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一笑》——墨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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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夏

初夏时节傍晚时分，在某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里都已经在准备晚上的吃食。袅袅炊烟自各家各户的烟囱升起，初时还浓是郁的洁白且带有几分炽热，待到半空热量不再竟都四散变成一丝丝一缕缕，各家各户的丝丝缕缕交织在一起盘踞在村落上空与阵雨之后清新的气息结合在一起倒使得这个村落有几分那世外桃源的样子。

炊不断，人未绝。所谓香火传承不外乎如是。

……

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这天己经暗下来了，另一边的天空下弦月也升了起来。村外田陇中传来蛙声一片，不时凉风徐来吹得茅草“沙沙”作响，几缕甘草香随风飘荡最终被泥土捕获，一条条长梭式的虫群在田野上盘旋，乍一看过去就好像一阵龙卷风自稻茬连接到天上的云彩上面去。

此刻大多数村子里的人都己经开始吃晚饭了，可是这阡陌之上却有几个健壮黝黑赤膊着身子的汉子疾步走着。他们都没有说话，也许是日间过于劳累而又赶着回家的缘故吧！

这一行人走在泥泞的路上，经受着这不太习惯的沉默，也许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吧，但终究还是有人忍受不了沉默开口说话了。

那是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小个子，这人虽矮但却有一身的好筋骨只是因比前面几人小上那么些年岁才显得不那么显眼。从其仍然灵动的眼神和稚嫩的脸庞可以预计未来大有可为。

他快走几步身把镰刀反转用木柄捅了捅前面那人腰间。“哥，哥！”

“干嘛？不是说了别碰我腰嘛！”前面那人伸手弹了一下小个子不安分的手，转头带着几分无奈问道。看二人眉目几多通处，且听其言应为手足。

“嘿嘿！”那小个子假笑了几下才回到正题：“没什么，也就是想问下李子伯他们怎么突然就走了把刚割好的稻子就那样丢在田里，明明那时候就看得出要下雨来着，害得到现在才回去。”

李子伯是他们村子里的人，李子伯不是他真名姓，曾经听过爷爷以前说过好像是因为他小时侯吃李子吃多了，有一段时间不管吃什么拉出来的都带着一般涩李的酸味。结果被同村的孩子们叫做李子，那怕后来他偶然被镇子里杏暖林里的医者途经时治好后依旧如此。长此以往他的真名反而没什么人叫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却不住在村子里反而在野子沟（村落东边一座不太高的山的山脚西边的一块草地）定居，他又不养牛羊而且听说以前村子里还有他的房子，只是近几十年没人住都快塌了。

“最近不是李子伯的宝贝孙儿病了嘛，可能是病情又加重了吧。”他思索了一会才说道。

“李子伯的孙子……噢，就是那个七八岁还穿着开裆裤的小子吧！他怎么了？”小个子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细胳膊细腿头却很大不怎么和村里小孩玩耍的小孩身影。

“屁！那是黄羊蛋，村西安叔家的。挨说你应该知道的啊？”

“哈？”

“就是那个经常去家隔壁周道人那儿和（被）竹子玩闹的。而且人才五岁好吧，连年龄都记错了真是的。”他哥翻了个白眼，反正他已经对他这个连喝口茶都会忘记自己还在拉屎的小弟的记性不报任何希望了。

“我都长大了，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了，怎么会清楚这些呢。”小个子黑脸微红在那强辨着。

“对对对，瞧我都忘你都长大了，今年都十一了1再过两天就要娶媳妇了，是不是墨田村的那个小雅啊。哈哈哈哈”他哥笑得用手拍了几下不知几时和他并行的老弟后背，好像在擂一面重鼓，咚咚作响。

……

小个子涨红了脸连耳后根都在发烫嘴巴几度张张合合却未曾将说出话来。良久才从喉咙里吐出一句：“那你呢，都十三岁了，比我大三岁岂不是有两个孩子了。”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可是为什么这笑声中透露出几分秘密被拆穿后强自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的心虚和恼羞成怒。

他哥还想再追问那个小雅看看他老弟窘迫的样子。这可是他的一大人生乐趣。可就在这时从前面一道中气十足又夹杂着不耐让他又敬又惧的声音吓退了他想说的话：“你们两个还站在那里干什么，等着被蚊子咬死啊，还不走快点，还想不想吃饭啦。”

听得这话两人也不再说话自然而然的向声音来源望去皆是一愣，只见得两个黑压压的身影站在村道上等着他们。原来他们二人只顾着交谈却忘了脚下，等他们俩的长辈走到大道上准备叮嘱他们走快一点时才发现了不对，平日里他们俩可不这么安静，那怕经过一天的劳作以后过了半刻钟的时间也也得重新叽叽喳喳。他们爷俩刚才心底还犯嘀咕这两小子今儿个是转性子还是病了怎么的咋不吱声呢。

等转身一看，半个人影也没见着哇。没等他们心急呢就从余光中看见他们俩还站在田埂上不动呢，那个气啊。身为家主的他俩的爷觉得不行，这两小子还小就敢这样长大了还得了当即就开腔斥责他们的行为。

还别说他这一家之主还是很有威严的，听见他一开口，两小子立马就跑了过来。这点让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的哥儿俩听到话以后当即行动起来。他哥转头对一旁的老弟说了一句：“爷爷发话了，别闹了快走吧。”得到肯定的回应后就开始快步急走。这时他老弟从侧面飞奔过去，经过他时在他肚子上撑了一下，减缓了他了速度同时轻声说了一句“老规矩”。他听到之后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所说的老规矩即是幼时二人与村中稚童玩乐之后兄弟二人为了谁主动帮家里做事而制定的一条规则，在规定的地点谁后回到家谁承担。在明白是什么事之后，他也是从快走变成跑了进来

他三两下很快就追上了他老弟，他一边说着他没答应这不算一边拉扯着他老弟的裤子试图把他给甩到后面去。

他们在笑，纵使生活贫困但他们的心是富有的，因为他们还有家人，可以在寒时互相拥着取暖，想必虽未说出但实际应是幸福的吧！当然，也是幸运的，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有一兴事便可称为幸。可常言道运无长久，好比一物苦求终得自是当百般呵护觉此生无撼，可有朝一日消失不见或是遗失便哭天抢地惶惶不可终日。就好比此村西边人称“李子伯”的家中就是如此……

第二章 村西

村外西边山脚下有一处好去处，那里有一条山溪流至汇成一片小水塘，也许是得了山野间的灵气，受此水塘之水灌溉的草地长势比其他地方的长得肥美就不说了，就连塘边的歪脖子柳树都比村外边的湖畔抚柳来得妩媚。

“呜呜呜呜呜~”似有山鬼哭。

细一听却不然。山鬼传言中系女子，哭声中常怀离忧哀怨，而此声不仅悲痛欲绝只一听得便知其哭得肝肠寸断且听其声便得知非是一人之声而是众人共哭但是并不连贯有如山夜群犬互嚎此起彼伏。

此刻在半山腰的一片开阔处，有两间颇显古韵的泥墙黑瓦的房子以厨房为交点形成个九十度夹角，前后具被一圈黑青色的竹篱笆围成了一个小院子，前院的篱笆爬着几株豆类植物，现在已经有了半指长。

院子里种着一株桃花树和一株李子树。此时已过夏初，桃李皆被采摘完毕，只留下两树的清香。两间房中现只有西面的房间亮着光，哭声就是从那里面传来的。

里面不大但是有点的黑，偌大的一个房间仅凭放在床边的小桌上的一盏油灯是照不透全部的黑暗的。

房间里唯一的床上坐着两个衣着寒酸的两位妇女，坐在床头的那位手里抱着一个稍显瘦弱的小男孩，他身上盖着一床薄被子，一只小手调皮的伸出了被子外，小脸苍白苍白的看着就让人心痛，他双眼紧闲嘴唇微张看上去就像是睡觉了一般。

只是从房间里的众人的表情来看却并非如此。左边的妇女低看头大颗大颗的泪珠不要命的往下掉，嘴里不住的数落着他不应该早死，另一个怀抱小孩的则是安静了太多他只是两眼空洞的盯看正前方，手不缓不慢有一点没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嘴里还念叨着：“狗剩啊，别睡啦，都睡了一下午了，该吃晚饭啦，你最近病了身体不太好应该补补身子，你不是老想喝十禽汤吗，娘就是给你做去，你别睡了，睡过头汤就不新鲜了，别睡了。”说着就晃了晃小孩那尚带着一丝体温的无力摆动起来的手臂。

“你是不是冷啊，来，娘给你暖暖。”说完双手颤抖着摸上手臂轻轻摩擦起来，“放心，一会就不冷了。”

原本跪在先祖祭牌前乞求的小孩父亲终于还是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而在另一边的坐到地上的老汉嚎一一声，差点没又直接抽过去。而另一边的年迈妇女拉住她的手“翠姑啊，乖孙，乖孙他已经去，去了……”连你看开点几个字都未说完就被粗暴的打断的。

“不，狗剩还活着，他只是睡觉了，你看他睡得多香啊。”她又重新坐下，动了动手臂像个摇篮一样摇动怀里的孩子，笑容恬静而柔美，嘴里哼着成不了调的摇篮曲。

那瘫坐在桌子旁边的老汉手扶着凳子准备去摸摸自己的孙儿，“翠……”

“滚”那个少妇（？）吼了一声，立刻抱着孩子站了起来，一脸恶想的警惕的盯着老汉，“别想过来，我不会让你偷走狗剩的，他是我儿子，滚！”说完就直接扑了过去。人生的意义被击破以后，很多人都会通过自我欺骗来维持生存下去的勇气，否则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另外的两人止住了哭泣敢忙上前阻挡她的行为。

“你冷静一下啊。”小孩父亲抢过孩子之后把她一把推到地上。在他俩身后的老汉身形变得有点萧索，明明才四十几岁的都有点想是个七八十岁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没有发驳，毕竟小孩生病这点确实错在自己，若非他想他孙儿可以有点好体质让他三天前只用凉水冲澡也不会让他寒气入体。以至于连杏暖林的“神药”也治不好。

他还明确的记得自己昨天见孙儿病情愈发严重连夜去镇上那家有神医坐镇的杏暖林得了药又赶紧回来，在路上的所思所想皆是往日与懂事的孙儿相处的日子。

看着堆积的稻谷想到了孙儿和儿媳一起来送水时那斟满的凉茶，看着路边的野草想到了在与孙儿玩闹时，骑在肩膀上用袖子帮忙擦汗，看着湖泊看着山林……

想着想着，疲惫的身体里平白又生出一股子气力让他加快速度回到了家。让媳妇煎药才沉沉睡下两个时辰，见喝了药睡下的孙儿给肚子盖了层被子又去务农了。

想到这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自己居然不先尝一尝试一下药。

“啪”“啪”

两声脆响在房中响起，其余三人皆转头看去不禁有点发愣，老汉两边脸上各有四条肿胀的红痕，是刚才他自己打得。

咚咚又是两下这回是擂胸。老汉双眼含泪一拳拳擂得不停，每一拳都势大力沉大有将自己擂死之意啊，“狗剩，爷对不起你啊，爷这就来陪你了。”

三人见状敢忙上前拦截，连之前说是他错的伪年轻妇人也是一同上前。另一名年迈妇人用两只手臂把他的左手抱在胸口，脸上尽是凄苦“老头子，你别不能再寻死了，你若也去了那叫我可怎么活啊。”那男子从老汉后背抱住箍紧了他死命挣扎的双臂，涨红了脸断断续续的挤出了一句“爹，这件事……不能……全怪你，我们……也……有错……”说话同时不停给旁边的妻子打眼色。

“对，对啊！”年轻妇女原本用力拉住自己公爹手臂可在看到丈夫的眼神之后有一瞬间的脱力然后又紧紧压住，“这并……并不能怪公爹啊。”说到一半时已带上了哭腔。她再一次遭受确认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的打击。

听得三人的劝慰老汉却不为所动仍是一副悲痛模样，似还沉浸于无尽痛苦之中。

与此同时被放置在桌子上的小孩食指抽搐了一下，可惜动作幅度太小，四人注意力又未集中到他身上，所以并没有人发觉这件事。

“额嗷”随着一声稚嫩的吼叫，“小孩”猛得坐了起来，双掌尽力远伸，脑袋缩进肩膀之中，双腿也不停的扭动好像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而这一声嘶吼也惊动了抱做一团的的四人，而四人见狗剩“死而复生”也是惊讶万分。“你没死！”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李子伯，他先是一愣，再是大喜就试图挣脱束缚上前；“狗剩，你终于睡醒了。”年轻妇人笑出了眼泪当即上前准备抱抱他的孩子，可惜被她的丈夫给拉住了；“先搞清楚情况在说。”他虽说也喜于儿子复生但他头脑并没有因此而丧失理智，他清楚的记得不久前他可是确认过其死亡的，而老妪面似白霜身若筛糠躲在老汉后面颤声道，“妖……怪？”

而这个猜测也吓住其余三人，是啊，人怎么可能复活呢。

而“狗剩”之后对他们说的一句话更是让他们坚定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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