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之书》：楔子 虚妄之路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天涯之上》——造访安眠》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逆风之书》：楔子 虚妄之路。

楔子 虚妄之路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片黑暗和寂静。

她知道这只是一种欺骗，她的感官被欺骗了。欺骗者就是她自己。虽然过程有些勉强，但“无光之境”还是罩住了整个高塔。被幻境笼罩的人，就被隔绝了所有的光和声音，替换以她自己的意志。

这行为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是她自己的任性罢了。虽然这幻术其实并不困难，但对现在的她而言，要覆盖到如此之大的范围，也绝不是没有代价的。在未来的某个可以预见的时间，她会遭遇这次任性的代价，遭遇“逆风”。

不过那还要很久，很久，她和自己说。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在她得到这座塔的意义之后，那样的逆风便不再是问题。

而对现在而言，这欺骗是必要的。剥离了这些无关紧要的感知，她才能感觉到人和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联系。在这里她可以忘却存在，忘却自己，能让她感觉这并不是真实的世界。失去空间，失去时间，失去肉体，只留下虚无缥缈的意识，好像这样她可以借此更加靠近死亡。

她并不了解死亡，不过在她的想象中，现在这样就是死亡应该有的样子。老师曾经说过，也许只有体会死亡，才能让一个人更加接近永恒本身。

所以这欺骗算是一种仪式。

她看不见前方，但她知道她的老师在那里。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样。

她知道这也是一种欺骗。那里没有人，即使有，也绝不是在现在，那里存在的只有她的想象。那个人也并不是她的老师，也许算是她的朋友，也许算是她的父亲。她其实分不大清楚，也有可能，她也不想分得太清楚。

这欺骗也是必要的。就像古籍中那些祭司们占卜前总要沐浴熏香一样，谁都知道那根本没有任何帮助。只是因为他们让自己相信，这样可以让他们假象中的神明更加愉快一些，给予他们更好的结果。同样的，面对未知，她试图表现得更加尊敬一些，更加畏惧一些，无论是对这个人，或是对她想要请教的问题。失去尊敬，便会傲慢，失去畏惧，便会迷失。这都是大忌，是她必须要避免的。

所以这欺骗也算是一种仪式。

“老师，今天我来请教……命运。”她缓缓地说。

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也是一种回应，出现这样的情况，说明她问错了问题。她需要找到正确的问法。她需要更进一步的思考。

“请告诉我，什么是命运。”她说。

“是既定的未来，也是现在的‘逆风’。”老师的声音传过来，在这样的黑暗和寂静中好像并没有人真正的说话，有什么东西越过了实际存在的语言在她的内心回响。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么？”她迟疑了一下。

“不可以。”

回答来得很快，甚至比她想象得来得更快了一些。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

没有回应。

她开始了思考。虽然也许并不高效。但这也是她唯一的方法了，靠近这片黑暗和寂静的本质，靠近“元一”。她已经可以看见那条注定的路，看见它从过去延伸向未来的那条轨迹。很显然的，属于过去的那一半已经定论，无从更改，那么，唯一的方法，也只有向未来讨寻了。

“是什么将现在引导向未来？”她说。

“是选择，作用于时间的选择，也推动了时间本身。”老师说。

“这选择是可以被引导的么？”

“可以。”

“那么……引导一个人做出不同的选择，就会得到不同的未来么？”

“不。”老师说。

“所以，一个特定的人，在一个特定的时间，一定会做出特定的选择么？”她追问。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表情变得更加急切了，身体前倾，连声音都微微地颤抖起来。

“不。”回答还是没有变化。

“我不明白。”她摇头。

没有回应。

“如果一个人的选择可以被引导，那么命运，由所有人的选择钩织成的命运，怎么会是不可改变的呢？”

没有回应。

这已经前后矛盾了，她想。可是其中一定还有原因，她还没有看到那个原因。

于是她陷入了思考。这次思考变得更加漫长，不过她并不着急，无论是在这个看起来无边无际的人间，或是在这个黑暗寂静的塔顶，她同样有的是时间。

终于，一个答案慢慢地成型了，一开始它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是她抓住了它，找到了用以描述她的语言。

“你的意思是……在人为的干预之外，还有别的更高的干预在影响一个人的命运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说，“你是在说，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么？”

没有回应。

可是她知道了。这就是那答案。因为在周围一片浓雾般的黑暗和寂静中她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在这塔里有什么东西孕育了，既冰冷又炽热。它们环绕着她，从外而内慢慢地渗透进了她的身体。有另一种感觉滋生了，那是疼痛，好像要将她的整个人都撕碎一样。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因痛苦而颤抖，却甚至无法叫出声来。然而这疼痛也让她忽然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让她感觉这又变成那个真实的世界了。

她已经变成了钥匙，现在需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只剩下了最后一步：

打开那锁。

重组自己，变成其他的东西，获得新的本质。也许，这次会成功吧，她想。反正她几乎拥有无穷无尽的时间，无论经过多少次，她终究会成功的。在此之前，无论经历多少痛苦，那都是她必须承受的。命运之路，从来不可能是坦途。

像是分娩一样，所谓的生命，就应该是由痛苦开端的，她想。

没有疑惑了，也不再需要任何发问，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想象那浓雾变成真正死亡的深渊，自己变成了它的一部分，向那深渊沉去，永远也沉不到尽头。

海潮余音，节选，必然之事

啊，已经到了群山2193年，转眼已经是群山末年了。

一切事物都有其终结的一天，无论看起来多么的坚不可摧，在“永恒”或“不朽”这样的词面前看起来都只是一个笑话。很多年前这片大地还不叫人间，因为那时候这片大地的主人还不是人族，那时九天之上的神灵和四渊之下的妖魔看着在大地上跑来跑去的那些力量微弱，寿数短暂，又易破碎的小东西们的时候大概也同样觉得，这种族的诞生和存续，也是上苍的一个笑话。

那是洪荒的时代，太过久远，甚至没有可以被称为“历史”的东西，留下来的只有一些已经无法辨别真伪的歌谣和壁画。我曾有幸见过一些残缺的版本，老实说我并不能完全理解它们的内容。但是我能感觉得到，那种苍莽浩瀚的感觉，那是绝不可能在所谓的文明时代感受到的东西。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从每一个碎片的缝隙里渗透出的那种……恐惧。

我无法描述这种恐惧，因为我无法见到那些像是神话一样的叙述。我没有见过一座山那么大的魔兽，没有见过一条河那么长的龙，也没有见过大地因神明的怒火而裂开，喷出几千丈高的岩浆。我没见过没见过在万年不化的雪山脚下开凿出几千里的道路，用几百人的血盛满大鼎，只为了取悦所谓无法描述的至高存在。

想要还原它们，一切都只能靠想象，靠那些已经不多的蛮荒部落流传下的战歌，或是野史残片中的只言片语，用它们来拼拼凑凑。

我在想象中重现的那个世界和当初那个真正的洪荒世界是一样的吗？这样零星的破片还真的能还原出当年的真相吗?我想这是做不到的。可是有一件事显而易见，对当时的人族而言，上苍并不是慈爱和温和的。

虽然严格来说，当时的上苍比现在真是慷慨得多了。

可是谁又能想得到呢？就像树枝长到一定阶段，便会出现奇异的分叉，历史的路径走到某些固定的节点，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那个似乎会持续到永远的茹毛饮血的时代好像在转瞬之间就结束了。历史没有记载那个过程，我所知道的，是当时人族出了一个大祭司已羊，他带领着人族打败了所有的神魔，所有的鬼兽。让我们这些力量微弱，寿数短暂，又易破碎的小东西们成为了这片大地的主人。

按照后来的传说推测，当时人族几乎全是流亡部落，甚至连稳定的定居点都没有，其中最大的一支也只有七千人。这样的弱小，真的能做到那一切么？我不知道，也不相信。可是在此后的历史中，我再也没有发现过神魔的足迹。

人类似乎做到了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也许正因为如此，从此这片大地才被称作“人间”，从此人间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历史。

已羊成了站在人间权力最高点的人，四野宾服。历史上把那个时代，叫做“大同盟”。

那段时间，应该是人族最团结统一的时代吧，

然而这个美好的大同盟并没有持续太久。人类打开了上苍的礼物，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叫做“欲望”的东西，因而攀着那根锁链找到了“力量”。这力量如此强大，让大地上再也找不到敌人。他们因此沾沾自喜，可是“欲望”也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战争”。

大概只过了二十多年，作为盟主的已羊出走，从此不知所踪，同盟因此出现分裂。被战火炙烤过的大地，还没有完全冷却，就重新地燃烧起来。击败了神魔和鬼兽的人族，终究败给了他们最可怕的对手……他们自己。

然后就是漫长的调节，这种调节的形式是复杂的，多变的，有时通过和平，有时通过战争。当属于洪荒的最后一点原始的色彩也被人类的光辉抹去，“天地山海”的格局开始慢慢形成，人间就正式进入了战国时代。“大同盟”这短短的二十年，在此后几千年的历史里再没有复现过。

很多人因此疑惑已羊究竟是用什么团结了人族各部。很多人说趋向混沌和纷争是人类的天性。可是即使真的如此，为什么已羊在位的时候，人族各部就能够团结一致，而在之后的战国，乃至更后的群山，同样面对共同的强敌，却再没有类似“大同盟”的势力出现呢？

有人说这是因为已羊乃是天授之才，因为他厉害，所以自然无所不能，可是我却觉得并非如此，在刚过去不久的几十年里，也出现过太多强大的人，他们每个人似乎也为此付出了各种各样的努力和牺牲。可是他们最终却并没有改变什么。

我并不相信个人的宿命，但是我想，历史应该是必然的，当什么事情注定发生的时候，时代本身自然会催生出正确的元素。当年它催生了已羊，战国末年它催生了我们所熟知的十二人杰。那十二个人最终终结了已羊留下的战争之火，签订所谓的“封户之盟”，开创了“群山”。

术法之学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从洪荒开始的对超然之力的长久的模糊探索，终于转化成了精密的，严谨的理论和使用方法。也许那些人杰们曾希望这种这种超脱常人的力量能够改变一些事情，让群山可以永远持续下去，千秋万世。

可惜啊，这种力量也并非无所不能。命运终于还是找到了它的弱点。

那就是逆风。

所以说，当一件事真正要发生的时候，不必顺从，也无须挣扎反抗。

因为该来的，总是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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