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陌途》：:少年名叫周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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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少年名叫周忘忧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断臂老人和一个少年。

正是清明时分，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刚过，破庙前积些水，一个少年提着木桶撒了欢儿的跑了出来，一脚踩在积水上面，绽开一个漂亮的水花，少年名叫周忘忧。

周忘忧身后跟着个断臂的老人，老人笑望了一眼周忘忧，慢步绕过积水对着周忘忧道：“慢点，地滑。”

前面的周忘忧，回头做了个鬼脸，步子却放慢了，老人笑而不语，跟上了少年的步伐。

两人并肩走着，往山下的河边打水。

“忘忧，你今年几岁啦？”

两人走到半山腰事，老人忽然说道。

周忘忧眉毛得意的一扬，道：“嘿，老头子记性不是很好吗？”

老人看着少年的表情忽然古怪起来，似笑非笑，道：“我问你答就好，废话什么？在外面就你这样很容易死的。”

“切！别吓唬我好吧，我今年都有十四岁了，还当我小孩子？”

周忘忧下意识扬扬眉毛，快上两步，走到老人前面，他可不会信老人的这句话，他打小就经常听老人念叨了，以前或许他还会被吓到，但现在不会了，不管是谁同一句话听了十四年，也会麻木，不在害怕。

老人看着少年不在说话，低下了头，看了眼脚下泥土里的花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走到了河边，少年熟练的提上一桶水，就往回走，走上几步，忽然发现老人停在河边没有动静。

“欸？老头，你发什么呆啊？”

老人回头看着周忘忧，嬉笑着朝他摆摆手道：“你回去，我有点事。”

周忘忧也没多想，提上水桶，说了一句你快点啊，就一路小跑着往庙里去了。

老人望着一整条河，面无表情，仅剩的左手，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根木棍，那时候有花瓣飘落，河的对岸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我说怎么方圆天下没了你的踪迹，原来是怕死躲起来了啊。”

老人摇摇头，不正经的笑道：“不不不，只是不想动手了而已，你看有一群人，他们打不过你，但却硬要来打，我也很烦啊，所以也就清净一下。”

说罢老人握着左手的木棍腕间一转划出一个圆猛然半跪插地，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气势凌然一变，抬头看那男子的眼眸变作紫色，眼角鱼尾，如同深不可测的裂峡。

河那头的男子将剑横在胸前弓腰敬礼，这是两人互相的尊重。

男子站直身子，将剑放下，严阵以待，以骄傲后辈之姿让老人先出剑。

老人咧嘴坏笑，手中木棍一转，其下河滩上的石头炸裂飞溅，激射出一股火药味。

那男子神情一凝，只见炸裂划过河滩，直朝他而来，一入河面，就溅起两道水浪高墙。

一道似鱼鳍的剑气也被勾勒出来，男子提剑一挑，剑气附着在剑上，恰好斩断老人的剑气，水浪化成无数雨点从天而落。

“你拦得下吗？”

男子透过雨滴看见一道身影，双眉一挑，老人拔出剑又转上一个圈，将剑与眼齐平，微微抬起身子，右脚后错，一用力整个人如同青锋掠过河面，与之前剑气无二，直刺男人，男人也是不曾放松，见老人如此，也是蹦起，意图躲过老人背刺于他子

却不曾想，老人见男子掠至自己头顶，身子一晃，骤然朝上一冲，河面顿时炸响。

这时恰巧周忘忧走到半山腰的的一个半塌不塌的亭子，回头看山下时，正看见那一幕，但却看得不真切，顿时一慌，丢下水桶，“遭了，老头子！”

男子和老人在天空中交锋，不见下落，每有下坠之势，总有一人会将其打上去，但即使在空中两人依旧很灵活，如同天上流星，却不下落不断交错交锋。

男子与老人交手将近数百招，未伤老人分毫，反而让老人用木棍打碎好几处。

忽然老人看准一次机会，见男子又一次拿剑冲过来，回身一砍，打中男子肩膀，紧接着老人踩在男子腹部急急下坠。

周忘忧跑到河边时，正看见老人踩着男子坠入河中，溅起惊天浪涛，有落下化成无数雨滴。

周忘忧震惊得无以复加，不知道如何自处，望着踏在河面的老人，少年更有一种陌生感。

老人背对着周忘忧，手中木棍渐渐变成粉霁，老人抖抖手，从水中抓起昏迷的男子，扔到对面回过头对着周忘忧坏笑道：“看见啦？”

周忘忧恍惚的点了点头，不知所措。

“那就和我学剑吧，刚才就想和你说了，不过要学剑你就得答应我，以后只用木剑。”

老人踏在水面，信步走向周忘忧，心也在嘀咕，刚才自己那么猛，千万别把这傻孩子，脑子吓坏了。

周忘忧看着老人走近他不由后退了两步。

“你怕啥？”

“没啥？”

周忘忧连连摇头，看老人的眼神都变了变，不怕是傻子。

老人倒也没为难周忘忧，径直往山上走。周忘忧回头看了眼那个躺在对岸生死不知的男子，快步跟上老人，问道：

“那个男人死了吗？”

老人挠挠耳朵，不屑道：

“没有。”

周忘忧有些奇怪，挠挠头：“为什么不杀了他？”

老人忽然转过身，看着周忘忧认真道：“他和你有仇吗？”

周忘忧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接话，好在老人只是怪诞的一笑，拍拍周忘忧的肩膀，径直而去。

周忘忧不明白，只好默声跟着。两人走到亭子边时，忽然老人停下脚步，不满道：“罚你打满水缸！”

此刻正走神的周忘忧一听，指着老人下意识反驳道：“老头子！凭什么！我也是担心你！”

“关我屁事！”

说完老人哼着小曲儿，就继续走，留下敢怒敢言，偏偏不敢动手的周忘忧望天长叹。

“你大爷！”

老人听着周忘忧的长叹，嘴角微微一翘，这年轻人不愧是自己当年留下的，实诚我喜欢。

……两个时辰后。

周忘忧瘫在那口比以往大了不止一星半点的水缸边，喘着粗气，心里不断问候老人的祖宗，但由于老人就在隔壁屋，最后周忘忧也只是又冒了句：“你大爷！”

第二章:山外山

周忘忧叹了口气，勉强的支撑起身子，忽然看见老人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把柴刀。

“跟我进山。”

老人看着双手发软的周忘忧，一脸嫌弃，看得周忘忧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早就知道这死老头子一直是这幅嘴脸，但再也反抗他是最让周忘忧伤心的，以前见他如此，大可以用什么今晚自个儿进山刨食儿去吧，如此的话威胁他，而且多半有效，但现在……

诶！等我剑术有成，我一定让他好看，我一定十倍还给他！周忘忧如此一安慰自己，顿时有了些气力，拿过柴刀，问道：“进山干嘛？”

老人本来双目轻闭，以为这小子还要在心里磨叽磨叽，然后自己就可以趁机说些奚落的话气气这个不肯尊老的小子，但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答应了，自己心里的话都还在酝酿，顿时有些吃瘪，皱着眉睁开一只眼，不耐烦道：“给你找把剑，你不是要学剑吗？”

周忘忧看着老人，面无表情道：“难道不是你求着我学的？”

老人一听，差点活活气死，本想指着周忘忧鼻子，告诉他，如果老子现在要收徒弟，排队的能从这十万大山门户排到东骊王朝都城长安！可话都到嘴边了，老人咂咂嘴又给咽了回去，因为他发现还真他妈是自己活活找的罪受。

“走了！”

老人也不管周忘忧偷着乐呵自己吃瘪，心里打定了主意，等开始学剑的时候有的是机会整他。

两人出了破庙庙门，就沿着另外一出小路往大山更深处走，与这破庙青山的山阳处不一样，这条沿山阴处往大山而去的小路以山庙为界，就变得格外晦暗，从这里开始，也就算的是十万大山的地界了。

所谓十万大山，一座更比一座高，左右纵横十万里，整日不见天光，内里更有毒虫凶兽，山泽沼气，很是凶险，传说中十万大山更是妖族的聚集地。

老人带着周忘忧往里走，下了青山就是一座比青山高出不少的有一座大山，大山里朦朦胧胧，就像是早上天蒙蒙亮时的光景，山色树影间有着一层轻纱似得雾。

这座山老人叫他铸剑山，十万大山里，它是最矮。周忘忧跟在老人身后，这片大山老人从小就告诫他绝对不能进来，十四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十万大山。

踏过青山下的一条浅沟，走到对岸时，周忘忧就看见许多锈蚀了的断剑，看着有些渗人。这时远处一两声鸦叫，惊得他顺着一条青石山路往山上看去，只见山路两旁，黑木墨冠的大树下胡乱插着诸多宝剑，漫山都是。

“这些是什么？”，周忘忧奇怪的问道。

老人回过身看着周忘忧，一脸嫌弃地说道：“你没长眼不成？这是剑啊。”

“我当然知道是剑，我是问为什么会在这里？”

周忘忧伸手去摸着其中一柄有着螺旋纹络的锈剑，想要把他拔出来，却被老人一把手止住。

“这是别人的剑。”

周忘忧收回手，看着难得正经起来的老人惊疑不定，总感觉就老人和那个男人打过之后，这个将自己养大的老头子就有点不一样了。

老摸了摸那柄剑，眼里有些愧疚说道：“剑，还是自己的好。”

周忘忧奇怪道：“那为什么这些剑在这里？它们的主人呢？”

老人皱着眉悠悠的吐了两个字:“死了。”

“小子，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才要你学剑吗？”

老人背过身继续带着周忘忧往山上走，也不知道目的地是什么地方。

周忘忧说道：“不知道，学剑不应该从小就开始吗？”

老人点点头，继续道：“其实我更希望你不要学，或者说我和你继续隐居下去，但这不可能，因为在这个世上任何人都可以简单的生活，唯独你不可以，你会活得很辛苦，在我离开之后。”

周忘忧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老人很久以前捡到的，据老人说，他就是顺着十万大山里那条大河顺流而下来的，那条大河也就是青山山脚的那条河，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老人自然也无从说起，从此孤寡的老人和这个小小的孤儿就相依为命的生活在了一起。

但有件事情老人从未和周忘忧说过，就是少年自幼就有春风常伴，少年因为没有和别人待过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两人爬到半山腰时，周忘忧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折剑少了不少，但剑也碎得更加厉害，更有的剑周留下一截剑柄，剑刃则碎成了碎片。

“这些剑都是当年的名剑，那柄只剩下半截定入树干里的长剑名曰‘东篱’他的主人是上辈当之无愧的剑仙，还有那边的碎剑，是一位玉女的，名曰‘心惊’也是把不错的剑，甚至自孕了灵智，可惜因为救主碎成那样。”

老人也不管周忘忧听不听，从登到较高的地方就开始，就碎碎念叨起来，而周忘忧也听得很仔细，如果放在以前老头子讲这些，他当然不信，说不定还有说老人吹牛，但在看过今天他和那个不知名的男子的战斗后，他才知道老人也很厉害，虽然以前不知道，如今和他学剑肯定可以有出息，所以在老人说这些剑的过往时，他是真的听进去了，没有任何质疑。

这时老人转过头，看着正认真打量那些名剑的周忘忧，欣慰道：“我跟你说这些，也是想让你知道，从哪柄折剑开始的所有剑乃至剑的主人，都是值得敬佩的人，这无关其他，只和他们的剑术有关系，在这座山里，越在高处的剑，标志着他们的主人越厉害，你要记住他们，因为他们都是你的前辈，做事先做人，学剑先认剑。”

周忘忧看着老人，发现他的眼里有着一种年代的深厚，他的双眸颤动着，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周忘忧抿抿嘴唇，点了点头。老人转过身继续走，慢慢的四周的剑变得零星起来有时要走好久才回有一柄，老人也很认真的给周忘忧说了经历。

周忘忧发现里面有一把模样很奇怪的剑，扭曲得像是河里的水浪，老人却只是看了眼，淡淡说道：“那是把仙剑。”

这让周忘忧惊讶的不行，那柄仙剑寸寸碎裂，躺在土里，但却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终于老人走到了最后一节台阶上，左手负在背后，有一阵山风抚来，吹得来人双鬓飘飞，右臂的袖子也跟这风行同一面旌旗一样扬着，周忘忧慢步上来，老人指着铸剑山外的另一座更高的山，说道：“这叫山外山，说的是以后在江湖上，总有这样景象，不可自大。”

周忘忧看着很远的那座山，却感觉那座山离自己很近，但却看不真切，云山雾绕，朦朦胧胧，大致可以看见那座大山遮天蔽日的巨大轮廓，向上望去，却只看见半山腰，还有一半在积云的上面。

在周忘忧的面前，有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中央插着两柄剑，一柄木剑，一柄单锋长剑。

“这是……”周忘忧看着那两柄剑，奇怪的问道。

老人眯着双眼没有回答周忘忧，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答应我，你只用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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