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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谋事在人人不行 成事在天天不仁
我们总是在一次次的疏忽和得意忘形后,承受着不幸带来的绵长伤痛,周而复始。波折甚至部分倒退是常有的事,但都挡不住滚滚向前的时代。
第一章谋事在人人不行成事在天天不仁
夜空中,一轮明月在薄薄的云雾里穿行,若隐若现,辉阴变换。漫天的星光被这轻如薄纱的云雾遮挡起来,朦胧如诗,飘渺似梦。星光点点如豆散落苍穹,点亮了浩瀚无垠的夜空,月华淡淡如雾轻盈浮动,笼罩着汉水两岸的群山俊岭。
翠峰如簇,汉水如同一条游龙在群山中游走,蜿蜒曲折;层峦叠嶂,群山如同十万大军在汉水两岸快速集结,气势磅礴。
这里东连荆襄,西通天汉,北接三辅,南极巴蜀。因山水险峻,而封闭幽静。夜色静美,举目便是星月无边;山河俊秀,放眼便是跌宕旖旎。
夜已经深了,劳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了遥远的梦乡。可远处的半山上,还有一户人家的窗户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因为窗户贴了一层旧报纸用来遮风挡雨,又因为屋里点亮的是一盏老煤油灯,所以外面看到的光亮显得很弱。
然而比这光亮更虚弱的是屋子里躺在床上正在生小孩的孕妇,由于忙活了半夜一直生不下来,接生婆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床上的孕妇最初还竭力哭喊,现在已经疼痛和疲累得声音嘶哑了,泪与汗布满脸颊,头发湿透大半,接近虚脱的状态。
孕妇的母亲脸上淌着泪也不顾擦,一手紧握着女儿的手,一手奋力掰着女儿的腿,和接生婆一样告诉女儿如何使全劲把孩子生下来。孕妇的父亲站在门外,拿着抽完烟的空烟袋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孕妇的丈夫一直给妻子鼓劲加油,请接生婆再想想办法,此时的心情已经由最初期待小孩降临的喜悦,变成了揪心的着急。
床上的这位孕妇叫周秋叶,孕妇的丈夫叫陈万顺。
陈万顺家住隔壁乡的陈家湾,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辍学了,十九岁时父亲病亡,那时他大哥陈万顾在部队里当兵,家里就靠他支撑。那年冬天,陈万顾退伍还乡。那时候家里有人当兵,周围谁都不敢欺负。受政策和他大哥影响,当兵光荣,陈万顺把家里交给了大哥,就去当兵了。
陈万顺平时爱交朋友,鬼点子不少,烟酒从不嫌少,喜欢吹牛,好面子,喜欢折腾,今天整点这个,明天弄点那个。他大哥陈万顾为人本分,当的是工程兵,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是第一批跟着大型工程车辆进入唐山救灾的,因为救灾积极,表现突出,还荣获抗震救灾二等功。
陈万顺当的是铁道兵,他当铁道兵时刚开始还行,后面就跟一帮兵油子学会了偷奸耍滑,偷雷管去河里炸鱼,下套套野兔子,到处搞东西开小灶,陈万顺不是个上进的兵。还偷摸倒卖粮票、假表等赚些钱胡吃海喝,这些事领导大多知道,只是懒得说。
晚上铁道兵要参加文化知识学习班,点名落座后有教员教文化知识,教唱歌、识字、写信等。教员管得严,不像大学还能帮着点名逃课。每个兵都得参加文化知识学习班,这样一来,陈万顺当兵时就学了些文字,竟然能读报纸,能写书信,后来写诉状都会,写个欠条字据都是小菜一碟。
在部队才待了两年,铁道兵大部分都被裁掉了,这些人退的退了,转的转了。只有表现非常好或者关系硬的才能转业,因为表现较差,陈万顺属于退的那伙。
陈万顺退伍后,还没回过神儿,下地干活少,到处游荡多,他大哥劝他也不听。到了乡里,有个叫周依军的战友邀他去玩,陈万顺很洒脱的个人,爽快地答应了。周依军在铁道上当兵当时是表现好的那一伙儿,后来被分到陈万顺老家那个乡里工作。
这一去,本来是玩儿,可竞然遇到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原来这周依军和一个堂叔住在一个大院里,这堂叔夫妻俩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叫周秋叶,刚到十九岁,长得还蛮好,父母正给挑选婆家,已有几个中意人选。
陈万顺见到这姑娘就心动不已,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死皮赖脸就是不离开这里。周秋叶见这陈万顺也是一表人才,头脑又活泛,早已芳心涌动。这郎有情妾有意,很快坠入爱河。都没时间理会战友周依军了,周依军大叹交友不慎,引狼入室。
时间一久,双方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周家想让陈万顺入赘,做个上门女婿。这边柴水都近便,以后只要勤劳,不偷懒,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陈万顺父母都不在了,就回家请示了一下大哥陈万顾和嫂子王莲莲,哥嫂都乐观其成。再跟二道沟的他大姐陈万秀说了这事。陈万秀知道她二弟就要成家,都乐开了花,忙做了一桌好酒菜。陈万顺陪着陈万秀和姐夫吃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和姐夫徐义涵俩比赛唱当地的山歌。
好事更要着忙,择个吉日,打扫屋子,招呼亲朋好友,摆下几桌酒席,大家做个见证,二人喜结连理。陈万顺就名正言顺地住进了周秋叶的家,当起了上门女婿。
陈万顺刚成上门女婿,就赶上政府实行土地承包到户,各家各户不再吃大锅饭了,按人口均分土地和柴山,以后过的好赖全靠自己了,真正进入多劳多得的公平时代。
周家只有两间旧土房,陈万顺住进了后,四口人挤在一起,很不方便,陈万顺寻思,日后跟媳妇儿再生几个娃,那就更没地方住。
这段时间,陈万顺也暗暗看好了自家地形,一处阳面山坡,附近有水,适合盖房居住。与家人商量,都赞成陈万顺的选择。他花了三天时间在自家的柴山里选择适合做檩子的好木材砍倒,先晾起来;再看了看石板窑的情况,整了点炸药,再借了把铁钻子开了几摞好石板堆放起来,为盖新房子做准备。
此后,陈万顺便起五更睡半夜,帮周围亲戚朋友干活,抢农忙,他心想,等过半年关系混的好了,请别人帮忙就好开口。周秋叶理解丈夫,也总抽空给周围四邻帮忙干活儿。
半年后,农闲一来,陈万顺就请周围亲戚朋友帮忙盖房,果然众人大多都来帮忙,不到三个月就打好了地基,筑墙更是一天一圈,木材檩料石板全都是现成的了,正好用。这房子没到一年就全盖完了。
房子盖好后竟然是全村最大最漂亮的房子,当地叫做‘三间搭一唰’,三间正屋再加一间厨房。屋基厚实、墙壁板正、梁檩刚劲,石板亮堂、大场宽阔,四周邻里都称赞陈万顺有本事。岳父岳母也乐得嘴都合不上,周秋叶也喜在心头,没有选错人。
盖房子这段时间,陈万顺与周秋叶更是没日没夜的操劳。房子盖好后两人都瘦了好几斤。周依军把乡上宣传部门用来拍照写宣传稿的相机给借回来,让陈万顺夫妇在盖好的房子门前照张相。那一瞬,那张黑白色的照片里还是记录下了二人的辛劳与喜悦。
半年后,周秋叶怀孕了,陈万顺把地也种的挺好,把欠周围亲戚朋友的情份都还的差不多了。本来就可以成为幸福之家,然而,天公不作美,好事古难全。
周秋叶生小孩的时候,陈万顺就按农村老习惯请来了个接生婆来接生,就是本文最初提到的。
接生婆尽全力了,可娃一直生不下来,疼得周秋叶泪如泉涌。陈万顺急的团团转,就赶快再请别的接生婆,周秋叶父母心急如焚又想各种土办法,甚至给神仙老爷烧高香,也没能让娃快点产下。
这么耽误了一夜加大半天,才有明白人说,快送医院。于是请来亲戚朋友,做好稳当的担架,把周秋叶抬到乡医院,乡医院说没辙,又抬到县医院,到县医院已经是第二天后半夜了。第三天清早县医院医生就给她动手术,把娃取下来。而此时周秋叶已经昏迷不醒了,明显已经不行了,娃因为窒息太久,取下来就全身发紫,呼吸非常困难。半天后,刚出生的儿子没有了呼吸,第三天晚上,周秋叶也含泪离世了。
伏在妻子周秋叶的病床前,握着妻子周秋叶脉搏停止的手,渐渐褪去温度的手。泪眼朦胧中,陈万顺还能看到妻子眼角未干的泪痕,因折腾数日而早已凌乱的发丝,早已没了当初的靓丽。可爱的妻子永远的躺下了,永远的走了。眼看着年轻美丽的妻子去世了,那个本想共度一生的人,一起生活才两三年。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妻子细说心里的话,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妻子畅快的看过一次风景。陈万顺心里咒骂老天无眼,咒骂自己大意,妻儿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恨不得立即死了和妻儿去阴曹地府相会。深爱的妻子年纪轻轻的去世了,他万念俱灰,心如刀割,心在滴血。
陈万顺一下子面临妻儿双亡的现实,精神崩溃。在周家亲戚帮助下把周秋叶和婴儿抬回家安葬。周秋叶的父母痛苦难当,天天以泪洗面;陈万顺一天天也精神恍惚,三个人时常在周秋叶坟前转悠。
一个多月过后,周秋叶的母亲跟陈万顺说,女婿啊,如今女儿没了,孙儿也没了,你一个人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政府刚刚给你分的土地都在这里,你老家那边肯定没有你的土地,你要么就在这儿住,过一两年,我们老两口再给你找个媳妇儿,以后这些房子、土地、柴山都归你,你看行不行。
陈万顺想到当初自己和周秋叶就坐在这火炉边儿上,岳父岳母答应把周秋叶嫁给自己,让自己当上门女婿的情境,如今媳妇儿已经不在了。陈万顺哽咽了几下,没说出话来。晚上,他看了看房子,又在妻子周秋叶的坟边上坐了一夜,时而自言自语,快到凌晨时靠着坟睡着了,已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靠着妻子的坟睡着了,唯有梦里还能见到妻子的身影。
又过了两个月,陈万顺已经渐渐好些了,便去找周依军谈一谈。陈万顺说,三年前来到这里,在这里定下来,就是因为有周秋叶。现在周秋叶不在了,自己再呆在这里已经没啥意思了。周家有情有义,我岳父岳母在这里劳烦亲朋照顾,又有土地、柴山,晚年不成问题。自己准备明天就走,回老家。以后周秋叶的坟,请每年过年帮给她烧点纸钱。
周依军知道留也无益,就烧点酒跟他一起喝,两个最后都谈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收场。
次日,陈万顺拿了几件衣服,简单收拾了个包裹,拜别了岳父岳母,就回老家了。
回到老家陈家湾,哥嫂都同情其不幸,劝其早点振作。同时,嫂子也告诉他土地承包到户的时候他在周家当上门女婿,按照政策老家这边没有给他分土地。
没过几天,陈万顺就背个挎包往邢阳市跑,邢阳现在是邢阳、番城的合称,古邢阳是名城。陈万顺去外面看看行情,他在市场上发现杜仲皮很值钱,一想起老家那边到处都有杜仲皮,根本没人要,他明白这就是商机,可以做生意发家致富。
他火速从邢阳回到老家,去乡上的农村信用社贷款,一张口就要贷三千五百元,柜台人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两三次,问他要贷多少。在那个年代,教师一个月工资就三四十块钱,又是贫困农村,贷这么多的钱,简直天方夜谭。信用社果断拒绝了他,无论他咋解释也没有用。
陈万顺见此路不通,就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周依军。他把想法告诉周依军以后,周依军寻思虽然堂妹没了,但情义还在,况且还是战友,就决定尽力帮他。于是乎,陈万顺和周依军打听到了信用社主任的一个亲戚,就买了点好礼品送给他,请他在下班后约信用社主任出来吃个饭,说想从信用社借点钱做点生意,有干部周依军担保,稳赚不赔。
三个一起等信用社主任下班后就相互介绍了一下,找了一个饭店坐下,早已端上丰盛的饭菜,提前准备的甘蔗酒一杯一杯的敬,再扯些七大姑八大姨,关系骤然拉近,哪里还像陌生人,就如老友相逢一般。喝七八分醉的时候,陈万顺就开口说这借贷款的事,周依军更是尽力说好话,这边主任的亲戚也帮腔。这主任哪里架得住三个人的美言组合,没挺住几杯敬酒就答应了。
这世道果然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牌桌上好耍滑,酒桌上好办事。
次日陈万顺再去信用社,果然办的很顺利,三千伍佰元点给陈万顺时,陈万顺心想这是目前为止这辈子拿钱最多的一次了,一定要赚钱,一定要赚钱。
他拿到钱后立即买了朱家河第一台凤凰牌自行车,计算好价钱以后就,就骑着车到处收购杜仲皮,很快杜仲皮堆的山一样高。乡长知道了,称赞他是创业好榜样,还特地在乡政府附近给他盖三间小平房,让他在此落脚做生意。
杜仲皮收完以后,陈万顺估算要赚一倍左右,就请了一台东风卡车来拉,直接往邢阳拉。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眼见就要成为创业典范了。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东风卡车拉着满满一车杜仲皮,刚到冷水镇,还没到县上,就遇上了夏日里的瓢泼大雨,路上全是泥泞坑包,车轮陷进去一小半,车辆已无法前行,大雨下了大半天,就晴了。这里没有熟人,陈万顺就忙出钱请人帮把杜仲皮搬下来晒,花了半天时间,还没搬完,大雨又下起来,这一看就是暴雨连三场。陈万顺寻思,连续两场了,明天还有一场,估计要损失许多。然而,三天过后,雨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大雨连下了七八天,才见到点太阳。再看杜仲皮时,泡了水的杜仲皮,三天烂一半,七八天过后,杜仲皮都烂完了,烂的稀泥浆一样,已不忍直视。陈万顺气的几次想要上吊,战友周依军劝其要振作,人生漫长,不到终点,永不懈怠,更别说放弃。
回到乡里把乡政府给建的房子还了,自行车卖了还人钱,还欠了三四千块钱。
陈万顺的事,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也影响村里其他人创业干事的劲头。村里的老村长说,陈万顺这人,生娃、做生意,每逢重要的事,虽然运气差是重要因素之一,但是陈万顺每次都考虑欠周,致使遭受难以承受之重的打击。因此影响渐渐平复。
后来陈万顺又听信谣言,跟着贩卖什么白崇禧遗留在大陆的金盒子,你哄我,我骗你,捏着鼻子哄眼睛,几乎全是假货,总之都没成事。一年到头也没挣到钱,反而衣食住行还欠了几个熟人的钱。
伙同一些狐朋狗友到处晃悠,饿了就近找亲戚家吃饭,这让老老实实种庄稼的王莲莲和陈万顾都烦透了,有事没事就带几个人回家吃饭,也不知道都是干啥的。反正都一个德行,嘴里吹的比唱的还好听。
在大伙眼里,陈万顺一天嘴里说做这个生意,那个生意,一天只见到跑来跑去,没见到干成啥正事,更别说赚钱。
然而,这时候土地承包到户以后,农民生产积极性高涨,各家各户比赛种庄稼,看着庄稼越长越好,恨得不得白天黑夜都地里忙活。赶上光景好,粮食丰收,不用再饿肚子了,农民别提多喜悦了。这不又到了秋天抢农忙的时候,天刚刚亮,陈万顾夫妇就已经在地里忙活着收庄稼了。
陈万顺虽然处处不顺,可陈万顾一切倒还顺利,娶妻生子,连续生了两个女娃,想要个男娃,决定再生一个。结果第三个还是个女娃,家境不算好,养不了这么多,第三个一出生就悄悄送人了。
一晃一春秋,玉米都已收完了,梯田里堆了一堆堆的秸秆,老柿子树上稀稀疏疏的挂了些红彤彤的柿子,那些灌木叶子都已不同程度的枯黄,落了厚厚的一层枯叶,远处的小片竹林却还是依旧碧翠欲滴,小河里的水清浅灵动,从石上流淌而过,有个老汉正赶着三四头黄牛到河边喝水。
放眼远山,美胜画卷——那绿的松杉、红的霜枫、黄的秋菊、白的断崖;那峻拔的山岭、柔弱的云雾、澄澈的潭水、闲散的鸥鹭;再看那变幻中的流云、泛金色的斜阳、微风中的炊烟、村落边的孩童。深秋的美,让人心旷神怡,让人因一瞬而忆永远。
总之,汉水之畔,天高云淡,山林呈七彩,秋水日潺湲,寒烟笼衰草,枯叶风中飘。霜华散布早晚,红枫金菊争艳,几场秋雨送微寒,万里长空南飞雁。锦绣山河看此时,酔美自然在此间。
汉江悠悠流淌,山原旖旎跌宕,松竹郁郁,清风徐徐,村落星布,鸟逸云渺。
第二章 耍小聪明闯世界 栽大跟头荡江湖
第二章耍小聪明闯世界栽大跟头荡江湖
事成多由筹谋深,事败少有算计精;
既以成败论英雄,何必推托都是命。
各家都忙着置办年货,年很快就过了。陈万顺在家一直没有靠谱的赚钱路子,就收拾行李,借了路费,告别哥嫂,坐火车去十泉市里找点门路。
由于秦岭挡在汉江的北面,抵御北面的寒流,初春时节,这里不是特别寒冷,气温经常处于零上几度,冻脸不冻水。
山顶上的雪还没化,半山腰以下的雪却存不住,远远看去那俊俏的山就像戴着白色帽子的天使,再一看那雄浑的山又像头发全白了行将就木的老头。许多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显得瘦骨嶙峋;土地被融化的雪浸润过,正好为春天的种子保墒;野草枯萎倒成一片,高茂的枯草让人想象其壮年时的葱荣与茂盛;三两只熬过寒冬的麻雀偶尔在丛中窜动寻食,早已没了当初欢叫的雅兴;小河边的乱石和枯枝上结了些许冰凌,冰冷的河水给周围的空气增添了阵阵寒意。春寒料峭,山河萧瑟,万类沉寂,酝酿新生。
陈万顺看了看远山,许多感慨化作一声无奈的暗叹,就登上火车。
到十泉以后,去市场寻找门路,熙熙攘攘的市场,五花八门的小摊,令人目不暇接。逛了小半天,陈万顺的肚子早已饿得不行了。
一个面馆挤满了吃面的人,闹哄哄的,陈万顺也跟着挤进去。要了碗酸菜面,蹲在一个角落里胡乱吃完,伸舌头舔了一下碗边儿,味儿确实不错。陈万顺就要结账的,可他的声音早被淹没在噪杂声中,老板又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听到。陈万顺扫了一眼乱哄哄的场面,单手把碗筷从人缝里颤巍的塞到座子一角上,扭头就悄摸溜走了。
没找到生意门路,陈万顺向人打听这里哪有招工的。有人推荐说槐树凹那边的模具厂有招工的,但好像只有关系硬的和技术过硬的才能进。
陈万顺心想,凡事没有一成不变的,不去试试哪知道一定不行。来到槐树凹,已是太阳西斜,远山的轮廓在残阳的挥洒下更显清晰。山凹稀稀疏疏的几棵老槐树,光秃的枝桠,有的树杈上还有鸟窝,不知是喜鹊还是乌鸦搭的。简陋的民房,略显低矮的厂房,偶尔还有鸡鸣狗吠之声。三五成群的工人刚下班,往家里四散走去。没有陈万顺期待的大厂气派,像个乡镇的厂子,只是工人和厂房要多一些罢了。厂房墙上还刷着:“***万岁,万万岁!”的白底红字的大标语。
看到一名穿着泛着旧黄制服的工人走出来,陈万顺笑盈盈的迎了上去,打听厂子是否招工,那工人说厂子定期招工,目前不太清楚招工的事。还没等别人说完,陈万顺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僵硬。
陈万顺皱着眉头看着那工人离去的背影,正在寻思下一步该咋办的时候,旁边一个皮肤白皙的中年人过来搭讪道:“兄弟,你想进这厂子啊?”
陈万顺没太在意地回答道:“可惜没有门路进不去啊。”那中年人笑道:“这话你说对咯,没有门路确实进不去。诶,我说,你到底想不想进去啊,要是真想,我保证能把你弄进去。”
陈万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问:“兄弟,你有啥门路啊?”
那中年人眯着眼睛笑道:“你知道这模具厂厂长是谁吗?”
“不知道。”
“这厂长叫王储建,今年53岁,祖籍山东东营,从长春汽车磨具厂调来的,现在住东小胡同三号。他媳妇儿叫李小燕在镇医院上班,就一个女儿现在28岁去圭洲偏远乡村支边教书去了。王厂长最爱吃石膏豆腐,每晚都会吃。”
陈万顺惊诧道:“兄弟,你咋知道的这么详细啊?”
中年人扫了一眼周边,凑近陈万顺轻声道:“哼!我当然知道啦,我经常陪着他吃啊。”
陈万顺更惊讶了:“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和这王厂长是啥关系啊?”
中年人瞅了一眼陈万顺,笑道:“我跟你说,你别跟别人讲,他是我三叔啊。我叫王真和”
陈万顺恍然大悟,笑道:“哎呀,难怪你知道的这么详细,原来你是他侄子啊。”
王真和瞪了陈万顺一眼,道:“小点声,小点声。嫌别人都不知道啊。我这侄子不争气,尽给他添麻烦,一般我很少跟人说。跟人一说,多半就请我帮忙找三叔给安排职位,之前安排了两三个人,我三叔说尽量不要随便给人安排工作。我妈也整天说我不干正事,哎呀,烦死了。”
陈万顺是灵便人,这等好机会咋能放过。于是忙拉着着王真和去旁边饭馆吃饭。平时一顿饭就几毛钱搞定,这次出手阔绰,还点了两个肉菜,要了瓶白酒,一顿饭下来花了三块多钱。陈万顺百般奉承,二人谈笑风生,一时间楼胳膊跨腰,好得像一个人似的。
王真和承诺保证回去就跟他三叔说,明天就能进模具厂上班。陈万顺对王真和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天色渐晚,王真和说帮陈万顺找个住处,问陈万顺一共带了多少钱。陈万顺如实回答,说兜里还有二十八块三毛钱了。
王真和说去找的那家招待所,一来去那可以住宿,二来那招待所的主管和模具厂里审查的有些关系,给那招待所主管塞点钱,让他跟厂里的审查的知会一声,让在厂里顺顺利利工作,然后整个正规编制,免得进去了被查。因此,王真和让陈万顺把钱都给他,他好去帮陈万顺办事。
陈万顺略微犹豫了一下,但看着王真和一腔热忱,为了自己的事全力帮忙。就把钱都给了王真和。
来到胡同里的一处叫邮政招待所,王真和让陈万顺在招待所前门等一会儿,因为不是啥光彩的事,自己得单独从后门进去,去找招待所主管私下里说这事。陈万顺一想也是,这事只有私下里说才行。
王真和拍了拍陈万顺的肩膀,郑重说:“兄弟,我王真和见过的人不少,但像兄弟这样真诚待人的不多。我一定帮你把这事办成,要是办不成,我王真和以后就永远不踏进我三叔家的门槛。兄弟,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办完事一会儿就来找你。今晚就住这招待所。”
陈万顺满腹感谢,溢于言表,一切就就拜托王真和了。看着王真和绕到招待所背面去了,陈万顺在前门附近静候佳音。
陈万顺最初心情激动,感觉明天就能进厂里上班了,想象着等挣钱了一定要穿戴亮丽,回老家串串门,显摆一下自己的风光,让老家那些农民开开眼界。
等了半个多小时,王真和还没回来。陈万顺心想,应该是事比较难办,王真和可能正和招待所主管说情。也有可能招待所主管正忙,要等一阵。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了,王真和还没回来,陈万顺心里犯嘀咕了,不太清楚是不是事太难办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缘故。
再过了半个多小时,王真和还没回来,陈万顺等不住了,就去招待所后面看看,招待所后门关着的,还上锁了,在灯光下
那锁上锈迹斑斑,近期根本没人打开过。
陈万顺立即明白,可能上当了,被骗了,至少可以说明王真和根本就没有从后门进招待所。那王真和去哪了?
陈万顺还抱着一点侥幸在招待所附近转悠,等到半夜,也没有见到王真和的影子。手脚冻得冰凉,然而比手脚更凉的还有陈万顺的心。
等不到王真和,陈万顺便到周围找王真和的踪迹,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在哪个拐角找到王真和。刚拐过一个胡同,哐嘡一声,一个倒栽葱,栽了下去。陈万顺惨叫一声,继而只觉得浑身疼;再一闻,扑鼻的臭。原来,这里在修下水道,挖了深沟,半沟的臭水。乌漆嘛黑,陈万顺没看到,踩在半悬空的板子上,结果差点摔个半死。
奋力爬了起来,找个避风的角落,赶紧胡乱换了包里的衣服,窝到天明,这一夜陈万顺没有合眼,想哭,可一想到自己的愚蠢,更增添了几分对自己的恨。
第二天,陈万顺胡乱擦了把脸,继续四处找工作,得赶快找到活干,才有口饭吃,不然几天就饿死了。可工作不好找,在市场找了一天也没找到活干,陈万顺饿的前胸贴后背,身上散发着臭味儿,虚弱的像个病人一样。这样,更没人敢用他。
夜幕降临,陈万顺坐在街道旁边的台阶上,无精打采地靠着旁边的石墩。肚子早已扛不住,脑袋反应也变慢,面色暗淡,眼神茫然,天地不应,极度无助。陈万顺第一次感觉到了死神的逼近,无力抵抗。
渐渐入夜,气温逐渐下降,四周无处避寒。陈万顺想到了流浪的乞丐,即使当乞丐也要活下去,不能就这么死了。于是琅琅伧伧来到一处巷子里避寒。过一阵闻到一股像腐了的饭菜的味道,腐臭味中夹杂着少许葱蒜的味道,陈万顺大喜过望,扶着墙顺着味道摸了过来,原来这有一个大垃圾桶,桶里有各种垃圾,还有倒的剩饭菜。
陈万顺瞬间像获得新生一样,从垃圾桶里全力搜寻食物,摸到就往嘴里塞,夹杂着些许垃圾碎屑囫囵吞枣的吃。偶尔摸到点剩馒头啃两口实在的,就是最大的福分。
上面的食物有的是当天倒的,还新鲜点,下面的腐的太严重,散发的都是恶臭。胡乱吃了个半饱,陈万顺实在忍不了这恶臭了,就跑到一边扶着树想吐,又使劲捂着嘴,不让吐。
他扭头看了一下,原来这是一家食堂门前,再看一眼那大垃圾桶,陈万顺一激动,泪流满面。
深夜,陈万顺找到一家食堂的灶房,灶房的外墙还有余温,他还算机灵,在附近找了块木板挡风,贴着有余温的墙,窝在灶房外面就睡着了。次日凌晨,被冻醒了,手脚都麻木,摇晃了好一阵才恢复知觉。
陈万顺又从一个扔了剩饭菜的垃圾桶里找了点吃的,垫了一下肚子。此时他明白得全力找到活路,就算给人干活不要工钱也行,换点饭吃,也好过现在这样濒临死亡的边缘。
缓慢前行,陈万顺见到一处池塘,池塘边上有稀疏的冰凌,水没冻住,他赶忙跑到池塘边上洗一下,手太脏了。
他顺便洗了把脸,水面上的朝阳在晃动,泛着点点光芒。他抬头看了眼初升的太阳,呈浅红色的太阳,显得圆又大,周围萦绕着形态美妙的云霞。太阳的光芒抚摸着云霞,穿透时空,笼罩着大地,温暖了万物,抚慰人心。看了片刻,陈万顺被这一轮红日深深地感染,顿时感觉有了激情,要好好活下去。
他抬眼见到一个老头蹬着三轮车车上捆的都是旧纸壳子,无意识地跟着这位老头,没多远就到了一处废品收购站。
他问了一下各种废品的价格,才知道废旧纸壳子、塑料瓶子、金属罐子等都可以卖钱。陈万顺喜出望外,立即找了个化肥袋子,去各垃圾桶捡垃圾,两三个小时就就捡了一袋子,拿去卖了两毛多,拿到钱时,陈万顺异常兴奋。两毛钱能买两三个包子,够吃一顿了。只要勤快点,就不用担心会饿死了。
陈万顺捡垃圾卖,很勤快,不光够自己吃,还能省下钱。期间他认识了那个蹬三轮车卖废品的老头,那老头叫沈义德。陈万顺经常帮老头卸废品,帮他上坡推车,老头教陈万顺捡废品的经验,一来二去就混得感情非常好了。
老头知道他没地方住就让他住自己家。陈万顺感激涕零,承诺一定好好攒钱交房费。老头却说不用。
陈万顺跟着老头七弯八拐的来到老头家,老头家在城南的一处巷子里,家里有四间破旧低矮的房子,其中一间是放老头捡的废品的,另外三间,一间是灶房,两间住人。
老头的老伴儿前几年得了一场病过世了,有两个儿子,一个在街道办工作,另外一个出去闯荡了。
老头和陈万顺一起在堆废品的房子里腾出一小块地儿,给陈万顺搭了个简易的单人床。
然而,沈义德那个在街道办工作的儿子叫沈凌轩,长的敦实稍胖,他看陈万顺这个乡巴佬不太顺眼,下班以后对陈万顺呼来喝去,使唤的跟奴仆一样,比如热洗脚水,端倒洗脚水,水凉了就呵斥,水烫了就臭骂。陈万顺低眉顺目,只求能有个住的地儿。沈义德看不下去,偶尔嚷他儿子两句,沈凌轩可不是个善茬,比他老子厉害,接过话反而把沈义德呵斥一顿。沈凌轩嚷着说家里本就穷,一点东西都给外人了,说好听的叫积德行善,说不好听的叫吃里爬外,气的沈义德长吁短叹。
捡废品可是个脏累的辛苦活,沈义德每天提个蛇皮袋子,一天要走很远的路,天气温高,要刨开散发着臭气的垃圾堆,苍蝇窜起,嗡嗡地围着人脑袋转,只能用手扇一扇,手上青筋嶙峋。舍不得几角钱做公交车,舍不得在外面吃一顿饭,中午饭就着带的咸菜喝点水啃几口冷馒头,省一点是一点。
此后,陈万顺就和老头沈义德一起早出晚归,捡了废品一起卖,甭管多少,钱五五分。陈万顺每个月拿一大半的钱给老头当做房费和饭钱,可老头坚持不要,他只好经常买点菜或其他柴米油盐的生活用品带回去。半年下来,陈万顺还攒了一百多块钱。
他又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一天他抽空去市场买了一身衣服,买了双解放鞋。
虽然陈万顺平时捡垃圾,破衣罗嗦的,身上经常脏兮兮的还有味儿,但依旧掩盖不了小伙子的爽朗和能干。陈万顺脑子活泛,学东西快,又不懒,很快就是卖废品中的佼佼者。
陈万顺这半年一直跟废品回收站的打包装的打交道,关系还处的挺好。这打包装的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叫沈玉玲,长得略微显胖,但眉目还算清晰,不能说很漂亮,但也不丑,性子直,爱笑。陈万顺也爱说笑,二人每天在废品收购站碰面,少不了说笑,互相调侃。起初二人都没在意,半年多下来,竟然成了朋友和冤家。
这一天,陈万顺早早地收工了,洗了个澡,穿上新买的那身衣服,踏着那双新解放鞋,兜里揣了点钱,就去邀请沈玉玲吃饭。
沈玉玲看到陈万顺一身全新装束,与之前在垃圾堆里摸爬滚打的小伙子判若两人。初一看,英俊潇洒,再细看男人范儿十足,更有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这样的男人,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会对其有几分青睐,沈玉玲也不禁怦然心动。
陈万顺斜着眼角笑着跟沈玉玲调侃:“咋的,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伙子啊?那我站在这不动,让你多看一会儿。”
沈玉玲笑道:“就你还小伙子,装嫩。我看你都有四十了。”
“瞎说,我才二十出头。看你平时帮了我不少,我特意兑现一次承诺,请你吃个饭。”
“你都说多少次了,请我吃饭,连个影儿都没见到,尽耍嘴皮子,空头支票。”
陈万顺脸上陪着笑,忙接过话说:“之前忙,没时间。今儿,你想吃啥,尽管说,不吃好,不准走。”
“好啊,今天我就放开了吃,付钱的时候你别哭。哈哈,哈哈,,,,”
陈万顺故意吹牛皮,说:“我今天兜里装了三百块钱,你就使劲吃吧,既然请你上饭店,哪能怕你大肚汉。”
“三百块钱,你一年看能不做挣三百,去!”沈玉玲嘲笑道。
二人找了个小店,点了两个小菜,一瓶二锅头,每人吃了一大碗米饭。边吃边聊,边聊边喝,把菜基本吃完了,把一瓶二锅头喝完了。沈玉玲不胜酒力,脸都红了大半,天色渐晚,陈万顺把沈玉玲送回家,这才晃晃悠悠回自己住处。
此后,陈万顺更积极了,起早贪黑,多攒钱。沈玉玲也不嫌弃他捡垃圾,不嫌弃他没有房子,相信他日后可能能混出个人样。他和沈玉玲隔三差五一起吃饭,二人的关系也渐渐亲密。
陈万顺捡垃圾期间把十泉市基本转了个遍,哪条街,哪个胡同,哪有饭店,哪有市场全在脑子里了。一天他见到一家叫五星蜂窝煤厂招工,每个月四十块钱,还管一顿饭。陈万顺毫不犹豫报名了,管事的见他虽然有点瘦,但还硬朗,又还年轻,当场就要了。
陈万顺白天在蜂窝煤厂上班,下班后就去离蜂窝煤厂远些的地方检点废品回去卖钱。陈万顺寻思,离上班地方太近捡垃圾,怕别人笑话,另外也影响厂子形象。
沈玉玲知晓其找到新的工作以后,十分高兴,还特意拽着他去市场,给买了身新衣服。二人每逢周末都抽时间在一起逛街,一起吃饭,当然也免不了说家长里短。
陈万顺和沈玉玲一起每每说道别人,总是各种调侃贬低别人,比如,私下里陈万顺跟沈玉玲说“蜂窝煤厂李厂长,脸上长满了麻子点,走路眼睛从来都是看着天上,抽烟的时候,见员工在旁边肯定是嘴里吊着烟,把烟头凑到到胳膊下面点着,装作挡风,然后灭了打火机,才昂着头自己抽,不管别人。”陈万顺补充说:“那个铁公鸡李厂长,他要是直接对着员工点烟,还得考虑是不是给员工也递上一支烟。连一支烟都舍不得给员工递上,就这么抠门儿的厂长。”
陈万顺一边说,还一边学李厂长的抠门儿动作,逗得沈玉玲哈哈大笑。
实际上,等后面沈万顺再次捅了大篓子,才知道真相。李厂长确实有过这样的动作,烟也大多自己抽。然而,这动作是长期养成的习惯性的,根本没有不舍得给员工装一支烟的想法。因为,这厂子是蜂窝煤厂,严禁烟火。李厂长自己没法戒掉烟,抽烟的时候都是特意在安全地点抽,不允许员工在厂子里抽烟。陈万顺一知半解的,就编一套段子,背地里把李厂长一顿嘲讽。
沈玉玲也不分青红皂白,听完还乐得不行。
快到年底,沈玉玲带陈万顺去她家见她父母。沈玉玲家有一个弟弟在中学读书,父母都已年迈。住在城南一处小巷子里,家里只有三间破旧的小房子。
沈玉玲父母都是老好人,问了大致情况。陈万顺只说是从shan南来的,家里父母都已过世,有兄弟姐妹四个,两个已经成家,最小的估计要做人家的上门女婿。自己孤身一人来十泉闯荡,目前住在朋友家,在蜂窝煤厂上班。别的就没啥了。
老俩口虽然不是太满意,但也没反对,老两口合计,反正就算女儿嫁给马忠臣那个混混,以后一辈子也恐怕过不好,虽然马忠臣现在去当兵了,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老只是嘱托陈万顺要勤奋努力,争取早点在十泉有个落脚的地儿。
陈万顺满口答应,承诺很快就能攒够钱买个房子,以后肯定能在十泉好好干下去。
期间,陈万顺给大哥寄了封信,说自己在十泉五星蜂窝煤厂上班,自己一切安好,勿挂念。
这天,吃完饭,陈万顺依旧送沈玉玲回家。可刚走到沈玉玲家门口,就见一年轻小伙子背靠着墙,沉着脸。沈玉玲认识这人,忙上前搭话:“忠平,你咋在这里啊?”马忠平走了过来,苦笑道:“枉我哥对你那么好,他当兵走了,你就跟别人好了。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哥吗?”沈玉玲尴尬的红着脸,讪笑着说:“忠平,你别瞎说。我跟你哥只是要好的朋友,没有确定关系,我喜欢谁,我就选谁,你赶紧回去吧。”马忠平怒道:“你这样朝三暮四的女人,我哥是瞎了眼,才看上你。我立马就给我哥写信,让他在部队上找个比你强十倍的。哼!”。马忠平气冲冲走了,留下了一脸尴尬的沈玉玲,还有旁边更尴尬的陈万顺。
原来,马忠平的哥哥叫马忠臣,住在沈玉玲家附近的巷子里,与沈玉玲从小就认识,关系非常好,凡事都帮着沈玉玲。当然,他们之间也有许多青涩的回忆。外人看就像一对儿青梅竹马的男女娃娃。
可惜,马忠臣的父亲在铁道部门工作,没时间管教孩子。导致马忠臣混成个混混儿,整天逞强好斗,赌博酗酒,不务正业。沈玉玲每每劝他找个正经工作,都不起作用。有一次他合同几个小混混敲诈学生,被一个当兵的撞见,当兵的打抱不平,双方就动手了。他们三四个一起上,也没打过,最后被那当兵的一顿胖揍,全给打趴下了。可是打完以后,当兵的却没走,而是坐在地上和他们继续聊了一阵,还请他们几个吃了顿饭,跟他们讲人生在世,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不能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做事要顶天立地,不能靠猥琐盗窃。当兵的说,以前他也浑浑噩噩,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但后来一次偶然的机遇去参军了,在军队中学到了很多很多,终身受益的东西。马忠臣虽然是个混混,可是也被揍他的这个兵给折服了,佩服强者。于是,当年秋天就报名参军了。后来才知道,这个当兵的是他父亲请着帮忙教育他孩子的。
走前,马忠臣跟沈玉玲道别,让她好好照顾好自己,三年后他就回来了,到时候他肯定是个好人。马忠臣走了以后,给沈玉玲写了封信,说自己在部队挺好,让她照顾好自己。
沈玉玲不认识字,就找人帮念了信,还请人给写了封回信,说自己一切都好,让他好好当兵,就没别的了。
说起沈玉玲不认字,这事还得从她父母封建老思想说起。沈玉玲父母中年以后才有了一对儿女,她从小就帮家里操持家务,在家里算半个顶梁柱。去学校读了几个月的书,就辍学了。老师特意去她家跟家长做思想工作,可她父亲沈良宽却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上学还花钱。硬是没让上了。最终导致沈玉玲大字不认识几个,勉强会扭扭歪歪的写自己的名字。
陈万顺经常笑话沈玉玲,笑话她斗大的字不认识一升,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一字。
这天晚上,陈万顺赖在沈玉玲房间一直不回,沈玉玲的父母早已睡熟,节奏平稳的呼噜声,说明这二老已经进入深睡的状态。沈玉玲的弟弟住学校里。
夜已深沉,陈万顺抱着沈玉玲不放,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很快滚在床上。沈玉玲失身的那一刻,脑海里有对马忠臣的愧疚,眼前浮现马忠臣昔日对她的好,现在却辜负了他。再看一眼压在身上的男人,沈玉玲更是苦楚纠结。
二人自从有了第一次房事,陈万顺就隔三差五的在沈玉玲房间里耗到深夜,沈玉玲父母都睡了,他俩做完那事陈万顺才回住处。
次数多了,沈玉玲的父母也看出端倪了,沈玉玲的父亲跟沈玉玲说让陈万顺赶紧买个房子,哪怕破点的也行,赶紧把婚礼给办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正常的。陈万顺每次都答应的非常好,只说是钱很快就攒够了。
一瞬,一春秋。转眼到了冬天,天气正寒。冷风吹过小巷,刮动小店的门帘噼啪作响;吹过公园,卷起几片落叶,发出嗖嗖的轻啸;吹过市场,抽出每个人嘴里的热气,更像刀片削着行人的脸庞。
灰蒙蒙的天空似迷茫的思绪,天空中飘下一朵朵轻盈如纱的雪花,雪花在空中翻转飘荡,似高雅清秀的舞者,如的姿态优美的仙鹤。雪下得越紧了,片片雪花接踵而至,从遥远的天国而来,奔赴其要滋润的厚土。一遭单程,以舞蹈尽兴;纤尘不染,孑然如处子之身。洋洋洒洒,飘飘荡荡,柔若西施,娇若仙子。飘落在小巷,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银色地毯;飘落屋顶,给房屋戴上纯洁的毡帽;飘落江面,将朵朵银花献给清流;飘落树梢,创作美妙的雾凇奇观。仙子垂泪,星星点点;雪舞江山,花飞满天。池塘里怪石披银甲,松竹上冰晶似琼花;看原野碎玉铺千里,观远方雪山耀银霞。
好个景致,有诗为证:
纷纷扬扬落水晶,密密茫茫醉花魂;
六道轮回化自身,仅留圣洁赠世人。
再看市场附近的小巷:
雪花浪荡烟霾巷,酒楼嘈杂待客忙;
小巷十里风满路,却闻谁家笛悠扬。
三五孩童玩雪球,两三老人弄棋茶;姑娘红裙疾赶路,交警路口正比划。看大雪纷飞,品雪花纯美;雪舞江天悄然时,唯有心静方尽知。
雪下的太紧,下的太美,然而,陈万顺与沈玉玲和大多数人一样在风雪中忙碌奔波,根本没时间和雅致看看这美妙的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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