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全能行善系统》——茶山杨梅》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汉娜》——就只是海德。
序章
这是一个整洁的石室,四面墙壁干燥且是让人舒适的浅灰色,房顶的四角有用来照明的魔法石,幽蓝的灯光稍稍暗淡,石室的正中央是一张石台,表面光滑如镜,其旁还有个小小的银制架子,正上方可见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像是某种生物,又好似一个器械,其上肉色的管状物纵横交错,又有一些垂在半空。
石台上躺着个小女孩,三四岁的样子,亚麻色短发散在脑袋四周。她一动不动,深红色的双眼无神,手脚被铁环扣住,大概是一具尸体,但是细瞧却能发现她的胸脯在微微起伏,细不可察却又如小溪般潺潺,彰显着旺盛的生命力。
这时,脚步声缓缓浮现,又轻又飘渺,像是梦里,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一直靠近却看不清的人影。
随着机括和齿轮的低沉摩擦声,石室的其中一堵墙分开了,从中走出一个高瘦的中年人,一头亚麻色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遮住了双耳,为本来就瘦得不成人样的脸更增添了一分枯槁,但眉宇间透着威严和霸气,表情严肃,又带着些兴奋。仔细端详后不难发现,此人年轻时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他的左臂和脸颊一样瘦,宽松的袖管显得空荡荡的,右臂却十分粗壮,把衣服撑得鼓了起来。他信步来到石台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包摆在架子顶端,接着脱下了外面的袍子折叠好放在架子的最下层,露出了其下骨瘦如柴的躯体。
他的右臂肯定不是自然生长的结果,肩膀和右胸之间的皮肤扭曲在一起,就算本身肤色已经白得发灰显得病态,右臂却是更让人毛骨悚然的灰绿色,关节处有缝合的痕迹,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倒刺和鳞片,肱二头、肱三头肌以及三角肌上各有一个圆形的突起,像是某种接口。
果不其然,他拿住那个怪东西垂下的三根管子,分别摁进了圆形的突起内,把第四根最细的管子对准了石台上女孩的右肩,那只有肌肉和骨头,没有器官和空的腹腔,方便着力,接着摊开了牛皮包。
牛皮包里插着很多银色小刀,银色尖锥,和一些水晶管子,头戴细针。银刀大概长一寸有余,一指宽,薄如纸片,毫无棱角,无比圆润,一看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甚至可以说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个中年人,取出一只水晶管,里面有少许透明液体,用手指弹了两下,微微发力摁住水晶管的尾部,针头居然就渗出一滴来。接着他用右手持针管,左手轻轻贴在女孩右肩上,嘴里念念有词,可能是咒语。
突然从头顶细管内就射出一道强光,把女孩的右肩的皮肤刷出一片椭圆的玉色区域,按着女孩的左手上蓝光一闪,几乎是同是,中年人就把右手捏着的针管刺入了那一片白皙,其中的液体被缓缓推了进去。
“第121次实验,第一项,皮肤龙鳞化硬度测试”他低声道。
放下针管,右手取出皮包里的银色尖锥,左手摁了摁因为注射液而开始发硬的皮肤,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用尖锥向那处皮肤扎去。与其说是扎去,倒不如说是向下平移,因为太过缓慢,却出奇的稳,似山岳,没有一丝颤抖。
“接触皮肤,开始施加压力”,语罢,石台上方的怪东西便发出轰鸣,管子渗出蓝光,膨起收缩,仿佛有了呼吸。女孩的右肩有些变形,里面的骨骼嘎吱作响,但丝毫没有要断裂或者要碎掉的迹象。噪音持续了二十息,就缓缓归于沉寂,而此时中年人已面如纸色。
“620HBW”他喘的厉害,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但疲惫还是摁不住他的嘴角,那微笑在蓝光下显得十分诡异。
“才不过幼生期...而已啊...太可怕了...离上次硬度...测试才...才不过个把月...”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我只要...只要推算出界王的力量极限.....”
“说穿了你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呵呵呵....”
理顺呼吸,中年人调整了一下头顶的灯管,抽出一把小刀,打了个响指,刀面上的空气突然扭曲了一下。那是瞬间的高温带来的视觉效果。
“第二项,愈合能力测试。”
小刀找上了女孩右侧肋骨处的白嫩肌肤,就在这时,一丝异样的情绪在中年人心中升起。白晃晃的皮肉之上,居然铺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也感觉原本清凉的石室微微有些闷热。
“要下雨了吗?”他喃喃道,心中闪过不详的预感,今天好像有什么东西和以往不同了。
当下犯不着多虑,这座堡垒一样的地下石室是修在一座同样是堡垒一般的巨大宫殿之下,还部有防御结界,就算是山崩地裂也伤不到中年人半分。
想罢,他将手里的刀摁进了眼前的皮肤,慢慢划出了一条血口子。鲜红的液体顺着石台一侧的血槽流入了女孩脚边的孔洞,被收集在了一个水晶瓶里。可没等中年人把刀刃抽出,半截伤口已经结上了暗红色的痂,一旁的红色小溪没一会儿就断流了。中年人左手一颤,口中吐出几个音节,女孩的伤口就再一次被扯开并固定住。
“一个经验老道的兽人萨满释放的治疗术估计也就这个水平了,帕垃祖你真的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中年人的脸开始扭曲,笑容逐渐失去了控制,狂喜中的小丑也不及其半分可怖。
“这个牛顿,爱因斯坦还有达尔文都管不着的世界,可真是妙啊....”枯手把刀甩进架子上的银制盘子中,接着又抽出了一根更细的锥子
“第三项,骨骼硬...”
突然一声巨响在石室下方爆炸开,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抖动,隐约还能听到一种怪物的吼叫声。中年人没有防备,一下跌倒在地。
“妮娜这婊子!又在造次!早知道就把她的声带给废了”
那张干瘪的脸被愤怒拧成了一团,但马上就凝固了,慢慢冷却成了呆滞,接着又燃烧出了喜悦。
“不对...不对不对...这是龙语!还有魔法波动...果然那具尸体还残存着龙魂吗..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不负我铭君!龙的活体加上灵魂,我看界王那个老混蛋还能奈我何!”
中年人的脸又一次变了,变成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可怕模样:狂热、喜悦、兴奋但又恐惧,原本还有些许肃穆的容貌完全崩坏了。
他爬起身,抄起架子上的长袍往身上一罩就一阵小跑向石门外赶去,可跑出去没多远,又突然站住,回过头来,深深地望了石台上的女孩一眼,打了个响指,然后没入了身后的黑暗。
随着石门关闭,石室内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女孩右肋下的伤口合上了,表面盖着暗红色的痂。但她还是一动不动,像个死人一样,眼睛无神,平视着上方的丑陋怪物。
“醒来..我的主...”
突然两声沉闷的巨响在石室内回荡,那是世间最强有力的心跳
“醒来吧!”
女孩的身体猛然弓起,似是承受了无于伦比的痛苦
“呃啊——”
喉咙因为剧烈吸气发出嘶鸣。
“砰!砰!”
束缚女孩双手的铁环应声断裂,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胸口剧烈的浮动着。
那一双大眼睛,早已一扫当初的颓靡,也不再是原本的深得发黑的酒红,而是鲜亮的大红色,闪动,翻腾,恰似能吞没一切美好的血海...
第一章 “我叫汉娜!是个猎人!”
汉娜已经快失去耐心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主。
“这畜生真是太狡猾,到底打了多少个洞?”
汉娜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但并没有捕捉到期待中的气味。
“这雨下得好,好极了,咱现在啥也闻不到了。”
汉娜忍不住锤了一下树干,向来以结识著称的红铜木登时被砸出碗大个窟窿。
“咱就跟你耗着,不信逮不着你!”
名叫汉娜的少女是塔村铁匠雅各-巴尔的养女,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十六岁生日,但是奇怪的是她脸上的稚气还没有褪去,带着点婴儿肥,加上一双大眼睛和一米五不到的个子,显得十分可爱。一头浅的发白的亚麻色短发乱蓬蓬地搭在肩上,又让可爱多了几分慵懒的娇媚。
别看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身手不凡还力大无穷,还会时不时控制不住力度,村里的几个男孩子都在她手上受过不轻的伤。自从村里的猎人去世后,她就挑起了打猎的担子,但因为体质特殊,寻常猛兽奈她不何,而且五感灵敏,所以总是能满载而归。有她带来的皮草和珍兽,原本有些贫困的村子也富裕了起来。
汉娜把手里的弓背到背上,从树枝上一跃而下,就地一个翻滚,站起身来。
绿茵间的露水沾了一身,透过衣物传来湿漉漉的触感,
【烦死了!】
怒火开始滋长,可她偏偏又对陷入的麻烦毫无对策。
初春的早晨,塔之森里还冷得像冬天,加上刚下过雨,又多两三捋冷冽,从树顶生长出的薄雾把原本就软绵绵的阳光全数赶了回去,到处弥漫着嫩芽和水汽混合散发出的清新而独特的气味,宛如森林女神的体香,闻之不好说延年益寿,但起码能让人神清气爽。
汉娜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凌晨的一场雨把她的线索全部浇没了,奈何她嗅觉如猎犬,也斗不过一脸坏笑的大地母亲,除了打道回府,她并没有其他选择,偏偏放弃不是这只暴脾气倔牛的风格。
那只把汉娜耍得团团转的猎物,是一只四耳白狐,除了祸害一下农场的鸡和兔子,造不成更大的伤害,身上也没几两肉。这种狐狸非常难以捕捉,它挖得一手好洞,听力灵敏,貌似还通人性,来无影去无踪,是森林里的白色幽灵。她之所以会吸引汉娜兴趣,全是因为那一身皮。四耳妖狐纯白色的皮毛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特别是那条油光水滑的大尾巴,没有普通皮草的未经处理时的骚臭味,特制以后,还会带有一种“狐臭(xiu)”,据说有安神养气的功效,对于冥想有不小的帮助。
拥有四耳狐皮,哪怕在贵族之间也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加上难以捕捉,价格更是夸张:一张完整的狐皮放到大城市里哄抬一番,可以换四五百来可苏币,买两头牛不成问题,经过大师之手的成品皮草更是难以想象的天价。
汉娜追猎这只四耳白狐已经三天了。她满心想的都是老雅各答应给她打造的铠甲,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脑海里排练穿上铠甲时的场景,该如何到那几个男孩面前去炫耀,每每想到这些,她就会傻笑,有几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定要逮住这小畜生,然后去换最好的材料!”
汉娜又在心里暗暗重复了一遍自己已经念叨了三天的口号。就在这时,她的肚子不适时地发出了哀嚎,刚提起来的斗志一下又散尽。其实打一开始,进山只是为了打几只野兔,根本没有带多少干粮。老雅各的土豆炖兔肉可是一绝,先盖上野生的荷草,再用炭烤去除腥味,接着扔进锅里和土豆还有猪油文火慢炖,最后加上几束调味的野菜,过节的话还会撒盐巴三两颗。一揭开锅,那味道,怕是神仙都会醉死过去。
现在肚子饿了,汉娜又想起了在院子里,和老雅各就着晚霞大嚼兔肉,老的聊赶集,小的聊进山,那是她最享受的时光。第一天进山的中午,她就已经得手打算往回赶,也正好是她收拾包袱的时候,发现了四五十米开外,那只探头探脑的四耳狐狸。估计是被血腥味吸引,以为是被捕猎夹擒住的野味,想要捡个漏饱餐一顿。四目相对,狐狸掉头就跑,汉娜反应极快,撒丫子就追了出去,这一追,就是三天。
三天来汉娜一次没跟丢过,量那畜生把这个山包包打得坑坑洼洼,神出鬼没,也躲不过汉娜的眼睛鼻子。不过狐狸还是狡猾,汉娜亲眼看着她绕过了数个自己布下的套索和夹子。
不过这也不打紧,只要狐狸停止逃窜,放慢前进速度或者开始捕食,汉娜就有把握拿下她。无奈老天不作美,就在天黑之前,在四耳狐钻进又一个洞窟之后,雨就稀里哗啦地下了起来。
初春尚未驱散冬末的余寒,要是在大山里被傍晚的雨淋成落汤鸡,很可能因为体温过低而被留在草木之间。汉娜只好裹上皮毯子上树躲雨,这一夜耽搁,就完全失了那狐狸的踪迹。下树之后,又胡乱在山里晃悠了半里地,虽然也发现了不少狐狸洞,但都像是很久没有使用,线索已经断了。
干粮昨晚吃掉了最后一份,野兔第一天就全部扒皮生吃了,又简单擦拭了衣物然后全身涂上泥土,为了去除身边弥漫的血腥味,以便继续她的追猎。这种事她很久以前就干过,那是她最初的记忆,在残肢断臂中啃食某种动物的尸体,全身血肉模糊。
她努力不起回忆这些,因为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女孩子应该有的经历。但是某些夜晚,在梦中,她还是会被扔进这些冷冰冰血淋林的回忆里,又无法醒来,只能嚎啕大哭,硬是要老雅各又抱又哄才能再次安稳睡去,哪怕现在她已经十六岁了,她还被这些噩梦侵扰着,只不过,恰是叛逆的年纪,她自十四岁以后就习惯默默承受,在猩红的梦境里独自挨到公鸡报晓。
望了望已经见底的挎包,汉娜心中的坚决反而更盛了一分,现在的她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老雅各的兔肉,不是傍晚的悠闲时光,也不是村里男孩嫉妒的目光,更不是特拉斯城驻守骑士长倾慕的眼神,而是满腔难以宣泄的怒火,和身为猎人的骄傲。
“咱在这山里横行霸道十几年,熊老爷都卖咱几分面子,还真没受过这种屈辱。”
汉娜啐了一口唾沫,蹑手蹑脚得走向了她刚发现的小洞,但汉娜心中并不认为四耳狐狸会在里面。果不其然,洞里空荡荡冷飕飕,没有半点狐狸影子,甚至没有余温,有的只是一阵骚臭,那是尸骨和屎尿混合的味道。
“爱干净的四耳狐狸是不会搞成这副光景的,咱可能已经搞错了大方向。”
汉娜如是琢磨着,但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敏锐的猎人直觉在高声呐喊,虽然她怎么都想不通具体不对劲在哪里,只是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刻意。
“这臭洞八成是那大尾巴畜生整出来唬咱的,她应该还在这附近,一定得把她给揪出来。”
汉娜爬上了附近的一颗大树,开始绕着这个洞穴进行地毯式搜索,因为现在已经地处深山,顶层的枝杈十分繁密,能容许她像只猴子一样在交错的树枝间来回穿梭,可是再粗的树枝在她落脚以后都会发出痛苦的呻吟,像是承受了千钧压顶。倒也奇怪,汉娜不管怎么打量也只是一个身高不超过四尺半的纤瘦少女,加上一身的装备体重也难以超过一百磅。
就这么猿猴似得在树上跳跃攀爬是很消耗体力的,虽然效率也最高,短短一个小时的搜索之后,汉娜已经饿得眼冒金星,可偏偏半只兔子老鼠和鸟的影子也没看到,更没有狐狸。失望之余,她反而更加确定了四耳白狐一定是这块地皮的主人,因为狐狸所有喜爱的食物都在这里销声匿迹了。
“得先找点野果子吃,不然没逮到狐狸,咱可要先归位了。”
塔之森里基本都是红铜木和铁木,多用做建筑材料和武器材料,果树基本就没有,汉娜只能溜下地面在灌木丛里找找树莓来充饥,于是便滑到离地最近的树枝上,沿着树干一跃而下,谁知道刚落地,汉娜的左脚就蹬进了一个地洞里,顿时失去了平衡,栽了个狗吃屎。
“诶哟....诶哟...究竟是哪个缺德玩意在树子地下挖坑,挨千刀的,疼死咱了。”
汉娜在地上缓了好一阵才骂骂咧咧地从草里爬起,揉了揉跌得生疼的膝盖和手肘,还有被磕到的小腿。一脸愤怒地朝那个被踩开的窟窿望去。
这是细心掩盖起来的小洞,直径大概一尺多点,四周洞壁颇为光滑,是个标准的狐狸洞。用来当作支架的树枝交叉排列,上面盖着新鲜的草皮,明显是不久前刚从地上刨下来的,让小洞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没法发现。
汉娜把手探了进去,这个洞向下一尺半之后向东边拐,有着一个不小的空间,摸不到底,没有气流的感觉,大概率没有另外一个出口。里面尚有余温,不久之前肯定有动物在里面待过。汉娜还摸到了一些鲜嫩的灌木叶子,均匀得铺在洞的底部,拾几片放到鼻子下一嗅,有植物的清香,叶子应该是新换上的,此外带还夹杂着一种特殊的气味:四耳白狐的“野生狐臭”。一探之下汉娜已经得出了结论,这是四耳白狐外出捕猎时居住的“行宫”,而且是经常使用的那种。
此洞在大树之下却又不在树根旁边,能留出足够的空间,又不至于经常被路过的大型动物踏破。洞口的掩护结实,洞里的“地毯”舒适,换得都很勤,主人之用心可见一斑。昨晚那狐狸可能就是在这洞里躲雨睡觉。
汉娜狂喜,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一路的追踪中,四耳狐并没有叼着猎物,大概也是察觉没有摆脱追兵,只是一个劲得东躲西藏,并向深山赶去。现在没了身后的威胁,狐狸肯定要再一次开始觅食,或许自己在这洞口埋伏,悄悄地等那么一会,就能擒住这个追捕了三天的猎物。
这一想之下也顾不得浪费时间,汉娜连忙收拾好洞口的掩护,接着躲到附近视野最好的一棵大树上,开始“守株待狐”。
一个小时过去了,日头跨过了正午的顶峰,山岭敞亮比起清晨了些,但没有发现狐狸的影子。
两个小时过去了,林子里刮起了一阵阵风,树叶沙沙响动,让原本有些懈怠的汉娜振作了精神。可依旧没见那狐狸露头。
又是两个小时,汉娜又困又饿,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在心里把那狐狸的祖宗全部问候了一遍,不论她的呼唤有多么急切和热烈,四耳白狐像是知道有埋伏,依旧没有出现在洞口。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汉娜的意识以及开始模糊,她靠在树干上,抓着弓箭的双手发软,眼睛直打架。
“就睡一会,就一会....”
恰是这关键时刻,一团白乎乎的影子从西面的山坡上溜了下来。汉娜一下来了精神,险些从树干上滚落,这时她看了个仔细,那白影可不正是她魂牵梦绕的四耳狐。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下身形,从腰间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上,汉娜舔了舔嘴唇。
“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只见那狐狸,东闻闻,西嗅嗅,浑身冒着警惕的味道,不过她没有放缓脚步,还是径直朝着树下的洞走去了。
汉娜一向不擅长使用弓箭,就像她不擅长铸就农具、武器和铠甲一样,因为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如果她现在手上的狩猎弓不是合金加上鹿血浸泡过的牛筋制作而成,而是普通的木制狩猎弓,她稍一用力就会把那破烂拉成两节。同样,铸造铁器的时候,她也会几锤子把烧红铁条敲得面目全非。
所以在她开始打猎以前,老雅各干活的时候,她只能帮着拉拉风箱,或者在老雅各进城赶集时,炒炒生铁。老雅各也不打算教他铸造,在他看来,一个女孩子家去参军都比当铁匠像样。
狐狸走到了洞口,用鼻子碰了碰洞口的掩护,立刻敏锐地发现那不是自己当初的杰作,扯开步子就跑,已经晚了。只听一束刺耳的破风声刺啦从树叶中窜出,正中狐狸的后腿,把它牢牢地钉在了地上,凄厉哀嚎顿时响彻山林。
见一击得手,汉娜兴奋得吹起来口哨,嘴巴都快弯到了眼睛下面,好像那只正在挣扎惨叫的狐狸已经变成了一大袋闪闪发光的可苏。跃下树梢,一步一跳地来到那左右扭动狐狸面前,蹲了下来,汉娜好奇着她的猎物将如何做最后的反抗。
“还跑不跑,小畜生,跑不跑?”
那狐狸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回过头,用水汪汪的眯眯眼盯着汉娜,嘴里不停的呜咽,颇有几分求饶的意思。
“嘿你怕是活在梦里吧小狐狸,咱可是专业猎人,就算你张口说人话叫咱姑奶奶咱也不可能放你走”
讥讽了两句,汉娜美滋滋地掏出绳子,打算把面前的几百大洋捆个结实,别又让它给溜了。
恰是这时,汉娜身后的灌木丛沙沙声起,一道劲风向她的后心袭来,冷汗瞬间就浸湿了腋下。在这山里混迹了十年有余,汉娜也不是等闲之辈,转身搭弓欲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硕大的兽头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绿油油眼睛闪着幽光,紧接着一口就锁住汉娜的右肩,把她牢牢地踩在身下。
这是一直体长八尺的山虎,毛色黄中带灰,四肢粗壮有力。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时候摸到汉娜身后的灌木丛中的,像是早就看上了这个在枝丫间发呆白嫩少女,就等她从虎爪够不到的树枝上下来。要是平时遇到这种老虎,再来两三只汉娜也不放在眼里。可是四天三夜的高强度追猎把汉娜的体力和意志消耗殆尽,近两日还粒米未进,加上事出突然,又让咬住了关节,四肢还被虎躯死死压住。
汉娜感觉浑身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力气,这霎那间的功夫就给将了军。
山虎撕扯着汉娜的肩膀,剧痛让汉娜惨叫不止,惊起飞鸟无数。生命力正从那巨大缺口迅速流逝。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咱还不能死...那死老头会进山找咱的...要是破破烂烂的被找到...就太丢脸了...”
那山虎突然调整了一下姿势,估计在纳闷为什么这小女娃的身子这么结实,盘算着换个姿势发力。要是平常人类,早就被它撕下了一条手臂。这一动不要紧,汉娜的左手就完全自由了,趁着这个机会,她一挺身从腰间抽出剥皮用的匕首,狠狠朝着虎耳贯去。
只是刹那寒光就到了虎头前。似是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山虎马上松开嘴,一蹬虎爪往右侧闪去,终究还是晚了片刻,锋利匕首瞬间就把虎眼连着一大块皮肉给剜了下来。那老虎吃疼,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身子向后扬起。
这下汉娜的下半身也能活动了,她马上弓起双腿,猛一发力,一记标准的兔子蹬鹰把山虎踹得倒飞出数米,自己借势一个后翻连退几步又重重地靠上了一棵树,才算勉强稳住了身形
汉娜捂着肩膀,用眼睛余光观察着四周情况。面前只有一只老虎,哪还有什么四耳白狐,她趁着刚才那番打斗,早就溜得没影了。汉娜只觉眼前一黑,几天的辛苦全部白废了,就是因为这只该死的老虎。
汉娜从未如此的愤怒,或许有,在已经被封存的回忆里,那是完全丧失理智的狂暴,而现在的她,正在滑向那个深渊...
山虎伏在地上,喉咙里不断传出轰鸣。它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孱弱的人类女孩居然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这次交锋,它伤的不轻:右眼被剜去,肋骨断了几根,好在没有戳破内脏,还不至于丢掉小命。
再看面前的这个女孩,她无力地靠在树干上,捂着肩膀,低着头,小嘴一张一合,胸脯用力的收缩着,脸颊上两道泪水流个不停。虽然没听见哭声,但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只需要扑上去就能咬断她的脖子,以解心头之恨。
只可惜,可惜那山虎没看见被严麻色刘海遮盖起来的那双眼睛,那双圆睁的鲜红眸子,闪动的泪光让它们看起来犹如翻腾的岩浆,时刻准备着吞没一切企图入侵的事物。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就算是受了重伤,凶残的山虎也跑的颇为不慢,呼呼风声中一双虎爪已经罩向了汉娜的双肩。大张的虎口似是带着狞笑,讥讽面前这无助的弱者。
就在这时,汉娜动了,那山虎只觉眼前一花,右侧腹有巨力传来,登时就跟个炮弹一样直直的横飞了出去,后背撞上了几米外的一棵红铜木,爆出一身闷响,混着骨骼碎裂的声音。山虎整个身子变成横折勾,腹腔的骨骼和内脏全部被挤了出来,流了满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被老虎撞到的那棵树开始缓缓倾斜,发出嘎吱的木头撕裂声。树顶枝叶和别的树交错又折断,咔嚓作响,不绝于耳。片刻后整棵树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尘土漫天。
汉娜一步步挪向那只山虎,它的嘴半张着,仅存的虎眼完全失去了光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但汉娜还是抬起来脚,对着面前的虎头狠狠地跺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汉娜越踩越快,直到面前的那一滩烂肉不能再发出硬物的摩擦声,只是油腻粘糊地吧唧响个不停。红白色的脑浆早就在四周地面涂出了厚厚的一层,像是某个疯子艺术家的油画遗作。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梦境,四周全是奇形怪状的残肢,天空,树木,草地,全部都是血红的。汉娜也不知道发泄了多久,她只是不停地蹂躏着面前的死物。忽然,她感觉有什么在注视,在观察。她停下脚上的动作,抬起头来,见面前耸立着一个枯槁、高大的身影,右肩隆起,看不清五感,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两个大概是眼睛的圆洞死死地盯着汉娜....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内,铭君站起身,他半睁的双眼里全是血丝,显得十分疲惫。
“错觉吗?”
他望向西南茫茫的山岭,久久伫立......
汉娜猛然回过神,面前的身影就这么消失了,天地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晚霞刺破了厚厚的树叶,把一道道潮红色的光束投向地面。剧痛从右肩和脚掌上传来,汉娜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躺了好一会,才勉强坐起身,咬牙把插进脚掌里的碎骨全部剔除,疼得她嗷嗷直叫,汗水又把刚刚有些干了的衣服打湿了。
她摸摸肩头,伤口还在渗血,不过已经覆满了厚厚的痂,只是右臂发软使不上力气。汉娜见伤势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爬到了那只死虎面前。从小,她就感觉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力气大不说,还基本不生病,受了伤也不用找村里的赤脚医生包扎,在家躺一躺就可以回复如初。
村里的人都叫她红眼睛的怪物,她一开始还不乐意,惹了颇多麻烦,不过久了,她也就习惯了。
山虎的脑袋已经让踩了个稀烂,汉娜饿的发昏,也不管这滩东西是不是自己刚刚用脚跺出来的杰作,抓一手就扔进嘴里大嚼起来。强烈的腥味顺着鼻腔冲进了脑门,而温热的能量则顺着喉咙滚进了腹腔。汉娜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又捧了一些塞进嘴里胡乱吞了。感觉力气在渐渐恢复,她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前去查看那四耳狐狸脱出的位置。
地上没有狐狸,也没有箭,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孔洞几滴血,血迹顺着西面的山坡一路向上,隐没在了树林和灌木丛中,正是四耳狐狸来时的方向。
“腿上还插着箭,这家伙跑不远,只要咱顺着血迹追,就能追上......”
但这一次,汉娜犹豫了,现在的她并没有继续面对未知的资本,要是再遇到什么突发状况,神仙都救不了她。
不甘心地望了望那条歪歪扭扭、通向山林深处的血迹,汉娜暗自下定决心,下一次进山一定准备充分,把这只狡猾的狐狸绳之以法。想罢便把一旁的虎尸扛上肩头,一步一趔趄地,借着晚霞,沿着自己刻下的记号,往村子里赶去......
天色已经全黑了,老雅各急得满头大汗,在村口死死地站着,犹如一尊铁铸的金刚,望着面前茫茫树海的眼神充满了忧虑。
汉娜出门已经快四天了,她带的食物根本不像是有要进山常驻的打算,虽然老雅各也不认为山里面的寻常猛兽能对他的宝贝养女构成什么威胁,但就怕万一,万一出现了一头迷路的独眼巨人,或者是奇美拉,要么是地龙,那些可是一整个佣兵团都吃下的怪物,汉娜这么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他觉得自己越想越离谱,连忙啐一口唾沫驱散脑子所有不吉利的念头。
“汉娜啊汉娜,你可要平安回来......”
老雅各身后的村子里,灯火星星点点,大家都点上了油灯。男人在床上请瞌睡,等着投入新一天的劳作,女人借着微弱的灯火拾掇餐具,衣物,或者把还在哭闹的孩童哄骗去睡觉。一片安详、平和却不适时的山村图景。
在这一天的最后一个小时,大家本该在梦乡里畅游,但是所有人都好似被什么萦绕在心头,无法入眠,时不时就走到窗边,向那个被村口火把照亮的苍劲背影投去关切的目光。
“雅各都在那站了一晚上了啊,老头子,你去劝劝他吧。”
“早就劝过啦,没用,不等到汉娜回来他是不会回屋睡觉的。”
“就让他这样杵着,俺们也没法睡得安心不是吗。”
“唉,量小巴尔有通天本领,这么多天没消息,怕是回不来啦,老巴尔一直把她当亲闺女养,俺们这些外人说的话他难能听的进去。”
“村长村长,一村之长,关心村民是本职工作,你这个草包真的是一点觉悟都没有,没用就不劝了吗?那要你这个村长干什么?”
“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成,真的服了你啦....”
月亮已经爬上了穹顶的正中央,但老雅各一点也不困,他满脑子都是和汉娜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妻子早逝,膝下无子,当他第一次在深山看见汉娜,那个浑身血迹斑斑,发着高烧,奄奄一息的赤裸小女孩时,他就认定,这就是那个将为他养老送终的人。
他们一起淌过了很多难关,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承受村里人的非议,然后一起慢慢被接受,一起以新的身份被认可、重生:猎人巴尔和铁匠巴尔。
他早就无法想象没有汉娜的日子将是什么样子,考虑着汉娜可能再也回不来的可能性,只觉得眼角一酸,险些留些眼泪。以前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屈服,流泪,感到无助,常年的孤独把他风蚀成了一个充满棱角的暴脾气怪人,反复无常。多年打铁练就的一身磐石般的肌肉和一身金属气味更加让人对他敬而远之。村民若不是为了打造农具是绝不会登门拜访的。就算迫不得已要进这阎罗殿走一遭,也会尽量缩短停留的时间。
但是汉娜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又要当母亲又要当父亲的雅各慢慢学着软化自己充满铁刺的心灵。
他几次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冲进面前的林子里去找汉娜,但是皓月当空,这种时候毫无准备地进山搜寻无疑是自寻死路,只能站在村口干着急。
正当雅各胡思乱想之际,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但只是搭上了一点点,显得很勉强。他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干瘦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边。
“村长。”老雅各干巴巴地应了一句
“雅各啊,吉人自有天相,你在这杵着也不是办法啊,回去休息吧,说不定一觉醒来汉娜就在自己房间里呼呼大睡啦。”
这次老雅各并没有接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黑漆漆的树林。见雅各不答应,老村长只得挠挠头,继续道
“咱们也理解你啊......咱们也和你一样担心汉娜啊.....这几年汉娜打猎带回来的东西让村子一下子富裕了起来,咱们也都离不开她啊......但是.....但是咱也担心你啊,看你在这里傻站着,大伙也睡不着啊!你也一把年纪了,大晚上的在这里风呼呼吹...生病了怎么办呐!要是汉娜知道了,她也会伤心的啊。依我看,你就赶紧进屋睡觉吧。”
“我没关系,村长你去睡吧,不用担心我。”老雅各的声音还是如刚刚那样冷,好像他一夜之间又变成了以前的那个怪人。”
“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倔呢,”老村长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泥土,略愠道“说不定....说不定汉娜在山里遇到了进山打猎的贵族,被接回家里去了啦,她那一头白晃晃的毛一看就是皇亲国戚。再说了,就你这歪瓜裂枣的模样,也生不出这么俊的娃儿呀......咱们村里这些破房子,哪有宫殿住得舒服呀,俺觉着她八成已经不在这山中啦,而是在在哪个宫殿里.....”
讲到这老村长抬头看了看雅各,只见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正狠狠得盯着自己,里面箭射出两道让人血液倒流的杀气。他登时给吓得呛了一口口水,干咳了几下,又没趣地撇过头去。一下子两人之间就只剩下尴尬的死寂。
过了良久,雅各终于开口了。
“哈尔老头你回去吧,我会把火把熄了守夜,不会打扰你们。”
老村长如释重负,转过头就快步往家里溜,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这倔脾气方脑壳真是气死人,劝劝劝啥球好劝的,就等你在这里站着吧,站到变成块石头版子,我肯定每天来瞻仰你的遗容。”
就在这会儿,树林突然冒出些响动,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树林边界,雅各嗖的一声就冲了出去,那个人影在他面前逐渐放大,变得清晰,可不正是汉娜吗!她脸上、身子和右腿全部沾满了血迹,右肩的衣服破破烂烂,里面的皮肉都盖着一层厚厚的血痂,右手无力地垂着,脸色苍白,左肩上扛着一具硕大的兽尸,没了头,看身上的花纹估计是只老虎。
她一瘸一拐地往前挪,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像是没了意识,只是凭着本能在一步步前进。
汉娜抬头看见老雅各向自己跑来,勉强地露出些许欣慰又真诚的笑容,接着身子一软,就往地上摔。老雅各一提气,用全身的力量稳住了汉娜,然后把她肩上的兽尸接到自己身上,搀扶着她往村里走去。
村长也跑到了二人身边,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急得团团转。这时村子里的也都从家里出来了,伸长了脖子,向着村口张望。
“诶!小怪物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你看巴尔身上背的是啥!是老虎吗?”
“天哪,那老虎的头....”
“妈妈!妈妈!那是什么,为什么没有脑.....”
“别看别看,进屋睡觉,真主在上啊,这也太可怕了.....”
母亲们连拉带拽地把自家小孩扯进屋里,浓烈的血腥味已经把一些没见过血的人熏得开始呕吐。三人就这么一步步穿过村子,向着另一头的铁匠小屋挪动。
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嗅觉折磨,两旁的屋子都探出人头,恰似沙漠里成群结队的鼬鼠,他们捂着鼻子,直勾勾盯着老雅各肩上的东西。
老雅各可没工夫理会这些整个身子都快横在窗口上的村民,他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小屋,和被自己一只手搀扶着的汉娜。除了第一次见到她那时,老雅各从未见过汉娜变得如此虚弱,顿时心急如焚,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终于回到了家中,老雅各把肩膀上的老虎摔到地上,深吸一口气抱起汉娜,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了床上,送走门口的老村长,摔上门,接着一屁股就坐倒在地。
他累坏了,那只老虎重的出奇,他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刚接过来时还是身体一沉,眼睛发花,险些跪倒下去。
这一路来注意力都在汉娜身上,他也没觉着有多累,但现在心上的石头一放下,才顿觉四肢无力,动弹不得。毕竟有五十好几岁,这么一折腾还真有些吃不消。
只听汉娜的房间里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她一沾床就睡着了。老雅各长舒一口气,爬起身,望向窗外,闪烁的橙光一个接一个熄灭,大家见汉娜平安归来,也都回去睡觉了。
窗外很快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老雅各来到了汉娜面前,轻轻抚了下她的脸颊,这张精致的脸就算沾满血污,布满疲惫,也还是散发着的特有的神采和鲜活气息,小嘴微张,显得可爱异常。雅各又俯下身,在汉娜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拖来一张板凳坐下,就这么看着她的睡颜,守到了东方的天空现出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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