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穿梭岛》:现世篇: :矛盾初起(一)》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扶兵》: :是谓上寒。
第一章 :是谓上寒
(平淡出真味,适合攒读)
春寒料峭,冻骨杀人。
朔风如刀,肆意摧残着这座满目疮痍的山间小镇。
以往饿殍遍地的青山镇如今焕然一新,特别是小镇偏南的死人巷,因衔接死人山,被人称作‘穷山恶水’之地,巷内住着的百姓也逐渐被人唤之贱民,世世代代抬不起头,偶尔出现几个读书种子或是武修天才,都无缘无故暴毙,究其原因,无人得知,有人翻看县志,说百年前戾骑入镇那一战才是源头,毕竟死人山中葬下的不知名骁将勇卒不计其数,而小镇的先辈们均参与那一战,才会有百年怨气散不开,导致死人巷内出现奇奇怪怪的事件,也老一辈人说不是那回事,隐晦提到‘斩龙’二字,就不再多言,而是叹息着说祖上做了让老天爷震怒的事情,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罪孽报在后辈子弟的身上,更有些与之有仇的人家,更会肆意嘲讽说那孩子的娘亲做了有悖伦理的事。
时也运也。
既然躲不过,那就必须逃离,因此巷内的年轻男子女子在及冠或行笄礼成年前离开巷子,买不起东边的权贵街上一寸天地,也要死乞白赖的进入权贵家族做一名贱奴耻鬟,更有些年纪尚大或相貌不佳的人,也会离开小镇出外谋生,总之定要试图脱离注定的命运。依照落水书院年轻先生教蒙学孩童的话说就是,命也,该信,但且该不认命,人若是认命,那便不叫人,所以他们信命却不认命。
三年前小镇来了位杨姓县令,新老交替总要交代余下事,可不知为何,那新来的杨姓县令对老县令一顿谩骂,而后带着伴读书童进入死人山,小镇百姓许久没见着新人,当即跟着走到死人巷内,连李上寒寒酸小院也站满人,不过谁都没拿这众人嫌弃的养子当回事,只是自顾自的小声嘟囔,大致说着那位杨大人真不怕死,居然敢逾越雷池走入死人山中。
小镇有个上不得台面的说法,说只有死人才能进入死人山,活人要进,必须是抬棺八仙抬棺材才可,不然会引来山中某些不干净的东西,春秋更替,小镇见多了惨绝人寰的事,对祖辈人的交代更是代代传承,生怕断了祸害后人,因此看到县令进山,才会引起这般大的骚动。
当时李上寒很好奇,询问陈福禄怎么回事,陈福禄只是摇摇头,说了四个字。
恪尽职守。
李上寒心想,那杨姓县令的人品比只会当老好人敛财的旧县令好,毕竟人家来上任,总没有玩一招‘打死县官,吓死老爷’的把戏,从这一点就比那人好。
巳时刚入到酉时过半足足八个时辰,杨姓县令和书童才走出死人山,一脸晦暗,任由百姓询问也只是微微摇头,最后走到巷前怒河小支流旁,横跨老一辈人认定是断魂桥的石拱桥,对着隔岸两口水井嘀嘀咕咕商量许久,最后才得到一个结论。
向死而生。
其余人自然不知县令最后吐出的四字是向死而生,这还是李上寒跟随养父李之恒学到的本领,俗称口话,少年不知这话含义,也在书中找不到释义,不过他却很清楚巷子这边的水井清泉甘甜,至于桥那边的水井是否一样则不知晓,老辈人传下规矩,自然是为后辈好,这也是这么多年,没人走上桥去对岸观望一眼的缘由,至于县令嘴中的官宦话,有心人会记录,却也没人主动说说这句打机锋的话到底在阐述什么,李上寒只感觉其中秘密不少,可却没有胆子探查。
在掌中方寸且能保证安危的事,他才会做。
后来,县令自掏腰包做宴席请小镇富贵商贾等人,目地是让他们出点钱改善小镇门面,这也就有了三年光阴改面貌的话在小镇传诵,李上寒也一样得到照顾,县令带头,砍了一片竹林,刨开做成篱笆网,等小镇穷苦家全部翻新后,县令这才在死人山前竖立一块阴魂碑,从小镇起初到如今几百年来,所有对小镇有过贡献的人,不管品行如何,只要有功绩,全部在阴魂碑上刻上名字,恰碑立好后,每年每逢七月十五,总会有许多外乡人入镇,跪在阴魂碑前恭敬磕头,而后插上三根香,算是祭祖,但清明重阳不来,唯独七月十五,也是个耐人寻味的事。
至此之后,死人山平静如初,巷内余下百姓再也听不到半夜嘶吼不甘声,也看不到狂风作响场景,仿若一块阴魂碑就解决人们心中阴霾。
而那位叫做杨乾虎的县令,也得到小镇人十足的尊崇。
掌国者当摒弃权色,以民为首,为龙。
为官者当念及民恩,以民为首,为臣。
杨县令,为臣,更是民臣,也是忠臣。
李上寒思绪回朔,不再去想前几年的事,窝在搁人床头,盖着单薄棉絮,浑身依旧冰冷,索性穿好衣服,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走到院角杂草搭建的凉亭内,刚刚坐下,板凳尚冷,院外响起一阵铃铛响,紧接着院门哐当一声被一脚踢开,李上寒猛然转头,怒意上脸,当看到院门站着的女子,脸色瞬息平静,不敢挂起一丝怒色,女子约莫十五六岁已到出阁年纪,装束却打扮娇俏可人,素白纱衣清披在外,内穿青竹桃树衫,脖颈处纤细的锁骨隐约现出,铜钱般大的黑白眼瞳清澈明亮,小巧的脸庞挂着一丝鄙夷,大摇大摆走进小院,时不时巧手拉着一缕青丝把玩。
李上寒不禁嘀咕:“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不会冷吗?”
女子走进小院,双眉耸动,巧鼻嗅了嗅,作了一番呕吐表情,李上寒微叹一声,急忙起身走到女子面前,谦卑笑道:“姜姑娘,你有何事?”
姜姓女子原名姜清甯,听闻是外来人士,住在城东,与少年所住寒舍有着天壤之别,李上寒看着身份颇为神秘的姜清甯,心想这种出生贵富人家的千金,过着膏粱锦绣的惬意生活,住着广夏细旃金銮,应当家规严谨,怎么姜家小姐就这么不懂礼数,连门都用脚踹,虽不说有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等女子应有品德,至少脾气要稍微收敛一番,绝不会像她这样性子让人不喜。
少年心底所想,姜清甯不知,若知道李上寒将她想的这样不堪,估计会立马要求少年偿还五十两纹银,姜清甯鼻息之间哼哼作响,大步闯进屋中,双手随意翻动,身后少年见家中凌乱,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姜清甯一屁股坐上床榻,摇摆双足,看着自己的成果,嘴角微微抽搐,不过她可不会有后悔心思,转头看着一脸郁闷的少年,冷声呵斥:“本小姐问你,这些天可有出去骗人钱财。”
少年急忙摇头,谨言慎行道:“姜姑娘上次教训过我,我怎敢忘记,若是将您的教诲置若罔闻,一意孤行继续行骗,您定然不会放过与我,城中人谁不知姜姑娘您兼负大义。”
姜清甯巧眉微弯,欣喜的眨了眨那双杏眼,但是立马脸色肃穆,眼中质疑渐起,双腿立地,掀开被褥,看到三吊钱静静躺在床上,少年目光沉凝,少女眼疾手快,迅速拿起三吊钱,顺手塞进钱袋,看的李上寒一个心疼,就是不敢伸手讨要回来,谁让他骗过姜清甯的钱。
大概是半年前,好友陈福禄家中老母过世,家徒四壁,连棺材钱都凑不齐,李上寒念着那驼背老妪的恩情,心神转动,想出个法子,拉上陈福禄稍微打扮一番,李上寒扮成老道士模样,陈福禄则扮成生意人士,两人前往主官道,假遇碰见,陈福禄一个劲的抹眼泪,说着没听道士话语,害的生意惨败,求道士指点财路,刚开始少年假扮的道士怎都不愿意指点,引得四周驻留停下百姓的指责,无奈之下只能说一些书中隐晦风水道术,陈福禄立马道谢,硬是塞给假道士一点钱财,头也不回的离去。
约莫片刻,有些心烦事的百姓们拉住少年,祈求他指点迷津,李上寒略施小计,故意推脱,寻常人对于风水迷信,不太相信,但有几个实在闹心的百姓直拉着李上寒,他不悦着脸,慢慢给众人讲解,当然也顺手得到点钱财,本以为棺材本足够,可以逃之夭夭,谁能想到姜清甯突然走上来,说出五十两银子,让他掐算一下,巷前两口水井有何辛密。
少年见财心喜,连连答应,与姜清甯来到水井旁,依照县令的话,原话阐述给姜清甯听,谁知刚说完,准备伸手要钱,姜清甯却是举手暴揍他一顿,还撕下他脸上的假胡须,至此两人结下梁子,可能是千金小姐的身份少有乐趣,碰到李上寒后,时常来到他家中捉弄敲打一番。
当然顺走少年私房钱是必不可少,还很义正言辞的说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之事,收点利息也无可厚非,李上寒无可奈何,只能将钱财分作几份藏好,以免被少女一次性给拿走。
寒舍凌乱,姜清甯满意的拍拍手,走到李上寒面前,伸手指着他,讥笑道:“我爹常说‘细恐之下见极微’的把戏很好玩,不对,是这话说的对,本小姐想这招数在你身上运用,效果极佳,天色不早,本小姐就不多留,记住你还欠我五十两银子。”
李上寒脸色如常,默然不语。
“姜小姐,您好走。”
李上寒陪着笑脸,准备欢送这尊调皮菩萨离去,岂料一阵风入门,吹起书案上的纸,落在地上,姜清甯弯身捡起,随意掠过,蓦然嗤笑:“李之恒先生被人尊称‘酒花客’,这寻花问柳的本事不差,出口成章的把戏也令人惊艳,没想到你这众人嫌弃的养子,也能挥毫出这般铁画银钩的字迹来,难道真如爹爹所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崽会打洞,不过貌似你也非先生所生,稀奇稀奇。”
姜清甯一手抛着钱袋,一手抓着字帖,出了院门,李上寒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苦笑,看着杂乱无章的房间,心想明日应该找初一道士来,在房间外面贴上一道女子止步的符录,但不知道有没有这种符。
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门外又响起一道爽朗笑声,很快就走进一个虎背熊腰的少年,此人便是陈福禄,李上寒的老邻居,陈福禄赤着脚,手中还提着一条大鱼,李上寒知道他皮糙肉厚,也懒得问他冷不冷,啧啧笑道:“怎么,想请我吃鱼。”
陈福禄挠挠后脑勺,一脸憨笑:“牧爷今日回镇,我思索着杨进士酒坊有酒,可是依照杨进士那小家子气的性子,定然不肯吃亏,我就去河中捉了条鱼,也好送给牧爷吃,他明个也不会捉住我让我练习‘沉步’‘蹲腿’把式,不把我这一身精肉给消耗掉。”
李上寒双目瞪圆,没好气道:“你这憨牛,自个想喝酒,以牧爷为借口。”
陈福禄沉默片刻,低下头,耸动大脑袋,笑道:“大爷常说你慧仁,果然被你猜中。”
李上寒伸手抢过大鱼,笑骂道:“牧爷是为了你好,才让你练习‘蹲腿’把式,你那师傅过段日子就来,你若是不加紧学习基本功,到时师傅不收你,牧爷脸面上挂不去不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福禄想了想,轻微点头:“是这个理。”
李上寒转身走出房门,来到灶房,三两下将大鱼刨洗干净,随手在灶下拾起一串稻草穿上,这才还给一旁看热闹的陈福禄。
“快去杨进士那里,你有菜,他有酒,请牧爷好好吃一顿。”
“你呢。”
“你先去。”
陈福禄离开,李上寒转身走入主屋,走到窗口书案旁,摊开宣纸,举起瘦如竹竿的右手,轻手研磨,拿起一支毛笔,提笔间那双清澈瞳眸骤然充满灰杂,戾气十足,沾点浓稠的墨汁,在纸张上刷刷地勾了几笔,笔下游龙走凤,利落起笔,洒脱顺笔,恍惚有种沉闷的寒意藏于笔尖,随着手笔摇动,镌刻在字里行间,很有股别致的味道,一钩一划,悍入七分。
放笔停墨,双手撑着书案,少年盯着纸上十几个大字,面色坚毅,与往日大不寻常。
‘上者皆寒,寒者若骨,寒梅傲骨躯,是谓上寒。’
第二章 :得势饶人
戌时刚入。
一更有响。
小镇县衙中传出钟鸣,提醒早早入睡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人们此时到了一更天。
夜色沉暮,死人巷寂静无声,李上寒提着纸钱黄香浊酒等祭拜品走出小院,顶着幽幽月光踩着皑皑白雪向着死人山中走去,今日是少年养父李之恒的祭日,前些年不管刮风下雨还是落酸刀子李上寒都会去山中,祭拜之事,不敢耽误,也不敢延迟或则提早,本来他的意思是下午祭拜,天明见阳,不过牧爷却杵着拐杖来他家中,告诉他今日祭拜,须戌时刚入到亥时之前回来,少年不知何意,却也认真对待。
约莫半炷香后,少年走到死人山外阴魂碑前,点上三根香,祈祷山中平静,随后进入山中,轻车熟路走到李之恒墓前,入眼一片荒芜,杂草丛生,夜风吹动干枯草花,露出一块斑驳陆离的墓碑,李上寒来到墓前,弯身开始拔花锄草,很快便将墓地周围弄干净,这才跪在墓碑前,恭敬脸色,磕了三个响头。
“按理说,我与你未有跪拜奉茶等礼节,不算父子,但这三年,我住你寒院,蒙你‘一品风流’的名头,才没被人打死,也算承你恩情,说来也是无奈,我一个活人,却靠你这墓中人保佑,实属可笑,当年你收我为义子时,有言交待,在你有生之年,须收敛自身戾气,不可杀人,我虽不知何意,却也悉数做到,也算报答你恩情。”
李上寒脸色平静,神情不曾变化,仿若墓中人与他非父子,而是陌生人,低头解开泥封,在墓碑前倒下,而后端着酒壶猛灌进喉咙,瞬间浑身躁动,双眼充满火热,自顾自得喃喃道:“到现在我在明白,你为何总说‘剑起风云乱天地,亦不动我身’‘风聚云滚滔天怒,不落我身天上雨’这种话语,我听的云里雾里,恍惚阵阵,现在总算明白,这二句话说的不就是您的淡然性子,对何事都不算上心,镇上人嘴上尊称您为‘一品风流’,可背地里却嘲笑说这狭隘天地不说能背起‘仁,善’二字之人,至少酒囊饭袋的窝囊人应不受人尊敬才是,就连楼内几位先生也经常在人后戳您的脊梁骨,说什么您呐,只知饮酒醉香不闻事。”
“以前您在世,见我与人争斗,都要骂我一顿,说什么我辈人士,不为天下安宁当己任,但也不许手握杀人权,不过您现在已经躺在墓中悠闲,可曾知晓您放任不管不顾的儿郎,尝尽酸甜苦楚,终如离母孤狼,懂得照顾自己。”
李上寒说着说着,眼框朦胧,略微眨眼,终掉下两滴泪水,刚好落尽酒壶之中,荡漾壶中余滴浊酒绽放出丝丝涟漪。若非父子,他恐怕早已死去,这三年能安然无恙,还是全靠今宵楼中领事福伯的缘故,听牧爷说过,李之恒临死前曾拜会过福伯,而福伯也警告过小镇对他有心思的人。
少年看着墓碑,心绪翻涌,随后叹息一声,轻笑道:“你养我三年,护我三年,这些恩惠,无以为报,唯有年年岁岁来此祭拜你,陪你说说话,跟你叙叙新鲜事,仅此而已。”
“生前你曾说我命不逢时,但这是我的命,也是仅此,无法改变。”
“你且安息,愿有来世,你能做一个云闲散人,酒肉穿肠过,诗剑随身行,江湖极大,最为逍遥。”
李上寒再次作揖行礼,将手中半壶酒置放墓前,转身离去,不再回头,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山顶,墓地一如既往,死寂沉沉,除却李上寒与他生前几位好友会来祭拜,寻常念叨他的青楼女子,从未来过一次,因此李上寒觉得李之恒很悲哀。
回到小院,坐在冰冷床榻,掀开床头单薄被褥,从枕下拿出几吊铜钱,放在手中,数了又数,许久之后,嘴中依旧念着穷字,青山镇地域西南边陲,算是天武皇朝最贫穷地方,可依然淌金流银,就如李之恒生前在今宵楼讲书,折扇一挥,嘴唇微张,盏茶功夫,便可道出一个个平凡又新奇的故事,底下不乏有钱的老爷们,只要一高兴,随手丢下几锭金银都属正常事,能将富贵贫贱串联在一条绳上,不过几句碎言细语,少年不会说书,却将家中书籍看个遍,这些年也观到台上书生说书时的风采,明白他们如何利用嘴中话语造势,起势,最后收势,他想他也能说书,不过诗词歌赋倒是一窍不通,因此昨日去今宵楼应聘先生时,福伯让他即兴挥毫一首诗词,结局可想而知,少年对排律押韵不太熟悉,福伯还算照顾他,让他当个小厮,少年对做杂家事的小厮也没嫌弃,只要能赚钱,累点苦点又如何。
李之恒生前倒是很有钱,但花天酒地逗留香闺,再多的钱财也是打水漂,加上他钟爱玉石制作的文房四宝,因此家中从未有过闲钱,家中倒是有些值钱的东西,如放在暗格内的几本书,听李之恒说是他在武帝城时被人所馈赠,还说其中有部无名的书籍可当作传家宝,李上寒当时年幼不懂,而今看了不少书,多少能感觉到李之恒说的话有点到底,就说那本无名书籍,纸张书页绝不是普通材质,日间照阳看不出什么不同,但是一旦夜间挑灯看书,绝对能清晰看到书页有一层淡淡红晕,还有那书写的字体,尽管不好看,却能从中感觉到一股霸道的剑意,像是某个实力强横的兵家剑修以剑意镶入其中。
当时李上寒突兀说了一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放好仅剩的几吊钱,二更天还未响,李上寒躺在床上辗转其身难入睡,索性出门,对着不远处酒坊走去。
他去讨口酒喝。
寒院距酒坊不过三五小屋,李上寒提着灯笼,走到酒坊外就闻到空中飘荡的醉喉酒香,急忙推门走进院子,越过成堆留有余香的稻谷,便看到一颗百年槐树,散开繁茂枝干,不知谁将木棍削平,两边钻上小孔,套上麻绳,形成简易秋千,一名白发老人躺在上方,李上寒直径走到老人面前,仔细端凝着小城有名的酿酒人。
老人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细剑,只不过这把剑明显不能在用,连劈材都砍不动,他不知老人为何看着长剑,满脸愁容,长吁短叹,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多瞥了眼细剑,只能模糊看到剑身篆刻一行字,由于锈迹极多,只能略微看到‘逍遥’二字。
李上寒不会用剑,也知这把剑不是凡物,当即出声嘲笑:“进士老爷,这把剑还当宝贝呢,赶紧丢了,换把新的,也不知是那位红颜知己送的,这么多年,舍不得扔。”
老人置若罔闻,剥开壶塞,咕噜噜的喝了几口,这才擦了擦嘴,斜视李上寒,轻哼一声,缓缓起身,轻晃着酒葫芦,李上寒双眼放光,杨老头酿的酒在城中可是一绝,任谁喝上两次,都恨不得住进酒坊,当初李之恒就有段日子,赖上老人,不肯离开,最后还是杨老头半夜常敲门,整整一月,一日不差,李之恒愤愤离开,临走时不忘大骂老人不是个东西。
李上寒巴巴望着酒壶,笑问道:“杨老头,这是什么酒。”
老人犹豫片刻,突然叹息道:“母猪吃蛋壳,净是瞎浪费,你一个三碗酒都喝不了的人,问这些做甚。”
李上寒恭敬站在一旁,任由老人嘲笑,老人也知李上寒的心思,直接揣着酒壶,生怕李上寒抢去,岂料李上寒眼尖,伸手直指他手中细剑。
“兔崽子,小心老子一怒之下断你子孙根。”
老人大骂,无济于事,索性抛起酒壶,护住细剑,李上寒随手一抓,抓住酒壶,闻着清醇酒香,喜上眉梢,一口灌入,转瞬喉咙内犹如火灼,甚是难受,心底却阵阵清凉,回味无穷,尔后又多灌几口,老人看着肉疼,索性走进酒坊,眼不见为净,李上寒那肯放过老人,急忙跟进走入酒坊。
佝偻身影在忙活,李上寒坐在一张凳子上,晃动双腿,悠闲的很,老人撇撇嘴,冷笑道:“年轻人不应这么懒散,赶紧来帮忙。”
少年当即走过来帮忙,刚搬起酒桶,老人立马松手,站在一旁双手环抱,李上寒翻了白眼,这老头又来这招,嘿嘿一笑:“杨老头,听说你曾杀过很多人?”
老人闻言,眼神黯淡,默不作声,吐了一口唾液,骂道:“小娃儿懂什么杀人,鸟旁无毛,管的真宽。”
李上寒啼笑,低声嘀咕道:“别介,干嘛不说。”
杨姓老人懒得开口,走到远方歇息,李上寒嘿嘿一笑,每日能和他拌上几句嘴,心中喜怒倒是能去七八,也算是件好事,只不过他想不过,杨老人年岁已大,勾心斗角如过眼烟云小时不见,但这心性与孩童无异,不论言语,不论活计,全凭喜好。顺眼的乞丐他也当座上客,好酒任意挥霍,不喜之人就算县令前来,也要吃闭门羹,去年县令还真来过此地,被他指着鼻子臭骂一顿不说,最后还被他用一壶清水换了百吊银钱,让人啧啧称奇事后位高权重的土皇帝居然带着一车商货前来道歉,就差脱掉朴衣负荆请罪,李上寒和老人认识六年,越发对他有兴趣,当然对他的酿酒方子更有兴趣,这点杨姓老人心知肚明,因此常搪塞李上寒做苦工,却不拿出真正得酒方子,每次看见他累的和狗一样,他还总是嘲笑一番,直令李上寒暴跳如雷大骂杨老头小人也。
牧爷与陈福禄早已离开,老人也不收拾桌子,李上寒也不好意思直接提着酒壶回家,帮忙整理茶余饭后留下的碗碟,而后帮他整理糟乱的酒坊,约莫片刻,四周整齐,李上寒打个招呼,拎起一壶酒刚想出门,突然看到身旁酒桶上写有‘虎蛇酒’三字,伸手指着酒桶一本正经问道:“杨老头,你这虎蛇酒,意为阴阳酒,可否给小子一壶。”
杨姓老人闻言,上下打量少年,李上寒瞧见老人视线始终停留在自己裤裆处,急忙用手遮挡,杨老人犹豫片刻,摇头惋惜道:“你小子看着一本正经,谁想怀心思不少,老大不开荤,老二也未开荤,苦了老大,伤了老二,是否看见那家姑娘不得志了,想用酒水糊弄人家,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还能能尝尝合欢滋味,事后还能将罪行推给老夫。”
李上寒苦笑道:“杨老头,小子有那么坏吗?”
杨老头板着脸,认真点头,打趣道:“张嫂子家的闺女不错,胸大屁股圆,是个生娃的料,老夫明个去个张家嫂子说说,给你们牵个媒线,如何?”
李上寒语塞,说不出话,这话说的太直接了点,让他无所适从,古话说‘酒不过七分,话不满五分’,杨老头倒是反着来,酒给的不多,话说的太满,这让李上寒不知如何回话,老人见李上寒不说话,哈哈大笑,李上寒面泛酡红,尴尬至极。
“被小老头说中了,老话说的妙,豪气一锭金元搂娇娘,露骨坦胸岂不乐无双,你小子看着呆滞如痴傻子弟,却是个能说会道的人物,怎这二兄弟不省人事,大兄弟也这般差劲。”
“你才二兄弟不省人事。”
李上寒勃然大怒,人生不如意之事,岂可被人以笑话来肆意嘲讽,当即眼睛向下,盯着杨老头的裤裆,冷声道:“听闻杨老头大兄弟能动,二兄弟却无用。”
而后想了想,然后补充一句:“大兄弟也不见得有用。”
话利如刀。
老人淡然一笑,随后起身,走到李上寒面前,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掀起麻衣,准备拉下裤头,挑衅道:“比比。”
少年翻个白眼,走出酒坊,哼着小曲回到小院,刚想点上青灯,突然冷不丁心一紧,如芒在背,瞬间后退数步,漆暗处迸现一道三尺冷锋,向前猛然推进,宛若青蛇张嘴吐红芯,剑身婉旋瞧不真切,李上寒目光冷冽,五指微张,一脚蹬地,一脚前踢,本意欲盖弥彰,谁知执剑人冷哼一声,长剑回旋,破李上寒小心思,顺带削下衣着一角。
得势饶人。
长袖断角,肌不痛,肤不破,李上寒苦笑,剑术较技,手中无剑,何来比较。
青灯飘忽,墙上多了两道跳动的长影,李上寒看着坐在凳子上一位青铜覆面的黑衣人,脸色如常,坐在一旁床头上,指着手中酒壶道:“你不拿掉面具,怎么有酒喝。”
黑衣人抬头,闪现冷光的眸子盯着李上寒,似乎不愿露怯,依旧强自镇定,李上寒玩味一笑,摇头道:“既然你不喝,那我全喝了。”
下一刻,青铜面具丢弃在地上发出叮当响,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向李上寒袭来,李上寒突然厉声道:“停,不然酒我扔了。”
男子悻悻一笑,坐回到凳子上,青灯照映出陈福禄那张黝黑的脸,李上寒皱着眉头,盯着地上面具,沉声问道:“这面具是你的。”
陈福禄摇摇头,平静道:“不是,我路上捡的。”
李上寒愕然。
陈福禄嘿嘿一笑:“不瞒你说,方才吃完酒,我和牧爷回到家中,随后走出房门,准备来你家歇息,走到水井旁时,突然看到两个仙人打架,其中一人还是落水书院的那个扫地人,你说奇怪不奇怪,寻常看着人畜无害的老人,也是个高手,那两人在空中飞来飞去,也亏得人少,不然我就看不到这样精彩的战斗。”
李上寒缓缓吐息,随手一抛,将酒壶丢给陈福禄,喃喃道:“镇上不是有阵法庇佑吗?怎会有仙人打架。”
陈福禄抹了嘴角的酒水,不以为然道:“你不知道吧,临近三百年,城外斩龙的机缘到了,城中阵法庇佑之势自然会自主退去,再过几天,你就能清晰感觉到灵气不受到压制,到时候天空上的剑仙,飞来飞去,多么潇洒。”
李上寒豁然起身,如临大敌。
斩龙。
斩龙之事,少年在书本中看过,当时以为是谁乱捏造,信不的真,可如今从陈福禄嘴中无意说出,李上寒不得不当真,若真有这事,难道城外有一窝龙不成,当即转头看着喝酒的陈福禄,那双清澈眸子,无端勾起内心沉寂已久的戾气,突兀出声道:“这事,可当真。”
陈福禄放下酒壶,看着李上寒身体微微颤抖,不知为何,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道:“真假,我不知道,因我没活到三百岁,不过牧爷倒是知道,你明日去问问不就是。”
李上寒皱眉,许久之后,微微摇头。
牧爷。
李上寒没那个胆子询问,李之恒交代过他,有事可找牧爷,但不可跟牧爷走近,李上寒当时就问了缘由,李之恒非但没说,还狠狠骂他一顿,此后李上寒不再问这事,但心底却有点好奇。
毕竟年轻人,都喜欢听从未听过的事,就像许久没见到心爱女子,会挂念的。
陈福禄见少年沉思,觉得李上寒一定想听这些事,于是继续道:“听人说,几千年前,有条真龙,实力强大,不愿去命海越龙门化人形,于是四处寻找强横修行人,杀人夺命数,想借此幻化人形,后被兵教教主追杀,被压在城外三千山下,只不过好像当时出了什么事,兵教教主无暇顾及那条真龙,所以就将布置的斩龙阵急忙完成,而后离去,谁知地下那条真龙太过强大,每三百年就凝聚一具法身,借此离开,想等实力强大后毁坏斩龙阵,至于其余的,我也不知道。”
李上寒点头,不再多言。
走到陈福禄面前,压着他的肩膀,笑道:“喝完酒,你睡这,我去那边睡。”
陈福禄点头。
熄灯关门。
不远处杨姓老人走出酒坊,关好院门,握着细剑用块细小磨刀石磨去锈迹,看着远方的山丘,心悸片刻,脑中挥之不去的二十大字。
心藏愤世戾气,卑微如凡。
静等潜运,只待一朝飞天。
编后语:关于《《扶兵》: :是谓上寒》关于知识就介绍到这里,希望本站内容能让您有所收获,如有疑问可跟帖留言,值班小编第一时间回复。 下一篇内容是有关《《工作两年,决定冲刺高考》——折喵》,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击进去看看。
小鹿湾阅读 惠尔仕健康伙伴 阿淘券 南湖人大 铛铛赚 惠加油卡 oppo通 萤石互联 588qp棋牌官网版 兔牙棋牌3最新版 领跑娱乐棋牌官方版 A6娱乐 唯一棋牌官方版 679棋牌 588qp棋牌旧版本 燕晋麻将 蓝月娱乐棋牌官方版 889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2933 虎牙棋牌官网版 太阳棋牌旧版 291娱乐棋牌官网版 济南震东棋牌最新版 盛世棋牌娱乐棋牌 虎牙棋牌手机版 889棋牌4.0版本 88棋牌最新官网版 88棋牌2021最新版 291娱乐棋牌最新版 济南震东棋牌 济南震东棋牌正版官方版 济南震东棋牌旧版本 291娱乐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8399 口袋棋牌2020官网版 迷鹿棋牌老版本 东晓小学教师端 大悦盆底 CN酵素网 雀雀计步器 好工网劳务版 AR指南针 布朗新风系统 乐百家工具 moru相机 走考网校 天天省钱喵 体育指导员 易工店铺 影文艺 语音文字转换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