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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入地府
一直以来,我就是那掌管时间之人,我感受并设计着万物的瞬息变幻,时空的交替变迁,与时间的顺流逆流。在我永生不息的时光里,我习惯把自己作为历史的长河,看那些数不胜数的故事在其间上演。然而其中有一件事,我记得特别清晰,这个故事的主角之一正是命运特别眷顾之人,我就从那个小家伙说起,而故事的另外两个主角,就是阎王和他的判官。
我们且听那个小家伙自己的讲述,我就充当着时光幕布,但我的感知却从来没有从你们身上溜走过。
“我走着走着,越发觉得气氛不对了,迎面一阵阵冷飕飕的阴风,吹得我都快睁不开眼了,昏暗的光线把这阴森刻画得入木三分,而在不远处突然出现的一批又一批面目狰狞的恶魔,它们为数众多,成群成群地疯涌向我,尤其被这漫天的血海渲染得更是恐怖至极。我吓得立即回过头就跑了,简直恨不得自己可以装上翅膀飞起来。我拼命地跑啊跑,累得气喘吁吁以致只能停下脚步,但见身后并没有什么恶魔追上来要将我捉住。我才大大地松了口气,仔细一看,那些恶魔们像是和我隔着一面无形的墙,虽然我看得真真切切,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两个世界,于是我壮着胆子走进恶魔们,只见它们低垂着头,一个接一个地被火焰般的链条拴着,这些平日里的庞然大物、奸诈的鬼精灵、恶贯满盈的魔鬼们,此时看起来都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那些沉沉的脑袋,在边上看着像兵士装扮的看管的挥鞭喝斥之下,一个个都不得不表现得无比顺从。我差点以为我是来到了魔界。
直到我的边上出现了两个像有一官半职的兵卒,在他们不远处还立着几名兵卒,看上去像是普通兵卒。他们这一出现,着实吓了我一大跳,感觉自己像立在曝光灯之下。奇怪的是他们竟像看不到我一样,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挪到他们身后,听到其中一个对着另一个轻声说道:‘这是需要送到刑场执行死刑的魔头名单。’
另一个说道:‘不对啊,怎么没有阎王爷的印章。’
‘头儿说了,阎王爷还没空签署,你先交给我,后面会补给你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看咱头儿的印章都在上面呢。’那个拍拍另一个的肩说道。
另一个还有些犹豫,只听到那个说道:‘得了,就这么点小事,快把它们交给我,我还得给头儿复命去呢。’
‘那好吧,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你可得跟头儿面前多讲讲我的好话,把我换到其他地方去,这里可真是让人难受,天天对着这群魔头儿。那个畜生道就不错嘛,又省心还有机会到冥界中心、判官大厅走走。哪像现在,不是去魔界提人就是这魔狱。’另一个说道。
‘我看行得通,回去就给头儿去说说。’那个满口答应。
另一个转身就去提了两名魔头儿出来。
哪知道,这两个面目狰狞的魔头儿出来后,突然向我这边转过身来吼叫着,一副呲牙咧嘴要想扑过来又不敢的样子。我吓得快瘫倒在地了,心想:这回可是惨了。
正在这时,只听那两个兵卒厉声斥责道:‘想干什么!还了得了,竟敢在此撒野。’说着就扬起手中的火鞭,抽在两名魔头儿身上,只听几声惊悚的尖叫声,两个恶魔老老实实跟着另一个兵卒离开了,其中有一个还不时回过头来望向我呆着的地方。”
“我站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但可以肯定这里不是什么魔界,到像是关押恶魔的监狱。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往何方,于是就只好蹑手蹑脚地远远地跟在那群人后面。
走着走着,我就跟随他们来到了一个远看像站台的地方,站台的四周约摸应该是无比空旷的,只是这一路包括站台这里,看上去都有些昏暗,我看到他们来到了一层入口的地方,那里有一条弯弯曲曲的银色的纽带漂浮到他们面前,他们都踏了上去,只见这条银色的东西一扭一扭地盘旋上了二层,看上去那上面似有一个非常开阔的大厅,顺着他们走过的路径望去,一个银色牌匾模样的东西赫然漂浮在二层的上方,上抒斗大的三个字‘魔狱站’,我也赶紧跟了上去,原来这条蜿蜒而上的居然是条巨蟒,我心有余悸地踏上去,它立即盘旋起来送我到了站台。可我还没有完全站稳呢,从侧下方就蹭的攀爬上来一个超长的银色庞然大物,稳稳地停靠在站台边,我感觉身子都要顺着这东西飘起来了,这时只听耳边响起:四号地狱列车即将从始发站魔狱站启程,请尽快上车,前方终点站接待中心。我心想:原来这里是地狱啊!这里的列车也没见着什么轨道,像是凭空就飞上来的,而车身上遍布着鱼鳞状的装饰,就着大厅的亮光,远远看去车头好似长着两个犄角的龙头,整条列车如果你不注意的话,还以为就是一条扭动着的银亮色长龙呢。随着车门的开启,我看着也没比我们人间的列车宽敞太多呀,正思忖着前面不远处那两个魔头该如何进得去,结果它们居然就进来了,我心里一惊:莫非这车身是因人而异,身躯庞大的进来就自动缩小了,等它们落座后,看上去和我也没差太多了。我还没怎么来得及欣赏窗外的景色呢,列车就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我以为是水平方向前进的,哪知道地狱里的列车是垂直螺旋攀升,幸亏我的座位是个可随行径方向自动旋转调整的悬浮椅,所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七上八下的晃动,唯一不怎么习惯的是我一坐上去,座位上就有出现了两条滑溜溜的细长手臂把我包裹起来。我不得不惊诧于造物的神奇,正在此时列车轰的一个急刹车停了,只听到:畜生道站已到,请要下车的乘客赶紧下车,先下后上,前方站点刑场站。这些列车上广播语的模式真是熟悉极了,如果不是这些站名,我会以为是在上海乘了辆高铁或是地铁。”
“列车停站的瞬间,我借着窗口看到对面返程车厢里,一群群粉嫩粉嫩的小猪啊、牛啊、羊啊、狗啊等各式动物,拥挤着出了列车,在领队的吆喝下,齐刷刷地排着队离开了站台。紧接着我乘坐的列车一个晃动就关门启程了,留着我还在入迷地神游:原来这就是到畜生道投生去的,要是人类、神仙、恶魔被判入畜生道,也就永无超脱了吧。由于过于沉迷,以致于刑场站到达的时候我都没留意到,只是在后来列车启动的瞬间,瞥见窗外的刑场站被一片灰黑色的烟气笼罩着。后面我又陆续听到广播播报无期监狱站、有期监狱站的站名,我也无暇顾及还是自顾自地欣赏着奇特的地狱风景。直到终点站接待中心到了,我才从我的神游中清醒过来,环顾四周竟没见着那些兵卒和那两个恶魔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下去的。跟着人群下了列车,我感觉自己恍恍惚惚地往前走,后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整个空间显得十分的透亮,空间的上方悬着一块牌匾上抒“幽冥界接待中心”,尤其称奇的是在这“幽冥”两字的上端还垂着一个动态的鬼脸,前后四只鼓得要爆出的眼珠子,往不同方向瞟来瞟去,注视着南来北往的魂灵们,两条细溜溜的长臂配上鸡爪子一样的手,不时地到处捉上几个魂灵,抛向空中又松开手去,然后再用另一只手接住,这些新来的亡灵们往往被吓得不轻。
接待中心大厅里还有一面巨大的多维景观展示墙,围绕大厅整整一圈,它上面展示的基本都是地府各处的主要景观。这面环绕的墙面神气活现地晃动着,你要是想驻足好好看看这段内容,它就突然换了个主题,搞得我们一群魂灵们摸不到头脑。
我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后来看到有一张长了眼睛的地图,它到处飘移着,还时不时地突然飞到魂灵跟前扮个鬼脸吐个舌头,我随手扯过来看了看,原来这是一张幽冥界的列车路线图,我看到上面有去天堂的、去判官大厅的、还有灵魂改造街区的,一时看得我只有更迷糊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走过来一个热心肠的魂灵:‘欢迎来到幽冥界,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奇怪的很,我居然又神奇的现身了,来到这里,又有魂灵看到我了。
我对她的话真是求之不得呢,于是说道:‘是的,谢谢你,我想问下我该如何找到主元神库呢?’
‘什么?!’只听她叫喊了一声,‘你是刚到这里的吧,你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那你负责什么呢?’我问道。
‘我只负责说欢迎光临和...指...方向。’她手指了指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咨询台。
我看到一排灵魂工作者在咨询台前解答着各式各样魂灵们的问题。刚好有个空着的位置,而边上都排满了队伍,于是我走上前去问里面的那个灵魂工作者:‘你好,我想问下我该如何去主元神库呢?’
他倚靠在座椅上,眼睛眯缝着一副似醒未醒的样子,完全也不抬头看我,更是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手指动了动,往我身后的方向指了指,除此以外整个过程他一动也不动的呆着。我不太确定他是否听明白我说的话,但我大约是理解他的意思,让我往那个方向去就对了。
我转身笔直过去,来到一个诺大的站台,这个站台相较魔狱站显得气派非凡,而且光亮无比,一辆犹如长龙般的金灿灿的地狱列车停靠在站台前。”
“我上了车,发现车内外的装饰与前面的基本都差不多,只是外观的色泽不同。身后大批的魂灵们不断涌入车厢,我也赶紧进去挑了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下,准确的说是那个座椅主动抓住了我,把我速速地束了起来,我也只有老老实实地乖乖坐下了。而前后不超过一秒钟的时间,车厢里瞬间塞满了魂灵,且都一脸迷茫的样子,我心想:这些都应该是刚来地府的亡魂吧,只怕是还没有从已经离开人世这一事实中缓过神来,我自己呢,其实也就是其中一员吧。脑海中的思绪停也停不下来,也就没留意到列车什么时候启动的了,这一路上的风景甚是大气磅礴。这时只听广播说道:本次列车地狱二号,始发站幽冥界接待中心,本线沿黄泉路行驶,本站奈何桥,前方停靠三生石站。
‘啊?!这是哪里?’我差点叫出声来,不过单论景色绝对是堪称一流,过目难忘。不曾想自己竟然来到了这黄泉路,还过了奈何桥。列车飞跃的瞬间,我瞥见了窗外滚滚流淌着的忘川河,就只眨眼的功夫到了三生石站。我下了车想去看看著名的三生石和孟婆,结果那里都已经是人声鼎沸了,密密麻麻都是魂灵,好不热闹。我也不挤进去看了,于是绕开人群往边上走,竟然看到一溜齐整的铺面,古色古香的小屋子连成一片,只是每家店铺的屋檐都装饰有鬼脸般的图纹。我走上前去想看个究竟。
‘你好,这里是卖什么的呢?’我好奇的问了一户店主。
‘我是卖地狱花的,你看红艳艳的,很美丽吧,你也买上一束吧,带去下一世。’店主说道,我一看他也是魂灵。
‘可我没有钱啊。”我遗憾地答道。
‘那你没有人间的亲人给捎带些过来吗?或者你到接待大厅的时候会发给你个小牌子挂在脖子上,一般他们还会给你发点冥币。’店主说道。
我也没法告诉他我是怎么过来的,这一路上我的经历也实在太过离奇,也不能和他随便说说,于是只能沉默不语了。
‘我送你一株吧,祝你一路顺利,投个好人家。’店主怜悯地看着我说道。
我谢过他,又往前走去,看着琳琅满目的店铺甚是好奇,其中有一处铺子居然是卖三生石、奈何桥什么的纪念品,样子惟妙惟肖的,就是放在手掌心看竟然是完全通透的,像是光影的投射制成的物件。
‘你这块三生石卖多少钱呀?那个奈何桥又是多少呢?’我微笑着问店家。
‘这个三生石不便宜,得1000冥币,奈何桥嘛也要500冥币。’店主答复道。
‘这么贵啊,我可买不起呢。’我很惊讶地说叫道。
‘你别以为我卖的贵,你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价,金贵得不行,我也是来这里时间久了,疏通关系才有这份美差的。’店主悄悄向我唠叨着。
‘那你为什么不去投胎呢?’我问他道。
‘一看就是刚来的,你不知道,我们这有一批魂灵是要挨过千年,方可与人间的亲人重续前缘的,新冥王和明判官同情我们的遭遇,于是才在这地府最金贵的地方造了这一溜的商铺,也算是安抚我们,但想来的人也太多了,结果就变成轮流上岗。你我都是从人间来的,你也了解的,这一轮流的话,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抢,于是就变成肥缺了。所以我的售价是真的不贵的,尤其是扣去那些通融的成本以后。’他不禁叹息道。
‘哎,不曾想这地府也有难言之隐。谢谢你。’我说道,心想和他聊天也甚是投缘,不如问下他:’你来这里也这么久了,你知道主元神库该如何去吗?‘
‘你怎么问起这个呢?’他压低了嗓门,‘我和你说啊,这个地方我也就是曾经听兵卒之间聊天时说起过,这是地府最机密的地方了,几乎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要是有魂灵提起,一定会被抓起来严加盘问。就连他们兵卒也是小心谨慎地偶尔聊起。你怎么问起这个地方了?’
我于是假装完全不知道的样子答道:‘我也不了解,也是无意当中听到兵卒在聊起,就很好奇,以为是个可以随便去的去处呢。’
‘以后可千万别再提起了,老老实实投胎去。对了,你怎么没有牌子?’他眼尖地扫过我的胸前。
‘我来的时候给转得稀里糊涂的,就随人群来到这里了。’心想我也的确一路上都是稀里糊涂的。
我又问他道:‘那个主元神库为何不能去得呢?’
‘我听说这是攸关天地人三界性命的大事。’他说道。
‘那主元神库到底在何方位呢?’我继续问道。
‘我猜应该在行政执法大街那里,但究竟在哪里我也完全没机会了解。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哟。’他紧张地小声说道。
我赶紧换了话题问他:‘那我要去天堂如何去呢?’
‘我和你说啊,你往这里下去乘列车会到转世投胎站,我们这里的这般列车终点站是天堂,那是品德言行都高尚的人才能去的地方,但是你也没有牌子,去了也会被拦下来的。按惯例你该先去判官大厅听后判决,你符合什么要求,就会被安排到哪里去。’店主答复我道。
我谢过店主就和他告别离开了,看到一辆返程列车就跳了上去,一会儿功夫又返回了接待中心。
于是我又看到那位像礼仪小姐的灵魂工作者走上前来,对我说:‘你好!欢迎来幽冥界,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她还是重复这一句话,看来是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
我谢过她表示不需要,就径直走向前面来过的咨询台。咨询台前的长龙般的队伍令人望而生却。我看到有个空的位置突然心中大喜,仔细一看还是那个一脸无精打采的工作者,我对他是颇有微词的,碍于还得向他咨询,就算了。
‘你好,我想问下我去行政执法大街该如何走?’我走上前去问他,我也别无选择只能问他,要么就一边去排队。
他依旧头也不抬,也不看我,也不说话,还是伸出那个食指向我身后指了指。
我感觉我的心中像是要燃起一团火焰了,转念一想算了,还是赶紧找到行政执法大街比较好。
于是我又顺手抓起了路过我身边的地图,但这小东西不知闹了什么脾气,把页面卷起来死活不松开,没办法,我只有好声好气地对它说好话哄它了,它从缝隙里探出来的一只大眼珠子上下瞅瞅我,然后哼了一声把卷面打开了。
我笑着看着地图,上面虽然只有地狱列车的路线,但大致可以分析出,行政执法大街位于北面。我放掉地图以后,就笔直往北方走去。
其实说难并不难找,只是难在你不完全不了解地府的布局。”
第二章 阎王爷与明判官
我喜欢这届冥王吧,也是自有我的道理的,不信你们听听他自己的讲述。从现在开始,我就继续当我的幕布去了,把主角的位置让给冥王和他的判官吧。
虽说我一界冥王吧,当然历史上历代冥王,均相貌威严,更有神情凶恶之人,但其做事都是兢兢业业、公正分明,与前任们相比,吾实在不忍细述自己的外貌,这也就是和你们说说。自称小老儿,个头不高,这也是我最最难以启齿的事了,总之不是挺拔之人,我从没有以真面目面对过生人,总是小心避之,这到不是我相貌不佳难以示人,主要是相貌太过于和蔼,也不似其他同僚有狰狞的血色或惨白的肤色,抑或是两只或多只睁得滚圆的恶目。
曾有上届仙人惊讶于我的貌相好似天上神仙:“面目亲和如长者,白发飘飘不染尘,两袖清风腾云雾,仙气已然乃圣贤。身为一届冥王,妙哉,喜哉。只可惜了,什么都好,怎会身材...呃...嗯...(言语很是吞吐)如此墩圆矮胖,下巴颏子恐怕也有三层了吧(说这句的时候恐怕已是音言了)?”
后每每及此,总是唏嘘一番,然后拂尘而去。
小老儿我虽然总以亲和自谦自居,但听得如此评价也甚不是滋味,五味杂陈。
这样的相貌在上届当差不会有任何不妥,但在幽冥界就变成一道无法隐去的风景线。
为了在执法办公之时显得肃穆威严,一般我总以一袭长长的连帽黑丝披肩裹身,长出来的披风部分在文案桌前铺展开来,甚至垂落在了桌前方的下台阶处。别小看了这件披风,此物吸收日月精华并在冥界最深处被冰封数万年之久,它兼具正义与黑暗的特质,身正的人穿戴会法力更强。下有罪人时,此披风还会挂起一阵阴风呼啸将去,吓得那罪恶之人在角落边瑟瑟发抖。
我还从龙宫借得一兵器(当然我也不知道为何也会去龙宫觅兵器,此乃插曲),此兵器有一副张着血盆大口双目怒叱的刀柄,刀身更是惨亮,仿佛恨不得射穿看者的双目,一般都被我安置在身后的兵器架上,位置十分的醒目抢眼。传说此刀能明辨是非,斩妖除魔。
虽然我也熟悉变身之法,但自认个性耿直,不喜以虚假的变身借脸之术示人,除非特事需要。所以一般情况下,我都是披着那件披风,借着变幻的光影、身后兵器与两侧站立的兵卒的威严肃穆来办公执法。
这里还得浪费一点笔墨,来说说我那高脚椅,对了,你们没猜错,我特意将它延升高了,这样阶下之人望来,更显我高大的神威。
我喜欢的一些线条,类似像奥林匹克运动会中女子自由体操的转体、空翻动作,柔美而积极,以及像冰上芭蕾舞一样优雅的弧线。我也喜欢一些抛物线,类似像抛掷铅球比赛中出现的抛物线,充满力量和奥林匹克精神,还有那些年幼的孩童们嬉戏玩耍中抛来抛去的沙包的线条。
对于线条,我喜欢的种类很多,还有那些像沾染了幸福和喜悦色彩的抛绣球,虽说我被你们称为死神也好,阎王也罢,但总的来说,我对于前面提及的线条很着迷,不是说我不喜欢直线,我也非常喜欢,但在有些时候我希望,那些线条就像双曲线一般无限接近却永无交集。比如,我在1937年观看的八一三淞沪抗战,那些密集度很高的直线运动,像灿烂的烟花一般,但这场烟花秀为我持续了整整八年,最后我还有幸首次得以欣赏到我连嘴也无法闭合程度的表演,规模宏大的广岛原子弹的魅力,至今让我记忆尤新。我在欣赏之余,总有些心情使我无法赋予我的赞美之词。你们看吧,我其实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但我还是非常喜欢那些逝去的鲜活的生命,他们都被安排在我那个时空的庞大队伍里,由于二十世纪上半叶的战争,一度带来了大量的鲜活生命,以及战后至今的新人,足以使我们那个空间看上去非常拥挤而繁杂。但其实我是喜欢有序而安静的。
我们那个时空,被你们称为地狱、阴间、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所在等等,是囚禁和惩罚生前罪孽深重的亡魂之地,也可以说是阴间的监狱和刑场。
我之所以喜欢古典音乐,是因为它不同于流行音乐,它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优雅高尚,尤其发人深思。这也导致了我采用了音乐的方式来改革和管理我们这个时空。不信,你听,我现在还哼着德彪西的《月光》的旋律。
那些从前几代死神们采用的某些酷刑诸如八重地狱等,那些充满硫磺、永不熄灭的火焰燃烧的血海世界,好似如此方能使罪人、恶人得以升华重生。
但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或放纵那些在人间恶贯满盈的罪恶者,显然十分不符合我作为死神的身份。
记得吴承恩《西游记》中曾有一番话:
四海千山皆拱伏,
九幽十类尽除名。
遥想当年大圣被索魂至幽冥界,一怒之下猴属之类一概勾去,当时的十代冥王不得已未能及时阻拦,以致酿成祸事,也引发后来六耳猕猴出现时,竟一时无法查找其来历出处。
这仅是其一。
而冥界惩治罪恶之人方法严酷,惨像比比皆是,这些被惩罚之恶灵,仍有为数众多并未真正悔过自新,而怨恨与恐惧之心却像一团团粘性极高的黑色气团,密布八重地狱,数千年无法散去,那些极少数终于脱离地狱煎熬与苦海的灵魂,重返人间之后有些也并未就此改过。
这是其二。
以此方法管制的恶鬼、恶魔等等,自不必说,早已学会背地里一套、表面一套的龌龊行径。
这是其三。
而所有问题之重,尤以机构庞大、运行繁复、人员满溢为困扰,而八重地狱设置的必要性也愈来愈显示出问题的严重性。
这是其四。
不胜枚举,凡此种种,生死薄和冥界漏洞、弊端可见一斑。
当年大圣大闹幽冥界,无非众多事件中特别突出的一次,且惊动了上届。因此事件,冥界一众人等面面相觑,日后长达数千年更是谨慎小心,但竟至此也无法解决幽冥界的所有病垢。
上届与地藏王菩萨,包括整个幽冥界,都在苦苦找寻良方,决心除去病灶。
作为新一代阎王,小老儿我,在初掌幽冥界时,地藏王菩萨就曾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汝,即以幽冥界天子为尊,便应明悉上界之良苦用心、体恤下届及众灵魂之疾苦,还我冥界耳目清新、公正严明之氛围。”
值此非常之时,小老儿我虽身x但志坚,立即感觉出自己任重而道远,于是答道:“吾甘愿领受所有困苦、遍寻良方、励志图新,不辱使命。”
随即向地藏王菩萨敬献与禀报我的改革建议。
阅古今无数系统,访他空间之经验。终于从系统上、管理方法、职责分配、组织架构、人员安排等方面悉数进行整改,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融贯东西。
方法虽好,确有益处,此处省略千字。但美中不足仍有三:其一仍无法与时俱进,其二缺人才,其三仍有若干小漏洞无法顾及,堵了一个又出来一个。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这首出自曹操《短歌行》的诗句,已然非常能道明我的心思。
“哎呀,不得了,了不得了,大伙儿听说没?”说这话的是一个大嘴巴的灵魂工作者,这张大嘴在遇到惊异事件时更显得硕大了,两只眼珠滴溜溜的乱转。
“可不,听说了,太恐怖了。头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呀?”一个看着傻不拉几的小个子应声道。
只见这伙儿人叽叽喳喳议论不停,说这事就是那个啥啥啥的,也听不太清楚。
“只以为会在阳间有这事,谁知在这里也会发生。”吃瓜群众附和着。
“哎,这才过了多少年舒心日子。”
“可别怪我没告诉你们哦,这可是最高内幕消息,大家可别乱说噢,我可什么都没说过呢。”那个大嘴巴的灵魂工作者说道,说完嘴角轻轻向上一撇,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灵魂工作者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大有愈演愈烈之意。
“都在干什么呢!都快快散去,该干什么干什么。”说这话的是冥界维持秩序的兵卒。
大家伙儿虽说都散了去,但仍然可听到远处每二三人一撮儿的轻声嘀咕。
“这样可管不住啊,没几日定是传遍整个幽冥界。”一兵卒对着同伴轻声说道。
“可不是,你不觉得这事也太蹊跷了。”另一个答道。
“你去过现场没?”
“去过了,但只到了入口处(现场调查那会儿入口是开着的),现在戒备森严,封起来了,谁都不让再去了。”
“那你听说有什么损失吗?”
“这可不好随便说,总之是有破坏。”
“嘘,有人过来,先别说了。”
两兵卒抿着嘴全身绷紧的看着来人,不敢吱声。
这人便是明,他看着那些散去的魂灵,对着兵卒们严肃的说道:“尔等作为冥界维护一方安全与秩序的兵吏,应尽心尽责,严格执法,务必要严禁散播谣言,维护冥界的秩序。”说完转身大步向前,去其他地方了。
如今的明和当日刚来时的模样神情,截然不同了。挺拔的身姿,英武的气质,走起路来更是风度翩翩。执法严明,又通人情,大案小事,冥界的改革良策等等,都处理得让人佩服有加。平日里与他人相处也是非常的亲和。短短这几年光景,他竟深得许多人的敬重。
阎王表示非常非常的满意,这可是阎王选的人才哟。
阎王情不自禁的时候总喜欢轻拍着自己那个圆圆的肚皮,心想:他现在已经是高级判官了,下一步,再多点成绩,可以提升为总判官长了。每每想到此,阎王感觉自己笑得嘴也要抿不拢了。
阎王记起明从前刚来地府时的情景。
“一个灵魂有时可以到最黑暗的地狱里去游行,但一点神灵的光亮却永远在灵魂本身的中心点着”。
他从没想到自己竟会在此处回想起徐志摩《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你》中的文字来,
他下定决心要等上千年,来看看他的妻儿,那些日思夜想的他所爱的人们,哪怕就是静静的看上一千年也不会腻味似的。
他沉思之余望去,周围那些若有所思的人们,仿佛都沉浸在那种无法言语的忧伤思念之中,或是奔跑着努力挥动着双臂,仿佛那些他们所爱之人可以看见他们一样。哪怕镜像再逼真,好似立即触手可得,但毕竟是南柯一梦,看青春年华、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疾驰而去,虚虚幻幻真真切切早已枉然。
“奈何桥上道奈何,
是非不渡忘川河。
三生石前无对错,
望乡台边会孟婆。”
想到此,不禁轻叹了一声,而这一声仿佛会传染一般,周边竟全部回响起一片轻叹,汇聚起来以后好似摄人心魄的沉闷的锣鼓声,而这一声巨响,顿时使人群中传来一声声悲凉的哭声,但确无泪。
“是啊,我们都已是渡了忘川河过了黄泉路之人,只是还执意不肯饮下那孟婆汤。”他不禁在心里自语。“愿一千年以后能再与妻儿续前缘。”
一日闲来无事(他们本也无事),不知为何回头一望,看到那漫山遍野的彼岸花,血红的长廊灿烂得仿佛灵魂被洗刷了一遍,尤其映衬在这段阴沉得如灰墨一般的黄泉路上,令整幅画卷犹如一幅气势磅礴的水墨画。奈何桥正是坐落在被两岸彼岸花簇拥着的忘川河上,那忘川河水静得仿佛时空都静止一般,假使有朵花、有颗石子投掷下去,也不会有丝毫涟漪,远观则仿佛颜色深沉不可测,低下头来一瞥,竟能将今生今世幻化出来。不禁蹉叹光阴荏苒、生命无常。
那日刚来时的印象竟还如此清晰,从混沌中茫茫然一路沿黄泉路走到了望乡台,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居然是传说中的孟婆,只是扮相不似从前文章描述的那般,只见她面相端庄、步履稳重,双目慈祥却已然能将人穿透,身着一袭悠长白裙,也是这副宏伟山河图最脱俗的一处了。好生奇怪之余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私下想来必是由于数年修为积累。
不想这时孟婆突然变幻出一碗汤水端到他跟前:“来来来,喝了这碗汤水,此生苦难哀愁、前尘往事都将不复再来。在望乡台别过这一世,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去吧。”
望着孟婆手中的汤碗,心中不禁感慨:“汤还是那样的汤,想自己前几生一定也都饮过,也一定走过无数次黄泉路、见过无数次孟婆了。”
“孟婆,我们见过多少次了?”说完他立刻觉得有些唐突冒昧。
“似曾相识,又未曾相识。”孟婆淡然答道。
一阵沉默后,孟婆似有些迟疑:“你见过三生石上自己的前生来世了吗?”
“罢了,枉为人身数代,这次我什么都不看,也什么都不喝了,我实在不舍我的妻儿,我要使自己记得一生的沉沦因果,记得一世的冤屈苦难,下世轮回方能得道。”
“唉,可你生前却有负于她们,因果俱有时,你去等千年便可再续前缘,也或者等待中你自可参悟。”孟婆叹息道。
自那日拜别孟婆,已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而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起来、静止不前,只有灵魂飘荡在这漫山遍野的彼岸花丛中,还有那些孤魂野鬼凄凄惨惨地游来荡去,等待着他们在生死簿上阳寿终止之日的到来。
想必孟婆在此闻听了这许多冤屈苦难,也早已超然了吧。从前听得世人说她一定已饮尽那一缸汤水,将所有记忆全部忘却,换来生生世世的淡然。可终究是传说。
史铁生《合欢树》中有这样一段:
“上帝为什么早早地召母亲回去呢?”
我听见了回答:“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
明初来之时,这些文字在他脑海中一直徘徊了多日,起初他以为他来这里也是同一样的答案。
直到阎王的出现。
“你这是一时执念的解悟,而非可以达到脱离轮回的证悟。”阎王说道。
阎王说这话的时候,他在阶下站着若有所思地正视着我,沉默不语。不似其余许多见过我的灵魂们,都低下头不敢直视。
于是,阎王细看了一阵他的意像,与其他魂灵不同的是他眼前的阎王和周边,显现的是带着微光的平静场景,而其他灵魂的心像多数显示着暗黑、惨淡之色。
实际上能轮到来见阎王的,其实为数不多,这是由于阎王进行改革后的结果,呈交给阎王的一般都是难以决断或事件严重的情况。
“所以我还是得去世间轮回,直至修行圆满。”明懵懵懂懂地自言自语道,显然他对于在三生石看到的一切,感觉太突然,还并未想通透。
“你原本受完这一世的罪,应该继续轮回外的修行。”阎王正经危坐着,答道。“但由于你这一世的功过相伴,本应继续去那轮回的苦难中修行。”
“可为何那三生石上写着助力幽冥界?”明不解地问道。
阎王并未理会他的问话:“是选择幽冥界普度众魂灵中修行,还是几世轮回中度日修行?你自去思量一番。”
说完这话,阎王仿佛像完成了一个多年的夙愿一般。
看着明转身慢慢离去,阎王想他还是需要些时日来回顾前世今生的种种。
其实,阎王也不便和他说许多,阎王想说的是:得嘞,赶紧来咱幽冥界服务吧,普度了那许多的魂灵自然会升华。当然,阎王也不能马上告诉他,他为何会不能转世投胎而来幽冥界,这个原因吧,主要是...嗯...前面阎王也提到过,他们这里缺人才。准确的说,每隔若干年阎王都会网罗一批在人世间出众的人才过来,让他们及早脱离世间苦海,来地府工作。
想到这些时,阎王嘴角不自然流露出一丝笑意。
而明可不仅是普通的凡人,他出世时,就曾有人说话:此孩儿前世定是那得道高僧。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说这话的正是阎王。
也正是这样,他姥姥、姆妈都开心的不得了,眼神中的婴儿仿佛已经头顶冠带,很有出息的样子。襁褓中的他笑得很开心,一幅无忧无虑的模样,好像已将前尘往事完全尽忘。
明正是在那样的期盼中长大,虽然环境艰苦。
他也果然不负众望,一直优异,并在青春年少的时候遇见了她,那时的她贫困但积极进取,虽然所受的教育和环境不同,但却彼此志同道合,在当时也算传为一段佳话。
回想到之前两个年轻人的恩爱,阎王不禁感叹后面如何变成一段劫难,而因何改变了一家子的命运,这恐怕要从两人的前世因果说起。
《台风》
爱人间的甜蜜哟,
有如台风过境般的炽热猛烈,
而离去时,
却被吹得七零八碎满一地的纷乱。
他/她好似来过,
却又只在梦里记得那些曾经,
醒来时,
身边只有一片静悄悄。
那时的明,思绪在今生与前世间徘徊交替。
阎王不禁有些松了口气,他终于是记起了。
她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琴棋书画皆通晓,因其模样秀美又有才,总有一种清高的个性,平日里也喜欢个乐善好施什么的,只是骨子里不怎么看得起不懂诗书之人。
一日上山拜佛途中遇坏人调戏,此时他正好路过及时解救了她。两人原本没有任何交集,一位是出家的僧人,一位是千金小姐。怎奈僧人长得眉目清秀、气质脱俗,离别时僧人不经意间看了小姐一眼,这便成就了她日思夜想的开始。
有一天去了寺庙求佛应允她机会见到他。结果还真真的巧了,她抬头一望便发现他就是在此宣讲佛法的高僧,于是急忙上前答谢,起初他也并未在意,只是出于礼貌的回复,后来她来的次数多了,而且还经常陷入痴迷的状况。他开始有意回避,但这也未能打消她的念想,于是有天他当众大声斥责了她,要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哪经得起这样的羞辱,一时的羞愤与痛苦使她在冲出寺庙下山途中,恍惚中跌跌撞撞不慎跌落山下。
于是就有了今生今世的缘分,所有的因果都是有机会对应的,前世今生的反差也都有据可循。
可谁又曾知晓几世前,她也曾经是善解人意之人,她也曾给予他帮助,他还是那个一心向佛、不太通人情世故的修行者。
他也终于知晓,他们的大孩儿原是观音菩萨坐下弟子,今生委屈世间只为度人修为。他也终于想起自己与家人曾见过她头顶上的光环。疯疯癫癫这一生,却原来是最看得清世事之人。
缘起缘灭皆为因果。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当年地藏王菩萨原可以成佛,但他见地狱里有无数受苦的魂灵,于是来了这里。
这也是阎王为何来这里的原因,一股正义的气势油然而生,可低下头斟酌着这桩案子来,怎一个愁字了得。心想:要说这许多年来,我尽心改革,冥界已有很大的改观,谁曾料想还是出了这档事。
“去把明判官请来一议。”阎王对身边的助手说道。
“王爷,我这就去办。”随后急着出了门。
趁着这档口阎王合起眼休息了一会儿,兴许是太累了,竟然打起了盹,也不知隔了多久,只听到耳边有人说话。
“王爷,我来了,您叫我过来可是因为那件突发的事件?”明判官跟着助手来到阎王办公室。
“噢,噢,来了,太好了。”阎王睡眼惺忪的答道,一听是明来了,顿时两眼放光精神了起来,差点从飘在空中的躺椅上翻下来,幸亏都是有功力的人(虽然我们不该称自己为人,但姑且就顺着你们这么叫吧)。于是阎王连声音也变得微微有些高昂:“前面你不在冥界,这里发生了件蹊跷的大事,你路上有了解到什么情况吗?”这在平时阎王一直是有条不紊的语气,但今日不知怎的,却感觉自己的语速要略急了些,要知道这可是主元神库被破坏,简直就是幽冥界的命根子,说的通俗些,比人间的国家金库、金融系统还要人命,主元神库涉及的影响面之大,非一般凡人可以理解。
“我来的路上听说了点,就擅自做主先去了案发地查看,具体的细节还需要再行复核与商议。”明判官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没问题。”阎王答道,同时向助手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看着助手离开后,阎王挥了下左臂,瞬间整个空间转换成密室。
“你来之前我安排兵部派人搜查疑犯了,让魏副官和贾判官他们带人先去现场查看了,他们已经整理了一些初步的资料和数据,你来一起看看。”阎王缓慢地说道,感觉自己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同时用右手在前方空间旋转出一个圆形白色按钮,轻轻用食指一点,在他们面前立刻展现出一幅巨大的动态多维图像与数据。
“谢王爷。”明答道,然后细细观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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