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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遇上他
故事是虚构的历史是真实的
一外夜哈尔滨市区
1944年初,日寇统治下的哈尔滨城。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整个城市笼罩在无边的黑暗当中。
二外夜街上
家家闭户,大街上空无一人,风把道路两旁的招牌吹的哗哗作响。
一只野猫正在屋檐下躲雨,啃食着叼来的半块馒头,一道闪电划过,野猫似乎闻到了什么,它抬起头,惊恐的看着前方。
三外夜街上
一辆浑身包裹着铁皮的怪车,正向着这边缓缓驶来,车顶上一个金属圈圈在不断转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浓雾当中,一群阴森的人影慢慢显现出来,这是日本宪兵队的特务,每个人都身披雨衣,紧跟在那辆铁皮车的后面。
在隆隆雷声的掩护下,这群人悄无声息的向着这里的一所房子靠近。
新民书店,中共哈尔滨市委地下电台所在地。
四外夜新民书店门前
这些象鬼魅一样的身影,来到新民书店门前,迅速把书店团团围住,在这些身影后,浓雾轻轻散开。
一个魁梧的身影闪现在雷电之中,这个人把罩在头上的雨衣帽子掀掉,露出了头上戴着的宪兵队军帽,他走到书店门前,看了一眼门上新民书店四个字。然后把眼睛盯上了书店二楼窗户。窗户被窗帘掩盖着,缝隙里透出微弱的灯光。这个人眯起了眼睛,眼中凶光毕露。
路边的野猫似乎也从这个人身上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尖叫了一声逃开了。
这个人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户,雷声当中,滴滴答答的发报声正隐约传来。
五内夜新民书店二楼
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一盏昏暗台灯下,一台发报机正在紧张的工作着。一个年轻的发报员(中共哈尔滨地下电台的发报员郑海)正在镇定的一边敲击着按键,一边在纸上抄写着电文。桌子旁边,站着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中共哈尔滨地下电台负责人陈六合)正神情严肃的看着手里的电文,他用眼睛扫视了一下窗户,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窗帘,窗外漆黑一片。在窗户旁边,一个年青人(中共哈尔滨地下电台交通员陈康)正掀起窗帘的一角,双眼紧紧的盯着窗外,窗外的闪电不断划过,雪白的亮光映照在他消瘦的脸庞。
他转过身,对着陈六合点点头,陈六合回过头来,继续看着手里的电文,郑海坐在椅子上,手指镇定的敲击着按键,发报机上的指示灯,随着按键发出的嘀嘀声不停闪烁着亮光。
六外夜书店外
屋外,大雨还在下着,雨水不停的在地上溅起水花,一双呈亮的军靴踩过积水,缓缓的走到一棵树下。他抬起头,一道闪电划过,把他帽子上的宪兵队五角徽章映得更加惨白狰狞。他从口袋掏出一根烟,慢慢放进嘴里,
接着划亮了手里的火柴,把嘴里的香烟点燃(日军哈尔滨宪兵队特务处少佐清田信之)。早已埋伏在四周的日本特务同时甩掉身上的雨衣,打开手电,快速的向着书店大门冲去。
七内夜书店二楼
屋里,郑海停下了手中的按键,他摘下耳机,看着陈六合点点头,陈六合也点点头,接着从桌上拿起了火柴,把手里的电文点着,放进地上的一个脸盆里。他蹲在地上,低头看着脸盆里燃烧着的电文:你快走吧,过两天我会让陈康去找你,不到发报时间,你们谁都不要到我这来。
“知道了“郑海站起身来,把电台重新包好。
一股寒风把天花板上吊着的灯泡吹的晃动起来,陈六合的手抖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不断晃动的灯泡,接着飞快扫了一眼站在窗边的陈康。几条手电光柱照上了窗户。
陈康大喝一声:”敌人!“他拔出手枪,飞快的冲到门边,贴墙而站,双眼紧紧盯着门口。
陈六合站了起来,把桌上所有的文件统统都扔进了火盆里,他拉开一旁柜子上的抽屉,拿出手枪,推弹上膛。他看着郑海喊:把所有能烧的都烧掉,快!
郑海把手中的密码本,还有桌上剩下的文件也都扔进了火盆里,然后把电台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敌人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门口。
八外夜书店外
清田信之站在树下,慢慢的抽着烟,烟头映红了他雪白的手套,他闭着眼睛,听着书店里传出尖锐的枪声,嘴角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枪声猛然的激烈起来,然后渐渐平息,很快,四周又恢复了可怕的宁静,只剩下哗哗的雨声还有隐隐传来的雷声。两辆卡车,划着雪白的车灯开了过来,车在清田信之面前停下,从车上跳下两队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把书店大门团团围住。
清田信之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靴子狠狠的踩了一下,大步向着书店走去。
九外夜书店门口
门口站满了宪兵,特务们把屋里的三个人给绑了出来,嘴里全都塞着白布。特务们把三个人全都按倒跪在地上,陈六合和陈康身中数枪,已经奄奄一息,两人跪倒在地,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出鲜血。
清田信之走了过来,他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低下头看着眼前跪倒的这三个人。
陈六合脸色惨白,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清田信之微微一笑,慢慢把头扭到一边。
清田信之挺起身来,拔出手枪,对着陈六合的头上开了一枪。陈六合的身体猛地往后一仰,倒在了水泊里。清田信之提着枪,走到了陈康跟前。他看着陈康。
陈康喘着粗气,垂下了头。
清田信之对着陈康的脑袋,再次扣动了扳机。
两个人同时倒在了雨水里,如注的雨水浇打在他们身上,渐渐冰冷。
清田信之冷笑两声,走到郑海跟前,郑海昂起头,怒视着清田信之。清田信之把头一摆,特务们一拥而上把郑海提了起来,押上了卡车,紧跟着跳了上去。两辆卡车慢慢从书店门口开走,消失在茫茫的雨夜当中。清田信之看了看自己的枪口,把枪插回枪套,大步往一旁街道深处走去,消失在凄冷的烟雾当中。
十外日街上宪兵队大楼前
雨停了,大街上湿漉漉的,在一条行人很少的大街上,一辆黑色的小车驶过路上的积水,缓缓驶进了一栋灰色的大楼。
大楼外岗哨森严,楼顶上,一面膏药旗在迎风飘扬(哈尔滨宪兵队),汽车停在了大楼门前,清田信之和他的助手从车上下来,两人大步走上台阶,向着大楼里走去。
十一内日大楼里走廊楼外
在一条宽敞的走廊里,清田信之和他的助手正迎面走来,一名军官从旁边走出,拦住了两人去路,两人停了下来。
军官对着清田信之敬了个礼:”少佐,他招了“。清田信之点点头:“很好,他挺了多久?”军官:“两个小时”。清田信之冷冷一笑:“先给他止血,让他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把他带到审讯室”,军官:“是”。清田信之看了军官一眼,带着助手大踏步向着里面走去。
在楼外,楼顶的膏药旗一动不动,天空的乌云开始变得密集起来,隐隐传来沉闷的雷声。
十二内日陈鹤南住处
在远处一栋小房子里,一个清瘦的身影(中共地下党员陈鹤南)正站在窗前,他手里拿着香烟,眼睛定定的看着窗外。天上乌云密布,他的脸上也满是阴郁。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刚刚拿到的电文,陈鹤南回过身来,把烟头在烟缸里掐灭,然后拿起桌上的电文,仔细的看了一遍,上面只有两个字:呼叫。他划亮了火柴,将电文点燃,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电文在烟灰缸里慢慢烧成灰烬。
十三内日宪兵队审讯室
在一间干净的审讯室里,郑海虚弱的坐在一张椅子上,他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是伤,血已经不流了,可是苍白的脸上,嘴角还在往外渗着鲜血。郑海无力的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雪白的灯光让他感到十分刺眼,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庞,慢慢低下了头。
审讯室的门打开,清田信之和他的助手走了进来,两人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看着眼前的郑海。郑海慢慢抬起头,挣扎着让自己的身体坐直。清田信之走到桌边坐下,他慢慢解下自己的手套,一言不发的看着郑海。助手转身把门关上,站立在他的身后。清田信之拿出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了郑海。郑海看了他一眼,接过了香烟。他把香烟放进了嘴里,清田身后的那个人走到郑海身边,拿出打火机点着了,凑了过去。郑海迟疑了一下,把烟放到了火苗上,剧痛让他的手还在不停颤抖着,他闭上眼睛,用力的吸了一口,接着仰起头,把一大口烟吐向了天花板。清田信之一直看着郑海。直到他把香烟抽了一半,这才开口说话:“郑先生,我很高兴你能和我们合作,如果你能早一点改变你的态度,你身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伤,你也不用忍受这么多的痛苦”。
郑海没有说话。
清田:“我知道,这种伤口会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我希望你能谅解,这也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郑海抬头看了看清田信之,又抽了两口烟。清田信之:“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说中国话吧,这很正常,我们这里的很多人都会说中国话,毕竟我们在一个城市里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清田说完这句话,他身后的助手(宪兵队小队长野田一郎)发出了一阵微微的冷笑。
郑海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无力的发出了一声叹息:“是啊,好多年了”。
清田信之笑了笑。
郑海:“你们追,我们躲,就这样躲着,藏着,哼,天知道还要多久”,说完把手里的香烟扔到了地上。
清田信之往后一仰,把背靠到了椅子上,他看着郑海:“郑先生,我相信你绝对不是一个胆小鬼,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无可指责,皇军需要你这样的朋友,希望你能帮助我们,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干净,更安全,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清田说完又把香烟递了过去。
郑海摇摇头:“既然你们能找到我,也能找到其他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清田奸笑一声:“对于你身上的伤,我十分抱歉,我们有我们的做事方法,希望你不要怪罪”。郑海苦笑了一声,从清田手中拿起了香烟。清田把一盒香烟都放在了桌子上,看着郑海笑笑:“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我的助手会来和你谈谈细节,我再说一次,皇军非常需要你这样的朋友,也希望你对我们不要有所隐瞒,明白吗”。郑海慢慢点了点头。清田:“那我先告辞”,说完站了起来,和野田一郎走出了审讯室。
十四内日审讯室外
两人走出审讯室,门口的卫兵把门关上。
清田信之转头看着野田一郎:“先让他喘口气,过半个小时,你接着问他,他知道的事情很多,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记住,一定要把所有的细节搞清楚”。野田一郎:“是的,少佐,我明白”。野田点点头,两人一齐离开了审讯室,朝走廊走去。
十五内日清田信之办公室
清田信之正坐在桌子后面闭目养神,一阵短促的敲门声,野田一郎走了进来,把一份文件放在了他的面前。
清田信之睁开眼,他揉了揉眼睛,开始翻看文件,看了几行,他抬起头看着野田:“他怎么样,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吗?”
野田一郎:“没有,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异常”。
清田嗯了一声,野田一郎:“我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我想他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清田:“淋了一夜的雨,总算是有点收获“。野田:“你说对了,与其说是怕死,还不如说他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他出卖了朋友,在我看来,这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发泄,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相信这份情报的真实性“。清田信之点点头:“这种人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我们没必要在他身上耗费太多的精力,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抓住这上面说的这些人,这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对他们也一样,如果这些人一旦被我们抓住,这将是对他们一次沉重的打击。野田笑了笑:“我完全相信您的判断,少佐阁下,这个人已经毫无用处,关键是他说的那些人“。清田:“这上面说的白马屯,你知道这个地方吗“?野田:“知道,已经派人去了“。清田:“不能惊动他们,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他们的一个重要人物马上就会去到那个地方”。野田一郎:“是的,这个人还有一个奇怪的代号,叫北极熊”。清田信之:“他见过这个人吗?”野田:”没有,他没有见过,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不过他们会在这接头,就在这“。野田一郎指着桌上的地图:“这里,鸿福茶楼”。清田信之看着地图:“鸿福茶楼”。野田点点头。
清田抬起头看着他:“这个地方要严密监视,要把这一整片区域包围起来,我去向池田大佐报告,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等我的命令”。野田一郎:“是”。
十六外夜哈尔滨夜景
夜色下的哈尔滨,一片死寂,到处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而在各种夜总会和歌舞厅门前,照样是灯红酒绿,一片喧嚣。
小汽车和黄包车在不断的来来往往,打扮妖艳的女人还有满脸淫笑的男人,象一群苍蝇一样,盘旋在这霓虹灯闪烁的地方。
十七外夜小巷吉祥赌场外
一条僻静的小巷里,三两个身穿黑衣,满脸横肉的家伙散立在一座大门两旁。门前高挂一对大红灯笼,当中一块大木匾,上书“吉祥如意”四个大字。
十八内夜赌场里
赌场里烟雾弥漫,一片嘈杂,各种吆喝叫骂的声音不绝于耳。几张桌子旁边,围拢着不少的赌徒,不断的有人收钱下注,大声叫骂,正赌得热火朝天。在一张最大的桌子旁,端坐着一个人,此人身姿矫健,口叼香烟,手里的几个银元被他抛的啪啪作响,浑身都被笼罩在浑浊的烟雾当中。一双有神的眼睛,眼睛里布满血丝,嘴上的香烟已经抽了大半,长长的烟灰挂在烟上。
十九外凌晨郊外的小河边
两天后,天还没亮,河岸上散落着浓浓的晨雾,浓雾中,一条小船正朝着岸边缓缓驶来,船桨轻轻的划着河水,发出哗哗的响声。
小船刚刚靠岸,船上的一个人就迅速跳了下来,小船掉转头,很快的划离了岸边,四周很静,只听到各种小虫交织交着,天空一片灰暗,只有黎明前的微微亮光。这个人(中共图们江省委政委刘凤鸣)把背上的包裹紧了紧,向四周看了看,然后走上河堤,朝着前方的一个小村庄走去。
二十外凌晨白马屯交通站
天色渐亮,刘凤鸣走进村子,来到一个杂货铺门前,他抬头看了看招牌,招牌上写着:英记杂货铺,专收虎皮虎骨。
刘凤鸣向西周看了看,然后上前敲门。没有人答应。他又敲了两下,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老板模样的人站在门后。
(中共白马屯交通站负责人老杨)他看着刘凤鸣:“请问,你找谁?”
刘凤鸣“:我找杨老板,我这有一张上好的虎皮想卖,劳您的驾,给通报一声”。
老板打量着刘凤鸣:“您从哪来”。
刘凤鸣:我从黑河口来,路不好走,麻烦您给通报一声。
老板笑了笑:“好说,您请进”。说完把门打开,站到一旁,手往里一伸:“请,您请进”。
刘凤鸣看了看屋子两旁,紧了紧身上的包裹,抬腿走了进去。
二一外日杂货铺院内
老板把门关上,两人走进了院里。刘凤鸣转头看了看,院门后两侧各站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拿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
刘凤鸣朝老板模样的人拱拱手:“请问您就是杨老板吗,失敬失敬,不知道虎皮现在是个什么行情”。杨老板拱手笑道:“随行就市,不问出处”。刘凤鸣微微一笑:“这么说我来对地方了,其实我没有虎皮,我来这就想找把锁”。杨老板:“金锁还是银锁”。刘凤鸣笑:“锁我已经找到了,就怕你这里没钥匙”。杨老板:“这还不好办吗,钥匙就在你身上的包裹里”。说完,
两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老杨:“刘政委,你可来了,快进屋”。刘凤鸣点点头,快步向里屋走去。老杨向着门后的两个小伙子一点头,也跟着进了屋。两个小伙子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打开了院门,走到门外,他向四周看了几眼,马上退回了院里,把门关上。
二二内日屋内
两人进到里屋,刘凤鸣走到一张圆桌旁,把身上的包裹解下,放到了桌子上。老杨把门关上,转身走了过来,从桌上拿起茶壶,给刘凤鸣倒上茶,刘凤鸣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两口。
老杨看着刘凤鸣:刘政委,你总算是来了,快把我急死了。
刘凤鸣放下茶杯,看着杨老板:老杨,这边的情况怎么样,这里安全吗?
老杨在刘凤鸣旁边坐下:眼下还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敌人现在是外松内紧,别看风平浪静的,难保一不小心就会出了岔子。
刘凤鸣点点头,拿起茶杯,吹了吹杯里的茶叶:你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老杨点点头:好,情况是这样,目前我们这里是唯一能和省委取得联系的交通站了,市委的联络站基本上都被敌人破坏干净,牺牲的人很多,很多同志都已经失去了联系,情况非常混乱。
刘凤鸣看了杨老板一眼,没有说话,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眉头紧锁。
杨老板:目前就剩下我们这几个人,护送你到接头地点,从这里到城里,大概有三个时辰,一路上已经没有任何掩护,只能靠你自己了。
刘凤鸣(长出一口气):这太糟糕了,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你这里为什么又没让敌人找到呢?
杨老板:我们不是和市委直接联系,市委通过北极狼组织,定期的向我们传递信息,目前只有北极狼的人知道我们在这,连原先的哈尔滨市委都不知道。
刘凤鸣:那电台呢,市委的电台还能用吗?
老杨:市委的电台不在我们这里,他们的情况我们不清楚,市委的指示都是由交通员定期传送过来,我们这个交通站是由省委直接领导,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们的交通员甚至不会接近我们这里,据我们所知,他们的电台会相隔很长时间才会开机,因为敌人的电子侦测车威胁太大,他们也不想冒险。
刘凤鸣把杯子里的茶喝光,又自己倒了一杯,看着老杨:市委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关心的是,失去联系的北极狼,目前是一种什么状况,会不会有我们预想不到的情况发生。
老杨低头想了一下:这个我们目前也不了解,市委这次出的叛徒是发生在中间环节,也就是说发生在中级以上的领导中,这个情况可能省委还不清楚。
刘凤鸣嗯了一声:省委确实没有掌握这个情况,只是知道出了叛徒,我现在担心的是北极狼里面会不会也有叛徒,他们有党员吗?
老杨:不清楚,我们只知道北极狼是由市委刚刚组建起来的,只接受市委沈观林同志一个人的领导,沈观林同志牺牲后,北极狼就和上级失去了联系,幸好他们还知道我们这里,这也是当初省委设立我们这个交通站的原因,这里作为备用交通站,专门用来应对各种紧急情况,而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消息来看,北极狼里应该没有叛徒,至少是主要的成员没有,要不我们这里也早完蛋了。
刘凤鸣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两步,转头看着老杨:也有可能是敌人故意留下这里,等着我们更多的人来自投罗网,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老杨点点头,没有说话。
刘凤鸣坐了下来,拿起茶杯,又喝了两口水:也就是说,目前能和省委取得联系的,就剩下你这里,还有市委的电台了。
老杨:不一定,目前我只能说只有这里还算安全,北极狼通过市委电台向省委发出电文,汇报市委的情况,这说明北极狼和电台也有联系,这一切都是沈关林同志的安排,所以说沈关林同志牺牲,几乎让我们所有人都中断了联系,这才是最可怕的。
刘凤鸣吃了一惊:你是说省委接到的电文,是哈尔滨市委出事以后才发出的吗?
老杨:是的,他们发出电文以后,就派交通员过来,说省委会派人来,我没想到是你亲自来。
刘凤鸣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了一根。抽着,低头不语。
老杨看着刘凤鸣:怎么?你怀疑这里头也有问题?
刘凤鸣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里面是否有问题,不过这不是正常的组织程序,如果这是敌人玩的花招,那前面就会有一个陷阱在等着我们。
老杨也是吃了一惊:你是说,北极狼里面也有叛徒?
刘凤鸣深深吸了口烟,抬起头看着老杨:不管有没有叛徒,我都要进去,如果这是北极狼的无奈之举,而我们又放弃了他们,这样我们就会白白的失去这些人,我们的损失就会更大。
老杨:这太冒险了,要不再等等。
刘凤鸣:来不及了,如果他们等得太久,又和组织失去了联系,这样很容易会在他们内部引起变化,现在只有相信沈观林同志的眼光了。
老杨还在犹豫:可是。
刘凤鸣站起身来,把烟头扔到地上:好了,老杨,你放心吧,不可能有那么多人都是叛徒的,要相信我们的战士,我得赶快走,还有,你这里也不能用了,我走以后,你也赶紧撤,这里不要了。
杨老板点点头:好的,外边的两个人带你去,他会在那里等你。我把这里打扫干净了马上就走。
刘凤鸣点点头,站起来打开桌上的包裹,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换上。杨老板走到墙角,拿出一个小箱子,走回来放到桌上:把武器带上,我去叫他们准备车。
说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刘凤鸣已经把带来的长衫换上,他取出箱子里的手枪,拉开枪栓看了一眼,放进了一个皮包里,然后戴上帽子。
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四点二十分。
二三外日村外的小路上
刘凤鸣一身老板打扮,坐在黄包车里,一个年轻战士拉着车,另一个战士跟在后边,就是在皮货店里的两位年轻人,由他们两人负责掩护刘凤鸣去城里接头,三人快速向着前方奔去。
二四内日杂货铺里
老杨把店门关上,他摆好掉在墙边的笤帚,走回里屋。
二五内日屋内
老杨打开抽屉,取出了另外一支手枪放在了桌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皮小盒,他在地上的脸盆里点上了火,把小铁盒里的文件一件件扔进了火里。
二六外日杂货铺门口旁边的一户人家
专收虎皮虎骨的牌子已经摘了下来,风把门前的一个白皮灯笼吹的摇摆不定,在离杂货铺不远的一栋小房子里,一扇窗户微微的打开。窗户后头,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杂货铺。
二七内日清田信之办公室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就绪,清田信之背对着他的几个手下,不时的看看手表。
电话铃响,清田信之马上拿起电话:好的,我知道了,三个人,好的,里面的人呢,要继续监视,如果发现他想跑,就把他给抓了,尽量要活的。
清田信之放下电话,拿起手套,边戴边往外走去,几个宪兵紧跟在他的身后。
二八外日宪兵队大楼前
楼下,两辆汽车早已经等在台阶下,清田信之带着人出来,他和野田一郎上了其中一辆,另外的人上了后一辆,两辆车很快驶出了宪兵队大门。
二九内日陈鹤南家
屋里烟雾缭绕,陈鹤南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桌上的烟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陈鹤南一直站着不动。
三十内日赌场里
赌徒们的游戏还在继续,一片狼藉的桌上,散乱的堆放着不少的银元和钞票。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站在桌子的后面,
大声的向着四周喊道:下注,下注,本家是霉庄,顺风顺水,各位是好汉的就赶紧下注啦。
四周的赌徒开始纷纷下注,桌上的钱物很快就堆成了一小堆。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把桌上的财物拢作一堆。
阴阳怪气的对着前面的一个人:冬。。。。。爷!您今天手气不错,怎么着,您不加点?来个锦上添花。
这个人依旧端坐在桌子面前,嘴里还是叼着香烟。几个银元在他手上抛来抛去,(本剧主人公冬爷)只见他猛地把手上的银元往高一抛,然后紧紧接住,看着那个家伙说:风是好风,路是好路,您张大掌柜说话,兄弟我奉陪就是,就怕砸穿了四面墙,您老不好收拾啊。
油头粉面的家伙哈哈一笑:好说,好说,您冬爷能上这桌,就是给我张小眼面子,墙砸了咱兄弟扯了白布给冬爷您挡风,来呀,都陪着冬爷玩了这把,您抬多少?
冬爷笑了笑:张掌柜抬举,兄弟就喜欢您老场子热闹,不说别的啦,就下这两个元宝,您老人家可别嫌弃。
说完把手里的银元放下两个,用手指弹进了那堆钱物当中。
张小眼拿起骰子,冲着四周喊道:冬爷的话大家伙儿听到啦,赌桌只认元宝,哪管你来多少,就算是来根牙签,我张小眼都当金条给兜着,这把本家不抽水,就伺候各位老板了,来,走。
赌徒们围拢上来,纷纷下注。
吵吵嚷嚷的人群把冬爷的身影慢慢淹没。
一切又都沉浸在烟雾当中
三一外日城里街上
街上一个烧饼摊前,刘凤鸣和护送他的年轻战士在吃东西,黄包车停在一旁,车夫倚靠在墙上,一边咬着手里的烧饼,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天已经大亮,街上的人群逐渐多了起来。
刘凤鸣吃着烧饼,看了一眼战士:待会儿你告诉小李,先别急着过去,咱们先绕着茶楼转几个圈,把情况摸清楚了再说。
年轻战士:嗯,要不我先上去看看,等我出来了你再进去。
刘凤鸣摇摇头:还是我自己去,如果来接头的同志怀疑你,说不定会有麻烦。
年轻战士:好,那我和小李在下边等你,万一有事,我上去接应你。
刘凤鸣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水:你们不用等我,我上去了,你们就马上离开。
说完放下茶碗。
他停了一下:就算听到枪声,也不要回来。
年轻战士看看四周,把自己的椅子拉近了刘凤鸣:老杨要我们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
刘凤鸣看了一眼黄包车夫,微微一笑:既然我们来到这里,就已经没有任何安全了,如果有枪声,就说明我一定会死,你们帮不了我,多牺牲两个人,没有任何的意义。
刘凤鸣转头看着眼前的年轻战士:把我送到那,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必须马上离开,明白了吗。
年轻战士不答。
刘凤鸣严厉的目光注视着他:这是命令!
年轻战士:是。
刘凤鸣:离开后去找老杨,他在他姐姐那,你们知道那地方。
年轻战士:是。
刘凤鸣点点头,喝了一口水。
车夫站在墙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三二外日吉祥赌场外
门打开,冬爷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门外那几个黑衣大汉,连忙围了上去。
甲:冬爷,您老人家走啊,不再多坐会儿啦。
乙:看您老人家今天的气色不错,一定是砍了不少了吧。
丙:那是,也不看看咱冬爷是谁,这七街八邻的,谁不知道咱冬爷的威名啊。呵呵。
冬爷头一歪,哈哈一笑:本来都想回了,听你们哥几个说的我手又痒痒了,要不咱街边蹲着来几盘?
那几个人更是龇牙咧嘴的笑:我们哪敢和您老人家上手啊,咱哥几个还想留点银子,称点面回家呢,等哪天您老人家带我们到别处见识见识。
冬爷刚刚往前走了两步,听到这话又回过头来:别处?哪个别处?能让咱白拿银子?
这几个家伙又围了上来。
甲:冬爷您没去过吗,就是四海那家,听说是日本人开的,银子大大的有啊。
冬爷大感奇怪,他眨巴眨巴眼睛:日本人,日本人也开场子?这倒是头回听说。
乙连忙凑上来,压低了声音:不是日本人开的,是日本人在背后撑着,出来掌面的是黄占魁,就是原先在咱们这拆庄的。
冬爷:哦?这小子这么大能耐,连日本人都攀得上?
甲:听说这小子给日本人办事,着实得了不少好处。
乙:办事?呸!这孙子真他妈不是东西,听说是卖了几个抗联的人,得了不少赏钱,还他妈跟中了状元似的,现如今连咱们掌柜都不放在眼里。
冬爷侧过身子,低下了头。那几个也连忙跟着低下头,冬爷咳嗽了一声,又把头抬起,那几个也跟着扬起头,看着冬爷嘴里的浓痰射出。
冬爷撇撇嘴:现如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咱不操这心,该趟什么道自己会掂量,就是别给自己找不自在,省的麻烦。
那几个家伙连忙拱手笑:那是,那是,孙子才给自己添堵呢。
冬爷摇摇手,哼着小曲,大步往前走去。
三三外日巷子里
刚走过巷子拐角,冬爷便停了下来,他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拿出烟盒,低头看了一下,里面还有最后一支。他抽出香烟,把烟盒揉碎扔到了一边,然后把烟叼在嘴里,仰头看着天际,一脸的疲惫和厌倦。
三四外日街上
刘凤鸣坐在黄包车上,一名战士拉着车,另一名跟在车后,三个人不紧不慢的在街上走着,耳边不时传来各种小贩吆喝叫卖的声音。刘凤鸣低头看了两眼手上的报纸,然后把报纸折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皮包上。他把身子往后靠了靠,闭上了眼睛。刘凤鸣的耳边渐渐变得一片安静,四周的声音正在慢慢消失,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这次任务的经过,街道,行人,老杨,船,小河。
三五外日在一座青翠的山岗上(刘凤鸣的回忆)
刘凤鸣躺在柔软的草丛里,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把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的躺着,胸前放着一支小小的笛子。
他看着远处的群山,眼里是无限的留恋。
(一个高亢的声音在他旁后响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真是一个难得清静的早晨啊。
刘凤鸣微微一笑:既然知道,你老兄何苦还要来扰人清梦,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
(来人的声音笑着):为了多陪陪你,我让他们先走了,这个情你得领。
刘凤鸣笑: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无组织,无纪律,你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得靠着你吃饭吗。
来人(中共图们江省高官唐啸天)已经走了过来,在刘凤鸣身边坐下。
唐啸天看了看刘凤鸣,跟着躺到了他的旁边。刘凤鸣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唐啸天:再危险也没你这次去哈尔滨危险,我就是自己在山里转转,你倒是要去到敌人的肚子里去啦,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刘凤鸣:我可不想自己,我就想着你老兄,最好你能跟我一起去。
唐啸天笑:可那边的同志不想我去,他们就想着要你去,这和我没关系。
刘凤鸣: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了,为什么还要我去。
唐啸天:只有你去,他们才会做的更好,这我倒是深信不疑。
刘凤鸣把头歪过一边,不再说话。
唐啸天:怎么不说话。
刘凤鸣:不说了,多看看这里的美景,也许再也看不到了。
唐啸天哈哈笑了起来。
三六外日树林里的小路(回忆)
两人并肩走在林间的小路上,远处的树丛中,隐约站着警戒的战士,两人此刻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脸上的神情都变得十分严肃。
刘凤鸣:老唐,时间已经很紧了,你应该离开这里。
唐啸天:嗯,我知道,我就是来送送你。
刘凤鸣:说心里话,这跟咱们在山里不一样,我确实是感到了很大的压力。
唐啸天:我也很紧张,真的。
刘凤鸣:真希望能快点去到他们那里。
唐啸天看着刘凤鸣,拍了拍他的肩膀。刘凤鸣停下了脚步,看着唐啸天。
两人都没说话。
唐啸天往前走了几步,刘凤鸣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唐啸天站在山坡上,看着远方的群山:是敌人给了我们压力,这种压力是前所未有的,我也不瞒你,我已经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
刘凤鸣笑了笑。
唐啸天:我真害怕每天醒来的时候,会传来更可怕的消息。
刘凤鸣走上几步,和唐啸天并肩站着:我们的战士,就是在这种压力下,和敌人做着殊死的战斗,他们没有后退,我必须去和他们在一起。
唐啸天转头看着刘凤鸣:老刘,在敌人的心脏里战斗,我们都需要更大的勇气。
刘凤鸣点点头。
唐啸天:当前的形势已经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你要在敌人的刺刀尖下,重新举起我们的旗帜,这并不容易。
刘凤鸣看了看手里的笛子,微微一笑:是的,这对我们来说,是在绝境中求生存,要么粉身碎骨,要么冲破敌人的刺刀,老唐,你说我们会是怎样的一种结局呢。
唐啸天笑了起来。
他看着刘凤鸣:结局你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必将取得胜利!
刘凤鸣也看着唐啸天,两人相视笑着,脸上都充满了对胜利无比坚定的信心。
三七外日下山的小路上河边(回忆)
刘凤鸣背着包裹,和唐啸天一起走着,两人来到了河边。
刘凤鸣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唐啸天:行了,你回去吧,队伍都交给你了,等胜利了,我在哈尔滨等你。
唐啸天点点头:别担心,你第一个就会看到我。说完紧紧握住刘凤鸣的手:不要让我失望。
刘凤鸣点点头,转过身,朝着河边的小船走去。
唐啸天看着刘凤鸣的背影,转身对着身后一个戴眼镜的人:告诉你的人,注意鸿福茶楼的动静,有什么消息,立即报告。
那人:是。
(回忆结束)
三八外日街上
一阵清脆的车铃声响起,刘凤鸣睁开双眼,他看了看手表,然后又靠上了椅背,黄包车继续在街上不紧不慢的兜着圈子。
三九内日陈鹤南家中
屋里安静如常,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茶杯旁放着一支锃亮的手枪。陈鹤南躺在窗前的一张躺椅上,阳光透过窗户,把房间照得特别明亮。
一辆警车,拉着凄厉的警笛,在屋外呼啸而过。
陈鹤南闭着双眼,双手轻轻放在躺椅的扶手上,胸腹间的呼吸平缓有力。
四十外日公园里(陈鹤南的回忆)
幽静的公园里,两个人正在一起散步,他们走到一张长椅前,看了看四周,然后坐下。
陈鹤南看着身边的人:老沈,情况真的会变得很糟吗?
老沈(中共哈尔滨市委负责人沈观林)点点头,脸色十分严肃:可能会更糟,连我都不敢想象会有多糟。
陈鹤南:你可以离开,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现在就走。
老沈笑了笑,摇摇头:离开,说起来简单,其他人怎么办,你们怎么办,上级在哈尔滨苦心经营的事业怎么办,一切都会付诸东流,再说了,这是我的阵地,我不能走。
陈鹤南沉默。
老沈叹了口气:一时的大意,造成了今天的后果,没想到叛徒就出在我们自己人身边。
陈鹤南:能不能干掉这个人,就由我们去做这件事。
老沈:来不及了,我曾经让人去找过他,结果一个人都没回来,在这件事上,我真是愚蠢透顶,把敌人想的太简单了。
陈鹤南看着老沈,点了点头。
老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为同志们撤离争取更多的时间。
陈鹤南: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老沈:等待,一直等到那个人来,如果有一天,那个人来找你,我希望你能信任他,就像我信任你一样。
陈鹤南沉默了一小会儿:我尽量吧。
老沈看着他:老陈,要靠你们自己了,这将会是一场痛苦的等待,你们一定要有耐心。
陈鹤南:还要等多久。
老沈: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长叹一声:真希望这是一场梦。
陈鹤南苦笑一声:这个梦太残酷了,会有很多人流血死去。
老沈:我们不怕流血,就怕血白白的流掉,流得没有半点价值,而你。
他看着陈鹤南: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明白吗。
陈鹤南转过头:你还有多少时间。
老沈:如果明天下午,我还没有和你联系,你要马上去到新民书店,把电文发出去,记住,电文一发出,行动就开始了,敌人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的。
陈鹤南沉吟了一下:明天下午,我会给你电话,如果你还活着,我送你出去,你一定要离开。
老沈站起身来:但愿吧,但愿。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交给陈鹤南:如果可能的话,找到他,不要让他活着。
陈鹤南接过照片,定定看着照片上的那个人。
四一外日东亚晚报社外(回忆)
两辆黑色的汽车急促的停到了报社门口,一群特务从车上蜂拥而下,快速的冲进了大门。
四二内日主编室里楼下(回忆)
沈观林从窗户看到了敌人到来,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手枪,对着已经来到门口的特务开枪射击。
敌人被打倒了一个,更多的特务冲了进来,子弹击中了沈观林的胸口,他挣扎着奔向窗户,纵身而下。
楼下,几个特务慢慢围拢过来,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老沈。
四三内日一个咖啡厅里(回忆)
吧台前,陈鹤南在打电话,电话没有回答。陈鹤南长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电话。
四四内夜新民书店(回忆)
大雨当中,陈鹤南打着伞,敲开了新民书店的门。
陈鹤南看着门里的陈六合:是老沈让我来的,我是他弟弟。
陈六合看着陈鹤南,点了点头。
脸上露出了悲痛的神情。
(回忆结束)
四六内日陈鹤南家
窗外的阳光变得更加明亮,和风轻轻吹拂着窗帘,墙上的挂钟当当响了起来。陈鹤南睁开双眼,一下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他拿起桌上的手枪,转身对着墙上的挂钟瞄了瞄,然后把手枪插入自己腰间。接着他披上长褂,戴上帽子,走出了家门。
他回头看了屋里一眼,转身轻轻把门关上。
四七外日陈鹤南家药房
陈鹤南走下楼,楼下是一个卖中药的药房,此时药房里,两个小伙计正在忙着给人抓药。
看到陈鹤南出来,其中一个忙上前招呼:东家,您要出去吗?
陈鹤南轻轻弹了一下身上的长衫:对,我要出门去会个朋友,可能今天不回来了,你们照看着店子。
伙计:哎。
陈鹤南:对了,晚上如果张太太来,你们就告诉她,她要的麝香要过几天才到,让她别着急。
伙计:知道了,东家您走好。
陈鹤南应了一声,走出了药房门口。他整了整帽子,叫上一辆黄包车,向着鸿福茶楼的方向驶去。
四八外日街上
刘凤鸣坐在黄包车上,他又看了看表,然后用报纸拍了拍拉车的战士。
战士点点头,黄包车猛地拐了个弯,三个人一齐向着鸿福茶楼奔去。
四九外日小巷里
冬爷把嘴里的烟头吐到了地上,伸手到自己的衣兜里捏了一下,他苦笑了起来。从墙上直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接着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脑壳,一双眼睛顿时又变得清亮起来。他长出了一口气,抖了抖双手,用力扭动了一下颈脖,开始朝着巷口走去。一颗石头别到他脚上,顿时让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他低头看了看那块石头,低声骂了句什么,继续朝前走着。在这个倒霉的早晨,冬爷走错了方向,如果他走另一边,就不会遇上这么多的麻烦事,可是命运的安排往往出人意料,也许,这才是他该走的路。
五十内日鸿福茶楼二楼
这是一座很大的茶馆,此时茶楼里的客人不是很多。小二也清闲的站在一旁,久久才去招呼一下客人。
二楼。
一张靠墙的桌子前,陈鹤南正坐着喝茶,手边的报纸放在一旁,报纸上放着他戴的那顶帽子。他不时的看看怀表,
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窗外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
陈鹤南把杯子放下,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着。时间就要到了,他要等的人也马上就会出现,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很久,可是,那个人会来吗?
陈鹤南看着桌上的茶杯,伸手把茶杯轻轻推了一下。陈鹤南有种预感,敌人说不定就隐藏在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向他扑来,他打定主意,一有风吹草动,他将马上中止接头,从这里撤出,保护他自己,就是保护他身后的北极狼,对,就是这样。陈鹤南拿起茶杯,转头看向了窗外。
窗外人声鼎沸。
五一内日鸿福茶楼对面的一所房子
清田信之正拿着望远镜,从二楼的一处窗户中看着鸿福茶楼,茶楼四周都是他的人。
野田一郎悄声来到他身后。
他朝窗外看了看:要不要先派人进去。
清田信之放下望远镜,看了看手表,回过头看着野田一郎:别着急,等他们进去了再动手,我要活捉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跑了,明白了吗。
野田:是。
清田信之:他们就在这里,我能闻出他们的味道。
说完他拿起望眼镜,朝街道两侧看了看,然后放下望眼镜:他们靠得太近了,外围的间隙太大,你去告诉他们,往后退一点,不要挤在一起。
野田:是。
清田信之回头看着他:野田君,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把机枪放在我的窗口对面,我可不想挨你的机枪子弹。
野田一郎笑:是的,少佐阁下,我这就去。
说完下楼去了。
清田信之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他点上了一根烟,没抽两口,他就把烟掐灭,重新站回到窗边,拿起望远镜继续看着窗外。
五二外日街上茶楼里巷子里
黄包车靠近了鸿福茶楼,车上的刘凤鸣紧靠在座位上,双眼扫视着街上的每一个人。
男人,女人,行人,小贩。
他轻轻拍了一下手中的报纸,深深的吸了口气。
茶楼上。
陈鹤南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把手放在报纸上轻轻敲着。
冬爷在巷子里晃悠悠的走着,一群鸽子从他头顶飞过。一坨鸟屎从天而降,滴到了他的脸上,他用手擦了擦。
抬头看了看天,一脸的茫然。
窗户前,清田信之拿着望远镜,紧紧的盯着窗外,他的双手纹丝不动,嘴角开始露出阴沉的冷笑。
五三外日街上
黄包车很快就要来到鸿福茶楼门前。
刘凤鸣的眼里,路人飞快掠过,电光火石之间,他看到一个拿着报纸的小贩,正从一个卖香烟的小摊前经过。
刘凤鸣看得很清楚。
卖香烟的小贩竟然对着卖报的小贩行了一个鞠躬礼,这一不起眼的动作定格在了刘凤鸣的眼里。这是一个标准的日本人的鞠躬礼,甚至是一个下级看到长官的鞠躬礼。
刘凤鸣的汗毛直竖,敌人!
刘凤鸣定睛看去,四周鬼影绰绰,卖香烟的,卖报纸的,拉黄包车的,擦皮靴的,一个个眼睛全都盯着鸿福茶楼。他把眼睛看向远处,前面稍远的每一个街口,都有三三两两的人长身而立,眼睛不约而同的看着这边。这是一个圈套,刘凤鸣意识到行动已经暴露,自己已经掉进了敌人精心埋伏好的陷阱里,这次接头不可能完成了,刘凤鸣身子往后一仰,背靠在车上,他慢慢打开手上的皮包,把手伸了进去。
他轻声对着拉车战士:不要停下来,往前走,别回头。
战士点了点头,开始加快脚步,黄包车从鸿福茶楼旁擦身而过。
五四外日街上拦截
清田信之的望远镜一直随着刘凤鸣的车在移动,直觉让他知道,这就是他一直等待的目标。他放下望远镜,猛的推开窗户,指着刘凤鸣的车大喊:快,拦下那辆车,拦下那辆车!
街上的特务同时转头看着刘凤鸣的那辆黄包车。
就在他刚刚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刘凤鸣和车后掩护的战士,已经拔出了手枪,向着他们周围的特务猛烈射击。
(第一章完)
第二章 你是好人
一外日街上激战
就在清田信之刚刚发出信号的时候。刘凤鸣和身后掩护的战士一齐拔出手枪,对着两旁的特务开枪射击,拉车的战士也拔出手枪,一边对着两旁猛烈开火,一边用尽全力拉着车飞跑。
黄包车朝前冲去。
街上的特务们开始掏出武器,不停朝着黄包车开枪,一边朝刘凤鸣他们围了上来,街上枪声大作,子弹横飞,路上的行人被吓的四散奔逃,黄包车在枪林弹雨中冲了过去。
二内日茶楼里
茶楼上已是乱作一团,陈鹤南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窗外,口中暗骂了一声,随即混在尖叫的人群跑下了楼去。
三外日街上
刘凤鸣伏在车上,和身后的战士不停开枪,敌人很快被打倒了两个,其余的被暂时压在了路边。特务们躲在墙根后,对着黄包车开枪射击,前面的特务也冲了过来,双方在街上对射。
路边的小摊被子弹击中,货物飞起又撒了一地,一个招牌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货物上,很快又被子弹打的粉碎。车后的战士朝特务投出手雷,剧烈的爆炸让特务们暂时不敢逼近,黄包车在一片浓烟当中,猛地冲进了路边的一条小巷。
四外日小巷口
黄包车向着小巷深处奔去,而车后的战士则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低伏在巷口的拐角。刘凤鸣转身看着他,那名战士也回过头,看了一眼刘凤鸣,眼中满是坚毅的目光,随即转过身来,对着逼上来的特务不停开枪。
又一颗手雷爆炸,特务们被迫再次放缓了逼近的速度。
楼上的机枪开始射击,密集的子弹打到巷口,腾起一股股的烟柱,掩护的战士被打倒在地,特务们重新冲了上来,朝着巷子里的黄包车射击,子弹穿过黄包车,把车轮打的当当作响。
黄包车朝前跑着,刘凤鸣伏在车上,给手枪换了一个弹夹,回身对着冲进巷口的特务们继续射击,打倒了一个,其余的缩回了身子,但立刻又冲了上来。
子弹打在墙上,车上,溅起一朵朵火花,刘凤鸣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更多的特务冲进了小巷。
五内日茶楼里
茶楼里一片混乱,到处是惊慌失措的人群,一颗子弹呼啸着穿过窗户,把桌上的一个茶壶打的粉碎,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有人立马就吓的钻进了桌子底下。
陈鹤南低下身子,一个箭步冲出了门口。
六外日茶楼前
陈鹤南冲出大门,来到街上,爆炸声让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陈鹤南闪到墙角,他抬头看了一眼。
浓烟中,特务们正追着远处的一辆黄包车射击,车上的人也在开火还击。很快黄包车就不见了踪影。
陈鹤南爬起身,混进了街上奔逃的人群里,很快消失在前方的街道中。
七外日街上茶楼前
清田信之正大步的穿过马路,向着茶楼方向走来,他指着茶楼大喊:封锁茶楼,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走。
跟在他身后的野田一郎大声吆喝,两队宪兵端着刺刀跑了过来,马上把鸿福茶楼围得水泄不通。清田信之拔出手枪,朝着小巷追了过去,野田一郎带着几名特务紧紧的跟在身后。
八外日小巷里
黄包车已经停了下来,倾翻在了路边,一只车轮还在转着,嘎嘎作响。特务们慢慢围了上去,
黄包车下,车夫倒在了血泊当中,坐车的人却不知去向。清田信之走了过来,他站到了黄包车旁边,看着眼前这辆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黄包车。他把手枪放回枪套,摸了摸自己的脸。
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特务,特务们也在呆呆的看着他。
清田转头看着身边的野田一郎:封锁这片区域,挨家挨户的搜查,一定要把那个坐车的人找到。
野田:是。
九外日巷子深处
刘凤鸣脸色惨白,满头大汗,他用手捂着肚子,拿枪的手一边撑着墙,一边踉跄着向小巷深处跑去。来到一个角落,他看看身后没人,把身体靠到了墙上,接着弯下了腰,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用力喘了两口,然后直起腰,看了看肚子上的伤口,鲜血已经流到了他的长袍上,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马上又把伤口捂上。
一颗流弹呼啸着飞过头顶,打到了他身后的屋顶上,刘凤鸣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巷子,把手枪放进嘴里,用牙齿紧紧咬着枪管,把子弹推上了膛。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往巷子深处跑去。
才跑了两步,迎面就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这个人一把伸手抓住了刘凤鸣的肩膀,刚要骂,可当他看到刘凤鸣浑身是血,马上又“哎呀”的大叫一声,接着赶忙松手,转身就想跑。
刘凤鸣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背,把这个人吓了一大跳。
冬爷被刘凤鸣抓着后背,想跑跑不了,他一边用力挣脱,一边喊着:你别抓我啊,你抓着我干嘛啊。
刘凤鸣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手,他弯下了腰,接着往前跑去。不料冬爷反手又一次抓住了刘凤鸣的肩膀。
刘凤鸣用手一挣:那你也别抓着我,快跑吧,鬼子在后面追来了。
冬爷走上两步,紧紧的夹着刘凤鸣的双臂。刘凤鸣瞪着他,刚要举枪,冬爷不由分说,用力把他拖进了小巷的另一边。特务们听到了这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开始围了过来。
刘凤鸣喘着粗气,满脸都是冷汗,他看着冬爷:你快走,等下你也跑不了了。
冬爷小声:别说话,再跑两步,老子带着你逃命去。
刘凤鸣看着冬爷,不停的喘气,痛的说不出话来。冬爷把刘凤鸣拉到一个小门前,他用脚轻轻把门踹开,拉着刘凤鸣闪了进去。
十内日小门里的小屋
冬爷把刘凤鸣拉进了房间,转身赶忙把门给关上,他拉着刘凤鸣走进了里屋,里面除了一堆破烂什么也没有。冬爷让刘凤鸣靠在墙上,自己则跑到角落里,开始翻腾着几个破烂的箩筐。
刘凤鸣靠在墙上,看着冬爷把几个烂箩筐给扔到一边,跟着掀开地下的一块木板,冬爷一下就钻了进去。
刘凤鸣看着冬爷消失,迟疑着没有动,马上冬爷又从地板下探出脑袋,他看了看刘凤鸣,低声咒骂了几句,又从地板下钻了上来。他走到刘凤鸣身边,搀扶着刘凤鸣来到了那块木板跟前。刘凤鸣看到木板下有一个很窄的地道,黑乎乎的不知道通向何处。刚要开口,冬爷手脚齐上,把刘凤鸣给按了进去,接着把那些烂箩筐重新堆拢过来,自己也钻了进了地道,他把烂箩筐放到木板上,然后轻轻的把木板给关上。
十一外日街上
此时大街上已是戒备森严,到处是特务和鬼子的宪兵,路边的一两个箱子还在冒着青烟,几个宪兵正把两三具尸体抬到了路旁。两边的街道上,特务们开始对行人进行盘查,清田信之站在一旁抽烟,他看着宪兵把尸体抬上卡车,又看了看那些盘查的特务,把手里的烟头扔掉,转身走进了鸿福茶楼。
十二内日茶楼里
茶楼里一片狼藉,到处是掀翻的座椅还有打碎的碗碟。清田信之往四周看了看,朝二楼走去。
野田一郎走了进来,跟在了他的身后。
十三内日二楼
两人上到二楼,这里也和楼下一样,到处是东倒西歪的桌椅,茶杯茶壶瓜子花生的洒了一地。清田信之走到了窗台前,他把脑袋探出窗外,看了看下面的街道。街上的宪兵还有特务正在设置路障,盘查行人。清田信之撇了撇嘴,回过头来。
野田一郎正拿着桌上的一个茶杯放在鼻子边闻,看到清田信之正看着自己,野田赶忙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清田信之摸了摸下巴,往四面看了看,然后走到陈鹤南坐过的那张桌子前,他微微侧着脑袋,看着眼前的这张桌子,桌上有一顶帽子,还有一张报纸,还有一盒香烟和火柴整齐的叠放在一起。清田信之拿起帽子,翻来覆去的看着,野田一郎凑了上来,拿起桌上报纸翻了翻,随手给扔到了一旁,接着他拿起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支,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他看到清田信之在瞪着自己,赶忙把烟给递了过去。
清田信之把帽子往他怀里一扔,转身走下楼去,野田一郎赶忙把帽子接住,顺手把香烟放进了口袋,拎着帽子跟着下了楼。
十四外日街上茶楼前
两人走出门口,来到街上。
清田信之:把茶楼里的所有人统统带上车,仔细搜查这里的每一个地方。
野田一郎手里拿着陈鹤南的帽子:是。
清田看看手表:白马屯有消息吗?
野田一郎:刚收到的消息,人已经死了。
清田看了他一眼,野田耸了耸肩膀。
清田信之:八嘎,你去那里看看,有什么消息立即报告,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野田一郎挺直了身子:是。
清田信之抬头看了一眼鸿福茶楼,转身走到了一旁的汽车前,上车走了。
野田一郎对着前面的宪兵招了招手,两辆摩托车开了过来,野田上了车,两辆摩托车马上开了出去。车上的野田一郎把手里的帽子随手一扔,帽子在地上骨碌碌打了几个滚,滚到了路边。
十五内日地道里漆黑一片
两个人在地道里艰难爬着,刘凤鸣喘着粗气,浑身大汗淋漓,冬爷跟在他后头,正不耐烦的催促:快爬啊你,等死啊。
刘凤鸣索性停了下来,他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我爬不动了,你走吧,我不行了。
冬爷张口就骂:你奶奶的,你挡在前头,老子还怎么走,要不我回去?
刘凤鸣伏在地上:后面全是鬼子,你回去就是个死。
冬爷登时楞了一下,接着拍了一下刘凤鸣的脚:那就接着往前爬,我说你倒是爬啊。
刘凤鸣慢慢回过头,他看着冬爷:我没力气了,要不你到我前头来吧。
冬爷骂:他娘的,那你让开,我先走。
他伸手摸了摸地下:耶?这地上湿不拉哒是什么啊。
刘凤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那是我流的血,怎么了。
冬爷一边往前爬着:没啥,就是问问,这么多,快流光了吧。
刘凤鸣无力的一笑: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冬爷从刘凤鸣身旁挤了过去,爬到了前头,他伸手一把扯着刘凤鸣的衣服,拉着刘凤鸣慢慢的往前爬去。刘凤鸣也挣起了身子,跟着冬爷往前爬。
刘凤鸣艰难的爬着:劳驾问一句,这是哪啊?
冬爷:阴曹地府。
刘凤鸣:咱们这是上哪,见阎王爷吗。
冬爷:你哪那么些废话,告诉你,这地道是那些弄黑市的挖的,就为了躲那些警察和缉私队,有时候把货都放里头,这地方没几个人知道,我说你别老说话了,省点力气爬,流了这么多血,还重得象头猪。
刘凤鸣:我没事,咱接着爬,我说兄弟,麻烦你老人家,别老扯我头发行不。
冬爷:看不出你还那么多讲究,要不是遇上我老人家,你那头发早他妈掉光了。
两人边说话边慢慢的朝前爬着。
十六外日白马屯英记杂货铺屋里
杂货铺大门洞开,门口站满了特务,两辆摩托车停在路边。杂货铺内,老杨的尸体倒在了房门前面。野田一郎站在一旁,他看着老杨的尸体一声不吭。一个特务走了过来,递给了他一支手枪。野田一郎伸出两只手指捏起来,看了看,马上就扔回给了这个特务。
野田一郎背着双手,往里屋走去,他看了看在里头搜查的特务,特务们看着他摇摇头,野田一郎往两边看了看,意味索然的又走了出来。那个烧东西的脸盆放在旁边,里头一团炭黑。
野田走过去把那个脸盆一脚踢飞,脸盆滚过一边,一阵叮当乱响,里面的炭灰四处飞扬。
特务们吓了一跳,一齐转头看着他。
野田:接着搜。
说完大步朝门外走去。
十七外日街上
陈鹤南快步向前走着,不时回头看看自己的身后。他走过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然后看着路边橱窗里的玻璃,摸了摸自己的脸。好险啊,陈鹤南暗自庆幸,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十分惊恐,也让他措手不及,自己能够脱险,真是苍天保佑,他心想,那个来接头的同志呢,他也跑了吗,他们在哪。
陈鹤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十八外日公园长椅上
陈鹤南坐在长椅上抽烟,他看着眼前广场上的一群鸽子发呆。鸽子正在地上啄食草粒,不知受到什么惊吓,鸽子一下呼啦啦飞了起来,全都飞上了天。
陈鹤南闭上眼睛,弯下了腰,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庞。都结束了吗,为什么会这样,自己该怎么办。陈鹤南感觉浑身无力,失败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
十九外夜冬爷家附近小酒馆小巷两人脱险
昏暗的路灯下,照着路边的一个小酒馆。酒馆门前空无一人,显得十分冷清。酒馆背后,是一条阴暗的小巷。一个厨子模样的人叼着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只扁筐,里面盛满了各种菜头垃圾,这个人走到一个角落,把垃圾往角落里用力一倒,然后慢慢悠悠的走了回去。阴影里,冬爷慢慢走了出来,头上还挂着几条菜梗叶子。他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把身上的垃圾抖了下来。他缩回到黑影里,刘凤鸣坐在地上,无力的喘着粗气。
冬爷蹲下来看看他:好了,现在没人,你有力气就赶紧跑,这里没有日本人,你能跑多远跑多远吧,咱哥儿俩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
刘凤鸣点点头,看着冬爷笑了笑:谢谢,麻烦你带我走了这么远的路,辛苦了,剩下的我自己能行,你走吧,我会记得你的。
说完对着冬爷又笑了笑。冬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接着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凤鸣看着冬爷的背影:把你那衣服脱了,那上面沾有血。
冬爷定住了脚步,扭过头看了刘凤鸣一眼。
马上,一件沾满血迹的衣服扔到了刘凤鸣脑袋上。
二十外夜回家的路上
夜色中,冬爷背着刘凤鸣,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四周全是一片低矮的房子。小路上空无一人,周围十分安静,偶尔才见到一盏晦暗的路灯,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叫。
两人的外衣都已扔掉,刘凤鸣趴在冬爷背上,无力的垂着头,冬爷轻轻喘着气,背着刘凤鸣朝前走着。
刘凤鸣:咱们这是去哪?
冬爷:先去我家,我让你歇一晚上,明天一大早你就给我赶紧走路。
刘凤鸣:我的包呢?
冬爷:在你肚子下压着呢,正好堵着那上面的窟窿。
刘凤鸣接着问:枪呢?
冬爷:扔了。
两人不再说话,他们的背影重叠在一起,逐渐没入了黑暗当中。
二一外夜宪兵队大楼
宪兵队门前,一片寂静。门口的岗哨背着枪来回游荡,大楼里却是灯火通明。
二二内夜池田办公室
一间宽大的办公室里,清田信之站在桌前,看着办公桌后的一个人。这个人四十出头,满脸阴鸷,正端坐在桌后,翻看着放在桌上的文件。清田信之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这个人(宪兵队大佐池田高尚)把文件轻轻往前推了推,拿起了桌上的水杯,慢慢喝了口热茶。
清田信之恭立一旁:大佐阁下,很遗憾没能抓住接头的人,这都怪我,他们好像提前有所察觉,我的人来不及做出反应,让他们给跑了。
池田高尚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抬头看着清田信之,笑了笑:清田君,你辛苦了,这件事没什么值得让你遗憾的,抓着了很正常,抓不住也很正常,毕竟我们和他们玩这样的游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彼此间好像总有一种奇妙的默契,抓到,或者抓不到,都只是游戏的过程罢了,只不过我们是猎手,他们是猎物,猎物总有一天会被猎手抓住的,你坐吧,清田君。
清田信之点了一下头,摘下了腰间的佩刀,放到了沙发旁的刀架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布置得十分典雅舒适,货架上还摆放着一些中国的古董花瓶,办公桌上放满文件和电话。桌子背后的墙上挂着武运长久的旗帜。
池田高尚又低头看了一下文件:北极狼,北极熊,很有意思,这两种动物都喜欢寒冷的气候,很容易在哈尔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
清田信之:可哈尔滨现在是春天,冬天早就过去了。
池田高尚笑了笑:要是他们能坚持到下一个冬天呢。
清田信之:我看他们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很快就会落入我给他们准备的铁笼里。
池田高尚不答,他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然后走到沙发跟前坐了下来。
他看着清田:老鼠也会咬人的,特别是当它们饥饿或者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变得更加疯狂,目前我们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这次鸿福茶楼的行动,我们虽然没有抓到他们,但是也阻止了他们之间的接头,还捣毁了他们位于白马屯的据点,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
清田信之点点头。
池田:当然,他们也没有完全的失败,毕竟所有关键的人物都不见了,我们抓住的,只有几具不会说话的尸体,所以我们必须扩大搜索的范围,不能仅限于鸿福茶楼一个地方,要把所有相关的人和地方统统排查一遍,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清田信之抬起头:是,大佐,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我的布置是很严密的,整个过程也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如果我们要抓,当时在白马屯就能把其中的一个抓住,而且事后整片区域所有的街道都已经完全的封锁,并且马上进行了搜查,而这个人就像消失在空气中一样,实在令人费解。
池田高尚从身上掏出一个烟盒,取出一支香烟,他把烟在烟盒上敲了敲:假设一下,如果当时在白马屯,我们把那个人给抓了,我们会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些什么呢?
清田信之拿出打火机,给池田高尚把烟点上。
池田高尚抽了口烟,把烟盒睇了过去。
清田信之拿出一支,自己点上。
他轻轻吐了口烟:如果我们当时抓了这个人,就能立即中断他们和北极狼之间的联系,可是这不符合我们当初的设想,我们主要的目标是前来和他接头的那个人,也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北极狼组织,如果当时抓了他,就会惊动北极狼,北极狼很可能不会再出现,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忍耐到了最后,直到发现他想逃跑,才下令抓的人。
池田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抽着烟。
两个人很快笼罩在一片烟雾当中。
二三内夜冬爷家
冬爷推开院门,背着刘凤鸣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单独的小院,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破旧的椅子和一些竹筐,堆在一旁的角落里。
冬爷把刘凤鸣放了下来,转身把院门关上,然后搀扶着刘凤鸣,把他扶进了屋。
二四内夜屋里
冬爷把刘凤鸣放到椅子上,点亮了桌上的油灯,接着从桌上拿起茶壶,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刘凤鸣接过杯子,大口的喝着,冬爷举起茶壶,就着茶壶的嘴,也是大口的喝水,他用眼睛瞄了一下刘凤鸣,又给他倒了一杯。刘凤鸣喝完水,喘了两口气,开始打量这间陌生的房子,
屋子很简陋,除了一些基本的家具,什么都没有,屋里的东西十分凌乱,甚至连被子也掉到了地上。
冬爷还在大口喝水。
刘凤鸣把手里的皮包放到桌上,看着冬爷:就你一个人住?
冬爷擦擦嘴:啊,怎么了。
刘凤鸣点点头,没说话。
冬爷捧着茶壶,盯着刘凤鸣的肚子:你肚子上的窟窿不流血了,是不是死不了了。
刘凤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抬头对着冬爷:嗯,血不流了,幸好伤口不大。
冬爷放下茶壶,刚要张嘴说话。
刘凤鸣马上说道:可是腰被打穿了,也活不了多久了。
冬爷吓了一跳:腰被打穿了,是不是很疼,我猜你一定很疼,对吧。
刘凤鸣点点头:疼,很疼,你怎么知道。
冬爷:你一直在掐自己的大腿。
刘凤鸣笑了笑:我以前治枪伤的时候,也这样掐自己的大腿,不过以前可没今天这么疼。
冬爷手捧茶壶,在刘凤鸣跟前蹲了下来。
他紧紧的盯着刘凤鸣的眼睛:你真的不怕死吗?
刘凤鸣把自己的目光移开:当然怕,谁会不怕死呢,可有时候为了一些事情,就不那么怕了。
冬爷:是什么事。
刘凤鸣:是我自己的事。
冬爷站起身来,退后几步。
他看着刘凤鸣:你不说我也知道,要不然日本人也不会追你,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是这个意思吧。
刘凤鸣笑了笑:差不多吧,不过这跟你没关系。
冬爷冷笑了一声,把茶壶放在桌上,走了开去。他捡起地上的被子,扔到了炕上,然后自己躺了上去。他把头枕在了被子上,双手抱着后脑勺。
刘凤鸣看着他,笑了笑。
冬爷:现如今还有人敢对日本人开枪,算你有种。
刘凤鸣:你就为了这个救我?
冬爷:老子什么也不为,就一时冲动,现在正后悔呢,甭废话了,天亮了你要是没死就自己走吧。
说完头朝里,自顾自睡了。
刘凤鸣坐在椅子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腰,汗珠不断渗出他的额头,他紧咬着牙齿,不停的吸着凉气,脸色越发惨白。他看了看桌上的皮包,伸手把皮包抓在了手里。
他闭上了双眼,完了吗?刘凤鸣在问自己,眼看着自己就这么死了,死的毫无价值
(老唐的话又一次的在他耳边回响):不要让我失望!
(刘凤鸣脑海里浮现出唐啸天那双充满希望的双眼,还有那张渴望胜利的脸庞)
(他仿佛看到了敌人的机枪在向着我们的战士在无情的扫射,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倒在了血泊当中。枪声还在回响,战士们的躯体在地上剧烈抽搐。)
刘凤鸣猛地挣开双眼,惊醒过来。他看着桌上的油灯,灯光昏暗,火焰在默默的燃烧。
他猛地回过头,看着炕上的冬爷,呼吸猛然急促起来。
二五内夜池田办公室
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池田高尚:整个过程很清楚,问题肯定是出在我们这一边,一定是有了什么纰漏,让他们给发现了。
清田信之:对,当时他好像觉察到了什么,突然间就离开了鸿福茶楼,并首先向我们的人开枪,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们追上去的时候,车上的人已经不见了,从另外那两个人拼命对他的保护程度来看,车上的人一定非常重要,我觉得就是郑海所说的北极熊。
池田高尚点了点头:关于这个北极熊,郑海还知道些什么,现在他所说的任何细节,都可能是我们追捕这个人的关键。
清田信之摇摇头:我想该说的他已经都说了,他既然能把北极熊和北极狼的情报出卖给我们,我想他是不会再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了,回来后我又亲自去问了他一次,看看我们是否遗漏了什么,不过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目前我们只能沿着鸿福茶楼这条路线追查下去,直到找到那个人为止。
池田高尚看着清田信之,微微一笑: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清田君,有你在,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学习中国古玩的知识。
清田信之点头:是。
池田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有就是,上个月捣毁的那个中共地下组织,是不是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联系,我是说必然的联系。
清田信之也站了起来,走到了池田的办公桌前:是的,大佐阁下,我们摧毁的那个组织,是共产党在哈尔滨最大的地下情报网,而出卖他们的人,正是这个情报网里面的重要人物,这让我们很轻易的抓住了他们所有人。
池田:还有什么。
清田:不过最大的首脑人物沈观林在抓捕过程中被打死,除了他,其余的人根本不知道北极狼的存在,而那个叛徒,也只是从一个偶然的机会听说有这么个组织,而他自己从没见过这些人,所以我们也一直没能见识这个神秘组织的全貌,后来我们抓住了郑海,才再次证实了这个情报网的确遗留下来这么一个组织,而且很快就要由图们江省委接手,目前我们能掌握的就这些了。
池田高尚点点头:后来那个叛徒很快就被他们杀死在妓院里,是这样吗?
清田:是的,当初他提出的条件就是要自由,我没理由不让他去妓院,这也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他们能那么快就找到他。
池田:工作中出现失误有时候是很难避免的,所以我们要尽量减少这种失误,从这个人这么快就被干掉,也可以看出这个北极狼是个及其危险的组织,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的找到他,摧毁他。
清田挺身:是。
池田低头继续看文件:你去休息吧,清田君,接下来的事情让其他人去做,你现在应该好好的休息。
清田:是。
清田信之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池田又一次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
二六内夜山上一座木屋图们江省委根据地
唐啸天在屋里来回踱步,他不停的抽着烟,时不时看看手表。其他人都站立在一旁,定定的看着他。唐啸天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人,那个人摇摇头。唐啸天阴沉着脸,继续在屋里来回踱步抽烟。
门外进来一个人,递给了戴眼镜那人一份电文:山下刚刚传来的。
唐啸天立即回头看着那个人:怎么说。
那个人扶着眼镜,看完电文,然后抬起头,看着唐啸天:鸿福茶楼发生激烈枪战,具体情况不明。
唐啸天听完一掌击在了桌子上,他牙关紧咬,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他闭上双眼,长长的叹了口气。屋子里所有人都立在当地,他们都在看着唐啸天,烟雾让屋里变得十分压抑。
二七内夜冬爷家
油灯还发出明亮的灯光,刘凤鸣看到桌上放有盒烟,他拿起来抽出一支,就着油灯把烟点着,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大口的烟雾让刘凤鸣剧烈咳嗽起来。
冬爷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刘凤鸣又咳嗽了几声,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烟头,又抬头看了一下冬爷。
他把手里的皮包放回桌上,坐直了身子:兄弟,还没请教。
冬爷不答不动。
刘凤鸣笑了笑:我想请兄弟帮我个忙。
冬爷头朝里,还是没动,嘴上说着:不用求,我一定帮你,等你咽了气,我一定把你给埋了,不会让你暴尸街头,说吧,喜欢头冲哪。
刘凤鸣笑:我这个人,埋不埋都一样,臭皮囊罢了,没必要浪费力气。
冬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刘凤鸣眼里渐渐露出光彩:兄弟,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冬爷:这年头,死的人够多的了。
刘凤鸣:死的都是我们自己的人。
冬爷没说话。
刘凤鸣又抽了口烟:我就是请兄弟帮我去见个人。
冬爷:刚才你还说,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刘凤鸣:后来我又想了想,其实这是我们大家的事。
冬爷回过头来,看着刘凤鸣:嘿嘿,你别以为老子傻了,你们做的那些都是掉脑袋的事,想拉老子垫背,别做梦了,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看看还有什么话要交待,要不就写封家书啥的,趁着老子没死,倒是能帮你寄出去。
刘凤鸣摇摇头:家书就不写了,就算我回不了家了,他们也知道我在干什么,兄弟,我真的有事求你帮忙。
冬爷:别废话了,我帮不了你,咱就坐着等天亮,天亮我就送你走。
刘凤鸣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不是帮我,是帮我那些朋友,我死了不要紧,可没必要让他们也跟着去死,我相信你能救我,也能救他们。
冬爷一下坐了起来,他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他看着刘凤鸣:朋友,我知道你是个有胆量,讲义气的人,我平生最敬重的就是你这种人,可我犯不上为了一个从不认识的人,丢了自己的性命,你明白吗?
刘凤鸣笑了起来:明白,我当然明白,你也是一个很有胆量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把我给救到家里,差点连累你被日本人打死,我真的非常抱歉,可是既然我们逃了出来,就要接着把事情干完,我真的希望你能帮我,我和我的朋友都会很感激你的。
冬爷摇摇头:抱歉说不上,我不想看着你被日本人打死,那是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救你一命理所应当,可我真干不了你们那个,你看我这个样子,像做你们那种事的人吗,别到时候不单连累了我,还会连累了你的朋友。
刘凤鸣:既然我们都是中国人,那就去做中国人该做的事,没有人愿意去死,没有人愿意大清早的在大街上开枪玩命,可有些事情必须要我们去做,这会让很多人活下去,象人一样的活下去。
冬爷挠挠头:你们是抗联吗?
刘凤鸣:你也知道抗联?没错我就是抗联的人,怎么,看着不像吗,我的样子是不是和你从鬼子嘴里听的不一样?
冬爷:我还没见过抗联的人,你呢,看上去像个读书人,我有一个朋友也是读书人,嗯,你们的眼睛都很像,嗯,嘴巴也像,还有。
刘凤鸣一把抓住了冬爷的手,打断了他的说话。
他看着冬爷:朋友,你听我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请求你,帮我去做这件事。
冬爷吓了一跳,赶忙抽出了自己的手,他把手揉了揉,没说话。
刘凤鸣刚想接着说。
冬爷伸出手来,挡在了刘凤鸣鼻子前。
刘凤鸣只得闭嘴。
冬爷沉默了半会儿。
他看着刘凤鸣:行,好,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帮你,我帮你把皮包送给你朋友,这总行了吧。
刘凤鸣摇摇头:我不是要你把皮包给我朋友,我是要你代替我,去帮我做件事。
冬爷: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刘凤鸣缓缓说道:打鬼子。
冬爷身子一晃,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把双手撑在桌上,冲着刘凤鸣低声喝道: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真的想把我害死了你才甘心,早知道就不该把你救回来,让你活活的烂在街上。
刘凤鸣:既然救了我,那就去救更多的人,我知道你可以的,跟着他们一起,去打鬼子。
冬爷:打鬼子?你告诉我,拿什么打?
刘凤鸣笑:你会有办法的,我能看得出来。
冬爷:放屁,我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不怕死,可你为什么非得拉上我呀,我告诉你,真惹急了我把你从这给扔出去。
刘凤鸣看着冬爷的双眼,笑了笑:你要是答应了,把我扔哪都行,可这事真的很急,你一定得帮我,这很重要。
冬爷盯着刘凤鸣的眼睛:我告诉你,我。
冬爷的话说不下去了。
他看到刘凤鸣从皮包里,拿出两根黄澄澄的金条,放在了桌上。
刘凤鸣看着冬爷,眼含笑意。
冬爷看着金条,一下就蔫了下来。
他歪了歪脑袋,然后坐了下来。
冬爷看看金条,又看看刘凤鸣:你什么意思,我冬爷是那种贪财的人吗?告诉你,我冬爷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会在乎你这点小钱?真是可笑,不过嘛。
冬爷顿了顿,舔了舔舌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金条:既然你老兄开了口,我要是再不答应你,就显得我冬爷小气了,你说是不是。
刘凤鸣笑:没错,您是谁啊,在您头顶上就写着义气两个字。
冬爷笑:你这人还蛮有意思的,连哄带骗就想拉着我帮你做这件事,我跟你说,我就在这等着你咽气,这金子还是归我。
刘凤鸣点点头:嗯,你叫冬爷,这名字起得真有意思。
冬爷冷笑:您客气。
刘凤鸣:你说的对,你可以等我死了,金条还是归你,既然如此,这顺水人情还是我做了吧,你也不用背着个贪财的骂名,金条我白送给你,也不要你帮忙了,就当你前面救我的酬金,你觉得如何。
冬爷站起身来,往旁边走了几步。
然后又走了回来,他指着刘凤鸣:好吧,好吧,算你有种,一双贼眼就能把人看穿,没错,你说对了,我冬爷是不怕死,可我就是不想帮你,你怎么着吧。
刘凤鸣笑:你知道你不怕死,是条真汉子,这可真不是拍你的马屁,不过你只要答应了,你就可以带着一群同样不怕死的人,跟着你一起干,你想想。
冬爷又伸手打断了刘凤鸣:你是说,让我做老大,是这个意思吗?
刘凤鸣:可以这么说,你就是个老大,不过你可别想歪了,我们不是土匪,不是绺子,我们是有纪律的队伍,我们专打鬼子,不害百姓。
冬爷撇撇嘴:照你这么说,我还得听你的,是吗。
刘凤鸣:我马上就要死了,你用不着听我的,不过你得听别人的。
冬爷:那个人是谁。
刘凤鸣:你慢慢就会知道,你只要记住,专打鬼子,不害百姓,就不会有事,能做到吗。
冬爷抬头看看刘凤鸣:行,我不害百姓,就算你让我去害我也不会去,我就专打日本人,行吗。
刘凤鸣点点头。
冬爷:好吧,那我该怎么去找你的朋友。
刘凤鸣:这么说,你答应了。
冬爷:对,答应了。
刘凤鸣:为何如此爽快。
冬爷:我贪财。
刘凤鸣:君子坦荡荡,孺子可教。
冬爷哼了一声。
刘凤鸣:你先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找我的那些朋友,得讲些道道的,绝对不可乱来,你一定要记住了。
冬爷点点头,坐在了刘凤鸣旁边,刘凤鸣凑近了冬爷,在他耳边低声的说了起来。
二八内夜冬爷家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桌上的油灯已经熄灭。刘凤鸣仰头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已经没有了气息。冬爷正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去,不时的回头看看刘凤鸣。在他刚刚想开门的时候,一根火柴亮了起来。冬爷吓了一跳,赶忙转头看着刘凤鸣。
刘凤鸣拿着火柴,慢慢的把油灯点上:你要去哪?
冬爷:忙了大半夜,我去找点吃的。
刘凤鸣呆呆看着火柴上的火焰:都记好了吗?
冬爷哼哼两声:差不多。
刘凤鸣还是看着手上的火柴:差不多会害死很多人,会把你也害死。
冬爷:好,我记住了。
刘凤鸣手上的火柴已经烧到了尽头,在他手中慢慢熄灭。
他看着那根已成灰烬的火柴:不要让你自己死,也不要让我的朋友死,好好的活着,不要害怕,去把他们都干掉。
冬爷点点头:我知道,专打鬼子,不害百姓。
刘凤鸣不再说话了。
冬爷轻轻打开门,刚想走出去。
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哼唱声。
冬爷回过头,看着刘凤鸣。这是一首冬爷从来没听过的歌曲,他搞不懂,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哼着这首歌,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在另外一个人的嘴里,听到这首相同的曲子,直到那个时候,冬爷才真正明白,刘凤鸣此时哼这首曲子含义
冬爷走了出去,把门给关上。
刘凤鸣猛然咳嗽了起来,他停止了哼唱,坐直了身子。他扭了一下头,看到桌子边上放着的一个盖碗。他慢慢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把盖碗掀开,里面是三颗骰子。刘凤鸣呆了一下,一把抓起这三颗骰子。他的眼神发呆,看着手里的骰子。这是什么,骰子?这是一场赌局吗,是的,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一次赌博,革命的事业,战友的性命,都在这场赌局里,会赢吗,他问自己。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把手指慢慢的松开,骰子哗啦啦掉进碗里。
四点,小!刘凤鸣苦笑了起来。他不甘心的再一次抓起了骰子,想再掷一次。
生命的火焰慢慢熄灭,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刘凤鸣微微睁开双眼,轻轻的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息,他的头一仰,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三颗骰子,一颗一颗从他手里滑落,叮叮当当的掉到地上。骰子跳动着向前翻滚,撞到墙上,翻身停了下来。
三六朝上,豹子至尊,通杀。
刘凤鸣就这样坐在椅子上,他的双眼看着天际,眼中的光彩在逐渐消退。
在这间简陋的屋子里。
他刚才哼的那首曲子,仿佛猛然高亢起来。(国际歌)
二九外日郊外凌晨
天蒙蒙亮,在一条荒凉的小河旁,立着一个小土堆,土堆上插着两支香烟。
冬爷站在小土堆前,他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土堆前甩着:就这么多了,你自己抽一支,拿一支路上抽,以后要是有机会再来,就给你带酒,你见到了阎罗王,就求他保佑我,让老子长命百岁,我一定给你烧多多的纸钱。
(说完他把手里的小树枝用力甩了两下):老子答应你的事,你老兄也别放在心上,这年头能信的过人能有几个,你老兄不开眼,偏偏遇上我,我也不开眼,偏偏救了你,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这么替你卖命去,你觉得天下会有这样的道理不。
太阳渐渐出来,霞光照在土堆上。
冬爷:不过老子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也别说老子不讲信义,我答应了去找你朋友,就一定会去的,至于能不能把事情办妥,那就看老天爷的运气了,阿弥陀佛,保佑保佑。
说完把树枝扔在土堆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十内日冬爷家
冬爷从枕头底下把金条拿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用手摸了摸口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接着走到桌子边,拿过皮包翻了一遍,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支短笛。
冬爷看也不看,随手就把笛子扔到了一边,他打开炕上的抽屉,取出几个银元,也放进了口袋里,冬爷转头看到桌上的那只碗,里面空空如也,他拿起碗看了看,开始在屋里到处寻找那三颗骰子。他爬在地上,把桌底墙角床上到处找了个遍,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三个骰子。
他捡起骰子,在手里抛了抛,嘴里笑骂了一句,刚想直起身来,看到刚才被自己扔掉的笛子也躺在一旁。
冬爷撇撇嘴,犹豫了一下,然后拿起笛子,也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把桌子椅子摆整齐,然后披上衣服,开了门扬长而去。
三一外日街上
大街上车水马龙,冬爷正笑呵呵的走在路上。他脚步轻快,满脸春风,不时的喃喃自语,两只手紧紧的放在自己衣兜里,衣兜里的金银叮当作响。
三二外日巷子里吉祥赌场前
他拐了个弯,钻进一条小巷,慢慢悠悠的朝前走着。又转了几个弯,吉祥赌场的牌子就出现在了面前。门口的几条黑衣大汉正在那站着,一个个面有土色,哈欠连天。
冬爷上前打了声招呼,那几个人立即围了上来。
甲:冬爷,把庄的还没来呢,您倒起了个大早。
冬爷奇道:怎么?不做生意了?
甲:还做个屁,昨天外头打枪抓人,闹得鸡飞狗跳的,谁还敢上这来啊。
冬爷眉头一皱:打枪,哪打枪?
甲:听说就在鸿福茶楼那,还打死了不少人啊。
冬爷一激灵:打死人了,什么人啊?
乙:听说是抗联的人,好家伙,那枪打得跟下雨似的,一阵紧过一阵,把我们哥几个给吓得够呛。
冬爷赶忙压低了嗓音:真的?你们都看到了?
乙:谁那么大胆子敢去看啊,活得不耐烦了?再说了,日本人把那围的水泄不通,咱也过不去啊,听说日本人也被干了几个,这抗联,啧啧。
冬爷顿时觉得身形一晃,连忙把脚站住。他掏出烟,叼上了一支。
(那边递上火来):昨天您刚走,咱这巷里就来了不少日本人,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钻,见一个抓一个,掌柜的都让日本人带去问话了,说是要找一个受伤的人,幸好您昨天走的早,要不,哎,冬爷,您手怎么了。
冬爷让自己发抖的手稳了稳,把烟点上:没事,可能今儿起早了,受了点风。我说几位,咱这嘴巴可严实着点,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最好什么都别说,就他妈装不知道,免得到头来连抗联也得罪了,犯不上。
那几位连忙点头称是:那是,谁他妈活不耐烦了去嚼舌头啊,咱哥几个谁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咱就是城隍庙里的泥菩萨,给他来个装聋作哑。
冬爷干笑了两声,把嘴里的烟用力抽了起来。
三三外日街上
冬爷走出了巷口,马上加快了脚步,他大步的朝前走着,不时回头看看身后。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前面几个宪兵正朝他迎面走来。冬爷左右看了看,发觉没处可去,宪兵已经慢慢走了过来。他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气,把手放进了衣兜里,朝着那几个宪兵走去,双方擦肩而过。那几个宪兵没看他,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冬爷扭头看着这几个宪兵,嘴里轻蔑的切了一声。接着他仰起头,大步朝前走去。
三四外日大同小学
在一个安静的街道上,有一间不大的学校,学校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大同小学。学校里面有一座两层小的楼,从楼上传来响亮的读书声。
三五内日教室里
一个年轻的老师(大同小学教师王宝生)正在教学生读书。黑板上整齐的写着几个汉字,同学们看的聚精会神。楼下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呼哨,王宝生停了下来。他看了看他的学生,
学生一齐扭头看着窗外。
王宝生笑笑,走到窗边向下张望。
冬爷站在路边的树荫底下,正抬着头看他。看到王宝生露出身来,冬爷立刻笑了笑,冲他摆了摆手。
王宝生冲着冬爷竖起拇指,指了指身后,又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远处。
冬爷似乎完全明白了王宝生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挥挥手走了。
王宝生回到黑板前,响亮的读书声再次响起。
三六内日清田信之办公室
清田信之站在窗台边抽烟。敲门声响了几下,清田信之回过头,野田一郎推门进来。
清田信之:怎么样了,还是没有一点线索吗?
野田一郎摇摇头。
清田信之抽了口烟,没有说话。
野田:我怀疑是不是没有人来。
清田:不可能,既然外面来了人,里面也一定会有一个人在等他,我们的情报是很准确的,白马交通站的侦破就说明了这一点,一定是还有什么我们没看到的地方。
野田一郎想了想:看不到的地方,那是在哪里呢?那天早上茶楼里的所有人都在我们手里,难道跑了一两个我们不知道。
清田信之点点头:很有可能,当时的情形确实混乱,我们的注意力全都在那辆黄包车上,特别是在刚刚开始交火的时候,如果那个家伙反应够快,绝对有时间跑出去。
野田一郎点头:我也是这样想,我们是开枪不久后才封锁的茶楼,如果说在这之前有人逃出了茶楼,这一点不奇怪。
清田信之:那顶帽子是谁的,没人看到吗?
野田:没人知道那是谁的,那里原先坐的是谁,也没人说的清楚,抓回的那些人都吓得不轻,恐怕说出来的话连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
清田信之冷笑一声:不管怎么样,事情是从鸿福茶楼开始,我们就要沿着鸿福茶楼这条线索追查下去,除了抓回来的那些人要继续审问,你还要派人把茶楼旁边的每一间店铺都详细的问一遍,看看有谁看到了当时茶楼里出来了什么人,什么长相,穿什么衣服。既然我们假设当时有人从茶楼里出来,就一定会有人看到。
野田:是。
清田:还有,那个从黄包车上离开的人,也要继续的追查,对他失踪的那片区域绝不能放松警惕,我就不相信,还能有人会从空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野田:是。
三七内夜王宝生家
明亮的电灯下,冬爷和王宝生两人正对着桌上的两根金条发呆。
王宝生转过头来,他看着冬爷,冬爷也看着他。
王宝生:怎么办。
冬爷: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王宝生:这样就给了你两根金条,有点意思。
冬爷:什么意思啊。
王宝生摸了摸下巴:我是说这个人有点意思,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你们初次见面,他就肯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代给你,你知不知道,那等于是把十几口人命交到你手上了。
冬爷:那你知不知道,我的性命也在里头呢,那可是。
他(压低嗓门):抗联!
说完转头看了看门口。
外屋,王宝生的老娘正坐在床上纳鞋底,她专心做着手中的针线活,对耳边飘过的话好像一句没听见。
王宝生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知道是抗联,只有抗联的人才敢和日本人对着干,这个人我看不简单啊,一定是个大人物。
冬爷:怎么,你知道抗联吗?
王宝生:听说过,他们都是共产党的人,以前我在日本读书的时候,看过他们写的一些书。冬爷:共产党?我看报纸上让日本人杀的大多数都是共产党,他们真是不怕死啊。
王宝生:嗯,他们就是不怕死,他们相信团结民众,就能把日本人赶跑,死对他们来说,只是追求理想的一种归宿,像这样的人,是不会惧怕死亡的。
冬爷:他们不怕我怕呀,这可真真是掉脑袋的事情啊。
王宝生笑了笑:你自己很清楚,其实你也不怕,要不你也不会答应他。
冬爷哼了一声:我答应他,是看他可怜,我可没说一定要去。
王宝生:说说你的理由。
冬爷:宝生,你说,日本人都占了咱东北好几年了,整天嚷嚷着抗日救国,可我怎么觉得日本人好像越来越安逸似的,也没见哪个人说了就能把日本人赶跑啊。
王宝生:咱们诺大个中国,为什么会让日本人一下就占了大半?这道理咱们谁都懂,国家长期积弱,国人麻木不仁,大多都选择了懦弱和认命,这才让这小日本这么猖狂,想想真让人心痛。
冬爷点起一根烟:那共产党呢,他们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让日本人满大街的追着跑。
王宝生:我看未必,共产党的人就不信这个邪,他们是真的拎着自己的脑袋和日本人干啊,你想啊,谁都是爹娘生的,谁能不怕死啊,可要是谁都不站出来带个头,这亡国奴可就一辈子当下去啦。你想做一辈子亡国奴?
冬爷抽了两口烟:宝生,照你这么说,这共产党的事,咱还非得帮帮了,你说是不?
王宝生笑: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主意了,我说的对吗。
冬爷没说话。
王宝生:冬爷,我觉得你要帮他们,就得帮出个名堂来,那个人不是要你带着他们一起干吗,好啊,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难道就想整天在那赌窝里沤成块烂木头?难道不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冬爷笑:哪这么容易,要真干砸了,不但日本人会要了我的命,说不定那帮子人也不会放过我。
王宝生:现如今这年月,人的性命就像那草上的水珠,风一吹就没了,何必这么多的牵挂?那个人说的对,只打鬼子,不害百姓,咱就按他说的去做,其实每一个中国人都该这么做,,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怕个啥,你说你喜欢赌,好啊,咱就赌了这把,轰轰烈烈的赌个痛快拉倒。
冬爷低头想了会儿,然后抬起头,双眉一扬,把烟头用力扔到地上:这可是你说的,好,咱就赌了这把,大不了不要这六斤半了。
王宝生点点头:男子汉大丈夫,本来就不该这么窝囊的活着,你冬爷的本事,我心里清楚,放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冬爷笑:咱可得说好了,要是遇上了什么难处,你可得帮帮我,我对他们的那些事可是一窍不通。
王宝生:这没得说,只要能帮得上忙,说吧,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冬爷仰头翻了翻白眼:嗯,我想想,首先,咱们得先找到一份报。
(第二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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