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代阴阳眼》：初为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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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为县令

皇城中，朝堂上。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殿试榜眼宋伯言，为人谦逊，德才双兼，实为我朝栋梁之材，朕今特封安定县县令，三日后离京上任，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在大殿里，领旨谢恩的是身穿朱红祥瑞服，头戴乌纱孔雀翎羽，眉眼十足英气的当今榜眼——宋伯言。

退朝后，金銮殿外。

“要我说，这安定县可不安定啊，堂堂殿试榜眼怎么会被封去安定县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可不是嘛，听说他在殿试的时候和相国府的二公子起了争执，还掉水里了呢。”

“原来是得罪了钟相国啊，我就说嘛，哎，可惜了，一表人才啊。”

“是啊，这一去安定县，我看这辈子回京是无望了。”

三五个大臣走在一起，讨论着宋伯言的事。对于这个新晋的殿试榜眼，他们最多也只是可惜。混迹朝堂多年，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站在哪边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可他们殊不知，在他们嘴里讨论的主人公人物，正在背后仔细听着。

“伯言大哥，你说这钟阳怎么能这样？”这位为宋伯言打抱不平的是今殿试探花——杨千文。

“怎样？”

“你怎么说也是殿试榜眼不是？怎么把你分配到那么远的地方？安定县县令，这官还没我的大呢。”这话一说出口，杨千文就知道自己这大嘴巴又出事了。

宋伯言也不恼，笑了笑，说：“殿试榜眼怎么了，人家可是当今新科状元，你能拿人家怎么办？哦，好，就算人家不是新科状元，你又能拿人家怎么办？”

杨千文被宋伯言这一问给弄憋屈了，别着头看向别处。

宋伯言看着他这憋屈样，就忍不住挑挑眉，逗逗他：“也不怎么样吗？”

“我”杨千文刚想开口反驳，便被金銮殿前的丰腴声给打断了。

“恭喜相国，贺喜相国了，这二公子仪表堂堂，当属人间龙凤，这是一点也不逊与当年的相国啊。”礼部尚书——郭海。

“诶，此言差矣，这二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学识，我看是我们老了，前浪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咯。”工部尚书——李霖。

一群人跟着李霖的调侃笑了起来。

“二位叔叔莫要在取笑我了，侄儿不过是略懂些皮毛而已，以后在这朝堂上还需各位叔叔的提拔和点拨才是。”说完，钟阳便朝着各位官员作了个揖。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官员们也都向钟阳回了个礼。

“今晚一品楼，本相在此宴请各位前往小聚一番，各位就权当是去沾沾小儿的喜气，如何？”钟相国——钟无旭眉开颜笑的宴请在场的官员。

对于今晚的沾喜宴，到底是为了沾沾喜气，还是为了自己儿子能够在朝中能够扩展人脉设的局，就只有这只老狐狸清楚了。不过，在朝中能够当上正一品的，大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场沾喜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算盘。

宋伯言和杨千文现在阶梯上看着钟阳，钟阳也似乎感受了看向宋伯言，二人四目相对。钟阳旁边的官员也随着钟阳的目光看向宋伯言和杨千文。钟相国也随势一看，老脸一黑，像只成精的老油条包盯着宋伯言。

宋伯言率先对着钟阳一笑，打破了这十几号人一度尴尬的局面。

“爹爹，各位叔叔你们先走，我去会会我的同僚。”钟阳边说边向宋伯言和杨千文走去。

“那相国，我们就先走一步了。”郭海先行作揖离开，紧接着其他官员也陆续离开。

宋伯言和杨千文对着离开的官员行揖礼等到官员全都走完。只是，相国黑着脸，慢悠悠地朝宋伯言和杨千文走去。宋伯言和杨千文在送走官员后，又转过身来，对钟相国作了揖：“相国好。”

钟相国没有看宋伯言，整理整理衣襟，甩甩袖子，把双手别在身后，清清嗓子，说：“哼，这安定县县令啊，麻雀虽小怎么说也是块肉啊，这九品芝麻官也是官，不是吗？好好干吧。”说完，钟相国便拍了拍宋伯言的肩膀离开了。

待钟相国走远后。

“钟阳，你这样太过分了。”杨千文质问钟阳，“你怎么能这样对伯言大哥呢？”

“哦，怎样？我可不知道我对你的伯言大哥怎么样了？”钟阳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杨千文，挑了挑眉的说，“我只是觉得他可能适合安定县那个小地方，便随口向我爹说了几句罢了，这不挺好的，圣上和我想的是一致啊。”

“欺人太甚。”杨千文撸起袖子，做状要打钟阳。

钟阳也不慌，拿下乌纱帽，指着自己的头，说：“来！来！打！打！往这打！”

“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来，你打，给你打。”

“哎呀，行啦行啦。”宋伯言将杨千文和钟阳二人拉开，“大殿之前，你们二人这是成何体统？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传到天子口中，像话吗。”

“哼，老子不怕。”钟阳戴上乌纱帽，整理整理官服，双手一边搂着宋伯言，一边搂着杨千文，凑在它俩耳边，说“我爹是当今相国，就算被皇上知道了，要砍头，也不会有我的份。”说罢，钟阳松开宋伯言和杨千文，撞开他俩从他们二人中间离去。

宋伯言和杨千文看着钟阳的背影。偌大的城门边停着用紫杉木做成，琉璃灯装饰的马车。这琉璃灯在京城代表的是一个人的权力和地位，天子为十六盏，皇后为十五盏，亲王为十二盏，王子公主为十盏，而百官中最受皇帝信赖和中用的大臣为八盏。当今朝堂，放眼望去，只有钟相国和护国大将军拥有这八盏琉璃灯。只是，这护国大将军终年守卫边境，对于朝堂之事他即使知道，也因距离而爱莫能助，导致当朝相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百官之中无人有权为其抗衡。

宋伯言看着钟阳上了马车，直至马车走远，消失。不禁感慨，这偌大的皇城，有太多人想挤破头颅进来，殊不知，这里面的水太深太热，就连自保也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

落阳余晖，映在皇城上，宋伯言转身看着身后的金銮殿，庄严威武，神圣而不可及。他握紧双拳：这种神圣地方怎可被奸官污吏所侮辱！

宋伯言叹了口气，松开握紧的拳头，拍拍杨千文：“我们走吧。”

“伯言大哥，你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

“等时机到了就回来。”

“什么时机啊？”

“饱腹圣贤书，只为争朝夕，待我们梦想的朝夕能够实现之时，我就回来。”

二人走在皇城的街道中，落阳余晖拉长了二人的身影。

初到安定县

三日后，京城郊外，和风朔日，微风徐徐，京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

虽然宋伯言只是被认命为一个小小的县令，但毕竟也是当今天子钦点的榜眼，马车随从一律不少，甚至这离京的阵仗，还都是按着状元的制度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钟相国的金口玉言。

城门出处，宋伯言站在马车旁，看着马车后的随从，不禁感慨：说什么要我认命，我看这不是要我认命，而是要我命啊。

“伯言大哥，你这一去定当万分小心。”杨千文看了一眼车后的随从小声说道：“这钟相国，怕是不想让伯言大哥你安然到达安定县啊。”

宋伯言浅淡一笑，拍拍杨千文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随后，便接着叮嘱起杨千文来：“倒是你，这京城本就是龙潭虎穴，而这皇城里的官场更是不好待，文武百官就更加不好对付，我不在你身边一定要懂得保护好你自己，不要去和钟阳起冲突，不要意气用事，一切要看全局才做决定，无功不受禄，别随便接受别人的恩惠，也别随意欠下别人的人情。”对于宋伯言来说，离开京城去到安定县上任，这辈子能不能回京能不能升官，发财对他一点都不重要。只是，他唯一不放心的这个从小开始就一直跟着他的弟弟。杨千文生性纯良，正直，但话不过脑子，容易被人利用。对于官场，宋伯言比起杨千文更加合适。

杨千文往后退一步，举起手附身作揖：“好，兄长的话，千文一定谨记在心。”

宋伯言回了礼：“那为兄就在此别过了。”

“好。”杨千文点了点头，又想了想，说，“伯言大哥你去到那边记得给我写信，别忘了啊。”

“嗯，一定。”

宋伯言转身上了车。

车夫抽打着马儿“驾！”

车队开始启程了，队伍浩浩荡荡。百姓们对于这个榜眼县令都充满着好奇，人人都想往前见这县令一面，为了维持秩序，官府只能派出官兵围成人墙拦住百姓。

杨千文站在官兵前，看着宋伯言远去。翠绿长袍，弱冠礼，身八尺，脸上稚气尚脱，儒家子弟各个带着书彬之气，杨千文也是如此。

车队浩浩汤汤，由于人数过多，即使已经行了四五个时辰，但也只是走到了关口而已。出了关口才算真正出了京城。不过，看着宋伯言身后这随从人数，要想过关口恐怕很难，若是钟相国在随从里动了些手脚，那可是要牵扯到无辜之人啊。

宋伯言正在为过关口思考对策时，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

“大人，是相国的二公子。”车夫对宋伯言说。

宋伯言掀开帘子，只见马车外钟阳和五六个随从都分别骑在马上。不过，最为吸引宋伯言注意的，是在钟阳右手边身着玄色服，长的一张正派脸的随从。钟阳下了马，走到宋伯言身边，宋伯言不慌不忙的下了车。

“哼，堂堂安定县县令竟然能有这么大的面子。”钟阳拂拂衣袖，抓抓衣襟，看着宋伯言身后的一众随从，把手别在身后，说：“连我这个顺天府尹都跑来为你送行，感动吗？”

“还好吧，这些不过都是拖了令尊的福，下官才有此待遇。”

“怎么？听你这儿语气，好像不是很喜欢我爹给你的出行礼啊？”钟阳提了提音调说：“伯言兄，你不喜欢可以直说啊，我相国府那不成还是什么强人所难之辈。”

“我只是怕，下官无福消受。”宋伯言看着钟阳的眼睛。

钟阳看着宋伯言随行的人，三车的金银珠宝，别说到达安定县了，就是出这关口都是问题。钟阳轻笑着，又对宋伯言说：“伯言兄，我看啊你这随从珠宝什么的，你到了安定县也用不上啊？哦，不对，到不到的了安定县还不一定呢，不如这样。”钟阳搂着宋伯言的脖子，拉他走到一旁：“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把这些都留给我，我把这些金银珠宝都拿去救助百姓，这些随从什么的，我顺天府尹刚好需要些人打理打理，这不，免得我去招工了，而且，过这关口啊也方便，跟着我总比跟着你强吧，饿不死！”

最后“饿不死”三个字钟阳在说的时候，用手指重重的戳了戳宋伯言的胸膛。

钟阳的话句句都说在宋伯言心里，其实，宋伯言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即使过了关口，随从太多，目标太大，是累赘也。而且，带着这些珠宝，不只会惹祸上身，还会丢了性命。

宋伯言权宜了一番后，对钟阳说：“大人说的是，不过这随从珠宝这些可都是皇上给下官的，即使钱财都乃身外之物，但是你总得留点”宋伯言用手指比了个数银票的动作，钟阳明白的点了点头。

宋伯言又接着说：“那，这些随从呢，我是不太在乎，不过，皇上可在里面秘密安排了高手，保护我的安全，你要是全都带走了，下官也不好和上面交代，说不准还会牵连大人您呐。”

听了宋伯言这番话，钟阳瞄了一眼随从们，轻笑一声：“好，这样吧，你把那些高手都给挑出来，剩下的我来带走，可以了吧？”

宋伯言摇摇头，说：“不妥。”

“有何不妥？”

“这些高手都说是秘密安排了，我都不知道他们长啥样，怎么挑？”宋伯言挑眉问。

钟阳听着宋伯言的话，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停在他随从中那个穿着玄色服，长的一脸正派的随从上。钟阳招手，叫他过来：“嘿，你，过来。”

正派脸走过来，先是抱拳对着钟阳：“大人。”又转过身对着宋伯言：“宋大人。”

钟阳上下大量着正派脸，满意地点点头，说：“嗯~，宋大人，要不这样吧，我这随从呢可是我父亲千挑万选出来给我的，你若不嫌弃，我便把他送给你，怎么样？”

宋伯言看着正派脸，正派脸也看着宋伯言，二人四目相对。正派脸只是个小小随从，对于钟阳要把他送给谁他无权抵抗。只是看着宋伯言，这个榜眼县令，眉眼间皆是英气，二十弱冠，身材挺拔，人也生的俊朗，淡蓝长袍显得他更是温文儒雅。虽是一介书生，却没有弱不禁风的书生气，相反，看着宋伯言的眼睛，总觉得自己的内心被窥探。若是这人成为自己的主子，恐怕做什么都会被他掌握的一干二净，得防！

宋伯言对着正派脸笑了笑：“好，既然钟大人有意，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宋伯言作揖后，便叫家仆拿上些家产，带上正派脸启程前往安定县。

上了马，钟阳看着宋伯言远去的身影，面无神色地对一个他的随从说：“小白，带上他们，回京。”

皇上批下来的五十多号人，在同一天里浩浩汤汤地走，浩浩汤汤地回。

过了关口后，没有了五十多好人跟着，宋伯言一行人的脚步也快了许多。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用了半月就走完了。

安定县不安定，当朝都知道。每到安定县上任的县令不是贪官污吏，就是无心管理。百姓对于这个朝廷派来的县令，也没报有多大的希望，就连县衙那边也没想过派人到县门口接应。

宋伯言他们来到县衙时，县衙门口连个看门的官兵都没有，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周围都布满杂草，就连县衙牌匾上的字也都褪色了，门口的击鼓鸣冤的鼓也都被人捅破，外表破烂的县衙让正派脸，随行的车夫，书童以及打理宋伯言起居日常的奶娘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宋伯言倒是不以为然“到了，我们进去吧。”

打开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在公堂主梁上挂着的“公正廉明”四个大字的牌匾。因为，只有那个地方是整个公堂最干净的地方，其余的木仗，公文，都散乱在地上，柱子上也有些蜘蛛网，供案也都积满了灰尘。

看到这一幕，宋伯言的书童——丁九忍不住了，指着公堂，气愤道：“这这这，这也太过分了，大人你好歹也是皇上钦点的县令啊，知道你要来不派人来接我们就算了，就连县衙也都没有打扫过，这不是不把大人你放在眼里，也不把朝廷放在眼里，难怪别人都说这安定县的人都是一些蛮...

宋伯言听着丁九的抱怨，皱着眉打断他：“错了。”

正派脸盯着宋伯言，想看看这个榜眼县令要怎么处理现在这种情况。

“我虽是朝廷钦点的县令，但是我也是他们的地方父母官。刚刚我们进入安定县时，百姓大都骨瘦嶙峋，乞丐居多，说明安定县不仅安定，而且还很穷。这时候如果他们派人来接我们的话，就会显得太假，跟百姓的生活格格不入。”宋伯言抬头看着公堂上的“公正廉明”四个大字，说：“不打扫，是受前面几个县令的影响，贪官污吏，迂腐不堪，他们觉得可能我也是和前面几个县令一样，来到安定县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给我的一个下马威。”说完，宋伯言转过身，面向大门，说“出来吧，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正派脸，丁九，车夫和奶娘也像大门看去。

只见，从大门两侧，分别进来了两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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