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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上)1999
1999年,华夏西南一座三线小城市的郊区里,夕阳染红天空一半的云彩,而另一半边已经开始逐渐化为深蓝。
雨后的盛夏是最浪漫的时光,从水泥地和草坪上蒸发的独特味道让人不自觉放慢脚步,仔细感受这一段悠闲,顺便,回忆一下这味道和童年记忆中的味道是否有何不同,假若真发生了些许变化,不知是代表着童年远去,还是长大后自己少了些感性。
然而面对这样一段悠闲的时光,有一群人却不需要对着空气感慨童年,他们正经历着童年。
这是一群正参加军训夏令营活动的小学生,孩子们刚洗完澡,白净稚嫩的身体套上了可爱的军绿色迷彩小短袖,大概是有了什么值得高兴的大事,步伐异常欢快地奔跑着,他们这一快,旁边对着空气多愁善感的大人,看起来便像是静止在了原地一样。
据知情者透露,今晚老师们将组织全年级一起看动画:火影最新章节。但这一情报不小心泄露给了孩子们,便导致眼下孩子们在欢声笑语中狂奔向放映室。
今年7岁的宇浩同学,本应该也是这长长一列奔跑者当中的一员的他,此刻却迈着和旁边大人们一样的步伐,闻着空气中盛夏的味道,缓慢跟在队列后方。
“快点!你再不跑我们不管你了啊!”“宇浩你跑一下吧!你不想看呀?!”。
远方传来小伙伴们的兴奋的呼喊。宇浩却没注意到这些充满友谊的呼喊,倒是对路边草坪上空,嗡嗡悬停的大蜜蜂,产生了些许兴趣。
等到小伙伴们又跑远了些距离,他才将注意转回到前方马上放映动画这件大事上。
“前面那放映室很大的,像小型电影厅那样容得下很多人,更何况老师们当然会算好人数选择合适的地方,更本不用担心没有座位,真不知道你们那样跑有什么意义”。慢吞吞跟在后面的宇浩嘀咕着。
确实,这场奔跑可能没有多大意义,早到晚到都有得看,但这其实是,同伴们在发泄心中的喜悦与兴奋。可惜他们的喜悦或兴奋,永远,一丝一毫,都传达不到宇浩那里。
宇浩认为自己是一个成熟,聪明,并且天生富有“理性”的孩子。因为,他难以理解他人的感情,更难理解自己的感情。
他简单粗暴地把这种扭曲缺陷称作,“理性”。
作为新生儿,刚来到这世上不久,宇浩的父母便离婚了,他开始了轮流住进几个家庭的流离生活。
1岁,还不会走路的那个夏天,他被去打麻将的后爸扔在外面太阳直射的广场上不管,石板路50度的高温下,靠自己爬回了家里,那种灼烧的痛苦直到现在依然印刻在他脑海里。
2岁,他因为过年时别人给的压岁钱没有上交,而是去买了把玩具枪,便被喝醉的亲生父亲找上门来往死里打,结果躺床上好几天起不来。
3岁,他开始时常被讨厌自己的后妈,毫无理由地猛扇耳光,那是他第一次认识到。所谓自尊,是无比宝贵,又无比脆弱的东西。
5岁,亲生母亲抛弃他去了沿海地区,亲生父亲也再没有来管过他,后妈后爸也连带着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于是他被扔到了外婆家,其实很开心,因为终于解脱了。
就在他以为,终于可以摆脱那些总是带给他痛苦的大人,从此在学校里,小孩子的世界里幸福地活下去的时候。6岁,由于性格阴沉懦弱,他开始时常在班里被欺负。
不久,一位女同学降临在了他卑微的世界,阳光,勇敢,美丽,还很善良,她赶走了欺负宇浩的那些小孩子。
那是宇浩的初恋,自那以后,宇浩变得开朗了一些,也在班级里交上了朋友。
7岁,也就是几个月前,开学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教室里看见那位朝思暮想的天使,老师说,她放假下乡的时候,不慎滑落到田边粪坑里,死了。
宇浩听到这段噩耗的时候,不但没有哭泣,反而笑了,笑得很荒唐,很疯。
很讽刺对吧,心中圣洁的,发着光的天使,居然是这样离开这个世界的,粪坑,那可是粪坑。
是的了,人间再美好的事物,竟然敌不过一坑屎。
宇浩是痛苦的,不如说,从出生到目前为止,宇浩基本上一直都是痛苦的。那当然了,毕竟遇到这种种经历,是个人,都会痛苦。
不过,慢慢的,宇浩发现,随着心灵上遭受的痛苦越来越多,他对这些痛苦就越是麻痹,因为痛苦是相对的。像是肚子饿,夏天没有空调,走路腿酸这种的痛苦对他来说还来得更猛烈与直接些。
所以很多时候,比起心理上的痛苦,宇浩对肉体的痛苦感受更在意。并且他开始搞不懂自己对“痛苦”的感知标准是什么了。
同情,悲伤,愤怒,高兴,等等的情绪,其感知标准都开始变得很奇怪且扭曲,也变得很迟钝。
看见别人伤心,他再也不能跟着感受那份悲伤,看见别人愤怒,他再也不能跟着感受那份愤怒,他人的一言一笑,一哭一闹,在宇浩眼中,都变得如此无聊,毫无意义,甚至有些恶心。
就连宇浩自己的情感,他自己也有些不能理解了。
不然,也不会在心目中的天使离开人世之时,一边确实内心痛苦的同时,还能一边在那觉得有些讽刺和搞笑了。
感情逐渐扭曲淡薄之后,剩下的,无非是一具行尸走肉。
哭闹,诉苦,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有什么意义呢,比如小伙伴们这场奔跑,有什么意义呢。
宇浩重复念叨着,突然一阵奇怪的感觉袭来。
意义...意义...意义...意义!?
“意义...什么是意义....如果这场奔跑没有意义,那...其它的什么事物,是有意义的吗?”
宇浩的脑内,好似高速路上突然打开一扇车窗般,一股狂风冲击涌入。
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占据了小半边天空的橘红色,化为了远方仅存的微弱一丝光亮,天黑了,黑得无比深邃。宇浩突然猛地抬起头来,死死注视着天空,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感觉,这使他不愿再将视线移回地面。
1999年的雨后盛夏,星空还很清晰,映入宇浩眼眸的,是一片璀璨。
无比壮观的银河贯通黑夜,让人恨不得将肉眼可视角度展开到最大的124度,好更加完整地欣赏这般美景。
然而宇浩盯着这片星空,却爆发出绝望和悲伤,甚至还有一丝仇恨。
第一章 (下)2015
2015年,9月11日。东京,新宿。
这是片仿佛一年三百五十六天,一天24小时,都充斥着喧哗与嘈杂的区域。
太阳高高挂起的中午,天很蓝,空气很好。
JR车站旁,被半透明玻璃板隔离着的吸烟区内,地上很是脏乱,有被踩扁的烟盒,有空的易拉罐,有口香糖的包装纸。
身着西服的上班族们在这里抽着烟,或三两人聚在一堆聊着荤段子与八卦,或握着手机与电话对面的人说着工作上的事。
当然,偶尔还有零零散散的,将皮肤照射成古铜色的辣妹和发型略微夸张的牛郎。
而在这个并不大的区域内,有一名身着正装,却既没有聊天的朋友,也没有打电话的中年男人。满脸胡渣的他,待在角落里,一个人一边抬头望着蔚蓝天空中的白云,一边抽着烟。
男人看上去40来岁,面孔上残留着曾经因长时间强颜欢笑与讨好而留下来的特殊皱纹,乱糟糟的头发下,一双死掉金鱼般的眼睛,带着一丝扭曲的神采。看着云朵的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到近,从吸烟区外面的紧急车道上呼啸而过,男人斜着眼,看着驶往远方的警车,有些嘲讽的笑了笑。
待一支烟燃尽,他用轻到温柔的力度,将烟头扔进身旁金属水桶里。
整了整身上的西服,侧过身,透过隔离玻璃墙的反光,确认一下自己的仪表。
“嗯,还不错。”他如是想到。
然后低头看了看皮鞋,擦得很干净。尽管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这双鞋又会脏掉。
又理了理头发,从上到下检查完仪容仪表,男人便迈着一股兴奋的步伐,从这里走出去,随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待出租车缓缓停下,后门自动打开后,他微笑着坐了进去。
“这位客人,去哪?”没有回头,一头花白的司机老头热情笑着问道。这个国家与华夏有些不同,经常碰到年纪六七十岁的出租车司机。
“啊...不好意思,就在前边的那个广场,大概往前直走3分钟”男人礼貌地微笑着回到,可司机并没有察觉到,男子的微笑里,透露着病态的疯狂。
“好的客人!往前直走就行了吧。”轻踩油门,在这个拥挤,同时还很有序的街道,缓缓前进着。
“这位客人,其实这么近的距离走路也不错嘛,老头子我开了一辈子出租车,想多走走路锻炼身体,还得等退休呢,哈哈哈哈”这个年纪的老司机,通常很喜欢喋喋不休地和客人聊天。
男人沉默着将头偏向窗外,路很堵,车开得很慢,慢得完全能够看清楚两旁每一位行人的容貌。
这也是男人需要的状况,为了接下来的行动,他必须要看清楚每一位路人的脸。
密集的房子堆在两旁,虽然都不算高,但因为太过密集,便显得格外繁华。风俗店的帅气男生们身着潇洒的没有领带的西装,站在路边,但凡看见姿色好一点,裙子短一点的女生,就会满脸真诚亲切地冲上去,塞给她们一张粉红可爱的传单。
粉红传单上大字印着:16-40歳女の子アルバイト募集中(风俗小姐招聘中)。这些文字的旁边,印着大大小小,粉红色的心形图案,这样似乎就能让这张传单看起来更可爱一些。
而收到这些传单的少女们,有的,会温柔礼貌地将传单扔进垃圾桶。有的,则会将传单小心翼翼折好,放进包里,也许有一天,她们会用得到。
扔进垃圾桶的,会成为这座城市,高级西餐内雪白美丽的天鹅。放进包里的,有一天,也会成为情趣酒店里,雪白美丽的天鹅。
男人以前常对自己解释,生在这个世界她们的道路可能并不是她们自己能决定的,而是宿命。就像他曾经爱过的那个女孩,和他相遇或是离去都是宿命。
可现在不同了,宿命?
宿命不过是一坨大便罢了。
他注视着街上的人群想着,过了一会儿,才随意开口回答道。
“......是么?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开了一辈子出租车,现在感到幸福吗?”
司机有些意外男人会突然说起这种话,但没多想,还是一副满足的表情笑着回答“我啊...也没有什么幸福不幸福吧,虽然常年开车让脊椎啊,颈椎什么的老犯毛病,但现在整个家族里面大家都好,等明年退休了去考一个高龄驾照,周末可以载着孙子出去玩玩,这辈子就这样挺好的了。”
“那客人您呢?”
“呵呵...我啊...”男人自嘲的笑了笑。
“我曾经也觉得,没有什么幸福不幸福的...“
“我自小就很内向,学生时代虽然没什么朋友,但还算顺利地度过了一段毫不起眼的青春,大学毕业后就职也没有什么特殊困难,在公司任劳任怨干了20几年,存的钱买了栋一户建,后来结识了一个当过陪酒小姐的女人,一起住在那里。”
男人一边怀念地回忆着,一边像讲故事般讲述着。
“这样啊...哎...不过客人呀,这也不错啊,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么,人呀,知足就是福了。对了,你说曾经?那现在呢?”头发花白的老司机依然将这段聊天看作正常的,打发无聊时间的对话,并逐渐继续下去。
男人依然在看窗外,从窗户玻璃上,倒映着男子疯狂且扭曲的笑容。
“知足就是福吗?...呵...呵呵...呵呵呵呵,几年前我发现自己觉醒了很特别的天赋,一种可以让自己矗立世界顶端的天赋,但我没有声张,我也曾知足过啊,所以打算永远都不要暴露这天赋,安稳地工作到退休,安稳和老婆度过这一生。”
“额...客人?...那个...请问...”司机很不解,什么鬼天赋?这客人难道有精神病?中二病?
然而,男人无视了他的声音,继续讲述着。
“结果那个该死的婊子!!!和我住了几年后就拿着我所有的存款跑了!!那是我曾经和她约定,将来给我们孩子准备的全部积蓄!”
“还有那些把我当畜生一般对待的上司!20多年!!任劳任怨20多年!科长的位置竟然给一个才进来不到5年的小屁孩!我不服!结果上司甚至直接说我性格阴沉,影响办公室氛围,所以把我开除了?!!就这样开除了!!20年啊!!”
这位司机感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找不到工作,又失去全部存款的我,四处求助,却没有人正视过我一眼,哪怕一眼!都没有!”
司机终于透过车窗的反射,看见了男人的表情,那是一张已扭曲到狰狞的表情。
完全懵了,司机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详的预感袭来,他谨慎地缓缓将车停在路边。
可太迟了,不详的预感来得太迟了。狭小的车厢内继续充斥着男人那让人恐惧不安的声音。
“你猜?我到处求人帮助的时候,他们那些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他们的眼神,和那些混账上司,和那些该死的同事,还有那个臭婊子的眼神一样,就像看着一片烟幕,不!一片空气那样!仅仅是觉得我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
说着,男人不再激动,语气反而低沉了下来。
他缓缓道“看…车窗外那些路人,那对情侣,正在面包店门口讨论要点哪个甜品对吧,可我并不关心他们接下来要吃什么。那三个女子高中生,正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狂笑对吧,可我并不关心她们在手机里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还有那个背书包的男孩,一脸刚在学校被欺负了一样的难过表情,可我并不关心他在学校遭受了什么,他们呢,他们也不关心我现在的感受。这看上去很公平,对吗?”
“其实一点都不公平。我不关心他们,对他们来说根本无所谓!他们一点都不在意。而他们不关心我,我却很难受!却很痛苦了!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我只是被人漠视,毫无意义的空气!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没错,即便这片街道看上去如此繁华,在我耳里也已成为一种噪音...吵死了!”
说到这里,看着街上喧闹人群的他又很突兀的激动吼叫起来。
“吵死了!吵死了!闭嘴!全都闭嘴!我一点也不关心你们在说什么废话!反倒是你们!应该来听我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无视我!为什么要鄙视我!!”
这时他突然张开了双臂,高呼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特别的!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我已经明白了,从一开始就不该压抑自己的天赋!明明我有如此优秀的天赋!为什么要泯没在充满噪音的凡人里!”
老年司机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加速,生物的本能在告诉他,死亡,在接近!
男子却已把车窗按下,红着眼将头伸了出去,对着满街路人吼叫着
“我杀掉了那群上司!但还远远不够!不够!你们依然对我漠不关心!喂!!说的就是你们!!”
现在,整段大街,黑压压的人群,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人们茫然地看着这个将头伸出窗外,表情扭曲地对着他们怒吼的男人。
“快看,那里有个疯子耶”,这是大家给他最精准无误,最真实的评价。
“喂你们!对,对!看着我!看着我!听着!!!”
“从今以后!这世上再没有能漠视我!再也没有人敢鄙视我!对!我!藤野龙一!!!将屹立众生之上!接受众生跪拜!”
这名叫做藤野龙一的男人,高高抬起双手,吼出了最后一段话。
————能力发动————
“碰!”
一声轻轻的,仿佛很温柔的炸裂声想起。
不远处,藤野龙一上车之前待过的吸烟区内。
一名叼着烟,正同两位朋友笑谈的上班族,幽默的话语刚说到半途,脑袋突然爆炸开来!鲜血带着烟头喷向高空,随后洒落下来将身旁两个正在发愣朋友淋了个遍。
然而愣住的两人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碰!碰!”另外两人的头也接连炸开。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一整段大街都开始发出鞭炮般的密集炸裂声,连绵不绝。
宽广的街道上除了炸裂声没有任何声音,所有人,连反应过来后发出尖叫的这一段的时间,都没有。
从藤野龙一在吸烟区内注视过的人,到后来从上车开始,眼睛向车窗外瞟过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小学生还是上班族,接近300人,全部头颅炸裂!
猩臭的血液和白色豆腐渣般的脑液染遍了整片街道,路边的栏杆,路灯,商店的外墙,和沿路的车身上,到处都是。
并非火药爆炸,因此空气中没有烟雾,不过地面漂浮着另一种雾气:血雾。
当炸裂声消散,他便开始静静欣赏这片地狱般的景色,和那些无头的尸体。邋遢的脸上,是高兴到发红的病态狞笑。
又观赏了一会儿,才将头缓缓从窗外缩回来,颇有些得意地把头转过来,对前面吓蒙的司机问“老头子,你数了吗?是不是300声响?”
一股尿骚味从驾驶座飘来,这是这位老人唯一能给的回答。
“啧!”藤野龙一眉头不愉快地皱了起来。
那样子,仿佛刚才他的所作所为,比一位老人在生命威胁下吓尿了这件事要干净很多似的。
“我,我,我快退休了...我...我60几了...我的孙子...”老人颤抖着喃喃道。
“哈啊?你说什么?拜托大声点!”男人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想在待在车里闻尿骚味了。
“载,载...载我孙子...周末...一个出太阳的下午,去水族馆...还要去...”然而老人拼命鼓起勇气,断断续续叙述出的话,残忍地被打断了。
“还要去哪?不行哦~哪都不能去!你必须看着我,在我杀死你之前的这短暂几秒里,必须,认认真真看着我!”
“啊对了,作为陪我聊了那么多话的谢礼,告诉你吧,我的能力是精神炸弹,可以在最多300只生物的头颅里埋下精神力炸弹...刚才只响了299声,还有一声,你猜...最后那一声...在哪?”藤野龙一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
“不!不!”
“碰!”
出租车内瞬间被喷溅而出的血液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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