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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人饮酒论天下,有人木剑雕青花
“山内一群臭老道,
守着铜炉炼仙药。
道可道,非常道,
仙药哪能炼得到。
………
岁月悠悠静水流,
一心只把长生求,
抛离尘缘把梦守,
烦苦一生空阁楼。
神人道,仙人调,
不如回家睡大觉,
搂着媳妇把娃造,
一生暂短也逍遥。
求长生,参天道,
可笑呦!可笑!”
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坐在屋檐边上,哼着自己瞎编乱造的小调,无聊的托着棱角分明的下巴,望着屋前院落里坐着的一群人。
年轻人生的却是俊俏,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长发随意的用一根破红布条系在脑后,身材倒是有些纤弱了,若不是那明显的喉结,还以为是哪家英秀的姑娘呢!只是,不知为何,这么一个长相英俊,又正值意气风发年纪的后生,却不经意的散发着股让人心疼的孤寂感,不是为赋新词的那种强说愁,而像是寒冬腊雪,忘记了南飞的乌鸦一般,无人陪伴,无人喜欢,在一片大白的雪地里,又如此的扎眼,想要躲藏都做不到。
年轻人唱罢了自娱自乐的小调,嘿嘿笑了笑,摸起了旁边一柄木头长剑,在一枚青翠的萝卜上胡乱砍削了起来,像是某个做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美梦的孩童,在为了实现美梦而练习着行走江湖的精妙剑招,表情认真的让人不忍打扰。
在屋檐下的院落里,有五人正席地而坐,围着一张矮石桌侃侃而谈,看表情聊的却是欢喜。
这小院甚是雅致,坐落在一座云烟缭绕的山颠上,院内生着两株挺拔翠绿的迎客松,又聚了一口山泉,在院中砌了条约莫一尺宽的小溪,溪水缓缓而下,正巧穿过那块众人围坐的矮石,旁边有两块田园,一块儿种了万两难求的茶叶【云岐魁】,一块儿种了常吃的瓜果蔬菜,都生的异常肥美,或许,也正源自那正浇水的“美人儿”的精心料养。
“美人儿”生的不算特别美,至少,还未到闭月羞花的地步,她的表情太过冰冷,眸子倒是清亮,像这山上的泉水一般,清冷刺骨,却又别有韵味。只是其名“美人”,荀美人,大家也便都唤她“美人儿”了。
“美人儿,别管那几颗破萝卜了,早晚也让凉凉祸害了,这没酒了,快添些啦!”围坐矮石旁的一男子举着空酒杯说道。
男子衣着华贵,一身白衣,淡蓝纹花,腰间麒麟玉带显示着他的不凡出身,不说别的,单是头顶束发上的镂金玉钗,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其虽年轻,却早已名动各国诸侯,韩非!
“哼!”荀美人冷冷哼了声,继续摆弄她的蔬菜。
韩非无奈的放下杯子,可怜巴巴的望向坐正位的一名老者。
老者笑着抚了抚下巴处的山羊胡,挥了挥手。荀美人这才放下手中的小锄头,进到里屋搬了坛半人高的酒缸,双臂略一用力,抛向矮石。
韩非看到飞来的巨大酒缸,慌忙躲闪,旁边的一个胖子却嘿嘿一笑,伸出肥胖的手掌在酒缸上一托,稳稳放在矮石上,身体毫不颤抖,足可见一身肥肉并不只是虚胖而已。胖子放下酒缸后在缸壁上一点,便破开了一个手指粗细的洞,接着迅速插入半截竹片,略一倾斜,酒液缓缓而出。
韩非端起酒杯放到竹片下,满满接了一杯酒,满意的喝了口,啧啧称赞道,“喝了那么多的美酒佳酿,还是老师这的【醉人间】最对胃口!”
“那可不嘞!就凭这坛【醉人间】,俺张苍就舍不得离开嘞。”说话的却是那接过酒坛的胖子。
“张苍,你会不舍得走?”坐正位的老头突然问道。
皮肤白嫩的胖子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道,“俺张苍是个圈不住的人,对啥都感兴趣,都想看看,听听,摆弄摆弄。跟着老师您这些年,苦费了老师一番教导,学些皮毛,便有些呆不住了。俺还是想出去转转,听闻齐国学术派别斑杂,俺就想去瞅瞅。”
“齐国的确不错,很适合你的性格。而且齐国地处偏远,无争之机,七国相逐,齐更如同置身事外,目前秦国渐胜,大有引战天下之势,齐国相隔甚远,却是最为安稳的地界。”那被张苍称作老师的山羊胡老者说道。
白胖子张苍为老者添了杯酒,憨笑着点点头,看那肥硕的手指,谁又能知道这么一位高壮胖子却同时精通音律,算法,文历,且武艺更是不低呢!
“葫芦籽,你倒是会挑地方,老师在齐国声望显赫,去了还能狐假虎威一番是不?”韩非很快的便喝光了杯中的酒,又去添了一杯。
葫芦籽,却是韩非对张苍另起的绰号,主要是他那一身肥腻的皮肤太过白皙了,就像是葫芦籽一般。
张苍也不生气,站起身来,环抱酒缸给每人都添了酒,恰巧酒液倾尽到了那个手指捅出的洞下方,张苍拿出竹片,仰头把竹片上的几滴酒液倒进嘴里,后退一步,猛地跪下,浑身肥肉都颤了两颤。
“俺是粗人,受不了这离别苦闷,就让俺自私下,先行一步了。俺不拜天地权贵,只拜师傅恩德,师傅安体,各位同门兄弟,望不再会!”
张苍说完,纳头便叩。叩了三个头,转身离去,未再说一语。
旁坐的一位留些许斑白胡须的男子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男子看起来虽然上些年纪,但相当儒雅,衣着朴素,表情更是有些严厉之态,有些穷苦夫子的感觉。
“邱伯老兄,很少见你这么痛快饮酒啊!”韩非有些讶喜的看着饮酒的夫子调笑道。
那穷苦夫子用衣袖抚了抚胡须,脸色已有些微红的醉意,“醉看世间,实为逃,醒看疾苦,才为吾辈应有姿态。吾饮此杯,乃感恩荀卿教导,师恩不敢忘,至今日起,再不碰酒樽。吾望此行游历天下,扬学散法,望能借老师名望,也好行育人之事。”
“邱伯性格直率刚烈,实不适为官入堂,今行天下,宣法传教,凭汝之慧,亦可树起一方名望,只是,莫忘初意,行进庙堂,易惹杀祸。汝比不得张苍那小子身有气力傍身,行走天下,切莫争强。”
穷苦夫子站起身来,一杯酒下肚,身子已有些摇晃,他努力的站稳身体,向山羊胡老者深深鞠了躬。
“学生,浮邱伯,断不敢忘师恩。同门诸位,有缘再会!”
浮邱伯这一躬鞠的太深了些,加上不胜酒力,竟是一头栽倒了下来。踉跄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摇摇晃晃的退了出去。
矮石围坐的,只还剩山羊胡老者,华贵公子韩非,以及另一位正襟危坐的男子,那男子小口抿着酒,脸上始终带着温暖的笑意,仿佛对所有人都心怀善念,又仿佛,所有事情都未挂在心上。
“葫芦籽说,希望和我们再也不见。邱伯老哥,希望和我们有缘再见。那通古兄,你怎么想呢?”韩非拿手指拈动着酒杯说道。
李姓,名斯,字通古。
“那也要看师兄,是不是要回国一争王权了。”李斯放下杯子,彬彬有礼,语气缓和而让人舒服。
韩非叹了口气,用力的把杯子里的酒又倒进嘴里了两滴,说道,“难啊,韩国如今之势看似平稳,却不堪战乱,无一明君,固守古法,毫不变通,又因吾父缘故,归国的我很难有所作为,但,也因为吾父的缘故,又不得不回啊。”
李斯笑了笑,温润的说道,“以师兄之天智,又把老师附龙,御龙,屠龙三术融汇一身,更兼揉合了黄老之术,去哪个国家不会被捧到上上之位,何必拘谨于一方小国?”
韩非不语,伸手在酒缸上轻点了几下,倒是未见酒缸破裂出洞,反而显现了六个光点,组成了一个圆,把原先张苍点开的洞口围拢正中,圆环亮起,酒液竟被吸纳而出,分而三股细流,落入三人杯中,恰好满而不溢,酒液倒回,未撒一滴。
“呵,杂耍!”荀美人突然出声讥讽道。
韩非撇了撇嘴,说道,“若论天资,那位削萝卜的小师弟可比我们强大太多了。你何不去问问他想去哪国?”
李斯却难得收起了那副仿佛卸不掉的温暖笑容,脸色复杂的瞥了眼屋顶上坐着的拿木剑削萝卜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韩非看用小师弟压了李斯一头,开怀的大笑了起来,一口饮尽杯中酒,起身离开了小院,留了个潇洒的背影。
“老家伙,要死在我后面啊!”韩非始终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当作告了别。
“这小子,还是这么的轻浮。”山羊胡老者笑着喝了口酒,接着问道,“为师也很好奇,你要怎么回答那个问题!”
韩非恢复了那一成不变的温润笑意,说道,“韩非师兄大才高于我,但执念困于一国,我会周游列国,想往海边走一走。这段时间,也够师兄发展了。其实还是不希望再见的,但,又不可能不再见。”
山羊胡老者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决定去助那条蛟入水化龙了?”
李斯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饮尽杯中酒,抱拳向山羊胡老者深深鞠了躬,转身便离开了。
“哼,都走了才好,菜能多吃些时日。”荀美人愤愤的把一颗萝卜刨了出来,扔向楼上的年轻人。
山羊胡老者笑了笑,把手在桌子上一拍,五只酒杯全部升起,环绕而行,越转越快,渐渐形成了一小股旋风,把碎石落叶全吸了进去,旋风内部,叮叮当当,零散混乱,最终再分不清哪里是杯子,哪里是落叶,哪里是碎石,只还剩一片混沌的旋风,慢慢升上高空。
“分分合合,天意为何?善善恶恶,界定何择?要起风咯!”
说话的山羊胡老者,荀姓,名况,世人常尊声荀卿,三任祭酒,最为老师,荀子。
第二章 有人咏叹调,其曲名长生
荀子站起身来,慢慢走了两步,每一步都凌空踏出,仿佛空气中有一阶看不到的阶梯一般,慢慢走至了屋檐上。
荀美人冷哼了两声,一脸嫌弃的收拾起了矮石上的残羹剩饭,那被荀子弄出来的混乱旋风都似乎怕了这冷冰冰的“美人儿”,悄无声息的散去了。
荀子坐到那个拿木剑削萝卜的年轻人旁,目光也柔和了起来。
“温凉,师兄们都走了。”荀子坐了一会,才慢悠悠的说道。
“别说话,忙着呢。”
那名为温凉的年轻人似乎并不太卖荀子的账,看都不看荀子一眼,自顾自认真的拿木剑削着手中的萝卜。
荀子也不生气,安静的看着温凉忙活。
只是温凉握着木剑时砍时削,看起来毫无章法,便如同是在拿萝卜撒气一般,但不多时,那萝卜竟显出了一个形状,一条条萝卜长丝纤细却不断裂,化成一个个拱形弧度,短长不一,看似混乱,实则有序,当温凉木剑停下时,一朵青白相间娇艳欲滴的线菊浮现而出,若不是亲眼看到这线菊是温凉拿把破木剑用萝卜雕刻出来的,还真会以为这小子是从哪里摘回的一朵罕见绿色花朵呢!
温凉把萝卜线菊放到木剑剑身上,接着又拿起了旁边一朵之前雕刻好的萝卜玫瑰,挥剑平稳的拦在了荀子面前。
“九千朵零一了。”温凉淡淡的说道。
荀子捏起那朵线菊,说道,“这线菊,是送我的那零一朵?”
温凉点了点头。
荀子把萝卜线菊放到嘴边,咬断了线菊的一丝花瓣,嚼了起来,丝毫没有珍惜纪念品的意思。
温凉倒是不以为然,送出去的东西,在于送。别人收了,便好,至于收下后怎么处理,那就是对方的事了,别说吃了,就是扔了,那也不至于让温凉生气。
“美人儿!”温凉突然喊了声。
荀美人抬起头看向屋檐。
温凉嘿嘿一笑,甩了一下木剑,把剑身上放置的那朵萝卜玫瑰掷了下去。
“第九千朵。”温凉说道。
荀美人伸直了胳膊,小心的托住那朵萝卜玫瑰,咬着嘴唇瞪了眼温凉,突然蹬了一脚那当酒桌的矮石头,矮石被生生推开了一段距离,露出了下面山泉溪流中埋放的三坛老酒。荀美人伸脚在地上跺了下,震出一坛酒来,接着小脚一勾,使巧力把酒坛甩到了屋檐上,直直撞入温凉的怀中。
荀美人把酒坛踢给温凉后,把矮石又挪了回去,进了屋内,一语未发。
木剑雕出九千花,功成下山入江湖。
“唉,女大不中留哦!”荀子郁闷的摇了摇头,又咬了口手中的萝卜线菊。
温凉接过酒坛,胸口被撞的有些火辣的刺痛,酒坛被山泉冻的冰凉凉的,恰好能缓解些撞击带来的刺痛,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丫头是想弄死我吧!暗器手法都使出来了。”
“哼,这可是冰封三十多年的【醉天下】,别说被砸一下了,就是被砸个半死都值了。”
“来,老乌龟,让我砸死你试试呗。”
荀子摇摇头,三两口吃光了那朵萝卜线菊,每次也只有在温凉和荀美人旁边时,他才能放下一切算计,只单纯是个慈祥又有些不着调的老人。
“决定下山啦?”
温凉把酒坛放到一边,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还是想说,再算一次吧!”荀子递出了一个处理干净的龟壳,有些凄然的说道。
温凉没有接过龟壳,反而嘿嘿笑了笑,说道,“算来算去,下山都是死。不如老乌龟你算算自己呗,让我瞅瞅,你能活多久。”
从不给自己卜卦的荀子一反常态,点了点头,手掌一握再张开,手心中已经燃起来了一团火焰,他把火焰抛到龟壳上,没烧太久,火焰便熄灭了。温凉拿木剑挑了挑龟壳,只见龟壳上顺着正中心裂出了一条细密纹路,接着啪的一声,碎成了零散的细小碎块。
【大凶,即死之兆】
温凉身体突然颤抖了下,他自认为已能承受所有的生老病死人生八苦才对,但此刻才发现,再坚强冷漠的心也经不起命运的略微一次撩拨。
“老乌龟,你家龟壳买假了吧!”
荀子拍了拍手,笑了笑,说道,“人啊,生下来,长大,年老,死亡,有人来有人去,也不能总占着位置不走不是。”
温凉低下头,沉默了会儿,接着问道,“还有多久?”
“如果硬拖着,大概两三年吧。”
“美人儿知道了吗?”
“让她知道干嘛!”荀子顿了顿,接着说道,“聊点其他的吧!你那几个师兄,我有些放心不下,你觉得,他们有机会和平相处下去吗?”
温凉显然有些兴致乏乏,说道,“没话找话。”
“我这不是人老了,想多听听你们说话嘛,就当陪陪老人家啦。”荀子双臂放在膝盖上,看起来有些累了,腰背也佝偻了起来。温凉也这时才发现,荀子原来已经这么老了。
“浮邱伯倒是还好,有些孟子的雏形模样,但自身心性与目的性太过刚硬,不入庙堂还好,就算入庙堂,也居多以学士身份自居,所以,相对而言,属于比较安稳的。
张苍看似粗莽,心思却细腻,如今说要去齐国,想来亦是完善学识,亦是要待价而沽。短期内,不会有大举动。
韩非,手段和心性都属于上成,但成也韩姓,败也韩姓,韩国势弱,又四面危急,背无依靠,就算有当初申不害留下的【法治】,想要发展到足以抗衡他国的程度,也是难如登天,韩王性格狭隘,碍于韩非身份,估计不敢大用。就看他能走出什么险招了。
李斯嘛,他走之前就其实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李斯一直人定胜天,走招沉稳老练,其实说要出游一段时间,算是给韩非机会发展,用来了断同门情谊了,归属地肯定是选择最强大的秦国。待回来时,同门情谊斩断,必定和韩非有场手足之战了。但秦王年幼,吕不韦与赵姬霍乱朝纲,看似稳固也有溃楼之穴,想以外人身份参入其中,也不易啊。”
荀子很欣慰的点了点头,想要伸手去抚摸下温凉的脑袋,但温凉似乎早有所觉,提前躲开了。他只能尴尬的摸了摸胡子,说道,“不错,你能看到这些,已经很难得了。不过,也许算是命数已尽,我却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超脱于权势,争杀,人性之外的东西。最初我觉得人性本善,后觉得人性本恶,现在却觉得,一直都有些错了。在这一切之外,似乎还有一只大手,在推波助澜着,操控所有事件的发展。我也是在刚刚触到了这件事情的边缘,便觉察到命数将尽的,按理说,是有些巧合了啊。”
温凉拿手指搓了两下木剑的柄,说道,“你不是向来不推崇命数一说的嘛!”
荀子哈哈一笑,说道,“是啊!所以,我想在最后,做个实验,只不过,估计我是看不到了。你要做我的眼睛,帮我看看嘛?”
“什么?”温凉突然觉得血液都莫名加快了一些。
“你不是一直盼望着仗剑天涯行走江湖嘛!”
“是啊,可是你个老乌龟,什么都没教给我。张苍一身外练功夫也到地品二阶了,李斯和韩非术法都快天品了,这还是他们多攻于谋略权术的缘故,就我,天天削萝卜,天、地、玄、黄、伐神五大层,你说老子削出来啥品阶了。功夫没教,术法没教,谋略兵法也没见你教,好歹我也是最先跟你混的啊,咋就跟后娘养的一样呢!”温凉气恼的说道。
“武功最强不过一敌千。领兵至多不过抵万军,权术再强不过御一国。”荀子故作高深的说道。
“老乌龟别绕关子了,听不懂你们这些全身心眼的家伙说话。”
“本来我是想让你安稳的在这山上活下去,你心性淡然,就算有御人天资也坐不得高堂,再加上命纹多灾厄,我也怕你入得江湖,出不得江湖。但现在看来,江湖你是肯定要入的了,那我便借着此机会,把江湖和庙堂都搅上一搅,我却想看看,这人性,到底本善,还是本恶!这天下,到底归人,还是归王,亦或归仙所有!”荀子说这话时,眼中精光乍现。
温凉看的却有着心塞,总觉得那是回光返照的征相,“困这山上一辈子,死的也不踏实。”
“你其实天生黄品一阶的根骨,只是若不入江湖,也只徒增烦恼罢了,天赋,在我眼中并不能决定未来,所以当初给你封了根骨。”
“然后呢?要解封再传个什么百年内力,绝顶招数,立刻登顶武榜第一嘛?老乌龟,不,老师,您说,想要我帮忙做什么,一身绝顶功夫后后霍乱江湖嘛?”温凉本来只是听说自己有什么御人天资,儒学黄易可一点即通,但自己并不感兴趣。从没想过原来自己还有最心驰神往的武学天赋。
荀子伸手在温凉脑袋上敲了下,“想的美,那些穷酸书生的空想闲文看多了吧!武艺要想登顶,不一步步的来,很难有作为的,空中楼阁,一触即塌。你的江湖,还是自己走去吧,至于其他事,你只管往前走,最后,自然会明了,我却不敢多说,怕你身上因果再多一层,就真的扛不过去咯。”
荀子不说,温凉也就懒得问,那些儒学,法家,道经,佛言,王权什么的,在他眼中都是一团黑的麻绳,理得清,但不代表就喜欢去理清。相比之下,心中不爽,拔刀大吼一声,“小贼,我们城楼上单挑去啊!”的江湖,就要显得生动多了。
“那我,能要匹马不?就后山上那匹【红棕雷】就行,对了,还有名剑。行走江湖,没个汗血宝马,绝世好剑,也对不起你荀子大徒的名号啊对不对!”
荀子笑了笑,点头应了下来,但如此干脆的答应,却更让温凉觉得有些心慌了起来。
“话说,你到底要对江湖做什么?稍微透个底啊,心好慌。”
“佛曰,不可说。”荀子却说了句平日最不屑的佛言,又顿了顿,说道,“我倒是突然给你那个自编的小曲想到了个名字,【长生调】,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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