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履》——南觊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荷尔蒙燃烧》：第001章 差生许巴》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剑履》——南觊。

第一章：萧蛮子其人

朱旺笑的面皮都开始僵硬，他身后几个小辈也忙的脚不沾地。当恭恭敬敬的送走知府大人，回转空隙，朱旺看看头顶太阳，意气风发的想：‘作为抚远城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自家老爷子的大寿也算鼎盛了。门前车水马龙，厅中高朋满座。人生快事，大抵不若如此’。

“大公子，大公子”！

这时候，伙房管事朱和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朱旺面带不满的呵斥了句。

“大公子教训的对。”胖乎乎的朱和吓得短粗脖子一缩，立马不敢作声。

“怎么，这会儿又不急了”？

朱旺看其低眉顺眼，心里一阵好笑。

“大••大公子。王家小少爷刚刚送了一头野猪。点名要吃。可是•••”

“找屠户杀了，有何为难的”？

朱旺眉头一皱，王家和朱家同等门第，同处抚远城，平时别苗头争短长是常有的，他也不当回事。

“大公子，王家小少爷点名要吃血肉。现在那野猪正在院子里撒泼，没人敢靠前啊”。

朱和一摊手，声音发苦道。

“哦”？

朱旺一怔，也开始作难了。

所谓血肉，是豪门大户间的一种奢侈吃法。要先将活猪用精细粮食饲喂几日，然后在散养条件下着人手持木棍敲击猪背两面的通脊。猪一边奔跑挣扎一边被木棍敲击，直到那两条通脊臌胀一拳来高时再宰杀取肉。因为被敲打充血的缘故，通脊鲜嫩多汁，味道鲜美。故而被称为血肉！

可王家小子竟然送了头活野猪！一旦处理不好再闹出人命来•••

朱旺想想有些搓火，转念一想，在老爹大寿的当口给对方伏低就软，着实不甘心。

“怎么？难道就没人敢杀野猪了”？

朱和脑袋垂的更低了，心说杀野猪容易啊，绑起来一棍子敲晕。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简单的跟玩似的！

可人家要吃血肉！哪个敢在不限制野猪自由的情况下拿棍子去挠痒痒？

但大公子问了，也不敢不接话，只能畏畏缩缩道：“大公子，实在不行可叫人去请谢屠户和萧蛮子来杀。”

“萧蛮子”？

朱旺沉吟着点了点头，“蛮子无亲无故，死了也没人给他做主。去请吧”。说完一抖袖子走了。

原来这萧蛮子原名萧让，打出生便痴痴傻傻的。他老爹是个跑船行脚的小商贩，一家人日子倒也过得去。五年前，萧老爹想翻修下房子，结果在打地基时挖出了一块脸盆大小的太岁。

帮工、木匠都一窝蜂跑了，萧老爹忙将太岁毕恭毕敬的埋回原处，焚香禳祝祈求无事。

但厄运还是发生了，以后的几天，萧让他娘，他爹相继死去。周围邻居害怕被祸连，在萧家院子外另筑了一道土墙，死活不让萧让出来。

等两个月之后，当大家都以为萧家人死光了，推开土墙一看。那萧让正蹲在大坑里一口一口的啃食太岁•••

感情这两个月，萧让是靠着吃太岁活过来的！由此，萧蛮子的诨号不胫而走。

那时萧让才八岁，无亲无故，只能在好心人帮助下变卖家产，四处讨饭度日。年级稍长，众人发现他膂力绝伦，便给他找了根麻绳，每天靠帮人拉车担货求生。

城中屠户谢仲以前跟萧老爹有点交情，见他可怜，就手把手教他杀猪剥皮，收拾内脏的手艺。一来二去的，萧让竟也能胜任了。

半个时辰之后，五大三粗的谢仲领着萧让从侧门进到伙房所在的院子。

谢仲年约四十许，光着膀子，胸毛浓密。萧让今年才十五岁，细目薄唇，身材消瘦，配上枯黄如纸的皮肤，怎么看都病恹恹的。

朱和正等的焦急，一看二人过来立马朝旁边院子领。

“朱管事稍后”。

谢仲瓮声瓮气的叫住对方。

“谢兄弟有事”？朱和腮帮子一抽，不满道。

“呵呵！管事的，按说杀野猪也没什么。它再凶也不过个畜生。打晕下刀子就是了。可这野猪血肉•••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谢仲面色一沉，丝毫不给情面。

“你平时杀一头家猪十个大钱，内脏蹄子任取。今个大公子吩咐，只要你俩杀出血肉，内脏蹄子之外另加三两银子，猪肉半扇！如何？”

朱和一撸袖子，抛出个巨大诱惑。

常言道卖油的婆姨水梳头，城里屠户也没谁能天天吃肉的。

平时每杀一头猪给十个大钱，有钱人家不要内脏猪蹄，让屠户带走。没钱的人家除了大钱啥都不给。

况且城中屠户十几个，不可能天天有人杀猪。所以屠户这行也不景气，十天半拉月的开张一次就不错了。

如果真如朱和所说，三两银子一扇猪，紧巴点，够一家全年开销了。

谢仲看了眼旁边呆呆傻傻的萧让，嘴角有点抽搐。说白了，跟野猪搏斗这事需要萧让来做，而他还是个半大孩子，才十五岁啊！

“蛮子，你有把握么”？

谢仲心里没底，小声问萧让。

“吃••吃肉”！

萧让目光呆滞的吐出几个字，好像听明白了。

‘傻娃子’。谢仲眼角一酸，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嗷嗷”。

院墙内，地面轻微颤动，一声声嘶吼叫人心底发麻。

“到底杀不杀”？

朱和有点不耐烦了。

萧让木然放在扁担，在前边竹筐里掏出一团麻绳背在肩上，又将扁担抽出来扔过院墙，从后面筐中抄起一把两尺半左右的铁锤握在手里，转头看向谢仲。

“哎•••去吧”。

半晌，谢仲转身拍了拍萧让肩膀，轻声说道。

朱和一看萧蛮子上道了，连忙领着二人来到院门所在，先用脚使劲踹了几下，抬手将小腿粗细的门栓拔下，吱嘎一声推来道缝隙。

萧让木然抄着铁锤阔步走进院中。咣当！身后铁木大门轰然关闭，落栓声异常刺耳。

“哼哼哼”。

一头体型健硕，牛犊子大小的野猪站在角落中，獠牙阴森，鬃毛如戟，此刻正瞪着猩红大眼看着他。

第二章：两截

这院子本是豢养牲畜之所，院子中间还有石磨，铡刀和一堆捆绑整齐的马料。

萧让刚才扔进来的那条扁担正落在马料上面，距离他有二丈左右。

“哼哼”。

野猪弓着身子，鼻子中喷出一团团白气，似乎在向他示威。

萧让依旧目光呆滞的抄着铁锤前行，步子缓慢坚毅，似乎压根没看见野猪。

“昂•••”

野猪领地意识遭到侵犯，终于暴怒了。只看它獠牙一拱，四只小短腿飞也似的朝萧让奔来。许是太沉重的缘故，野猪跑过的地面草屑纷飞，地面乱颤。

粗略估计，这厮体重不下三百斤！

萧让终于停下脚步，双手突然抄起铁锤，弯腰轮开膀子。就在野猪即将扑倒的前一刻突然嗡的声将铁锤挥了出去。

“嗷••吱吱吱”

野猪前冲的力量何其巨大？若放在深山，就算老虎，狗熊都要避其锋芒。当真让它奔跑起来，手臂粗细的树木能撞折一排！

“轰隆”！

血色，烟雾四溅。萧让和野猪同时被撞的倒退了十几步远，野猪一翻身再度爬起，大嘴右侧鲜血直流，而原本的两颗如勾獠牙，此刻竟被硬生生打断了一颗。

另一侧，萧让也没好到哪去，趴在地上半天才晃晃悠悠爬起。脸上，身上血迹斑斑。也不知是他的还是野猪的？

经此一番对撞，野猪知道萧让厉害，站在远处虽咆哮声声，却再不敢主动攻击了。

萧让缓过劲来也不再去招惹它，径直来到马料堆旁将扁担找回，然后甩开肩上麻绳，将一头固定在石磨底部，一头打了个活绳套。

等他忙完之后又将扁担放到石磨上边，一手持绳一手抄锤，再次朝野猪逼去！

“嗷•••”

“哼哼哼••”

“吱吱吱•••”

“啪啪啪••”

“昂•••”

“轰隆”！

院外。

朱和、谢仲神情紧张的听着动静，直到半个时辰后轰隆一声巨响，院子里终于传来萧让声音：“开水，木盆”！

谢仲听完长出一口气，知道萧让已经要处置野猪。二人连忙分工，朱和招呼人拿木盆，端开水。谢仲则下了门栓，将剔骨剥皮的刀具，锥子，小斧头捯饬出来。

待打开院门，只见一头硕大野猪正奄奄一息的躺在石磨上方，口中两颗獠牙早就被打断在地，而脖子上还套着一条粗大麻绳。

萧让扶着扁担站在一旁正在回气，前襟血迹此刻已经见干，看样子不像受伤的。

一群人三下五除二的备好用具，如放血，烫毛、剥皮、分扇、剔骨等活计自有谢仲和伙夫们做了。

待取出内脏，萧让也恢复差不多了。忙蹲在地上开始清洗肠肚，肝肺等。

这些流程，萧让干了不下百回，早轻车熟路。先捡出猪心，肝肺。用清水泡上。再用高粱杆翻过大小肠，用米醋杂粮面揉搓少许。

最后翻开猪肚••萧让一愣！

原来这猪肚里竟然有个拳头大小毛肉肉的东西，用手仔细一摸，外面那毛茸茸的好像头发鬃毛裹扎而成的。萧让也没在意，取过剔骨刀一下刺开，

“咯吱”。

里面竟有硬物？

好奇之下将那东西从里向外翻，一枚灰了吧唧的扳指掉了出来。萧让从来都将内脏搬到角落收拾，所以也没人注意到此刻情况。

加之萧让脑袋不灵光，也没平常人的大惊小怪。抬起左手将那枚扳指拾起来，

突然！

那扳指在萧让手中毫光一闪，无影无踪了。

傍晚。

吃完饭后用荷叶包了两刀五花肉，萧让傻里傻气的跟谢仲和谢家婶子告辞来到大街上。

他住在城北，隔谢仲家不远。

而抚远城地处魏国东洲，靠海临山，向来是行商客船必经之所。这里通常白天繁华热闹，晚上行人稀少。

萧让一路走走停停的转过街角，在鼎盛货站后身的一家破旧院门外停住身形。

院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萧让熟门熟路的来到后院，只见一个身材消瘦，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围着大水缸四下游走，一双手掌上下翻飞不断摁在水缸表面，发出连串的沉闷声响。

那老者望了他一眼，继续击打水缸。萧让傻乎乎的绕过水缸和老者，将一条猪肉放到伙房里又径自走回水缸附近，一屁股坐在懒石上，双目浑噩的看着老者表演。

这套院落里外三进，抄手回廊，凉亭假山•••如抛开荒草闲窗，碎瓦残垣稍微追想，能依稀看出这户人家以前的富足。

“唰唰唰”。

片刻之后，老者停身撤步，用缸中水洗了洗脸，抬头看看天色道：“又清醒了”？

懒石上，萧让目中浑噩一扫，眼神霎时清澈！

“嗯，可惜很快又要睡觉了”。

萧让龇牙一笑，好像是在自我嘲讽。

原来，萧让自打出生就是个两截人。白天浑噩晚上清醒，这种状况以前只有他爹娘知道，找了几个医生也没看好。再后来爹娘死了，也就没人注意了。

面前这个老者名叫左淮，家里本有一条海船往来贸易。在他年轻时有次跟父亲出海，无意中得到一枚龟壳，上面画有图形文字。

左淮自此之后闭门不出，一门心思都在图形文字上面，声称那是一片仙人妙法，天大的机缘。

岁月蹉跎，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偌大家业被他败光散尽，只落下了一个疯子名号。城里人都不愿意跟他接近，久而久之，他也自封自闭，很少出门了。

萧让跟他认识，完全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因为他晚上清醒了去跟人说自己正常，别人还把他当傻子，甚至是升级了的更傻的傻子。一次萧让跟左淮说，左淮点点头：“我也不是疯子”。

就这样，两人成了忘年交。

不过，从内心里。萧让更相信自己不是傻子，但对方却一定是疯子的。

“今天开张了？竟然有主顾愿意送你猪肉”。

左淮擦完脸捡起蒲扇边扇边问。

萧让也没啥好隐瞒的，一五一十将朱家大寿，杀野猪取血肉的事情学了遍。末了神情一滞，似乎想起了什么。

“有事”？

左泰笑呵呵的也坐到大懒石上，饶有兴致问道。

“没有”，萧让摇了摇头，将话题转到对方拍打水缸这件事上。

两人聊了几句聊，萧让揶揄道：“你说世上真有神仙”？

“有”。

“那一定也有鬼哦”？

“是吧”。

“我不信”。

“有什么说法么”？

“反正每次听人说鬼，都说那鬼穿着生前衣服如何如何”。

“然后呢”？

“我就想啊••人死了有鬼，难道衣服烧了也能成鬼”？

“呃••世上万物皆有灵性。不可说不可言的”。

“还不是因为你不知道，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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