有心可否随我去缇骑的大营,再慢慢详谈?”
梁孟生对这自称是缇骑都尉的颜亮颇为好奇,当下答下来,便跟着颜亮一同离去,颜亮看来对神都已是了如指掌,在各处深巷中穿梭了几圈,直转的梁孟生都有些晕了才停在了一座宅子前,宅子看上去和周围的民房没有什么不同,想不到这所谓的缇骑大营竟如此简陋,梁孟生曾多次偷偷观望过武都安西军的驻地,绵延数十里,终日刀剑喧嚣,英武的骑士纵马而过踏碎一地烟尘,这才是梁孟生心目中帝国军的样子,威武严整,是足以拉动王朝前进的战车。但这缇骑未免太普通了,所谓的天子卫率竟还比不上前些年变卖的梁氏祖宅。不会是假的吧?梁孟生有些警惕起来,他可不想误入什么贼窝,这要是传回武都说一心投效帝室的梁家长子竟加入了逆党,这非得把乡里那些家伙笑死不可。
莫不如现在便走了?梁孟生正待转身离去,前面的颜亮却仿佛早有预料似的转头说道:“怎么,有些怀疑了?梁公子,我以性命担保绝无半句虚言,这便是缇骑大营,我效忠的五统领便在屋内,还请公子入内叙话。”
梁孟生迟疑了片刻,心中暗道“这文士衣冠楚楚倒也不像坏人,我且随他进去看看究竟,何况若这里真是天子卫率的驻所,我倒也算是一步登天了。”想到这里,梁孟生掂了掂手里的长枪,牵马走了进去。
宅子里仍然是普普通通的,一点也没有军营里人满为患的热闹场景,但梁孟生还是看出了点端倪,从他们进来以后竟连个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一名仆人打扮的男子快步迎来,深深鞠了一躬,便把乌月驹牵走了,那仆人身形稳健,膂力惊人,竟能拉得动野性难驯的凉州骏马,虎口处还结了厚厚的茧,梁孟生知道只有练过武艺而且长年握有兵器的人才会这样,看来这看似平凡的宅子倒也真有玄机。
颜亮平静的说道:“这些人都是曾经在帝国军队中服过役的战士,他们祖上三代都曾是御林军的老兵,是世世代代的军户,任何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陛下成立缇骑花了半年的功夫才以各种名义将他们从御林军中调出来,用或战死或残疾的借口掩人耳目,但即便如此也仅仅招募了七十八人,如果算上我们这些都尉和统领还有像你这样我们打算吸纳进来的异乡人,现在的缇骑也不满二百人,这支力量太薄弱了,所以我们就像阴影中的老鼠潜伏在这座城中,没有资金没有身份没有更多的兵源,只能默默等待时机。”
梁孟生默然无语,他其实下意识的想要质疑颜亮的危言耸听,来到神都之前他始终坚信帝国的统治无坚不摧,哪怕到现在他都不相信会有什么人能威胁到这个横跨九州的古老王朝,但这些沉默的兵丁却不得不让他相信确实有人能摧毁这个国家的根基,以至于皇帝都要暗做布置,建立这么一支阴影中的力量,但究竟是为什么呢?神都的乱党不是被镇压了吗?五王之乱不是被平息了吗?死了这么多人,乱臣贼子难道还没有灭绝吗?这些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颜亮看梁孟生不发一言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缓步走到最里间的屋子门口,轻声道“大人,前些天和您提过的少年,我已经把他带来了,武都梁氏的子孙,梁孟生。”
“哦?那进来吧。”屋内立刻有了回话,那声音听起来浑厚,但梁孟生还是听出了不对劲,以他的经验判断,说话的人应该是受了颇为严重的伤势,以致气血不足,显然正在调理恢复当中,但不出意外的话最少还要静养半个月以上才能彻底康复。
推开屋门,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扑鼻而来,作为世家子弟,梁孟生虽然家道中落但仍受到了极为严苛的教育,除了武艺书法之外,医理也在父母的坚持下有所涉猎,仅这一闻他就知道说话之人所受的伤势比他预料的更加严重,而且一定还有几乎致命的外伤,能保住性命已经证明此人必定身份尊贵,有国手级的医师为其诊疗。
“武都八姓,梁氏第一,不愧是梁蠡将军的后人,果然是少年英雄。我叫司马明,当今圣上的族弟,已经‘死去’的高陵侯。”先前说话之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梁孟生,眼中有淡淡的欣赏,梁孟生也借此机会仔细看了看这位缇骑的五统领,果然不出所料,这位五统领左肋间有一道贯穿伤,险些撕开了他的身体,伤口冒着黑血,伤他的兵器应当是喂了毒。等等,此人竟是皇上的族弟?帝国法令森严,梁孟生不敢再看,连忙下跪问安。
“孟生不必多礼,快请起吧。”司马明伸手虚抬了一下,就这一个动作又让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没听我说吗,我已经是‘死去’的高陵侯了,一个月前陛下差我出宫去三川郡秘调车骑将军司马晗进京勤王,但不想宫中出了叛徒,将此事告诉了恶贼,我刚刚离开神都便被伏击,身受重伤,幸而手下拼死相护才让我逃得一命,只是可惜了那些追随我的缇骑兄弟。”
梁孟生感受到了司马明语气中的悔恨和绝望,但想到屋外那些缇骑士兵的素质,忍不住提出了疑问:“将军,请恕在下直言,我进屋时曾见过缇骑的勇士,可谓是百战精兵,神都附近如何会有那般强大的贼人竟能将您率领的部下都击溃吗?”
司马明再不顾伤口的剧痛,起身喝道:“寻常贼人自然做不到,但我说的恶贼并不是那些落草为寇的盗匪,而是如今窃取朝政,软禁天子的国贼董扬!”
贼人竟是董扬?梁孟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对西北四郡的军民来说,泗水侯董扬是传奇般的史诗英雄,他继任家主时董氏几乎和梁氏一样跌出门阀的行列,但他在五王之乱天下震惊的时候率先站出来支持了同样刚刚继承大统的高宗肃皇帝司马煌,和其他的西北将帅不同,董扬身体孱弱不通武艺,但这仍不影响董扬在战争中迅速崛起,平定靖王后,董扬因功受封为太师,领凉州牧,但董扬却表示自己已经受到了足够的封赏,便激流勇退只做了个闲散侯爷,两年前先皇驾崩,人心不稳之际又是董扬出面控制了神都的局势,并让自己的子侄董徽身先士卒平定了叛乱,这样的英雄人物竟会是国贼吗?
司马明看到梁孟生的神情,忍不住叹息道:“古人云大奸似忠便是这个道理了,董扬以忠义为名行叛逆之事,先帝在位时便已经觉察出他的狼子野心,但董扬生性狡猾始终没露出把柄,泗水董家又逐渐做大,先帝不得已将董扬控制在神都之内意欲徐徐图之,但不料天妒英才,先帝战伤复发骤然驾崩,当今天子尚未正式登基,便被董扬暗中调入神都的八百泗水陌刀军挟持,至于那所谓的神都变乱根本就是董扬为了扶持董徽上位自编自导的闹剧,陛下韬光养晦,暗中积蓄力量,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除掉国贼。孟生,你刚入神都就被我们缇骑的眼线注意到了,如今神都之内可以仰仗的力量不多,你们这些热血男儿便是帝国中兴的唯一指望了,你且告诉我,可愿加入缇骑为国除害?你若是还有疑虑,这是陛下亲手写的血诏,你可以看看。”
梁孟生颤抖着从司马明手中接过诏书,天子的笔迹他不认得,但结尾处盖着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大印他确实知道的,这就是传国玉玺,是帝室至高威严的象征,王朝开国之时,大帝曾令包括先祖梁蠡在内的各大世家家主朝着玉玺立誓,发誓永远拥护大晋,盖了这道印,诏书的权威已经无法反抗。没有半点迟疑,梁孟生立刻单膝下跪,“将军恕罪,在下有眼无珠竟险些认贼作父,董扬既然违背先祖血誓,欺君罔上,祸乱天下,孟生虽然不才,却愿为陛下留尽最后一滴血,诛杀国贼,还望将军不弃,准许孟生在缇骑效命!”
一旁的颜亮赶紧将梁孟生扶了起来“好,就知道你小子不会对陛下蒙难还无动于衷,将军,就让他跟随属下吧,总有一天要将那董扬的羽翼剪除干净。”
司马明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不,还是让孟生去公输先生那里吧,你一会就送他去,我也会和公输先生说一声,尽快让孟生参与任务。”
颜亮忍不住皱了皱眉,似乎要出言反驳,但终究还是没有提出异议,应了声后便拉着梁孟生向司马明告辞,而后便一起走出了屋子。
梁孟生却不禁有些疑惑,公输先生又是谁?怎么司马明对他的称呼一点也不像对待下属,莫非竟也是一位统领吗?还有颜亮怎么好像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今天的经历到现在都像是一场梦,自己在神都这些日子只是想谋个职位振兴梁家,却从没预料到会直接加入天子卫率,而且莫名其妙的便要为帝室铲除国贼,而那国贼竟然就是西凉口口相传的大英雄董扬,世家和帝室之间又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些疑问希望都可以有个答案吧。
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快到晌午了,阳光明媚的有些刺眼,梁孟生却仿佛置身冰渊,这趟神都之行或许会和自己期待的大相径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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