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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油亮的脊背
秋高气爽,田地里最忙碌,收玉米,起红薯,拔花生,家家都干得热火朝天。
王小宝骑着生锈的永久牌大架自行车,颠颠地往家赶,心里筹划着回去之后要多干点活。
到了村口,肚子疼,中午吃的凉粉有点馊,扛不住了,只能扎住车子,顺手从课本上扯了两张纸,钻进旁边的玉米地。
蹲下之后,美美地释放着,无聊地用手撩拨面前的玉米叶子。
“妞妞乖,再帮妈妈搬一会儿红薯,回家给你炒鸡蛋吃。”
一个柔和又带着沙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王小宝好奇地往前挪了几步,透过玉米秸秆的缝隙朝外看去,才发现玉米地外头是一块红薯地。
红薯秧子都扯掉了,在田埂上堆成一条线,宛如一条黑色的大蛇趴在那里。
红薯也都已经挖出来了,在地中间堆成起伏的小山。
小山旁边,放着一张小方桌,桌边卡着一台手摇刨片机,张玉梅右手费力地摇动刨片机,左手还不忘捡起地上的红薯添到刨片机里。
随着刨片机的转动,雪白的红薯干在桌上堆满。
乡下人收红薯,一亩地几千斤,吃不完,卖不掉,只能先刨片,晒成“红干子”存储起来,红干子可以当食粮,也可以当牲口的饲料,遇到年景好,说不定还能卖一些钱。
秋天的天气好,但是过了九月,立刻就阴天多,要晒红干子,就要趁早,不然一场雨下来,红薯成堆烂掉,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张玉梅是个寡妇,女儿妞妞才四岁。
张玉梅刨红干子的时候,小家伙就挪动小腿儿,一遍又一遍地把远处的红薯抱到她面前。
四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力气和耐力?大的红薯足有两三斤重,成年人一次都搬不起来几个,妞妞为了跟上妈妈的趟儿,每次运送红薯,都是搬两个,中间跌倒好几次,小脸儿蹭在干硬的土疙瘩上,刮出了好几道血痕子。
张玉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边干活,一边抹眼泪。
张玉梅今年才二十五岁,是村小学的代课老师,四年前,她刚生完孩子没多久,男人就出意外走了,她一个人拉扯孩子过活,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大全呀,你怎么就那么狠心,丢下我们娘俩走了,你说你为什么就非要喝那几口猫尿……”
张玉梅的男人王大全是因为喝了酒,骑摩托车栽沟里死掉的。
张玉梅一边感叹,一边眼泪止不住往下趟。
“妈妈,妈妈你别哭了,妞妞知道错了,妞妞好好干活,妈妈你别哭了好么?”
四岁的妞妞见到妈妈眼泪流了满脸,连忙跑到红薯堆边上,费力搬起两个大号的红薯,转身就往桌子边跑,因为红薯太重了,她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但是立刻又爬起来,一边把红薯捡起来,一边慌张道:“妈妈,对不起,妞妞错了,妞妞错了——”
张玉梅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抱着女儿嚎啕大哭起来。
“妞妞,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用——”
……
“嚓嚓嚓,”刨片机转动起来。
张玉梅抬头看了一下,才发现是王小宝。
王小宝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兀自干着活儿。他不是不想说话,他是担心自己一旦开口说话,眼泪就止不住。
母女俩方才的情状他全看到了,心酸成一片。
好半天时间,张玉梅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失态了,脸上微红,慌忙擦干眼泪,尴尬地笑着:“小宝,你咋来了?”
“小宝哥哥,你为什么帮俺家干活儿?”四岁的妞妞好奇地看着王小宝,脸上没有欢喜,反而有些紧张,“你是不是也要欺负妈妈?”
“妞妞,别乱说话!”张玉梅连忙打断孩子的话。
虽然张玉梅阻止地很及时,但是王小宝依旧听出了妞妞话语里的奇怪之处。
好奇地蹲下身,王小宝拉着妞妞的小手,问她:“妞妞,为啥哥哥帮你家干活,就是要欺负你妈妈?”
“妞妞,别乱说话,你去玩儿,歇会儿,”张玉梅冷着脸,把妞妞赶到了田边上。
“婶子,到底怎么回事儿?”论辈分,张玉梅是王小宝的婶子。
张玉梅连忙摆手,打个哈哈道:“没事没事,你别听孩子瞎说。”
岔开话题,她看着王小宝问:“你来给我干活,你家的活儿咋办?”
“没啥,反正我平时都是在学校寄宿的,家里的活儿也不怎么干的,”王小宝笑了一下,转身继续刨红干子。
张玉梅自觉给他打下手,代替了妞妞的工作。
王小宝十五岁,但是毕竟是男孩子,又是打小干活儿的,身体格外壮实,有了他的帮助,偌大的红薯堆,没多久就缩小成一小堆,换而在桌子对面,出现了一堆红白相间的红薯干小山。
看看天色快黑了,王小宝爽当把外套脱了,光着背,俯下身,快速摇动刨片机。
他发力的时候,黝黑的脊背因为发力而绷紧,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清亮的油汗沿着中间的浅沟缓缓往下流。
张玉梅搬着红薯,站在他身后,看得有些发呆。
这就是男人,想当初,自己的男人还在的时候,干活的时候也喜欢光着背,那上面的汗珠,均匀分布,一颗颗颤动着,透明清亮,却格外动人。
恍惚间,张玉梅眼前的脊背和曾经的脊背合二为一,让她差点以为自己的男人回来了。
“婶子,你咋了?”男人转身看着她,咧嘴一笑,“咱们干快点儿,天黑就能刨完了,明天我来帮你拉到坝上去撒开晒,那地方是水泥地,好收。”
“啊,行,”张玉梅回过神来,脸红成一片,慌忙低头搬红薯。
天黑下来,红薯干总算刨完了。
王小宝拍拍手,把大架车子推过来,将小桌子,连同刨片机搬到了后座上,用绳子绑紧。
红薯干可以丢在地里,因为那东西不值钱,也不好弄走,但是刨片机就不行了,买一个要两百多块,丢在地里肯定要被人顺走。
“婶子,我给你送家去,”王小宝笑了一下,抬眼望望田边的妞妞,跑过去一看,发现小丫头趴在草里睡着了。
可怜的娃娃,估计是累坏了。
他把妞妞抱起来,走回车边,把小丫头放在车前杠上坐着,自己两手抓着车把子,正好把她护在怀里。
“好了,婶子,走吧,”王小宝看了看张玉梅,才发现她在抹眼泪。
到了张玉梅家,王小宝把妞妞交给张玉梅抱着,自己卸掉刨片机,对张玉梅道:“婶子,明儿一早我就去帮你拉红干子吧,趁早上凉快。我先回了。”
“小宝,”张玉梅喊住王小宝,“吃了饭再走吧,今天你帮了大忙,要不我都不知道咋办。”
“没事儿,婶子,你别跟我客气,我先回了,”王小宝推着车子往大门口走。
张玉梅抿抿嘴,追上去,挡住门,皱眉看着王小宝:“小宝,你是不是看不起婶子?你要是看不起我,以后就不用来给我帮忙了。”
王小宝纠结了,他不是看不起张玉梅,他是有点顾虑。
张玉梅虽然是寡妇,但是长相却很出挑,特别是那身段儿,丰润圆实,哪个男人见着了都得暗暗流口水。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多的是打她主意的男人,但是基本上没几个敢上她门儿闹腾的,因为敢来寻事儿的,基本上都没有好下场。
王大全刚死那一年,王大全的弟弟王成明就想把这个年轻又水嫩的嫂子给占了,结果直接让张玉梅拿刀砍成了半身不遂,到现在都不能干啥重活儿。
这个事情出了之后,基本上没人再敢惹张玉梅,毕竟男人只是想偷腥,可不想送命。
也因为这个事情,张玉梅没少遭闲话,王家人更是天天骂张玉梅是扫把星狐狸精。
出事的时候,王小宝才十二岁,性子还很懵懂,但是却真心佩服和尊重这位本家的婶子,觉得她做得对。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留下吃饭,一来是担心有人说闲话,二来也是尊重张玉梅。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张玉梅却不是这样想的。
的确,男人刚走的那段日子,她很坚强,很独立,甚至如同刺猬一样,谁敢靠近都要挨扎,但是现在都四五年过去了,她那些孤傲早就被磨得差不多了,如今的她,只会感到孤单和无助,她毕竟是个女人,也想有个人说说话儿,也渴望有个完美的家庭。
不过,纵然常常感到寂寞,但是张玉梅却依旧很谨慎,对于那些别有用心的男人,她是绝对不让沾边儿的。
但是王小宝不一样,他还是个孩子不是,半大小子,能把自己怎么着,自己只是和他说说话,解解闷而已,何况人家的确帮了自己大忙,留他吃饭也是应该的。
“好吧,婶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到张玉梅满脸严肃,王小宝咧嘴一笑,留了下来。
第二章 被学校开除
张玉梅松了一口气,王小宝却有些紧张,扎好车子,搓搓手,站在院子中间,不知道该干点啥。
“瞧你那傻样子,紧张什么?”张玉梅笑了。
“没,没什么,”王小宝偷偷看了张玉梅一眼。不得不说,张玉梅真的很有女人味,脸孔很耐看,比学校里的那些干瘪又矫情的小女生强多了。
“进屋坐,”张玉梅抱着妞妞进了屋,开灯,把妞妞放好,帮王小宝拿了张椅子。
屋里很整洁,东西摆放地很整齐,透着淡淡的清香。
“把衣服脱了吧,”张玉梅拿了一个盆子过来。
“不,不用了吧?”王小宝笑了笑。
“什么不用?都被汗浸湿了,还沾了那么多泥,脱下来,先泡着,吃完饭再洗,”张玉梅说道。
王小宝站起身,把上衣脱了下来。
张玉梅接过去,看着王小宝:“裤子。”
王小宝嘴一咧:“婶子,裤子就算了吧。”
“叫你脱你就脱,毛孩子而已,还害羞呀?”张玉梅瞥眼看看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嘭嘭跳个不停。王小宝年纪虽然比她小不少,但是这小子却长得高大壮实,已经不是普通的毛孩子了。
王小宝搓搓手,好半天没动弹。
倒不是他不敢脱,主要是怕尴尬,他今天穿的内裤有点旧,腚上破着洞呢。
张玉梅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越是看到王小宝害羞,越是要捉弄他,站在他面前不走了,非要亲眼看着他脱。
王小宝只能把裤子也脱了下来,身上就剩下一条三角裤头。。
张玉梅上下看看他,精壮结实的身体,身高比自己还高半头,完全是个大小伙子了,就是脸孔上还透着一些娃娃般的青涩。
“裤头也脱了,脏成啥样了,还穿,”张玉梅说完话,笑了一下,到底把脸转开了。
王小宝低头看一下自己的裤头,才发现上面布满了浅黄色的斑痕,禁不住面色大囧,这才想起来昨晚恰好做了一个美梦,跑了一次马,今天起来之后,因为赶着回家,就没来及换。
这可丢死人了,他捂着裆部,纠结道:“脱了就全露了。”
“嘻嘻,”张玉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进屋拿出一套折叠地整整齐齐的男人衣服,还有一条崭新未拆封的男式内裤,递给王小宝:“你大全叔的衣服,你不怕忌讳吧?内裤是新的,放了四年多了。”
“不忌讳,不忌讳,”王小宝连忙把衣服接过来。
张玉梅又拿了一条崭新的毛巾和一块没拆封的香皂递给他。
“去院里的水井边洗洗吧,放心好了,外面黑,我看不着的,”张玉梅含笑说。
王小宝点点头,抓起毛巾和香皂就往外跑。
“等一下,”张玉梅又喊住他。
“怎么了?”王小宝好奇地转身。
“裤头呢?脱下来,”张玉梅似乎很喜欢看到王小宝的窘迫模样,逼视他半天,这才起身朝里屋走过去。
王小宝飞快脱下裤头,转身跑出去了。
张玉梅听到脚步声,知道他出去了,这才出来,给衣服撒上洗衣粉,加水泡上,然后就进到锅屋里忙活起来。
没过多久,饭菜就上桌了,张玉梅是个很利落的女人。
“小宝,进来吃饭了,”张玉梅给他摆好碗筷,进屋喊妞妞。
王小宝答应了一声,有些扭捏地走进屋。
此时他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是黑色裤子,衬衫下摆扎在腰里,完美地呈现出他的宽肩细腰。
“快坐下吃吧,”张玉梅抱着妞妞出来,抬头一看,不由怔住。
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身杆子贼顺溜,眉宇间依稀有王大全的影子。
“婶子,怎么了?”王小宝搓搓手,有一点害羞,他还从来没穿过这么正经的衣服,平时都是校服或者运动服。
“没啥,挺帅气的,”张玉梅红了脸,在桌边坐下来,把妞妞拍醒,哄她吃饭。
妞妞饿坏了,又难得有这么多好菜,吃得狼吞虎咽,但是毕竟太累了,一碗饭扒完,趴在桌上又睡着了。
“你先吃,我给丫头洗洗,”张玉梅歉意地起身,抱着妞妞进屋,又端了一盆水进去,帮小丫头擦干净小脸儿和手脚,身上也擦了一遍,这才安心把她放下。
放好妞妞,张玉梅犹豫了一下,自己也简单擦洗了一下,换了件贴身的衣服,出来在桌边坐下来。
王小宝抬眼看着她,发现她上身穿着淡白色的汗衫,因为衣服很柔软,完美地凸显出她那饱满的两处。
“要酒吗?解解乏,”张玉梅起身拿了一瓶白酒过来。
“婶子,你喝酒?”王小宝微微皱眉。
张玉梅眼神一暗,低头叹了口气。她是个女人,两千多个漫漫长夜熬过来,不喝点酒,压根就睡不着。
“你也是大小伙子了,喝点酒没事的,我给你满上吧,”张玉梅给王小宝倒上酒,端起杯子,“小宝,婶子敬你一个,谢谢你帮忙。”
“婶子,你太客气了,”王小宝连忙躬身和她碰杯,抬头一饮而尽。
“刚才还装得蛮像的,我还以为你不会喝,看你这架势,酒量不小哇,”张玉梅眯眼看着王小宝,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小宝讪笑一下:“在学校里瞎混,跟他们学的。”
提到上学,张玉梅就疑问:“对了,今天好像不是周末,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想上了,就回来了,”王小宝帮张玉梅也满了一杯酒,因为身体前倾,他居高临下,视线正好看到张玉梅领口里面的一片雪白。
张玉梅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兀自皱眉规劝他:“小宝呀,这上学可马虎不得,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你可不能辍学呀,那就没出息了。”
“我不是辍学,我是被开除的,”王小宝坐下来。
“开除?”张玉梅一惊,“怎么会被开除?你犯了什么错?”
“也没啥,把教导主任的手指打断了一根,”王小宝轻描淡写地说完,端起酒杯,“婶子,我也敬你一个。”
“你把杯子放下!”张玉梅生气了,皱眉瞪着王小宝:“你说你不好好上学,怎么还把教导主任给打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她拍了桌子,她自己本身也是老师,自然希望孩子们好好学习。
王小宝叹了口气,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讲了。
教导主任刘秃子还有一个外号叫老色龟,因为他经常借着补课的幌子占女同学便宜,有时甚至当众咸猪手,而他自己的老婆又在外面偷人,所以学生们就给他取了这个外号。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王小宝班上有个女生被老色龟给欺负了。
那女生叫周雯雯,长得娇小玲珑,娃娃脸,非常可爱,而且很害羞,和人说不了几句话就脸红。
王小宝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心里也有些喜欢她。
老色龟借口改试卷,把她骗到宿舍里,上下其手,甚至把裤子里那一嘟噜都掏出来了,还拉着周雯雯的小手,让她摸。
周雯雯吓得浑身哆嗦,一溜烟跑回班里,哭得嗓子都哑了。
王小宝平时和她关系比较好,把她拉到一边,问了半天,才知道怎么回事。
他把老色龟给打了,堵在宿舍里暴揍,折断了一根手指,让他长个记性,以后别再对女生门动手动脚。
“那个老色,哦不,那个刘主任的确很可恶,但是你也太冲动了,”张玉梅叹了口气。
“我是班长,你说说看,这事儿我不出头谁出头,难道让班上的女生白白被那混蛋占便宜?”王小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皱眉道:“我打得还是轻的,本来我想废了他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凶?”张玉梅皱眉。
“婶子,”王小宝很认真地看着张玉梅,“其实我一直很敬佩你。”
“敬佩我干啥?”张玉梅有些好奇。
“当年,王二叔想占你便宜,你不是差点没把他砍死吗?”王小宝把酒杯满上,端起来和张玉梅碰了一下,正气道:“所以我敬佩你,欺负女人的男人都是畜生,都该死,您说对不对?其实我之所以敢这么干,也是因为你的鼓励,您当年的事情,我一直记着。”
“这个,我——”张玉梅被勾起往日的心酸,一横心:“干了,你做得对,婶子支持你!”
“嗯,”王小宝一边倒酒,一边看着她:“以后也一样,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也跟他拼命!”
“小宝,你,你这孩子,”张玉梅怔怔地看着有些眼红的王小宝,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感叹。
“可你以后咋办?不上学,没知识没文化,可不好,”张玉梅满心担忧。
“没啥,”王小宝摆摆手,“我早想好了,没文化也不一定没出息,我也不出去打工了,就在家搞养殖,肯定能赚钱。”
“你要搞养殖?养殖什么?”张玉梅好奇道。
“秘密,”王小宝笑了一下。
“人小鬼大,喝了!”张玉梅瞪他一眼。
不知不觉,两人都喝得有些多了,张玉梅迷迷糊糊的,看着面前的人影,总觉得那是自己的男人,自己的男人真的回来了。
“大全啊,你这个死鬼,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了,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有多苦吗?”她跌跌撞撞地起身,走过去一把抱住了男人,靠在他怀里,一边诉苦,一边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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