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重生之逍遥游》——陈小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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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真做不了

萧逸凡从小生活在一个还算富裕的家庭。父母从工厂职工到有自己的小工厂，一路风雨走来，其中艰辛自不用多说，好在家庭幸福美满。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由于中国经济发展迅速，人工成本的升高，很多工厂都搬到了人工成本较低的越南、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等国。随着大工厂的搬走，依附在大工厂之下拿订单的小作坊自然就陷入了困境。

从高二开始家里经济状况的日益衰败对萧逸凡的生活产生了影响。从两室一厅教师公寓搬到了只有一个单间，没有热水，洗脸要去自来水池，洗澡要去澡堂，公用厕所永远散发着臭味的筒子楼。这不是萧逸凡太娇气，而是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这么生活过的萧逸凡而言，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而给萧逸凡带来痛苦的不是这些，是同学的流言蜚语，恶语中伤。

从小生活在优渥美好的环境里，造就了善良，心底纯净的萧逸凡从不曾体会过流言蜚语的威力。对于萧逸凡的遭遇同学不是表达关心，给予同情，而是恰恰相反，甚至有人用上了“活该”这样的词。纵然萧逸凡以前的生活条件好，可也从没故意炫耀过，从没伤害过谁，为何把萧逸凡的不幸当作笑话谈论？为何如此恶语中伤？议论再一次伤害了他。可知“三人成虎”，舆论更猛于虎。

至此，萧逸凡越来越沉默寡言。

不知是萧逸凡疏远了朋友，还是朋友疏远了他，总之渐渐没了朋友。只有干妈的女儿，比萧逸凡大一岁的史馨馨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好，照顾他。

还好大学是一个新的开始，没人知道他曲折的家庭遭遇，就这样安安静静度过了大学生活。之所以安静，是因为萧逸凡没去参加过聚餐，没和同学们去唱过歌，总之要交钱的事萧逸凡都没参加过。同学在讨论去哪里玩，去哪里旅游的时候萧逸凡从不敢参与讨论。同学拿着父母给的钱肆无忌惮的在商场购物时，萧逸凡在学校食堂打工。长了一副好皮囊的萧逸凡还是很讨女孩喜欢的，只是他的贫穷让一些女孩望而却步，但还是有女孩不嫌弃他的穷，真心喜欢他，却被他故意疏远。因为他不想和女朋友出去逛一天街，却连一件衣服都给女朋友买不起。渴了累了想点个冰淇淋坐下来休息休息，摸摸口袋却没有钱。也许女孩不在意，但身为男人，一个内心深处埋藏着骄傲的男人来说，萧逸凡允许自己吃苦，过的卑贱，但绝不允许女朋友跟着受苦。

虽然萧逸凡是拿了学士学位的本科毕业生，但分数不够好，专业被调剂，学了四年的市场营销。大家都说市场营销好找工作，但也要看找的是什么工作。毕了业，没关系没门路的萧逸凡做起了汽车销售。

铃铃铃……

还没完全清醒的萧逸凡，连眼睛都没睁，伸手摸向了放在旁边的手机，关了闹铃。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床，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只能放下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架的小房间，床和桌子之间连一张椅子都放不下，房间的墙壁是用木板做的，旁边打个喷嚏都可以听的很清楚，晚上睡觉还经常可以听到“嗯嗯呀呀”的动听歌声。萧逸凡看了一眼手机，六点零一。起床，洗完脸刷完牙，拿起衣架上从网上买的两百块一套的西装穿上，出了住所，在不远的小卖部买了一个面包，没有买牛奶，一般都是到公司喝免费的水，一边吃一边往公交站赶去。为了房租便宜，距离上班的地方比较远，所以每天都会六点起床赶公交。

到了公司打卡，然后开晨会。汽车销售，必须经历3个月的实习期，其实就是贡献3个月的廉价劳动力，底薪1000，没有提成，每天背资料，展厅一旦有车进来，实习生们就开始从里到外，从天窗到轮胎的开始搞卫生了，各种化学品，轮胎宝，表板蜡，柏油清洗剂等等，拿着一块各种洗不掉的化学异味的布这里擦那里擦，市场部搞活动还要充当劳动力，一堆的物料搬来搬去，而且还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皮鞋刷的干干净净然后干这个，当然还有帮师傅跑腿。

正擦着车，经理喊道：“萧逸凡你来下我办公室。”“好的，马上。”萧逸凡说。

进了办公室张经理笑眯眯的说：“小凡啊，怎么样，在这干的有什么困难吗？有就说，能帮你解决尽量帮你解决。“

“谢谢经理关心，没什么困难，都挺好的。”萧逸凡说。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张经理说。

“经理您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您尽管说。“萧逸凡说。

“是有点事，就是有点不太好说。“张经理搓着手说。

“没事，您说，让我做什么。”萧逸凡说

“那好，那我就直说了。我有个朋友来咱们店看车，他喜欢的颜色，配置咱店里没现车。上次你在车展上认识的老乡，定的那辆在途中的车，和那个一样，就想着你跟你老乡商量一下，把这辆先给我朋友。“张经理说。

“这不好吧，我老乡都等了快一个月了，这还是在途车，要是重新下订单生产，至少还要再等三个月。“萧逸凡说

“要多长时间我比你清楚，不用你给我普及下订单流程。正是因为知道要等的久，我朋友想早点拿到车，想着把你老乡的车先让给我朋友，怎么样？和他说说？”张经理眼含着一丝不耐烦的说。

“车辆怎么分配，你是经理，你说了算，这事好像不用和我商量吧。”萧逸凡平静的道。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不是让你安抚安抚你老乡的情绪，不要来店里吵着问车怎么还没到，不要因为车没到取消订单。你就说这事你干不干吧。“张经理已不再掩饰不耐烦的情绪说。

“抱歉，经理，这事我做不了。先不说我说话管不管用，你让我怎么开口跟我老乡说车还要再等三个月。”萧逸凡说。

“真做不了？”张经理拧着眉问。

“真做不了。“萧逸凡坚决的说。

“那好，你写辞职报告吧。下班之前交给我。”张经理说。

第二章 必须治

“喂，王哥，是我啊。您订的车出了点情况，不能按时交车了，要继续预订的话，还要等三个月。“萧逸凡歉意的说。

“再等三个月？你这样不合适吧？我当初订车也是看咱们是老乡，看你人也务实，才在你这订的车，前几天还说最近就到，现在又说要再等三个月。”王乾说。

“对不起王哥，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对不起。“萧逸凡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取消订单。”王乾说。

“这个没问题，有合同保证，是店里不能按时交车，订金随时都可以拿到，只是需要您到店里来一趟。等下我给您发一个我们经理的电话，您来了直接找他就可以了。”萧逸凡说。

“怎么？事没办好，连见我都不敢了？”王乾说。

“真的很抱歉，我已经离职了，不过如果因为订金的问题，您随时给我打电话，能做的，我绝不推辞。“萧逸凡说。

干了两个多月的工作，一共发了两千块工资，扣除房租450，扣除公交车费120，每个月还剩余470，要吃饭，充话费，有时还要补充生活用品，牙膏，洗衣粉，洗发水，香皂之类的东西。钱真的不够用。4S店有自己的餐厅，工作餐相对于外面的饭来说算便宜的了，但萧逸凡也只是每天中午吃，早上是一个面包，晚上是萧逸凡吃的最开心的，五毛钱一个馒头，可以吃三个，再配上辣椒酱，既好吃又省钱，还能吃饱。

回到租的小房间，躺在床上想着工作丢了该怎么办。找工作倒是没什么，可以先找个服务员，导购之类的工作先干着，再慢慢找合适的工作。只是萧逸凡身上的钱已经不能支撑到找到新的工作发工资了。

躺在床上，正想着该怎么办呢，萧逸凡的姐姐萧欣妍打来了电话，强忍着心里的苦涩开玩笑说：”小妍妍，给哥打电话干啥？想哥了吗？“电话那边却不像往常那样说萧逸凡皮痒痒了，而是一阵沉默。萧逸凡本就难过的心猛然一跳。因为太熟悉的缘故，只是一个开场白，甚至连话都没听到，就已经懂了电话那一端的情绪。电话里终于传出了声音，沙哑中带着哭腔：“小凡，爸生病了肝硬化。“已经有了听到坏消息准备的萧逸凡手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到底什么情况你说具体点！“

“之前爸有流鼻血的情况，但没在意，以为是上火了。今天早上爸突然就吐血了，就赶紧来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是酒精肝，肝硬化。说目前药物治疗没有特效药，最好做肝移植手术。跟你说也不是需要你做什么，姐只是很清楚你的性格，相比于欺骗、隐瞒，你更愿意承受赤裸裸的事实，所以才告诉你的，但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们会想办法的。“

“你现在是还在医院吧？把电话给医生，我想具体了解下爸的病情。”

“嗯….行吧，你等一下，别挂电话。”

“喂，你好。”电话另一端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好，是医生吗？我是萧远的儿子，我想了解一下我爸的病情。”

“哦….病人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由于发现的较晚，病情已经比较严重。目前药物治疗没有特效药，不宜滥用药物。医学界将肝病划分为良性肝病和恶性肝病。所谓良性肝病就是指除肿瘤以外的肝病，这种患者做完肝移植手术之后存活率非常高，基本上不存在复发的问题。肝移植手术的难点在于寻找合适的肝源，病人家属已经做了配型检查，配型合适。我建议你们做这个手术。”

“那做手术要多少钱呢？”

“一般情况下，如果供者和受者恢复良好，成人亲体肝移植手术总的医疗费用在25万—30万左右。”

“好的医生，我知道了，谢谢你。”挂了电话，躺在床上。在接电话之前，还在为了几百块生活费发愁，现在却需要30万。

30万啊！以萧逸凡对家里情况的了解，别说30万了，就是3万都不一定拿的出来。自从工厂倒闭以后，家里情况越来越差，还把萧逸凡和两个姐姐都供养到了大学毕业。家里早已千疮百孔了。

但父亲的病一定要治，必须治。

躺在床上的萧逸凡想着父亲的病，不知不觉的思绪就飘到了远处。想起了小时候，还是工厂员工的父亲，加班到晚上12点才下班，本以身心俱疲，还是想抱抱小逸凡，却发现额头烫的厉害，大半夜冒着大雨抱着小逸凡，走了几家诊所都是关门，最后没办法的父亲硬是冒雨抱着小逸凡走了4个多小时的路到市医院看病。小时候总觉得父亲就是世界上最坚强的男子汉。那宽阔的肩膀、那挺拔的身躯，总是充满力量，仿佛只要有父亲在，就是遮风避雨的港湾。再想想如今已经略微佝偻的背脊，已经斑白的头发，萧逸凡感觉到了父亲依然是那个父亲，只是父亲燃烧了自己的生命能量，奉献了自己，一切只为自己的孩子。

想起了小时候和爸爸妈妈玩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就喝可乐。调皮的小逸凡却偷偷的联合爸爸做小动作，一起欺负妈妈。把妈妈喝的打着嗝说：“哎呦我的妈啊，撑死我了，不喝了，喝不了了。你们爷儿俩怎么就不会输呢？”看着妈妈摸着肚皮，打着嗝的样子，小逸凡和爸爸终于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想着想着萧逸凡的脸上不知不觉的挂上了温柔，甜蜜。

想起了干妈的女儿，那个自从回老家读书就一直照顾萧逸凡，还被萧逸凡偷看洗澡的馨馨姐。

想起了中考，在考场等待时，和一个女孩彼此不经意间眼神接触在了一起，却再也不想移开。然后红着脸要了她的QQ号，女孩却不像他那么怂，大大方方的给了QQ。之后没断过联系，一起讨论数学，聊余华、饶雪漫的书。公园、游乐场、彼此的学校都是俩人借口交流，实则约会的场所。都知道彼此的心意，却始终没有把早该说的那句话说出口。一开始是喜欢那份默契，也怕确定了关系却走不远，那还不如做朋友，至少可以长远。后来是家里情况不好，怕给不了她一个幸福的家。最后萧逸凡的自卑让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把那份爱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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