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神级巨兽堡垒》——青山绝》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莫湖梦》——37点5度。
第一章 :龙叔
二十年春风如旧,几十载光阴似梦,若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
桃花源记中记载: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村前是一条河,叫莫湖,一条从上面高山留下来的清澈的河流。村后是一片片绵延起伏的山丘,长满的松树,苍翠而神秘,村民喜欢种树,房舍挨着竹林,或者各种果树----这是我的桃花源记。
村子里有一个废弃的戏台,主楼最上,是祖宗堂,中间是戏台,大概是70年代的时候,每到节日这戏台就成为村子里人们的聚集地,最下面就是大家聊日常谈闲坐的地方,同样也有处于楼上的舞台,也许那舞台上曾经唱过无数人们喜爱的戏曲,曾经繁荣昌盛,人声鼎沸。
但在我的记忆中,最上面的祖宗堂就被翻新了三次,早就没有从前的神秘和破旧,更不见曾经的繁荣和喧哗,只有中间的戏台一直是落魄的,没有人管,成了左右郑大娘和吴叔以及村子东边的陈爷爷存放稻草和保存牛食材的位置。记忆中,很多大龄的男孩曾经爬靠近楼顶的位置,站在一根根楼架子上玩捉迷藏。
房舍俨然流水潺潺
村子靠近最西边,有一户人家,属于独门独户的,后面就是山和地,一出门就可以摘菜下锅。
他们家门口有一颗樱桃树,大概很小的时候,等樱桃成熟,我们就会站在他们家的樱桃树下惦着脚,摘不是很高的樱桃,他们家不管白天黑夜总会有人在家,可从来没有人出来说要把我们赶走,一个我们这些小孩都没有见过的妇人,大概就是就是这家的女主人。我们偷偷从大人们那里听来,她是一个从不出门的女人,我们唯一一次见到他只有一次,我们够着摘樱桃从树上掉下来,大声的哭喊,从他们家里就走出来了一个人,高高的个子,胖嘟嘟的,很白,一脸像永远睡不好的样子,鲜红色的裙子,和破旧的拖鞋,我仰着头只觉得眼前忽然变成了红色,见我们没事,他便缓慢转身回屋里去了,我走过去,偷偷的往里面瞄,只看到屋子里面高高的水井盖子,和一个放在抽水口接水的大桶,一切都很干净,没有杂乱的东西。后来我回家就一直跟奶奶讲,我们家里厨房的地方也应该自己挖一口水井,天天走半个小时的路去老水井挑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在我印象中就一直觉得,大概那个女人就是一个懒得不肯挑水的女人。
他们家的男主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我们小朋友都叫他龙叔。粗壮,干起活来跟牛一样。我们见着他的时候,总是在人群里高谈阔论,还记得大概是6岁的时候,大人们又在祖宗堂的最下面一楼围着火堆聊天,这样的记忆在我这里似乎极其珍贵,可能是后来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除了淡漠,已然没有这种原始的亲切和有趣。那应该是一个冬天,外面估计是有下雪的,因为,我总能闻到空气里冰冷的但是自然而有意思的味道,直到现在,每次回乡,躺在冬天的夜里,都能想象那样遥远的记忆。龙叔一脸迎着火光,嘴里还叼着一块钱一包的老烟。
“在吃宴席的中午,有一个人出去之后就被鬼拖走,眼睛鼻子嘴巴跟耳朵都被塞满了泥巴,被憋死丢在水田边。”我紧紧抓住爷爷那件破旧的军大衣,望着外面嗖嗖的冷风,偷偷看了龙叔一眼,他的眼神里是有一种对于神秘的坚信,毋宁质疑的肯定。
“你们不晓得,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大人们晚上去山里偷树,在密密麻麻的树林根本看不看路,尽管月亮挂在天上,可惜就是照不进这林子里。可巧,就在这时,我的面前忽然就出现了一条宽阔的白色大马路,我当时那个兴奋,就不管不顾的笔直前去,幸好当时,大人们没有见到我开始大声喊我,我一回应,这大马路就不见了。回来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心里直冒虚汗。”水爷爷穿着皮甲大衣,依着火光,还能看见他衣服背上已经破烂的皮。我在想,大概是他爷爷穿的。水爷爷抽的是自家做的水烟,用纸直接包起来的,他们家后院就种了一大片,然后自己开始做烟。
本来热乎乎想睡觉的我,越发睡不着了。靠着爷爷的左胳膊,闻着冷风从左边吹来的各种烟熏味,根本不敢正眼看外面。
龙叔总是笑着,不管对着小孩还是大人。所以就算是在村子的长舌妇那里,我们也没有听说过他的不好的。他的身上应该是有一股对生活永远不会被磨灭的力量的。记忆中,隔壁家郑大娘的男人死的时候是他做的丧夫,还有吴大爷的大儿子,以及王叔的老丈人。村子里每次有人过世,他似乎都成了干活的主力,从前夜的晚上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外面总是零零落落的脚步声和细细的说话声。我往往是睡在爷爷古老的木架子床上,听着这个小村子整个晚上的所有活动,然后开始害怕起来,吴大爷的大儿子在过世的前几天还坐在奶奶家的厨房跟奶奶聊天,带着倦怠的身体靠着屋子的主柱子,笑呵呵的对奶奶说:你们家孙女上几年级了?
所以,越发黄昏的时候,阳光就从屋前的柏树上透过奶奶家朔料挡住的窗户撒进来,我推开门,看到厨房,隐约的灶台,烟熏的墙壁,以及餐桌上中午吃剩下来的酸菜和一碗红薯粥,我就开始却步,总觉得在灶台的那个位置可能会有东西出现,我就开始嗖的一下把们关上,坐在门口,衣服晒在杆子上,老母鸡一直刨着墙角的土渣子。偶尔会看到龙叔,挑着一捆材货从山上下来,两捆材足以把他紧紧围住,我只能看见他快速向前的两只脚,还有他微微的喘气声,于是,夕阳打在隔壁墙壁上,还有龙叔匆忙走过去的影子倒影在上面。
说来奇怪,我从来不曾见过龙叔的妻子从家里走出来帮他从地里拧点什么东西回来,哪怕是一颗白菜,我记得我奶奶每次从山里挑材回来,总是爷爷大老远过去接奶奶回来,那个时候觉得,爷爷对奶奶也是极好的。就算是闲下来,奶奶跑到郑大娘家里烤火,爷爷半个小时就出来找一趟,从窗户里瞄,看奶奶是不是在。火炉边上就一阵哄闹。我见到龙叔被家里的女人吼叫,他就乖乖的从家里把所有的衣服跟菜端到河边去洗,一般是晚上,他也不会跟着村里的妇人们一起洗衣服的。可那时,我觉得我爷爷也是极不好的,他是从来不会干家里的这些活儿,这就好像怀孩子永远是女人的任务。
大人们在农忙的时候总是忙得不可开交,第一季稻子的收割跟第二季稻子的下田,抢时间收割跟播种。每当这个时候,村子里呈现出一派愉悦的忙碌景象。放学回家,各自家门口都是牛拉石磙碾稻子的声音,爷爷总是拉着家里那条大黑牛在橙黄色的灯光里,围着铺满稻谷的院子转圈圈,院子周边都是高高的稻草堆,一直到晚上,我们好像能看到稻子堆最上面有刚刚落下来的霜。我坐在稻草堆旁,听着石磙子在地面碾压出来的有规律的声音,隔壁王叔已经碾好了一遍,拿着叉子在翻动稻谷。远远的,在灯光里,我看到龙叔大概是从地里回来。挑着很大一筐的稻子,我感觉到他浑身的充满了力量,所以稻子在框子里不停的闪动,发出呼呼的响声,随后他利索的把稻子放在我们家门口。我蹲在稻草边,闻到青稻草的味道,看见龙叔远去的背影,就像一棵粗壮的大树。第二天瓢盆大雨,我才恍悟,稻子割下来之后若被大雨淋了,铁定是没有用了的。
后来村子前面的河滩上种满了白杨树,葱葱郁郁一大片,下河道洗衣服的地方就跟上河道分开来。估计就是那个时候,龙叔家的女主人开始拧着水桶去上河道洗衣服,几百里没有人烟。只有远处的山上有一个两个农人,在山尖尖上干农活。她就会放肆的自言自语,跟水里的鱼儿讲话,发出很粗犷的声音,邻居家的小妹妹每次等我回家总神秘的跟我讲遇到鬼了。接连着老家许多土砖瓦片的房子都进行换新了,我只在外面上学,偶尔回来,看见伙伴们在新房子的门口蹲着,让妈妈梳头,那便是我童年记忆里对新房子最美好的向往。抑或是无法言表的幸福感。也有见村子一大群人在山里扛树杆子回来,大概就是用做建房子的。旧房子有茅草搭建的后院,一到冬天,屋檐上结满了冰条子,下雪的时候,就从厕所的小窗上看见后山,林子里有被压断的树枝,家里安静,都能听见枝桠被压断的声音。那时候不只怎的,才过一两月,就听村里人说,龙叔家在祖宗堂最下面一层的位置盖了一栋新的楼房出来。
龙叔的面相看起来是喜庆的,头发剪了许多,精神多了。在我家见到我就笑眯眯的问:书生回来了?记忆中,这些人是极其和善的,因为我一直在上学的缘故,他们便一下子不当我是小时候的小朋友,小时候见我便抱起来,或者捏捏脸蛋,瞬间变成大孩子的感觉,就像所有人都生疏起来了一般,从亲戚变成了外人一般。记忆中,龙叔在我很小的时候也是把我扛在肩上说要带出去卖掉的逗乐的。连隔壁家的郑奶奶,等我上学回来,几次送鸡蛋过来,说让我妈妈让我在家里多补补,学校里没有好吃的。
大概是同年的时间,我回来的时候便听说龙叔的大儿子已然结婚,在奶奶家玩的郑奶奶,明奶奶等,围着奶奶家烤火的火炉边窃窃私语。很小的窗户,射进了的亮光并不能照亮整个厨房,每个人脸上都是被柴火烤得发红的样子,我只是静静坐在奶奶的身边,柴火烟弥漫整个厨房,显得格外黑起来。
这女孩估计是待不长的。
说是要生孙子了。
毽子在外面偷东西都是坐牢出来的。
是呀,就是没有较好。
冬天的风从土砖房的隙缝里吹进来,堂屋的门被吹得吱吱响。风大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往堂屋看去,以为是有什么人来了。
苍山依旧你已不见
旧历的新年,大家都回来了,小村变的热闹起来,各家都贴着新红的对联。村口打墓碑的贤叔家门口永远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桌子炸金花。旁边还有一桌妇女麻将搞起来。地上烟花灰屑,瓜子花生壳满地狼藉,哭闹的小孩子到处奔跑。从早上延续到凌晨,霜儿结满树枝屋顶。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我见过一次龙叔的儿媳妇。
笔直的黄色头发,两边挽起来,系着墨绿色的头绳,白皙的皮肤,纹的非常明显的棕色眉毛,粉色毛呢大衣,黑色平底靴子,隆起的肚子显得特别大,听妈妈说,过年可能就要生的,身材微胖,她微笑着半只手靠着丈夫(龙叔的儿子),神情安静,时不时看看旁边别人家吵闹的孩子。
村子里过完年是一天天忽而安静下来的,人们开始大包小包去6里外的路口坐车转两躺到县城,然后火车就出去了。家里留下的是老人孩子,屋前屋后见不到几个人。
清明假期的时候,我就放假了,路上开着各色的小花,河水两边的树枝就抽满了嫩芽,第二天跟着父亲一起去山里扫墓。
书生放假了?
远远的看见龙叔拿着锄头背着上香的篮子,嘴里还抽着水烟,就跟我跟我父亲打打招呼。
他那个儿媳妇跑了,生了一个孙子在这里,也不要了,他自己养着。
寒暄几句,龙叔独自去了对面的大脑山头,父亲就自言自语似的跟我说了几句,我忙着采山上开满的兰花,没有细问。
后来便经常看见龙叔把孙子举在头顶,村头巷尾的闲逛着,那孩子肉乎乎的,一脸敦厚的样子,笑起来可爱极了,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听见龙叔新屋里那个粗狂的女人的声音喊过来,龙叔便急忙着回去了。
大约是十一回家的时候,便听见村里人说起,龙叔重病已经过世的消息,这种感觉让人无法相信,龙叔仿佛昨天还笑眯眯的在路上跟我说:书生回来了。此刻便是黄土之下。
时间是村前那永不回头的河水,昼夜哗哗啦啦,秋夜里冒起的白色雾气,萦绕着宁静的故里,每一次归来,树依然是那颗树,河依然是那条河,可是老觉得它就像一颗枝繁叶茂的树,叶子就那样一片片的跌落,融进泥土;老觉得它就像是一条永不停歇的河流,每一滴水就这样逝去,永不回头。
不要来了,不要来了,给我滚出去。
我厕所的手纸是不是你拿了?
我家大儿子家的房门是你打开的吧。
村西的菊嫂,我奶奶,还有郑奶奶三个人围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那开始批斗起来,我走过去,才明白原来是龙叔的孙子,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见好多人围着他,他蹲坐在地上,穿着一件破旧的深灰色外套,可以包着屁股的那种,脚上穿的一双像是几个月没有洗过的运动鞋,黑黑的手指正如刚刚抓了一把鸡粪,在地上不停的搅动一团泥巴,忽而抬头,用手去抹掉鼻子上的鼻涕,双眼皮,水汪汪的,脸上黑一片白一片,他应该是一个皮肤白皙的男孩子,我忽而想起他的妈妈,那个微胖面容安静的女人,现在会不会有自己全新的生活。
他怎么不去上学?
他爷爷不在了,爸爸吸毒去坐牢了,他那个奶奶带的屁的娃娃,还不是他姑姑偶尔给他买买东西。
送去了的,去年送去对面村上幼儿园,在学校打老师,打学生,老师吓的不要了,现在就在家呆着。
天天看见人家吃东西就跟那个猫一样,盯着不放,去别人家里到处看,上次钻我家床底,吓我一大跳。
这孩子小时侯聪明着呢,他爷爷在的时候。
她奶奶有心情做两顿给他吃,不开心剩的继续吃泥。
毽子啊,吃饭啦。(我后来疑惑,老妇人是糊涂了,儿子孙子叫成一样的名。)
哎呀,你奶奶叫你吃饭了,赶紧回去。
那声音可以响彻整个村子,不一会就看见一个胖胖的女人穿着拖鞋来了,手上拿着一根竹鞭,一摇一晃的走上坡,喘着大气,从前我几乎没有见他出过门,近来为了带孙子看来也是够可以了,她是那种看起来皮肤死白死白的人,常年不见日光,真是跟住在古墓一样,真真是坚守了从前女子不出门的好习惯。我在想,他会不会难过,没有了龙叔的照顾,她迫不得已要出门洗衣服,要出门找孙子吃饭。
孙子飞一般跑了回去,她在后面一拐一拐的跟着,嘴巴里面还不停的叽叽咕咕。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梦想和未来,龙叔的梦想大概是妻子幸福,孙子幸福,而这个小孩的未来,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期待他的父亲能从狱中归来,又担心他归来。而龙叔只能躺在苍山之上,看着满天的云彩,听着林子的风声。
第二章 :郑奶奶
冬花嫂住我家隔壁,我家厨房正好对着他家的后门,她的丈夫跟我父亲的年龄相仿,因为眼睛向来不好使,所以大家都叫她虾子,身高一米七几的大汉,只是显得有些瘦,他的母亲跟我奶奶是很好的朋友,冬天的时候,我奶奶在家里烧着火,她一来坐,便是晚上八九点回去睡觉,从前没有电视,冬天的消遣都是在火炉旁边,也是这样,我听见了许多村里村外,还有打仗的时候的很多故事。
奶奶家的火炉就设在灶台边,对面就是灶台,一口架大锅,过年做豆腐的时候就会用来煮大锅的豆汁用去包豆腐,一口小锅,煮完米饭换锅炒菜,没有烟囱,房顶的暗褐色瓦片因为炊烟的熏烤越发黑嘘嘘的,两片用来取光的亮瓦也结了厚厚一层黑灰,厨房的光就专靠灶台左边墙面的窗户,其实就是露着两块砖没有安装,前面大娘家的猫生了小猫,被夹老鼠的夹子夹坏了腿,奶奶便一直喂养,那猫就经常躺在窗台上,安静的想一坨黑影。
无数个夜晚,奶奶家的木门咯吱一声响,郑奶奶就来了了,穿着藏青色的袄子,双手抱在胸前,一股脑坐在靠里面的位置上,那是奶奶用旧衣服包起来的座位,坐上去软乎乎的。郑奶奶瘦瘦的,长脸,爬满了像蚯蚓一样的皱纹,薄嘴唇,梳着发髻,可能因为瘦,她那皮包骨头的手臂和腿显得特别长,看起来瘦小但干净利索,我有时候想,她年轻的时候也许也是长腿的美女。
冷风吹着塑料盖着的窗户,门外静悄悄的,火炉里的光一闪一闪,美丽极了,奶奶为了节约电就把那个形同虚设的电灯关了,材火烟味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从前打仗的时候呀,听说村西的吴奶奶家的祖先吧,有一个漂亮姑娘,见日本兵来了就吓得趴在床底下,日本兵见长得漂亮,也舍不得杀,硬是要拉出来,结果左拉拉拉不出来,左拉拉不出来,后来就一气之下开了枪,那个肚子打的翻出来,吓死人了,
郑奶奶双手抱在胸前靠近火堆边,操着一口方言讲着。
那时候的人呀,哪里想到会有如今的生活哟,现在才是天天过年呀,天天吃肉,日本兵见了漂亮姑娘就要抓走的,我妈妈说,有些姑娘吓得在自己家粪便池里抓大把的粪便往自己脸上涂,或者把家里的烟灰涂的满脸都是,来堤防日本人尼,人家见她臭都不敢靠近的。
我奶奶拿着火钳子又加了一根木材,慢慢的说来。
那好吓人呀,大家为什么不躲起来。我本来坐在靠门口的,硬是要换位置靠着灶台里面坐,后面是墙,前面是灶台,左边是奶奶,右边是郑大娘,我觉得这样会比较有安全感。
日本人打不进来的,他们一来我们就往那山上跑,以前大脑山,后山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林子,人钻都钻不进去,我们熟,钻的进去,日本人钻进去就出不来了,打了好久不好打就走了。
以前逃难的时候,大家都躲进番薯洞(农村用来保存番薯的地方,在地下或者山璧上打洞进去,旁边长满了树枝,所以比较隐蔽,里面冬暖夏凉,储存番薯还有其他的瓜类比较好),听说洞里躲了一洞的人,有小孩哭,那人的母亲就直接拉在屁股下坐断气尼。
我似乎能感觉到那种紧迫,那种危险,那种恐惧,大家在黑乎乎的洞穴,外面都是日本兵的枪声,喊叫声,这个时候如果有小孩哭出声来,大家铁定是没了。
外面都是星星,明天要天晴呀。
大概晚上八九点的时候,郑奶奶就就说要回去睡觉了,便开门去了,奶奶跟着起来。跟她寒暄几句,关了门就开灯,安排我洗脸洗脚,准备钻被窝。
哎,烤火不暖呀,只能暖身前,不能暖背,还是床上好,全身暖和。
这是冬天烤火之后奶奶讲的最多的话,她老讲自己小时候喜欢帮家里抓鱼,因为没有吃的,很小很小就天寒腊月的打湿鞋袜去弄鱼,现在落的一身病,怕冷,到处疼。说我们是吃一碗饭长大的人,不知人间疾苦。
郑奶奶带着孙子住,很早的时候就跟老伴分住了,彼此互不相管,那个年代是没有离婚这种说法的,估计连结婚证是什么都不晓得吧,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原因,大概是因为性格不合。直到后来他老伴忽而在深夜去世了,她死去活来的哭了好几天,后来便更加勤奋的干起农活来。
他的大儿子因为夏天天旱,在水田里看抽水机灌溉农田,不小心触电死了,大媳妇去拉丈夫也一起没了,大儿子的媳妇生了两个儿子,大孙子被在外面打工的二儿子带去养着,小孙子一直跟着郑奶奶。三儿子就是冬花嫂的丈夫,唯一盼着能相靠的儿子,最小的是女儿,我记事起,她的女人早就嫁人了,生了一儿一女,偶尔来看郑奶奶,从来不过夜。
冬天的太阳从后山升起,穿过山顶长的最高的一片松树林就温暖了整个村落。奶奶大早起来烧了火就切三四个红薯和着米煮红薯粥,记忆中我都是在床上听着奶奶切番薯的声音长大的。
太阳晒在郑奶奶丈夫从前住的老房子最早,奶奶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番薯粥,手掌心还塞一小杯萝卜干就出去晒太阳了。郑奶奶蹲着,我奶奶搬个凳子坐着,对门的柏爷爷直接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我和郑奶奶的孙子就在平地上,你追我赶,奶奶时不时来几句:吃个饭不安宁,不要跑,都泼了,全泼地上了。郑奶奶看急了就直接跑过来,一把抓住孙子的手,拉过去太阳底下。
后来,太阳里,屋檐下,每个人一碗红薯粥冒着热气的场景一直是我脑海里温暖安宁的回忆。那是一整个冬天最美的时光,弥漫着冬日无法割舍的温情。
郑奶奶跟孙子的日子是清苦的,他们也没有能力种田,每当稻子收获的时候,他们就在人家收好的稻田里捡遗漏的稻子,一天两天的,也能捡的两箩筐的稻子,也算是补贴了。春天是不用吃家里菜的时候,山上的竹笋,蕨菜,存起来都能都能吃很久很久,我奶奶至今还是喜欢去山上拔竹笋,装成罐头,各家都送,那也是我最喜欢的菜品,外面虽有,永远比不上奶奶的手艺。
我经常跟着郑奶奶,他孙子,我奶奶一起早上就拿着麻布袋出门,中午回家,天气好起来的时候,我们回来就坐在清凉的堂屋里,清理这些食物,奶奶养的鸡崽子就在那竹笋堆里,不停的扒小虫子吃,
有时候也听见村里那些粗壮的大叔们,屋前屋后的骂人的,那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骂街吧,谁家的老黄牛把谁家的玉米林子全部踩了,把谁家的秧苗吃了,把谁家的麦子糟蹋了或者是谁家的狗把谁家的鸡崽子给吃了,谁家菜地的辣椒茄子被人摘了,那人就背着锄头村前,村后谩骂一番,语言当然是不入耳的,但就算知道是谁家弄的,他们也不直接找上门去理论,估计是没有人承认,大多就是在谁家的屋前屋后多骂两圈,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一遍,过几日便好了。
有时候奶奶就悄悄在我耳边说起这些事情,有很多是关于郑奶奶的,那个时候每次听见这些我总有几天不待见郑奶奶的,连同他的孙子也不待见,但是过不了几日,郑奶奶就约奶奶一起出去小卖部买东西,我就全然忘记了那些事情。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渐渐明白,高尚的思想跟人格在温饱面前并没有那么容易保持,反而更多的美好是人们都能淡然处之,学会遗忘学会生活不断前进的真谛。
后来郑奶奶在外地的儿子忽然回来了,带了一群人,神神秘秘的,在家里呆了一整天,郑奶奶也不见出门。
一个月之后,郑奶奶来奶奶家里,话没有出,眼泪就先哗哗的流了一脸。
说要把棚子送人呀,人家家里生活好,可以上学。
郑奶奶坐在奶奶家门口的石凳上,说了几句眼泪就开始止不住的下来。我奶奶给他拿水喝,也不接。
那个娘呀,孩子跟着你是受苦呀,现在可以给他过好日子,我们要放手呀,不能害他呀,跟着你吃不好,喝不好,以后咋办呀,没好日子过的呀。
我奶奶说着说着眼角也湿润了。
我就是想我那死鬼的儿子跟儿媳妇呀,他们要是在,我这多好的命呀,两个好孙子呀,我养不起呀。
郑奶奶用手抹了一鼻子的鼻涕还有眼泪,擦在墙面上。
我们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鼻子朝天看了,让他走吧,舍不得肯定是舍不得的。。。。。
郑奶奶听了,越发伤心难过起来,想大哭,又怕旁人看见躲进屋子里大哭了几声。
奶奶,奶奶,我刚刚用玉米粒把鸡崽子给喂了,把米洗了放在灶台上,我们回去做菜吃饭吧。
郑奶奶的孙子带着一脸微笑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要找奶奶回去吃饭。六七岁的男孩出奇的懂事,他好像看见了奶奶的难过,又装作一切都不知晓。
好好,走吧,回去给你做菜吃。
郑奶奶见孙子来,擦了脸上的泪水站起来带着孙子回去了。到家就里里外外开始给孙子都收拾了一遍,默默的把他的东西全部装在麻布袋里。
奶奶,奶奶.......
在一个夏天的早晨,天刚亮,东边露着鱼肚白,屋前屋后的树儿草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知了偶尔也发出几声。一辆深褐色的自行车后座坐着一个六岁的男孩,他扭头看着奶奶的家,声音撕心裂肺。郑奶奶瘫坐在家门口的石凳上,伸着手泣不成声。
从那天起,郑奶奶丢了魂似的。晚上抱着孙子的衣服睡觉,饭无味,水无味,一天天躺在床上泪流满面。
大娘呀,你起来吃饭呀,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呀。
我跟着奶奶去看过几次郑奶奶,老式的雕刻花床,也许是他儿子结婚时用的。几个掉了漆的木箱子,上面凌乱的放着几件印花褂子,他手上拿着一件洗的发亮的衬衫。安排我们坐下之后就半靠着床边两眼无神,生无可恋一般。
那人家里没有儿子呀,都是当老师的,说生不了孩子.......
老师好呀,以后上学好,生活稳定的,你不要太担心呀,过一阵就好了。
哪里能不去想哦,那么点小自己一个人拉扯大的,哭的笑的,拉屎拉尿的,我的心头肉呀......
说着说着,郑奶奶又是一阵好哭,奶奶赶紧扯开话题,把手上热腾腾的饭菜端给郑奶奶让她吃几口,郑奶奶摆摆手,硬是说自己不饿,吃不下。
连着差不多一个星期,郑奶奶就躺在床上,听说冬花嫂来了几次,给她端过两次面,郑奶奶吃了几口就继续躺着,盯着窗外不言语,家里的鸡子也不喂了,在堂屋厨房到处飞着。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你是能养活他还是咋了。
跟着我就是苦点,吃的差点,大米喝粥还是能有的,讨饭要饭也要养大呀。
郑奶奶的三儿子见母亲这样也去看过几次,说话粗声大气的,两个人差点吵起来,就气吁吁的离开了,再也没有去看过郑奶奶。
直到后来,我离开家乡,离开奶奶,我忽而明白,那种悲伤的感受,感情真是一种奇特的东西。让你失魂落魄不知所措,而关于故乡,那些坚守的人,不管孤独还是寂寞,其实都那么乐不思蜀。
秋风呼呼的来了,树上的叶子一片片的掉落,郑奶奶家门口的那颗枳树又挂满了果实,从前她孙子拿着杆子一个个把树上的果子打下来拿去仍秋玩,如今就光光的挂在树上,映衬着蓝色的天空,她也不来奶奶家,也不去地上干活,就她那女儿,一个星期带着娃娃来看他一次,带点吃的,匆匆忙忙的赶回去了。
那个时候,我老觉得郑奶奶铁定是活不下去了,或者郑奶奶的孙子能回来救他。可说来奇怪,没有丈夫活的好好的,没有了大儿子活的好好的,没有了大儿媳妇也活的好好的,偏偏是没有了这个小孙子就活不下去了。
郑奶奶是不是要死了,也不来我们家玩了,也不吃饭了,他为么就这么舍不得这孙子呢?
奶奶刚从山上弄了一堆松针回来,拿着竹子做的有五个叉叉的耙子把松针统一铺开晒的干干的,这样放在后院的黑房里,冬天做饭着火就方便多了,我手上拿着一跟棍子不停的搅动那只黑猫的毛,太阳晒得背部发热。
奶奶要是哪天不能每天看见你了,奶奶也要跟你郑奶奶一样,可能要死了。
我看着奶奶,围着一块黑布围裙,双手拿着耙子不停的摊他的松针,后来又嘀咕着几句我没有听清的话,大概是说总不是要走的,都是跟爹妈亲。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村里没有鱼塘,也没有人养鱼,过年的时候到20里外的镇上买两条大鱼回来就算过年了,肉是自己家养的猪,可也不是每年每家都杀猪,大多数人年猪杀了是要拿出去卖猪肉的,或者直接把整只猪都卖给人家,村里人每到这个时候就盯着眼睛看家乡前面的那条三八河了,因为这河里有鱼。
河水是高山上的山泉流下来的,一路滋养了两岸世世代代的村民,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小鱼,夏天就是孩子们的乐园,在洗衣服的地方,河水浅,清澈见底。小时候在看得见天空白云的河流奔跑是这辈子最初让我对大自然产生赞美心里的事情。
两岸的野菊花开的热闹非凡,微风吹来,宁静的河面就荡起涟漪,阳光照在上面,闪着光,天上一朵白云,几只飞鸟,水里一个天空,几只飞鱼,双脚在水面雀跃,溅起彩色的水花,晶莹剔透,欢笑声跟水流声就像一首美妙的乐曲,后来在学校里每学到一个描述风景的词语,都像是在描述我的故乡。
秋天的时候人们看见水里游的鱼儿多了。女人们洗衣服都能捞起来几只,在深夜的时候,他们就拿药水从河的上游洒下,河里的鱼儿就被药的晕乎乎的,能蹦跳的就跟疯了一样在水面蹦跳,不能蹦跳的就躲在水草里,翻着白肚皮,轻轻的晃动,这个时候是大人小孩都开心的时候,大家互相敲醒亲戚朋友的门,拿着鱼网,盆子,簸箕,碗,手电筒都往河里去了。
那个时候是不怕黑的,也不怕冷,一律赤脚在水里捞鱼,溅的水花乱飞,呐喊声,呼叫声在望不见头尾的河面荡漾,惊醒了两岸几里开外的人。一直延续到天亮,这是在我记忆里异常盛大的宴会,连着好几天,人们端着饭碗聚在一起吃饭闲聊的时候,还在讨论那日夜里谁家抓的鱼最多,最大。
清晨,很多人捞完了就把鱼放在家里出去干农活了,开始全新的一天,我和奶奶在天亮的时候去洗衣服,奶奶蹲不得,每次去河边洗衣服总是带一个小凳子,坐着慢慢洗,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跟在屁股后面,拿着衣服在水里各种晃荡。那河水开始还荡漾着微微的腥味,大约早上的时候就全然没有了。
一条鱼,一条鱼。
我看见水里还有鱼,开心的拔了鞋子就下水了。
不怕冷呀,赶紧起来。
奶奶见状赶紧让我起来。就在这时,我看见河对岸一个男的骑着自行车,带着一个男孩往这边走来,在对岸准备过河。
奶奶,是棚子。
奶奶放下衣服赶紧拉着我奔回去了。她径直走到郑奶奶家里,昨晚一整夜的吵闹,郑奶奶也没有起来,依然躺在床上。
那大娘,你大儿子回来了,把棚子带回来了。
奶奶推开郑奶奶的窗户,朝里面对她讲话。
啊,真的吗?
郑奶奶鞋子都没有穿,直接跑出来开门。
她出来正好看见她大儿子带着孙子走在屋门前。
奶奶,奶奶。
孙子一阵乱哭,郑奶奶抱着孙子也是哭的昏天暗地。
奶奶,我饿了。
这时郑奶奶才忽而像见了水的鱼一般。连忙起身去厨房做菜做饭去了。
人家嫌他太大了,以后认的路,记得事,不敢要。
郑奶奶的大儿子操着一口并不纯正的普通话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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