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逆封纪》免费试读_星月伤》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夜卒》:论敲诈的正确用法。
论敲诈的正确用法
永乐村,位于中国西部,村南到村北共有几十户人家。地处深山密林,村内百姓各司祖业自给自足,很少与外界来往,无论是交通还是思想都闭塞落后,几乎和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脱轨。
相反,村民们一味的固步自封,也带来了不少好处。例如,自然环境保存完整,无工业无污染,风景秀丽,附近几十里都是山地和树林。幸亏永乐村是个鸟不拉屎的地儿,否则文革那会儿,这片绿地就该被知青们操起热斧一扫而光。
近些年来,许多电影公司,慕名前来取景,起初,民风强悍的村民们当然不同意,他们举着火把和锄头拦在村口,嘴里酝酿着唾沫和脏话,拍摄的车辆一来,他们就把手里头的家伙什扔出去,面包车总共被砸坏了好几台,这次数一多,开车的司机都学会用当地的土话骂人了。
后来,有个公司带头送了一大笔钱补贴给村民,才终于见了实效,进了山各种罕见的林景拍了个够不说,员工们还被请进村里吃饭过夜。
自此开了先例,各大电影公司纷纷效仿,前前后后陆续有十七八个剧组在村里驻扎,永乐村的村民们尝到了甜头,原本的满腹牢骚和排外心理逐渐消失,个个都成了热情好客的东道主。
村长王汉龙更是摇身一变,攀上了司机的媒头,整天跟随剧组进山,给导演当导游,好像这山林都是他家的,哪儿有美景,哪儿有溪流,都跟搬家底似的从他嘴里倒出来,挖空心思变着法地讨好剧组人员。
当然,这也是要收钱的,进一次山两千,王汉龙凭此行当,没过两年就赚的盆满钵满,盖上了乡间小别墅,脖子手腕金项链金表都套上了,更甚的是,他还仗着自己跟“文明人”接触的次数频繁,沾上了点“现代风气”,走在村里都用鼻孔看同村的人,嫌弃地斜楞着眼瞧村民,好像在看不起他们都是一群土包子。
不过在剧组人员的眼中,王汉龙也就是个笑话,连土包子都算不上。
就算是这样,王汉龙的导游生意也是越做越红火,逐渐有几个村民,开始跟风学着王汉龙给人指路,完事儿剧组按惯例给钱,结账时的钱数吓了村民一跳,他们几个眼红这活暴利,也都私底下干起导游来。
也不知道在谁哪儿漏了底,再经过村里的风言风语,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儿就瞒不住了,慢慢地就演变成家家户户都有一人出去当导游,抢了王汉龙的生意不说,怨妇们聚在一起时还私底下挖苦他,变卖田地养肥了膘,就算有地给他也干不了农活了,现在躲在别墅里啃老本,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王汉龙的小别墅建在村南尽头,如今外部长时间缺乏修缮,已经开始渐显败象,前几年买的黑色小轿车停在院内,由于不常驾驶的原因,再加上农村风沙大,车窗上都糊了一层厚厚的土疙瘩。
时值正午,天气干燥酷暑难耐,屋里更是有如地狱蒸笼,年迈的王汉龙走出家门,摇着蒲扇坐在村口那颗老柳树的繁荫下乘凉,微风拂面驱散胸口的燥热,四下无人宁静祥和,使得老汉的心情甚是舒畅。
没过多大一会儿,崎岖村路的尽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恍惚的人影,王汉龙弓腰提起精神,眯着老眼等他凑近了看,才发现是个西装打扮的青年,外套脱下挂在右臂上,白衬衫胸前的扣子有一半都被解开了,即便如此,他仍是汗流浃背。
青年粗略来看长相一般,不过鼻梁上架着眼镜,除了气质斯文以外也很难判断,肩上挎着个鼓囊囊的皮包,很像是政府部门的公务人员。
“大爷!大爷!”
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烈阳都快把人烤化了才看见王汉龙这么一个活人,青年瞬时脚底生风,大步朝王汉龙跑来。
老汉有些纳闷,这么热的天,剧组一般都是等到下午才进山啊,而且这青年瞅着面生,身为村长,王汉龙觉得有必要问他两句。
“后生从哪里来啊?”
青年脸红脖子粗地喘了一会,疏通呼吸后,急不可耐地糙着嗓子说:
“大爷,有水吗?”
王汉龙瞧他这样,不进水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便皱着眉朝他招了招蒲扇,说道:
“有有有,你跟我来。”
乘凉的老柳树离他家不过五十米,老汉推开铁栅门领着青年进院,看门的大黑狗见有生人来,上蹿下跳地大声吠叫,气的王汉龙暴燥地跺了跺脚,指着它骂道:
“小畜生,闭嘴!滚回去歇着!”
大黑狗被主人一吼,顿时哑巴了,耸拉着耳朵灰溜溜地爬回狗舍,再没了嚣张气焰。
王汉龙掀开珠帘先迈进屋,叫青年在院里的柴堆前候着,过了一会,他便端出一大碗甜凉的井水递给了青年,青年没顾虑,仰起头咕咚咕咚就喝了个精光,这一碗水下肚,油尽灯枯的他终于有了几分活气,低头擦了擦嘴,瞥见了腰间的公文包,突然想起得办正事儿,抬起头将碗还给王汉龙,并向他打听道:
“大爷,你知道村长家在哪儿吗?”
“村长?老头子我就是啊,你找我啥事?”
“您就是村长啊!幸会幸会……我是新世纪电影公司的律师。我叫申远,您叫我小申就行,这是我的名片。”
在得知王汉龙就是村长后,名叫申远的青年态度大变,又是递名片,又是主动握手。王汉龙觉着其中定有猫腻,便带他进了屋,一阵客套寒暄过后,申远咳了咳嗓子,从兜里掏出只录音笔,按下录音键后,板起脸清了清嗓子,换成一副官腔说道:
“本人代表新世纪电影公司,就两月前电影棚失火引燃一栋土屋的意外,与永乐村长,也就是您进行协商。”
盘腿坐在土炕上的王汉龙,回忆了片刻,才恍然道:
“哦哦哦,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俺们村有俩孤儿,都在那废屋里头玩呢,失火以后谁也没料到不是,寻思那屋也没人住,烧干净了正好,谁想到把俩孩子给活活闷死了,哎!”
“对,就是这事儿。”
申远紧忙附和道。说着,还从包里掏出几页文件,都是一些免责声明和法律证明,粗略地翻给王汉龙看后,补充道:
“虽然这是个意外,但毕竟是我们拍戏的缘由才引发了惨剧,我们公司讨论过后,觉着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孩子的父母虽然不在了,但兴许还有别亲戚能让我们补偿一下,我来就是为了调查这事儿。”
王汉龙听到“补偿”两字,就觉着这里面有油水可捞,眼珠一转,财迷心窍,想都没想就坚决否认道:
“没有,没有,那俩孩子爹妈死得早,又都是后迁来俺们村的,哪儿有什么亲戚,大家伙儿看这俩孩子可怜,就轮着番照顾了。”
“这样啊……”
申远半信半疑地收好文件,拿出一个小本,靠在炕头,攥着圆珠笔边记边问道:
“那孩子的后事处理的怎么样?要是还没地方埋的话,我们可是得管。”
“埋了埋了,娃娃们都跟父母合葬在后山,也算是阖家团聚了。”
“警察怎么说?”
“哪儿有什么警察,村里失火又不是头一遭,警察来了人也活不了,死了就找个地儿埋呗。”
“瞧您这么说,这里以前还出过事儿?”
“对,有过那么一次,大概是五年前吧,野火的火星飘到了柴堆,风一刮就着了,村里动员连夜救火,结果还是烧死了好几个人。”
“闹出这么大动静,警察也不管?”
“唉,根本就没人报警,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警察来了得额外给“出勤费”,尸体运进县城,来回又得花钱,谁干这赔本买卖啊。”
“啊,是我跑题了。”
申远一怔,瞄了眼仍在工作的录音笔,咬着笔头将记事本翻篇,这事就被他抛之脑后了,他冲王汉龙比划着手,示意回归正题,说道:
“村长,咱们还是聊聊这俩孤儿的事,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要是村里真没什么血缘亲属的话,我也就上报公司,让他们省心了。”
“别介啊!”
王汉龙的情绪突然高涨起来,猛地赤脚跳下火炕,吓了申远一跳,只见老汉满脸的皱纹聚在两颊并且慢慢抬高,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却用悲人悯天的口气道:
“小申啊,其实.....这俩孩子爹娘死后,一直都是村里人凑钱,供他俩上学读书,逢年过节也给买新衣服,村委会更是卯足了劲养这俩孩子,就指望了将来出息了,能回报回报村里,现在人死了,大家伙在他俩身上注入的心血白费,你们公司补偿的那笔钱......应该返还给村里吧。”
申远闻言,停住在本上写字的手,抬起头眯了眯眼,重新打量王汉龙起来,过了片刻,他合上记事本,同时关掉了桌上的录音笔,扬高声调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死灯灭,村民为那俩孩子做的再多,也不属于直系亲人,我们没理由陪钱。”
王汉龙闻此,低着头眼珠乱转,开始慌张起来。早知如此,就该胡乱编个死去孩子的亲戚,再找村里人顶替一下,补偿金就能到手了。现在可好,这个律师把话挑明了说,他也没法再搪塞过去,磕磕绊绊地与申远狡辩道:
“可可可.....可这毕竟是两条人命,你们不能就这么脱罪……脱罪……”
狗急跳墙有了意外收获,王汉龙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里重新燃起贪婪的火苗,指着申远的鼻子,恶狠狠地威胁道:
“对!你们有罪!火是你们点的,我要组织村民去县里告你们,必须把这笔钱吐出来!”
申远腾地一下站起身,双手插兜在屋里渡起步来,冷笑道:
“哼,告我们?打官司可是要花钱的,你们村里有谁能出钱,你?还是村民?别逗了,真到了用钱如流水的地方,你给村民画的那张大饼可不充饥。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担心警察那边有麻烦,公司根本不会派我来探口风。就这样你还想要钱?最后钱会进谁的腰包,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王汉龙仰脖望着整整高他一个头又身材健壮的申远,再加上他那些话确实说到了他心坎里,撑起他狐假虎威的面皮的那根弦终于绷断了,他忍不住泄了劲儿,却又心有不甘,咬着牙想放两句狠话,重新抢回主动权,可话到了嘴边,仅是与申远那胜卷在握的眼神四目相对,就耗尽了他大部分力气。最后王汉龙瘫倒在炕边,嘴唇颤抖,只能勉强吐出一个字:
“你.......!”
“虽然话!确实是这么说,但理!就不是这么个理。”
申远话锋一转,突然扬声转折道。
说完,他抓起桌上的录音笔,拇指反复在暂停/播放键上摩挲,嘴角微微扬起,心里似乎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王汉龙看出了苗头不对,隐约感觉事情还有转机,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恭敬地问道:
“申律师,有何见教?”
他谦卑的态度,让申远比较满意,停住脚步,回身走到土炕边,一只胳膊拄在炕中间的扁平方桌上,有意敲打王汉龙道:
“你说,人在世上走这一遭,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王汉龙想了想,说:
“当然是命最重要。”
“那钱是不是比命贱?”
“对。”
“两条人命没了,赔的钱是不是应该翻倍加翻倍?”
“嗯,翻倍。”
“我们公司拍电影,影棚失火,连累烧死了俩孤儿,是不是该罚?”
“该罚。”
“人死,赔钱。是不是这么个理?”
“是这么个理。”
王汉龙懵圈着答完,申远一拍大腿,得出结论:
“那公司就该出这笔钱!”
“对....俺也是这个意思。”
“但你现在要不来钱,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没证据啊!”
“要证据?为啥?那天失火,满村人都瞅见了。”
“大爷!咱们这是在讨论,跟一流的电影公司手下的法律团队打官司,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就算是你把整村人请进法庭,这事儿它也能翻盘。”
“那...那要啥证据好使?俺去村里找。”
王汉龙一听立马憋不住了,窜下地塌拉着布鞋,屁颠屁颠就要出门,结果被申远一把拉住,无比直白地说道:
“笨!不是说非要真证据!永乐村这一亩三分地,你是村长!只要打点好其他村民,你就算拿了块石头上法庭,你说它是证据,它就是证据!”
王汉龙这次听懂了,也不打算出门,甩了鞋上炕,回到小方桌前,继续与申远谋划。
“事儿成了,你们公司能赔多少钱?”
“公了钱少,私了钱多。”
“哦?”
“想要钱,这事就不能走法律,得走媒体宣传。”
“申律师.......您多讲讲,老头子我没听太懂。”
“简单来说,我们公司拍这次的电影,是大投资大制作,少说几十亿的利润。要是在上映前,突然冒出一条新闻:【新世纪公司为拍电影,烧死两名乡下孤儿】。东窗事发,这电影计划就得泡汤,公司也就赔大发了,所以为了防止这个事故泄漏出去,你说公司私底下肯付永乐村多少封口费。”
“我明白了。现在这事,全村只有咱俩能想到,所以给其他村民的封口费,也全都归咱俩。”
“你终于开窍了!”
申远打了个响指,笑着对王汉龙伸出右手,说道:
“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反敲诈的黑心律师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申远才是那个从最开始就打算借两个孩子的死来骗钱的坏家伙,而王汉龙,哼!他不过是个剧情暂时需要的小角色,只能献媚地用双手握住申远的手,满心欢喜地说:
“嘿嘿嘿,合作成功,合作成功。”
“好了,我现在恢复录音,你要配合我演一段戏。”
申远嫌恶地从老汉黝黑干裂的掌中抽出手,一手掐着录音笔,一手将记事本打开递给王汉龙,命令道:
“照这上面的念。”
“嗯,是是。”
王汉龙卑躬屈膝地接过本子,待申远用手比过三二一后,按下播放键,他也同步照着台词,语气中掺有那么点儿义愤填膺和更多的恼羞成怒地喊起来:
“对于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公司要是不给钱,俺们村就去县里闹,搞得满城风雨,看你们以后还咋拍电影。”
申远入戏很快,瞬间转换情绪,轮到他低声下四的时候,眉头都不眨一下,无缝对接道:
“村长,您先冷静冷静.....这,这事情还有转机,我们也没说不赔钱。”
“就那两个子儿!也好意思叫赔钱!我呸!连俩娃娃的入葬费都不够,滚你妈的,两百万!全村人就闭嘴,否则没什么好说的,滚!”
砰——申远狠狠踹开左侧的房门,用来充当他被王汉龙赶出去的摔门声,随后,又刻意把录音笔掉在地上,制造出狼狈逃跑的氛围。
然后,录音结束。
杀人的目的,从来都不只为杀人
两人商论完敲诈的具体细节时,日落西山,天色已经很晚了,村里的大人们开始招呼小孩回家吃饭,整个永乐村沉浸在夕阳的余辉下,昏黄,温暖。
申远收拾好皮包,系好领带和衬衫扣子,穿好西装外套,准备离开永乐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除了能捞钱,还有什么好呆的,至于王汉龙,不知厨房里忙活着什么,
看了看腕表上的指针,申远站在珠帘前,朝厨房紧闭的木门不耐烦地喊道:
“没什么事儿的话,再喝碗水我就得走了,明天公司那边还得交差,我得赶今晚十一点的火车。”
厨房里面传来几声动静,然后老式木门的折叶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酸声,门开了,随之门缝间冒出热气腾腾的白色蒸汽,村长王汉龙贼头贼脑地露面,看得出他在做饭,双手湿润并沾有菜叶,身后炉灶烧柴的炸裂声清晰可闻。
“申律师,这是要走啊。”
“嗯,得赶火车。能帮我端碗水吗,走之前想再喝碗。”
“好好好,我这就去。”
王汉龙点头应道,返身进了厨房。
“我跟你一起,喝完就走了。”
申远突然改了主意,将皮包放在土炕上,随他进了厨房。王汉龙在灶台上取了黄瓷碗,使劲儿压了压水泵,接满一碗甘甜的水递给他。
“哦,谢谢。”
申远接到水碗后,他似乎又不着急赶火车了,倚在嵌有彩色玻璃的厨柜上,就那么端平碗沿,像是在看电视节目一样,观赏着王汉龙在灶台前做饭。
似乎是觉得无声节目太过无趣,申远开始无缘无由地聊起:
“你知道吗?我以前在农村呆过一段时间.......其实也有很久了。那年,我在城里惹了点麻烦,只好到乡下避避风头,我住的那个村子里,有个一出生就得小儿麻痹的傻子,整天就知道往怀里捡石头,村里的孩子都欺负他智障,拿石头扔他,朝他身上屙尿,对他百般凌辱,可他不说话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忍捡石头。然后有一天,一个孩子晚上在外边玩疯了,忘了回家吃饭,饿急了就爬到别人家墙上,摸晒干的柿饼吃,结果脚滑摔下来,脑部重创,死了。”
头也不回地抓着锅铲,掀开大锅盖的王汉龙消失在升腾的热气中,注意力集中在锅里,言不由衷地说:
“那可真是不幸啊。”
申远笑着咂了咂舌,玩味地说:
“呃呃呃,最有意思的不是这部分。后来有一天,我在村里瞎溜达,远远地就看见那个傻子在路边捡石头,我就心想,他捡那么多石头都去哪儿了?我就跟着他,大概有几个小时吧,连我都被自己的无聊震惊到了,可就在我想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傻子突然蹲在一户人家门前,在地上鼓弄着什么。我心头猛地一惊,第二天就连夜离开那个村子了。”
“为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
申远的笑容格外勉强,第一次喝了口凉水压压惊,半碗凉水下肚后,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又呆立了一会儿,才回答了王汉龙的疑问。
“那个傻子,他把捡的所有尖锐石块,都堆在墙头有晒柿饼的人家墙角下,你知道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很难发现。记得之前那个死的孩子吗?死因是脑部重创,可农村铺的都是土路,地上哪儿有那么多坚硬物。从那时我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个傻子的复仇方式,在村里那些孩子欺负他腻了以后,他便舔净伤口,日复一日地创造他们意外死亡的条件。你看,所有人都认为,善忍是大智,沉默就是软弱,这两者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分辨不出好坏善恶,却又相距很深的鸿沟。善忍不过一颗是你提前预算好,知道何时会爆炸的炸弹,可沉默不同,沉默就像一座休眠的火山,它随时可能爆发,然后带来无尽的毁灭。”
这时,厨房的门突然弹开,卷进一阵不符时令的低温气流,让人不寒而粟,冷风驱散了灶台前的雾气,王汉龙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屋外的柴刀,不知何时被他攥在手里,他像是彻底换了个人,神态,气质都无比锐利,眼神如同一把雪藏多年的宝刀,察觉到了危险,本能地蜕露出丝毫锋芒。
犀利的气息转瞬即逝,王汉龙又恢复成那个身材矮小的黑心村长,布鞋农装土里土气,弯下腰拾起灶台边的一根粗木柴火,立在地上,朝手心吐了两口唾沫,然后费力地用锈钝的柴刀劈砍,一刀一刀又一刀,挥砍声富有节奏。期间,抬起横纵皱纹的老脸,聚起恶心讨好的笑容,说:
“俺不懂你之前说的那些,不过那傻子的确可恶,要是在我们村,肯定得扒光衣服,吊起来打死。”
“为什么?因为他是个傻子,好欺负?”
“不是.....他害了别人家娃娃。”
“哦,我只是说他可能想要,或是打算这么做,你仅凭我一人之言,就妄判这个傻子死罪?”
“呃呃呃呃,俺不是那个意思,难不成......你还能骗俺?”
“谁知道呢?反正看见那个傻子背后搞动作只有我一人,当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万一我看错了呢?万一那个孩子的死真就只是个意外,那傻子岂不冤死了。”
“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又能说什么呢?你我都只是局外人罢了,在这起意外中,无论是那个傻子,还是诱人爬墙的柿饼,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
说到此刻,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小院外,突然响起了一声诡异又酸长的波音,好像有铁门被推开了,空洞生锈的折叶在哀嚎。闻声,王汉龙挥砍木柴的手悬在空中,蜡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看,而靠在厨柜上的申远,端着那半碗水,瞥了眼院外,腰板硬起来眼前一亮,嘴角的笑容愈发浓郁,仰头喝干那半碗水后,回头接着说:
“关键是,天黑以后,孩子应该回家。而不是独自呆在外面,黑暗意味着未知,而未知中,则蕴藏着数不清的危险。你说对吧?”
“对....对....”
王汉龙低头卑微地答道。他握着柴刀的右手,暗中松一会紧一会,太阳穴部位青筋暴跳,面露杀机无限,像是随时会跳起来杀人的凶徒。
刻意忽略了院外那声酸响,两人都在原地动也未动,申远突然说出一句题外话:
“你信这世上有神仙吗?”
王汉龙紧绷着身体,僵直片刻后,继续挥刀砍柴,说:
“以前信,后来不信了。”
“为何?”
“我供过财神爷,穷了一辈子。年轻时处了个相好,挺喜欢的,本来我俩都准备要孩子了,她却在赶庙会拜菩萨的路上,被人奸杀抛尸荒野,那时候中国乱呐,警察局长天天被拉到街上挨批斗,哪有人费那个劲儿给你抓凶手啊.....我信神....可神不信我,再想信就难了……”
“我跟你差不多,开始信,后来也不信了。”
“为什么?”王汉龙抬头问。
“为了生存。”申远的回答模糊。
“生存?”
“没错,生存。都说人活着是为了生活,而不是生存。在我看来纯属瞎扯淡,享受生活的前提是你得活着,这和丛林法则是一个概念,想活着必须补充能量,每个人就得吃饭,当然不能吃自己,就只能吃别人,别人当然不会让你吃,你就得费劲儿猎杀他们,过程中还有可能被反猎杀,猎杀的最初肯定很痛苦,俗话也说过万事开头难,把一个人变成具尸体,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关键是你得捅出第一刀,之后杀人就容易了,习惯会适应一切。”
“杀神也是一个路子,虽然你会经历一个漫长的沉淀和磨练才能勉强完成。但当你亲手毁灭了一个神,那也就意味着你心中的敬畏心死了,这是重生啊我的朋友!你瞧,杀人只不过是人性的堕落,杀神却会将人推上更高的位置,弑神者踩着旧神的尸体登基,高高在上看着地上的人类相互残杀,自己置身之外冷嘲热讽,那才叫生活。在此之前,人活着就只是为了生存,你想活着,就没法避免血腥,没法避免杀戮掠夺,这是所有文明骨子里的侵略性,你要隐逸你想退出根本不可能”
咔——那根笨重的圆木柴终于被劈断了,只用了一刀,在此之前王汉龙磨磨蹭蹭砍了十几分钟,才砍出个浅浅的凹槽,如今用了真功夫一刀见底,连水泥地面都震出裂纹,王汉龙提着刀缓缓站起身,宛如巨人崛起,眼神深处转过沧桑落魄,鸿鹄之志,侠骨柔情,最终万念俱灰......
申远将碗扣在厨柜上,趣然地打量着他眼神的变幻,将鼻梁上那幅平面眼镜摘下,走到王汉龙身旁,顺手把眼镜丢进灶台下的烈焰中,然后搭着他的肩膀,轻声说:
“因为你心里清楚,那些该来的,总有一天会找到你。”
“不过我得说,你演戏的功夫确实不错。我跟你耗了一整天,讨论那些无聊的敲诈和勒索,你居然没露出过任何马脚,将贪心胆小,欺软怕硬的村长角色扮演地非常逼真。除了在我要离开的时候,你以为审问结束了,却掉以轻心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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