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八日》：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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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

落梅，一个妓女的名字，这不是她的本名。但不管她原本是谁，如何沦落到现在这样子，作为一个妓女这都不重要。我们只需要知道作为妓女的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缺点——挑客人。

太胖的不接，太丑的不接，风评差的不接……然而她的“手艺”却让她依旧吃穿不愁——但也就这样了，她依然需要更多的钱来完成她那微不足道的梦想。

她也算小有名气了，但是这样的她，却在某一天后，完全消失在了人前。

有人认为是被买去了，也有人认为她死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没过几天所有人都把她忘了。这个城市每天都有人失踪，而她说到底只是个妓女而已。

8 days left

唔……睡不着了。

那就起来吧。

于是掀开被子。

脑袋还是有一点迷糊，我呆呆地环视这这个简陋的房间，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那一只小包，才渐渐反应过来——里面应该是十几枚金币。

喔，这是昨天晚上的……

昨晚的那个客人看上去挺精壮的，真的做起来才发现完全不行啊，还好他付钱比较慷慨……

这些金币算是一笔巨款了。但是，也要看怎么用。这点还是不够啊，至少……至少要足够我在商业区买一套房子，再找一份正经的工作。

差的有点远呢……

其实我的“手艺”在这一片也算是一流了吧？我也还年轻，人也还算能看，如果放开了，起码不会比那些“公主”过地差吧。

《注：这里的公主指的是那种不可描述的职业者》

甩甩头，把这样的想法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那是我最后的一点点尊严啊。

从床上下来，我打开衣柜，望着里面寥寥几套衣服叹气。

“呼，虽然有挑衣服的心思，却没有那么多衣服给我挑呢。”

我的钱毕竟是要留着买房子的，不可能像其它人一样花大价钱把自己打扮地花枝招展，话说那样也只是让自己更加庸俗罢了吧？手艺好才是真的！你看我上街不怎么勤，照样有回头客上门啊。

怎么说呢，既然选择了这一份职业就应该做好，对吧？

即使……只是个妓女……

感觉今天的自己特别多愁善感，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么？

衣服只有那么几套，所以挑一套并没有花什么时间，我很快出了门。当然不是为了“工作”，怎么说我的早餐还是要自己出门买的。

…………………………

“这可是过期的面包喔？看在我帮你们处理过期废品的份上就不能便宜个一两铜币么？”

我哀求地看着店老板，毕竟每一个铜币都非常重要。

然而这只铁公鸡根本不领情。

“哪怕过期了，那也是我亲手烤的！再说，一共只要十铜币你还想怎样？你不是妓女吗，有讨价还价的时间还不如去多接几个客啊，几个铜币总归不会少你的吧？哼，装地还挺像……”

我心里有一点气愤，却不可能表露出来，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种人的话，很快关于我的不好的传言就会飞速地流传起来。倒时候我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时候只能……认栽吧，还能怎么样呢。

“我替她付，不用找了。”

随着这一道有些冷冽的声音响起，我的身侧深处一只手来，丢下一枚锃亮的金币，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理会店长的惊呼，我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正迎上一对漆黑的眼眸。

这是个十分年轻的男子，面容有一些清秀，大概20岁前后的样子。但在看他的时候首先注意到的不是他的相貌，而是他的眼神：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没有一丝生气，只是看着仿佛就能够感受到这个人对一切事物的敌视，他站在这里，却又仿佛站在决斗场上，死死盯着仇家一样。其中的杀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就这么盯着我，我却动都不敢动一下，更别提开口了。

“跟你谈一笔生意。”

以不容一丝辩驳的口吻说完，他扭头就走。不用再被那双眼睛盯着让我心头一轻，终于能够动弹。便快步跟了上去。

谈什么生意呢？

跟一个妓女？

总不是要预订我吧，那也太夸张了。那，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够被这个金币随手丢的人看中呢？除了这条命也没什么了吧。

连这命也值不了几个钱呢。

一路跟着他七拐八拐，看着他差不多把整个区域的小巷都走了一遍，最后居然到了我家门口。他终于停下了脚步，示意我开门。我鼓起勇气，说到：

“那个……其实从那家店到我家还有近路可以走……”

他也不说话，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额……哈哈……”

自讨了个没趣，我只好讪笑几声，手里加快了开锁的动作。

说起来这扇破门锁和没锁也没什么区别呢，大概一撞就开了吧。

进门，在玄关脱下鞋子，一边偷偷看着身后。

只见他也把鞋子脱下来了。

进门换鞋是我从故乡带来的习惯，可惜这里没有这样的习俗，每次有人上门，基本从来没有换鞋的。真是奇怪的人……

慢着，客人上门到底应该怎么做呀？这个家里顾客来得不少，客人从来没有过啊。还是这样的一个……怪人？

姑且拉出一张椅子让他先坐，正犹豫是不是要拿出珍藏的茶叶的时候却看到他取出一个水壶自己喝了起来，那眼睛依然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透一样。

白忙活了半天，我终于在他无尽的注视中坐在他的对面。犹犹豫豫不敢看他。明明是我自己的家为什么我会那么局促啊……

“你和一般人不一样呢，东边来的？”

他忽的开口了，依旧是那查案一样的冷冽语气。

“是、是……”

“落梅，五年前混在商人的货物里来到迪特，真名不详，国籍不详，三年前成为妓女开始接客。无亲无故。”

听着他报出自己的信息，我没来由得一慌，明明那些都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到的消息。

“没错……”

“很好，关于我要和你谈的生意……简而言之，我实现你的愿望，作为代价，我要你的命。”

看着他死寂的双眼，我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我……有别的选择么？”

“有，现在就死。”

他没有说为什么要取我性命，我也不敢问。沉默在我们之间回荡，他的表情依然不变，瞳孔中倒映着我慌乱的神色。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会儿，我终于苦笑着抬头看向他：

“什么愿望都可以么？”

他不置可否。

“基本上，是的。接下来的七天你可以实现任何我能力范围内的愿望。”

就算这是假的，我也没有办法确认呢。

“我……答应你。”

一句话，仿佛抽走了我所有的力气，我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低下了头。

得到我的回复，他干脆地起身，大步走出门去。

“很好，我明天再来找你。”

好像看到他眼神有一些狂热……唉，不管了……

…………………………

晚上，我没有呆在家里，而是换上了自己唯一的一条礼裙，离开了红灯区。

毕竟呆在家里可能会有不合时宜的“客人”打扰。

没想到，真的是要我的命啊……哈哈，说不定那句话其实是说收我为侍女呢，毕竟侍女的性命也是主人的……

……不可能的。

……父亲，你女儿的生命大概只剩一个星期了呢，到时候……可以和您相见么？

我都、那么努力了……结果，还是要死么？我不要……

眼泪止不住地淌了下来，一滴滴落在地上。我捂住脸，任由自己哭泣着。

“我建议你看开一点，你要是崩溃了会很麻烦。”

说话声冷不丁地从身后传来，吓得我的身体猛地一颤。手忙脚乱地擦干泪痕，小心地回过头。

就看见那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身后。

我看着他，他也盯着我，又是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的心中燃起了一股无名火，这寂静才终于被打破。

什么“任何愿望”啊，说的那么伟大，不就是要我死么？为什么不是来点痛快的，为什么要让我像这样纠结？

“你说过‘任何愿望’对吧？而且我可以许很多愿望对吧？”

他似乎微怔了一下，才答道：“基本上，是的。”

一句话仿佛在我的怒火上添了一捆柴，偏偏我还得憋着，只是冷冷地说道：

“那我现在就要东边那个皇帝的脑袋，还有一套商业区的房子，你能给我吗！”

把话撂下，我转身就走。

“中央大街34号，钥匙在门灯下面。”

脚步猛地停住。然而再转身，他已经不见了。

…………………………

然后，我真的在商业区的中心，门牌34号的别墅门口找到了钥匙，见到了一个崭新的、装潢精美的“新家”。

一尘不染，厨房里有自来水，浴室里有魔力驱动的热水器，衣柜里从睡衣到礼服应有尽有。和这里比起来，我原来的房子也就比猪圈好一点……

兴奋过后，我有点不安地躺在了华丽的大床上，突然感到了后怕：刚才我的语气那么无礼，他要是生气了怎么办……应该没有生气吧？

这个晚上我翻来覆去了好久，最终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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