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化之尘》——虎兔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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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起

骤雨初歇，仍是阴云密布。

微风游荡，吹落梧桐树叶上的雨滴，落入水洼之中，激起片片涟漪。

知生坐在怔怔坐在门前，看着远处云雾氤氲的大山，静静的发呆。从山上发源的小溪流经知生家门前时已经汇聚成一条小河，河水清冽。远远望去，大山像是一只伏卧的麻雀，藏首于怀，双翅护颈。而一条条小溪像极了尾羽。

阴云仍然集聚着，风变得狂暴了些，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知生转头望去，一匹黑马走在碎石石铺砌的道上向部巫的大厅走去。知生知道大概是什么事情，少年知道父亲在大厅等待一个上午就是等待这个人的出现。知生向部巫大厅走去。天空飘起了小雨，乌云蓄着势。

大厅聚集着很同他一样身份的人，这个小部落的新群体，第三代生命。部落的人已经慢慢接受这种新的成员，不在像接受上一代人那样的惊慌，当越来越多的熟悉的人溘然长逝，初代生命不得已接受这个变故。部巫，作为部落的智者，作为部落的首领不得不采取措施去应对这从未遇到过的变故。

昏暗的大厅里点起了火把，跳动的火焰照耀着众人的脸庞，明灭不定。外来客脱下了盔甲，坐在部巫对面，缓缓开口：“这场变故不是你们所能改变的，我想最后什么结果你们应该清楚。大督领希望你们可以合作。”部巫面对外来客冷漠而又桀骜的语气，并没有生气，反而问道：“大督领所统部落众多，想来不会十分和睦吧！”外来客面色稍缓，解释道：“大督领设立去歧庭，各部巫共同决策，部巫皆是智者，齐心所向变故之难，并非为一家执言。变故以来，好几处部族崩离析，望三思。”部巫心中有了决策，但并未回答。而让外来客住下，雨停了，在行归程。

暴雨冲刷着部落中央高耸的石台，部巫在大雨中拾阶而上，来到台顶，望着数具漆黑的骸骨。喃喃自语道：“天道无常？大变何来？尔等何归？我等又将何往？天下众生从此可一般相同？”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可以回答，部巫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无比落寞与孤寂，悠悠天地广阔，充满着愚昧与无知，谁能走出囚牢，见得光明所在？雨落在石台上，潺潺而下，最终汇入河流，向南流去。

夜晚过去，天色渐明。黑暗与光明交接之处，便是黎明所在。初生的太阳洒落下片片阳光，照耀在远处的山上，树叶上与地上残留的雨水上，在天边映射出一道彩虹。外来客即将归去，众人相送。铁甲长戈，跨上骏马，阳光照耀下，有些刺眼与些许寒意。突然间响起一阵长鸣，一只雄鹰落在部落中央的石台上，众人望去，看到凶禽阴鸷的眼神，不由得身体一颤。凶禽阴鸷的目光落在长戈上，充斥着一丝忌惮，但又变得更加凶恶，用双爪抓起一颗漆黑的头颅向云烟氤氲的山中飞去。仿佛间有一声虚弱的哀嚎响起。

部巫大厅内，长戈横陈，众人脸色阴恐，这个世界变故不断，初代生民陨落第一个人时众人便是这般沉默无措。当第二代生民出世，人们望着流着不同他们一样颜色血液的新生命，也同样的惊恐。当人们望向新生的幼小躯体，心情复杂，像是怪物一般，莫名其妙的来到他们的生活中，打破了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又对新生民充满着好奇，就好像新生命对这世界充满好奇一般。而当前的这场变故绝非像新生民这般平和，人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的滋味。好像心脏骤停失去了一切感官。

部巫拿来了打猎用的长弓，准备去夺回被凶禽抢走的头颅，沉默已久的外来客说道：“这凶禽眼神阴鸷，恐怕已经有灵智，并非寻常飞禽。并不是你们所能敌，最好搬离这里，前往大都。那里会比较安全些”部巫不语，擦拭箭矢。似乎并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召集了部族猎手前往。外来客接着劝言：“况亡者已亡，冒更多的风险貌似并不是很划算。迁往大都是最好的选择。”部巫不为所动，知道自己做的可能并不是一个最好的决定，但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确定自己听到了那声虚弱的哀嚎，弃而不顾心中难安。

去山上的路途并不是十分遥远，沿途树木葱郁，枝枝叶叶散发着丝丝光泽。最终，外来客还是加入了狩猎的队伍之中，狩猎对于他来说是很少做的事，他在大都狩杀的野兽都有着超出一般野兽的强悍力量，见过许多难以置信的野兽。通过对周围地区的清理已达到维护大都安定的目的，也见过同伴惨死于猛兽利齿下，渐渐的他们把这些有灵智的野兽区分开来，称之为妖。队伍只有八九人，皆是部族狩猎的主力。可是大山广袤，莽莽山林中想要搜寻一处鹰巢，无异于大海捞针。众人只能边走边寻，且看运气。

一行人进山两天，仍然一无所获，期间发现几处巢穴，可都是鸟去巢空，只留下满巢骨骸。部巫愈入深山愈是心惊，山中好些走兽的眼神愈发的像那只凶鹰，透露着灵智的目光，看着一行人。外来客持戈胸前，谨慎以待，未尝松懈。众人搜寻未果，无奈只能回去。部巫望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山峰，喃喃自语道：“真的该离去了。”

月华满照，似水无痕。山顶处，清风微起，一男子背负双手，在山巅俯视着人间一切。脚下俯卧着一只雄鹰，正是抓走头骨那只。而头骨正被一名青衫少女捧在手中。“师尊，这个头骨怎么办？要不要还回去？”男子同样的青衫在风中微微浮动“缘来莫去，就放在这山巅挺好。你说这月光像不像极了泪水？”少女抬头望向月亮莫名的感到哀伤，说道：“像！”

第二章 蒙山大都

大都位于蒙山南侧，四周土垣高筑，土垣下的围沟从琅川引水，绕过一周后有流入琅川。土垣上守卫着长戈铜甲的卫士，警惕着来自大都外深林中未知的危险。

知生跟随着部族迁入大都，定居于东南一隅，部族大旗耸立在中央校场上。一共十三面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对于燕氏部族的加入，其他部族显得什么欢迎。在到达蒙山后的第一个晚上，知生见到了蒙山部族的首领，蒙山毅，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十二部的大督领。

夜晚的篝火将黑暗驱散，篝火上炙烤的全羊发出金黄的色泽和诱人的香味。在知生与众人谈笑之际，‘外来客’走了过来，在人群中坐下，笑着对知生自我介绍到：“蒙山炽”说着指指自己。“和你一样，都是第三代生民。欢迎加入琅蒙部落”。知生对蒙山炽充满着着好奇，对部落的每个人都充满了好奇，在与众人谈笑间已经大概知道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身份与职务，不在像就是部族那样。“燕知生”知生同样的指了指自己“琅蒙部落很特别，不像我们燕氏部族那样的生存风格”

众人一笑，一个精瘦的少年开口道：“我们东木氏族刚来之时，蒙山氏族并没有什么不同，，，，”话音未落，旁边一人说道：“你们东木氏来个之后，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在西坡撒了些谷子，你东木晟更没什么用了，只会在西坡转悠。”众人话音又起，各自诉说着自己氏族所为琅蒙部族所带来的改变。面对这些争论，蒙山炽笑而不语。他从初生开始，就见证了蒙山氏族由一个部族慢慢的聚集成一个部落，短短十几年间，土城高起，围沟挖建，畜牧新增，就连原本的居处也变得更为宽阔明亮起来。蒙山炽对知生解释道：“只是为了求取生存罢了，接受了很多部落也接受其他部落的习惯，慢慢的就成了这样。”

夜宴过半，篝火旁响起了歌声，初为寥落，渐渐多起应和。女人们开始围着篝火起舞，火光映照下的脸庞泛着灿烂的笑容，知生看着她们起舞，听着耳旁的歌声，不禁觉得这个部落也是不错。知生身旁的少年捅了捅他适宜跟着唱，歌词简朴，音律简素。知生唱着歌瞥向部巫处，十三部巫面色不一，有的低沉，有的迎着歌声微笑，，，，似乎将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二天天刚刚发白，燕氏部族的人就开始收拾新居，不由得感慨新居的结构建造。未久，知生就看到一队队人出南门而去，等人走过放下的吊桥又立马收起。而后，大督领过来与大家讲解关于琅蒙部落的一些惯例与地方，通过昨天的夜宴，知生已经了解了大部分内容，燕氏部族需要选取年轻精锐加入拓荒，并将一部分狩猎所得上缴部落，而部巫则起监管之职。之后大督领与部巫在房中谈了很久，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知生在收拾完新居之后，便出了门。知生父亲直接去了部巫处，而母亲仍在家收拾旧有的物品，就好像往常一般，并没有什么不同。父亲往往回去远处的山里狩猎，而母亲则会去采摘收集浆果。知生来到土垣旁边，顺着木梯登上土垣，在土垣上行走，望着围沟里静静流淌的河水，慢慢行步。一名巡逻的卫护走来，向知生笑道：“觉得怎么样？这里的建筑兵甲。”知生望着这卫护，并未穿着盔甲，赤裸的肩膀暴露在阳光之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正是昨天带知生唱歌的少年，虬劲的胸膛上赫然一道长疤，一点都不像少年的样子。“你们姜氏部族擅长什么？盔甲？”姜澜微微一笑，“制兵做甲是蒙山氏拿手，我们只不过带来一些药物。”姜澜指向墙上一处抓痕上“每个氏族擅长的对今天来说都十分重要，如果没有岩离一族筑造的土垣，当初这只妖兽可不仅仅是在部落外面放肆了。”知生看向那处长痕，虽然经过修补，但仍然触怒惊心。试想若没有盔甲守护，这一抓可撕裂胸膛。知生不禁对土垣外的世界感到恐惧，之前从来没有发现狩猎是这么危险，想起了早上出城的一对对人，担心的问道：“狩猎队伍在野外遇到妖兽怎么办？盔甲就算抵得住一次利爪，也抵不住第二次利爪的袭击啊？

姜澜对于新的部落成员十分友善，因为他相信大督领的决定，每一个部落都有所擅长，在这场大变故中，多一种手段，就多一份希望。每个人都知道这场变故的可怕，因为他们身在其中。姜澜耐心的解释道：“狩猎队伍多是身体健硕的人组成，更不少人服食异果，力大无穷，面对妖兽也可以一战。而跟出城的第三代不过是见识历练”知生望向远处紫烟氤氲的蒙山，巍峨的群峰好似顶天的巨人，俯瞰着山下芸芸众生。姜澜所说的异果对半产自山上，山中多产铜和玉，是琅蒙部落炼制兵甲的主要原料之一。偶尔采集的玉石被装饰在部落大厅之中，散发着幽幽光芒，将部落大厅照耀的神圣而又神秘。

缺月升空时候，狩猎队伍才得以回到部落，知生并没有看到狩猎到妖兽。等向部落缴纳完贡品之后，西蒙炽送来几只野鸡。他风尘仆仆的脸色透露着庄重与严肃，放下猎品，仍是笑着打了个招呼，便回到了蒙山部族。

快进半夜，部落都将进入沉睡，唯有土垣上篝火成行。部巫们聚在一起，大督领坐在上首，脸色阴沉，一语不发。而部巫们议论不休。风吹过，校场中央古老的梧桐随风摇曳，沙沙作响。好似在低语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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