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与猫与咖啡》：:死神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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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死神来访

当手术完成时，苏醒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手术时所有人都把每一根神经紧绷着，全神贯注，每一场手术都像是一场战争，一场和死神角逐的战争，稍微一点失误，都可能留下很大的隐患。

特别是急诊的时候，情况更是紧迫，你的一个小小的失误可能就会造成一个生命的凋落，一个家庭的缺失。

苏醒朝着所有的医务人员道了一声“辛苦了”，大家也都回敬一句，这是所有和苏醒搭过班子的人们不经意间养成的约定俗成的惯例。

一句简简单单的辛苦，是对大家的一种肯定认同和感谢，也是对自己继续努力的鼓舞。苏醒交代了几句后走出了手术室。

一位忧心忡忡的中年男子在手术室门口徘徊着，眉头紧皱，不时地抬头看着亮着的手术室灯，低头的时候又总是忍不住抬手看手腕上的机械表，每每忍不住想要抽一根烟冷静一下的时候，又突然想起自己有了女儿后，就已经彻底把烟这种东西戒了。

中年男子回头看向走廊长凳上的两位老人，以及母亲怀里自己睡眼惺忪的女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己是家庭的顶梁柱，这种时候怎么能慌，每一个男人肩上都挑着一根扁担，前面挑着家庭，后面挑着责任与担当。

男子来到自己老迈的老母亲面前蹲下，看着自己的睡眼朦胧的小天使，小女孩坐在奶奶的怀里，抱着小熊维尼，歪着脑袋，上眼皮不时地打在下眼皮上，但还是努力的不让自己睡着，小女孩看见中年男子蹲在自己身前，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喊道“爸爸”

男子应了一声道“小囡囡，瞌睡的话，就在奶奶怀里睡了一会吧！”

小女孩打了个呵欠道“爸爸，我要等等妈妈出来。”

老妇人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小脑袋。男子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尽量柔和的说道“乖，等你睡醒了，妈妈就出来了哦，听爸爸的话。”小女孩点了点头，但还是努力睁着眼睛保持清醒。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子。这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苏醒刚刚推开门就见到了快步迎上来的中年男子。

苏醒摘下口罩向面色紧张的男子道“张先生，不负所托，病人已脱离生命危险。”

男子激动的握住苏醒的手，连声道“谢谢医生”。

“应该的，应该的”。

安抚了一下男子的情绪，回答了两位老人的问题，苏醒就脱身准备去脱下手术服装。

苏醒身后两名老人连忙提醒中年男子去送上红包，中年男子这才想起来，追上苏醒，向苏醒口袋里塞钱，苏醒连声道医院有规定，自己绝对不能收受红包，但怎么苏醒推辞都没用，这时苏醒看到男子身后老人拉着的懵懂小女孩，正好奇的看向这一边。

“张先生，你女儿也在这里，这样对孩子的教育也不好”。

中年男子听到这迟疑了，苏醒乘势连忙离开。

更衣室内，苏醒正在脱下服装，换回休闲服装，这时麻醉师也走了进来向着苏醒搭话道“老苏今天辛苦了”

苏醒笑着道“你不也是，忙到现在，已经23点多了”

“你是操刀手嘛，肯定比我更累，两场大型手术，三场小型手术，刚刚结束的急诊也够呛吧。”

“也没办法啊，咋们院医师紧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希望今年能多招点优秀人才”

“优秀的人都被一线城市招完了，我们也只能挑剩下的。”

苏醒整理了下衣摆回道，“没办法啊，尽量多带些实习生，看能不能留下些，我先走了啊，你也早点回去，嫂子还在等你吧，老哥”

麻醉师笑道“你小子还调侃到我了，你今年也28了吧，还单着，要我帮你介绍对象吗，妇产的小崔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苏醒赶忙逃离更衣室回道“不用老哥你操心了，嫂子还在家独守空房，拜拜您嘞！”

夜色微冷，苏醒骑着小电驴行驶在清冷的马路上，路上行人已经很少了，苏醒享受着吹着风的宁静与放松，路过一个又一个路灯，身后的影子被迅速的拉长又压短。

路过一群坐在草坪上大声谈笑的青年人时，苏醒听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喧闹声，不禁感慨道“然而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说完苏醒又自嘲地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月色清冷，亘古不变。

苏醒又干脆地大声吟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然后苏醒就干脆地被呛了一口夜风，幸好已经接近半夜路上没什么行人，也幸好只是被呛的只是风，如果还有什么小昆虫，比如蚊子什么的。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值得一提的是，苏醒基本上是一名素食主义者。

“小苏医生回来了”

苏醒也笑着向门卫打了一声招呼。

当苏醒终于回到家后，已经是11点40多了。

苏醒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晚上太忙，根本就没来得及到食堂去吃饭。打开冰箱看了看还有一些剩下的米饭和两枚鸡蛋，想了想，给自己做了点蛋炒饭。

幸好房间的隔音效果好，要不然苏醒总是接近12点多在家里忙活，就算邻居不来说，自己也过意不去。

盛好蛋炒饭后，苏醒把碗端到书桌前，然后去冲了个澡，换上T恤和大裤衩。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后，苏醒顶着一头湿发，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碳酸饮料，坐到书桌前启动电脑，熟练的登录B站，点开自己在追的番，感慨了声“时间刚刚好”这部番是23点半更新，但因为追番人数太多，更新的那一会，B站服务器总是爆炸，很难打开。现在刚好0点，第一波人已经看完，服务器压力减小，总之天时地利，就着番剧下饭也是苏醒的一大乐趣。

当番剧的片尾曲响起的时候，苏醒的饭也刚好吃完了，不是苏醒吃得慢，而是细嚼慢咽对肠胃有好处，更何况是半夜吃饭。

苏醒拿起杯子一口饮进杯子里剩下的饮料，正当苏醒准备起身收拾东西时。身后猛然传来一句清冷的声音，但声音却又是那么熟悉，“你吃完了？”。

苏醒心头一惊，连忙转身，映入苏醒眼帘的赫然正是穿着一身白大褂的自己，另一个“苏醒”淡定地两手插在白大褂上的两只口袋里，只是静静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苏醒，等着他的回答。

苏醒眨了眨眼睛，却发现穿着白大褂的自己依然站在那里，苏醒慢慢站起身来，思索着眼前的一切，难道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或哥哥，可是李奶奶没和自己说过自己还有亲人在世啊。

“我不是你的双胞胎哥哥或弟弟”穿着白大褂的苏醒淡然的说道。

苏醒惊讶道你可以听到我的心声？

另一个苏醒耸了耸肩点了点头无奈道“对”

苏醒看着眼前的另一个自己有些自嘲道“亏我还是医生，是最近压力太大了？精神都出问题了，难道明天要去医院挂一下精神科。”

“这不是你的幻想”

苏醒走向了穿着白大褂的自己，围绕着另一个自己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另一个自己身前点了点头，感慨道“原来我自己这么帅”

另一个苏醒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时苏醒猛地伸出手抓住另一个自己的臂膀，竟然有真实的触感。

苏醒这时才意识到这似乎不是在做梦，苏醒立即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手上传来真实的痛楚。

这时苏醒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皱着眉头看着对方，对方也淡然的看着他。

“你是谁？”

对方面无表情的淡然回到“我是死神”。

第二章:死亡

苏醒面色瞬间苍白，喃喃道“死神？”但转瞬即逝。

“那你认识鬼灯？”苏醒激动的说道。

“不认识”

“哦，你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

“我不是人”穿着白大褂的苏醒淡然说道“我是一种概念，一种意志，你为什么会问我是东方还是西方？”

“因为西方分为天堂和地狱嘛，而且平民没有轮回转世，而中国自古就有地府，十殿阎罗，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啊，而且还有六道轮回，说不定我还能再世为人，但也讲不定会投到畜生道里去。”苏醒说到这露出一抹惋惜的神色。

“你说的那些……都是没有的”

“哦”苏醒垂头丧气的答道。

死神饶有兴趣的看着苏醒“顺便说一下，你的生命还剩54分钟”

苏醒“我靠，这种事情你能不能早点说”

“我看你见到我很淡然的样子，很快就接受了我的身份，我以为你不怎么重视生死的”

苏醒白了死神一眼，后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还有54分钟，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死神抬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提醒道”现在还有52分钟30秒”

苏醒鄙视的瞥了一眼死神，然后关闭电脑，端起餐具去往厨房水池。

死神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打量着在水池边忙碌的苏醒。

“你在干嘛，反正马上就要死了，还管盘子做什么？”

“凡是总要善始善终吧，而且清洗东西，也有助于我思考。”

放好餐具，苏醒又走到浴室拿起脏衣服，塞到洗衣机里，设置了清洗时间。

死神看着苏醒无甚意义的行为道“你知道，你正在浪费生命里最后的时间吗？”

“嗯，我知道，没事我设置的是低强度短时间的清洗，噪音不会太大，而且这间房子的隔音效果挺好的，不用担心扰民，本来打算明天洗的，但你也说了，我活不过今晚。”

死神皱着眉头道“我见过许许多多的死亡，当他们知道自己的死亡期限时，有死不承认的，有哭天喊地怨天尤人的，也有试图拿金钱贿赂我的”

说到这，死神露出厌恶的神色，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是少数不多的平静接受的，这也不算什么，但拿剩余的时间来做家务的，你还是头一个”

“是吗？那我还是挺荣幸的。”

“我不是在夸你”

死神放缓了语气问道“这么生活，你不会累？”

苏醒迟疑了片刻，最终选择了沉默。

“要来杯咖啡？”苏醒从橱柜里拿出半罐雀巢速溶咖啡。

死神无语道“来一杯吧”

苏醒端着两杯咖啡放到茶几上，将其中一杯推向死神身前，高冷死神道了一声谢，端起咖啡喝着。

“嗯，味道还不错，你怎么会想起要喝咖啡的？”

“不是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想乘着还活着的时候，再喝一点自己喜欢的咖啡，提提神”

苏醒喝了一口咖啡，在茶几上铺上一张A4纸，旁边放着一个文件夹。苏醒提笔在纸上写下遗嘱两个硕大醒目的大字。

然后继续写道，本人账户存款除用于葬礼之外全部捐春蕾福利院。

“福利院？”

“嗯，我是从那里出来的，也没有亲人，最后就再为福利院做最后一次贡献吧。”

本人的书籍都捐献给山区的孩子吧，写到这苏醒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书架，上面的每一本书都是自己精心收藏的好书，值得品味的书。

“相比于金钱，你似乎更加重视书本，这是为什么呢？”

“嗯，也没有什么可说吧，小时候体质比较弱，不能进行太剧烈的体育活动，于是只能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书了，而且书籍，也是我和她为数不多的联系之一了。”

死神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

苏醒接着写道，埋葬方式就选择树葬吧，身后事就交给麻醉师来全权处理吧，最终苏醒署上了日期和签名。

然后苏醒又接着打开了文件夹，找出了一份早已签订好的遗体器官捐献协议，和医嘱一起放在了茶几上，做完这一切，苏醒终于松了一口气。

死神对苏醒所做的的事情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然后问道“你认为什么是善？”

苏醒慢慢喝着咖啡最终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死神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苏醒的眼睛道“如果我说你是伪善者呢？或许你仅仅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试图让我延长你的寿命呢？”。

死神仔细观察着苏醒脸上的表情，关注着面部肌肉的运动，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从死神身上流露出来。

苏醒平静的喝着咖啡“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也并未有伤害到某人，不是？法律层面上来说法无所规即可为，道德层面上来说，这也是一种正能量吧，你现在的表现，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像以往的那些人一样向你祈祷延长生命，所以伤害到了你的自尊的表现吗？”

死神安静了下来，收回了气势看着苏醒道“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我觉得被和自己有着一样的面孔的人说自己有趣，这本身也是一件有趣的事。”语落两人相视而笑。

“你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的状况？当年他们为什么狠心抛下你”死神故作轻松地问道。

“不用了，在我的成长中我并不缺少关爱，父母的角色也有其他人担当，无论现在他们生活的好与坏，是否尚在人间，我也并不关心，有一个词叫形同陌路，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死神挑了挑眉头，抬起手腕瞥了眼手表道“你还有12分钟。”苏醒点了点头，起身去好晾衣服，躺到了床上，编辑了一条定时短信发送给麻醉师，请求他帮忙料理自己的后事。然后拨打了120，用急促的语气说出自己心绞痛以及自己的住址后挂断了电话。

打120的原因是苏醒担心自己死亡后，等到天明后，自己的身体组织器官可能已经衰竭，那样遗体捐献协议也就白签了。

最后苏醒给自己放了10分钟的定时天空之城的音乐，然后就这样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如果能在睡梦中逝去那自然是在好不过。

死神坐在沙发上静静地聆听着天空之城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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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死神数秒的终点，苏醒心脏停止了跳动。苏醒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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