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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习惯一个人孤身来单影去
很多年以后,当年福泽镇名叫麒零的17岁懵懂男孩依然会不断从梦中惊醒,滴落的汗滴里是当年一幕幕惊鸿一面的回忆之殇,他看见当年的自己,无忧无虑,充满欢愉的走向注定冰天雪地无法逆转的命运,明亮干净的眼眸尽头一片阴霾笼罩,阳光温暖的笑容里暗自附上伪装。
他曾经一片憧憬,王爵带他走进了繁华的梦境,有关忧郁、有关孤独、有关自由、有关人性最本质的情感,但却难以想象这个世界,这个被魂力主宰,血腥而残酷,庞大而冰冷的大陆怎样被时光无情践踏了他毫无杂质的双眼。
原来,原来你看似温暖柔软的心竟也会被冰霜粉碎。竟然,竟然你从未在乎一直守候你清冷身畔的一片静谧黎明,希冀着你能等待着遥远痛快的天明。
也许他从未走进王爵的心,不然,又为什么走的这么干脆呢?也许这是命定的宿命,让他们无意间因卷入帝国纷争而相遇,让他们被爱恨恩怨缠绕窒息最后的情感,因最后以一场结冰后残忍的悲怆史诗而分离。
命运交织时,世俗命缘绝。
题记——
【西之亚斯蓝帝国·格兰尔特·心脏】
四周虽是冰冷石壁却也有壁炉燃烧温暖火焰,幽蓝色火焰燃烧,柔和细微的光亮星罗棋布遍布再宽大的地下牢房,虽是简陋陈设却也素净典雅,但是再怎样精致华美【牢笼】,终究是困住困兽的牢笼,依然是孤寂冰冷的牢笼。精致的房间里泛着柔和温柔的白光,仿佛阳光过滤后的淡紫色光晕,那种春末夏初的感觉像是白云一样柔软,这“暗无天日”地方,这些美好纯净的煞白光芒,来自于魂术世界的中心。曾经,这个世界神秘莫测,他从小就被福泽的人认为是帝都里来的贵族,这里是尊贵的、神圣的、被信仰和荣誉装点成的世界中心,在自己的眼里只有无限的遐想。然而当走进不属于自己的一段孤独忧郁的梦境——美轮美奂的装饰下,这里永远都是被黑暗吞噬的地底,看不见真正的阳光,感受不到的是曾经在福泽镇的一颗纯净美好的心。
幽蓝色焰火扑闪,随着四角天空外孤寂星辰曳涟光芒,变得近似明亮艳丽的蓝宝石。泛着野味的凉凉微风点点抚摸麒零一尘不染的纯白玻璃心,钻石一般的罕见银灰色发丝被唇齿间洁白整齐的牙齿痛咬,少年早早的褪去稚嫩与对魂术世界的憧憬,俊朗绝美的侧脸清秀白净却满是愁容。麒零长得很快,他随意靠在大理石墙壁,一身金色铁扣扣至最后一颗,庄严的银白色长袍,在俊美的愁容衬托下显得成稳重严肃,整个身影看起来高挑潇洒,温存一抹淡淡的忧。如果,银尘还在,估计都会比他矮上半个头。【七度王爵】的魂路已经组建完毕,麒零默认了。一身伤痕已然修复,可心中的痛谁能治愈?过去已成过往了,现在的麒零对于银尘复活已经只能叫做奢望。麒零最近变得谦卑谨慎,“银尘死了,再也再也回不来了。留下的,只有斑驳缭乱的冰凉感伤。”这是一个崭新的麒零,永远不知道忧愁、悲哀、凄凉的眉宇间也被几缕黯淡的阴影缠绕,温润清澈的眼眸淡淡的滚烫。不会再汹涌各种情绪,无奈、痛彻心扉、悲愤交加,一切硫磺一般腐蚀沙哑喉咙最后的芬芳,宛若潮水的波涛,过往回忆,如同烘焙落叶的淡淡甜腻统统消失殆尽。
这样的孤独延续了多少年,好像不记得了。
因为,王爵让他尝到了温暖的滋味。
不过,现在也不需要记得了。
因为,又是一个人了。
因为,早习惯一个人孤身来单影去。
冒着森然冷气的巨大石门缓缓打开,阴沉里是身着白袍的白银使者从深渊里走近麒零。“七度王爵”白银使者深深的鞠躬,面容被埋在兜帽下,黑暗里没有半点明亮犹如一潭深沉的死水。
“白色地狱,除了我们之外是不是所有人都死了?”
“尊贵的七度王爵,你无权知晓。”谁都知道,他们是已死的魂,存于虚空,从无自主思想,对于麒零的问题,自然是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麒零深呼吸了一口气说“你出去吧。”胸口那股一直挥之不去的压抑感似乎淡了很多,时间会治愈一切的,最开始的崩溃根本持续不了多久,它让人刻骨铭心的记忆消散,深重的情感稀释,让很多恩怨凝结的悲痛欲绝都变成冷冷的光亮。白银使者并没有多说什么,在麒零接过手中的战甲后便匆匆离开了,脚步依然镇定平缓,转过身不禁捏起衣袍的一角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有被麒零发现的天束幽花脸上尽是咬牙切齿的恨意,对于她这种习惯了自由自在的逍遥人,这样的软禁早就让她怒气够足了。虽然麒零并不是很强大,而且自己这个不知道到底算什么的人还是叛徒,但如今亚斯兰王爵空缺,白银祭司不得不留饶过他们的命。说是饶了他们,实则起为了激发体内最大的潜力,以此短时间塑造七个怪物。麒零成为了七度王爵,但是他们的行动依然受到限制。天束幽花的房间在麒零隔壁,她每天只能过来,找麒零聊天。
麒零看着拿在手上的铠甲,抬起头朝角落里的天束幽花挑了挑眉,自然的荡漾着顽劣开心,这是他被囚禁以来第一次笑,不知道为什么很迷人,仿佛一束柔光发出的诱人光芒,“看我换衣服,要付钱的。”
天束幽花的脸微微的红起来,一扬下巴高傲的说“你滚去隔壁换。”
麒零有点哭笑不得,一边笑,一边扬了扬手里的青灰色铠甲“逗你的啦,你以为我真要换?况且我……”麒零顿住了,霎时间瞳孔涣散睁得极大但又很快被雪白的睫毛刷下去了。
天束幽花擦过麒零身旁倚在原木桌上,像一座静止的山,瞳孔里的光芒静静的观望着麒零。天束幽花心突然被苦涩的滋味渲染,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有时候,我很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麒零脑海里忽然闪烁着刹那的闪光,他抬起头,瞳孔里沧桑的目光落在墙上的铜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学会了面目表情,有一股暖流涌进跳动沸腾的心脏,他们都是如此孤独,所以他们就是如此相知的,最后更因遗失了孤独若隐若现的模样而再次回归从前,他们干净的美梦或是即将泯世的传奇被彼此精心呵护,最终被时光践踏得面目全非。
麒零空无的目光里燃烧着一股庞大而无穷无尽的火焰,那是象征希望的灵犀烛火所产生的共鸣,虽然是与被蒙上阴霾的心灰意冷共存。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
汹涌的风暴咆哮,倾诉愤怒般使得万物摇晃,空气中汽水湿润淡甜,远处乌云翻滚的厚重天空,昏暗天幕中滚动着漩涡的风沙合着冷冽风寒风无情似要撕裂着翻涌奔流的厚重乌云,黑色大海与坚硬海礁无数次亲昵撞击直至破裂。一个缕淡淡的金色便是整个风暴的中心,若是此刻【希斯雅果实】在手定会发现整个永生岛所有最精纯强大的黄金魂雾像是狂傲的暖流龙卷汇聚再同一个中心点,一个没有上限的完美容器在疯狂吸噬大战后仅剩不多的所有黄金魂雾,吉尔伽美什,疯狂了一次,高傲了一世,吉尔伽美什,他彻底成为一个恶魔了啊!
在气流滚动,海风呼啸的黑色崖边,漆拉俯视众生的眸色平缓并且没有任何情绪的与此刻一双血色瞳孔里满满装载恨之入骨的愤怒的幽冥倒还真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呢,狼狈不堪,不染尘纤。“我没有拿走你们卑贱的性命,你们,该怎么感激我呢?”永生岛最高点,一个阴柔的男人裹着黑色凌格锦缎袍冷冷的说,看起来对眼前的落败者毫无半点怜悯,还是那样一摆高傲冷酷的姿态凌驾众生。
幽冥一双血色怒目的衬托让两排狠狠死咬的银牙仿佛快要粉碎的模样。“是啊,我们还真要好好,谢谢你!”沉不住气的幽冥相比若有所思的特雷娅就不同了。
特雷娅用沾满血渍的拳头撑起身体站了起来,发髻散乱好像并没有影响她与生俱来的美艳,微风吹拂着柳絮般的发丝与粉嫩的唇粘连。她似乎有几秒钟是惬意轻松的,仿佛有一种更甚漆拉凌驾一切的错觉。“这是什么道理?呵呵,你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我们吧!”特雷娅轻笑着,在嘲讽,在强颜欢笑,即使不过一瞬间就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也是难以捉摸,无法渗透的。
漆拉眯着狭长深邃的瞳孔眺望远方的漩涡中心,隐隐一股阴森的风呼啸着朝自己袭来“嗯?被发现了。”
“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是来弄清楚状况的,我可以让你们死在即将坍塌的囚禁之地,也完全有能力救你们,然后耻辱的死在我手里。”漆拉冷冰冰的脸上突然浮起耐人寻味的神秘笑意,类似一团被黑雾笼罩的谜绽开了花蕊“不过,你们刚刚获得的重生却要马上失去了。”漆拉背后渐渐出现了一圈圈金色涟漪交织闪烁的时间光门,漆拉转过身朝光门走去。
他依然面容淡然在的在享受一场杀戮最后的狂热。漆拉雅黑色的牙绒长袍柔顺垂落,如同没有繁星点缀裁剪而下的天幕,他的顺滑纤长的发丝在风中飘忽逸然,一切的厮杀战乱都离他还很远很远,永远都是那个在漫长时间岁月中,审视一切没有立场、感情、怜悯、恶意,半无善意。然而,当他看见浑身是血,仿佛一个地狱鬼魅般的幽冥时,只有一摆千年盛气凌人的姿态。
漆拉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幽冥耳边。
“不过,你们刚刚获得的重生却要马上失去了。”
幽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起身看着特雷娅的面容,表情柔和下来。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特雷娅,你能感知到吉尔伽美什现在的情况吗?”
“放心,好歹这是我用了很多年的天赋,就算被发现了,我就不信这么远的距离他能调动水元素,况且他被困在那个种植了【鬼面女之发】的囚禁之地,魂力状态一直处于空洞,没有完全补充魂力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特雷娅笑着说,嘴唇像是娇嫩的花瓣,仿佛没有什么能让她失笑的事物存在。
幽冥低沉着目光,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往前一步和特蕾娅并肩而立,他们脚下是被风暴掀起的巨浪,朝崖壁上几丈深的海礁扑来,撞碎成腾腾雾气。
特蕾娅的眼轻轻的紧闭,睁开她的瞳孔时已经是大雾弥漫的一片白色混沌,阳光明媚的天地在特雷娅眼里已经变成一片漆黑被金黄色丝线包裹,仿佛庞大漆黑的宇宙空间只有无数条魂力编制的金黄色丝线朝黑色空间里游荡过去,她的灵魂变成了万千尘埃中最渺小的一个,朝着崖壁下那个巨大漩涡心魂游离而去。
好像更接近秘密了,只有灵魂没有身体的意识像置身被巨浪拍打的海啸中,不断被碾压或者被刀刃撕扯,仿佛一只饥不择食的猛兽在啃食动物的残骸。突然,特雷娅仿佛失去魂魄的傀儡,她的嘴角渗出鲜红的血,染红了她苍白干燥的嘴唇。
幽冥抱起特雷娅,瞬间一股锐利寒冷刺穿了他的胸膛,濒临死亡的危机感贯穿了所有神经。双手抱着特雷娅的他全身仿佛被一只极其神秘的恶兽吞噬无法抽手,只能双瞳紧闭再紧张的睁大,轰然一声巨响,陡峭的悬崖上陡然升起一块厚厚的冰墙阻挡了幽冥的去路,就听见无数划破耳膜的尖锐,就看见空气里拥挤无数宛如看不见的刀刃般锋利的气流,冰墙瞬间成为碎片。幽冥身影闪动,朝身后茂密的树林里倒跃而去,周围巨大的葱郁的参天树木在无形的一刀刀切割轰然倒下。
【西之亚斯蓝帝国·格兰尔特·心脏】
天空又渐渐的黑下来了,现在应该是傍晚了,这个走廊窗外的天空白天是碧色的,清澈蔚蓝,光亮柔和,晚上是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的,除了月亮散发的月光能让阴冷的石宫伪装得温暖,却不过是魂术操纵下的四角天空,它不是真正的天空,无法有烈阳的温度,无法有璀璨的星辰,冰清玉洁的人雪花,的晶莹的雨滴,都与这片天空无缘。麒零这段时间和天束幽花一直被囚禁,唯一能做的就是无所世事的游荡在那条重兵重重把手的走廊,游弋在因永远不知疲倦的四度使徒霓虹而让那扇门成为一道不可逾越代表死亡的石门。已经是深夜了,虽然外面的世界还是天空蔚蓝碧色荡漾的模样。
麒零打开门,坐在长廊的大理石沿,苍雪之牙以正常形态依偎在麒零身旁,麒零光洁无暇的脚踩在苍雪之牙毛柔顺的白色鬃毛下,它黑溜溜的眼睛像只大猫似的温驯无比的盯着麒零仰望天空削瘦清俊的脸,两只毛茸茸的大前爪无辜地蹭了蹭麒零的毫无瑕疵的小腿,发出一声声富有磁性的吼叫,真诚的表情在问主人既然不战斗,干嘛把自己从爵印里召唤出来,难道是陪他一起发呆。或者是想说主人为什么几天来都不开心。走廊尽头,金黄色的琉璃灯光吸引了麒零的注意,一个正在巡夜的白银使者提着一盏琉璃灯走了过来。
“啧啧。苍雪,多管闲事的来了。”
“七度王爵,请您……”
白银使者还没有说完,苍雪之牙柔软的鬃毛霎时像一根根刚刺般竖了起来。“噌”十根锋利的冰刺破土而出,它又大又黑的眼睛半眯着,偏着脑袋扬起一脸不屑的下巴。白银使者的额头又忍不住冒出冷汗,不禁身子一颤的尴尬之际以最快的速度退下了。它已经非常久一段时间没有战斗了,对于这种小儿科的魂术,麒零也没放在眼里。苍雪之牙又打了个哈欠,看来它是真的很困了,麒零宠溺的揉了揉苍雪之牙毛茸茸的大脸,左右猛晃了几下表示宠爱,嘴角若有若无的挂着温暖的微笑,就像第一次遇见银尘时他的笑容让周围氛围变得恬静温和,好似没有什么比得上博他一笑,没有什么会让他失笑。麒零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重新靠在大理石沿边上,冰蓝色的眼睛半眯着。最初见到苍雪的时候有多点狼狈?这个恍若白色闪电般的庞然大物的追杀,命悬一线,生死垂危。时间过的很快,它成为自己的魂兽有一段时间了,本以为自己会平淡的走完生命短暂的100年,从没有奢想亚斯兰最强的七个人之一,曾经闪耀着夺目光芒的“王爵”二字,如今以也以残忍的方式烙印在自己的身心。同样浮现在脑海里的还有银尘这么一张仿佛被冰雪雕刻的冷漠面容,只有自己知道这么一张冷冰冰的容颜是多么动人,在保护自己的时候,是多么坚定;同样,在被自己惹恼时,充满了家人的温情。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沉浸在过去的温暖里,好像没有什么正事可以做,整天无所世事的虚度时光。现在的自己是只行动受到限制的困兽,没有人身自由的人如今是有多渴望自由呢?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
【女神裙摆】薄如蝉翼的丝绸轻盈跌垂仿佛新雪般层层堆积,纱幔中间的特雷娅和幽冥变得非常渺小而脆弱,好像顷刻间便觉会消失不见。
幽冥的胸膛被刀锋划开了一道道血色口子,不过现在已经正在缓慢地愈合,跟没愈合有什么区别呢?吉尔伽美什一直在充当【鬼面女之发】,周围百里的黄金魂雾包括这座岛,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漩涡与那漩涡中的一只怪物。空气中残留一点的黄金魂雾只能为幽冥勉强慢慢治愈。
特雷娅的手放在幽冥的脖颈处,长满金色脉络的掌心里源源不断的魂力使幽冥胸膛的伤口愈合速度加快那么一点点。
幽冥清了清喉咙,胸膛里那股浑浊的气血依然没有通顺,“漆拉失算了。我们还活着,活的非常好,”幽冥指了艰难的指着特雷娅和自己,碧绿色的瞳孔睁得邪气,似笑非笑,他眉眼里沉甸甸的隐匿着一种疲惫与欢愉。
“你确定银尘真的已经死了?”特雷娅擦拭着嘴角干硬的血迹闭起双眼,【女神裙摆】“砰”化作几团巨大雾气呈漩涡状回到她身体里。她又恢复了黑色紧身长袍时身姿妩媚娇艳的样子。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幽冥非常不敢相信的皱着眉头,他意识到特雷娅在恐惧,但这个想法用在她身上又很好笑,她是个多么恐怖的女人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当他说起银尘的的确确已经死去,眼底闪烁着悲哀的神色,但很快就消失在阴霾里了。
“该怎么说?算了,赶紧离开这里,我可不想和死神较劲。”特雷娅摆摆手做出一个罢了罢了的手势。“我们小看了四象极限和风魂术,风源的魂术师我们还能勉强对付,要是与风爵挑战权威简直找死,更何况吉尔伽美什?”
“我倒是不担心他,他身上的秘密已经让人很费脑筋了。不过,你刚刚很吓人,双目混沌,就像被摄取了魂魄,和尤图尔遗迹的干尸有的一比。”幽冥的嘴角开心的上扬,好像非常享受此时的宁静。
特雷娅沉默着没有说话,望着刚刚追击他们的恶魔斩断的树木,表情凝重叹了口气,挫败感像是风浪中的纸舰,像随时都会枯败荒芜的野草。她心里搅起一阵寒意,很难想象她刚刚看到的那颗【血色瞳孔】,沉浮在黑暗里,被冰清玉洁的晶体冰碴所覆,静止的凝视自己,深切的恐惧与血淋淋的恐怖,仿佛即可要将自己的眼眸粉碎。
这些年多少杀伐战役从没有过的,恐惧也不是,呆滞也不是,只觉得像个极易破碎的瓷娃娃,什么时候学会依赖的自己仿佛生命站在了时间尽头。
末世的孤傲王爵
【西之亚斯蓝帝国·格兰尔特·心脏】
我是神音,我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也许早就忘了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非常飘渺的活着,犹若行尸走肉般为胜负悲切书写的诗卷。
远处石壁上的两盏灯奄奄一息扑闪着昏暗的幽紫色亮光。黑暗里潮湿的洞穴散发着血肉腐烂后发臭的气息,一切都只能看出淡淡的轮廓。
一个满身伤痕的女人披头散发,不知道什么地方滴滴答答的水让她全身浸泡得有些皱巴巴的。细小的金色甲虫原地不动的吸附在她的肌肤,脚踝、小腿、密密麻麻地一个个的坚硬甲虫循着血液沸腾的味道迅速往女人裸露的肌肤攀爬去,甲虫闻到血液滚烫的味道,飞快聚集,无数白色的丝虫般的触须喷涌而出,刺穿肌肤,牢牢地将甲虫吸附在血肉之上,白色丝虫触须不断吸食血液,个别甲虫的躯体变得腥红发亮,变成了一个盛满血浆的鼓胀球体。“救我……”已经被抓来多久了,什么时候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些天从前一片空白的记忆因仿佛撕裂的痛苦拉近而愈发清晰,自从雷恩海域大战后,幽冥把她扔到【深渊回廊】是要打定主意让她自生自灭了吧!那里的魂兽是有多么可怕,多少次濒临死亡,每一次承受完足够的攻击,一身血淋淋的她被拖回来继续囚禁,魂路组建完毕之后再次扔到深渊回廊更深地域丢给更加恐怖的魂兽。一次次从死亡的边缘垂死挣扎,杀戮的疯狂和死亡的冰冷在脑海里不断乱蹿嗡鸣,现在、现在,不可一世的下巴永远不会抬起来了,那个曾经委以骄傲自豪的称号则需要增加一个【曾经】,“曾经的二度杀戮使徒神音”。
剧烈的疼痛拉进距离,意识模糊的女人突然清醒过来,眼角带着倔强恨意的余光注视着前方一只破碗里的清水,没有食物的日子里,一定时机会有人给她灌下清水维持生命,虽然并不需要却不得不勉强接受别人的施舍。
“救……我……”
这洞穴暗无天日,昼夜更替已经无法准确地说出到底在这个洞穴里的人被囚禁了多久,不知道是谁这么别有用心,很多时候都有人给她送来清水,据说是有人特意分给她。在这种地方,真为那个和自己模样一般狼狈的人感到悲哀和惋惜。自己魂路寸断完全无法运行,稍微强行运行,沿着神经末梢和魂路轨迹,像数不尽的细小冰刃解剖心脏、堪比千刀万剐,锋利的痛觉神经蹿动得酣畅淋漓。
她听到了绵弱无力却倔强非常的乞求。光线昏暗,鬼山莲泉看不清什么,只是她的装束都染上干硬的深褐色血迹,这么远依然觉得厚重,依然可以闻到一股子腥臭,她年深日久的伤口严重溃烂。一股子新鲜血液渐渐污浊的汩汩声,她身上似乎攀附的虫子如同正在生长的植物根系、欣欣向荣地缓慢改变构造。
这个人很熟悉,熟悉到让鬼山莲泉意识错乱,一阵强烈的痛觉后不知过了多久,她就像一盏烛火彻底熄灭后完全没有感知了。明明疼痛近在咫尺却又这么遥远,那么远,被抽离灵魂。
【西之亚斯兰帝国·约瑟芬塔城·约瑟芬河】
水源的冬天不会下雪,但处于边境地界的约瑟芬却会受风源【极北峡谷】的北风让空气变得干燥。刚刚一场大雪褪去,空气中大雪耗尽水分变得冷飕飕、硬邦邦。山峦一片白雪皑皑,偶尔凉风卷起覆上一层薄霜后变得银装素裹的沙砾,总是满天坠落也总是把人吹得特别沧桑,犹若一个风烛残年的萧瑟老人。
树影婆娑暖阳当空,冬天暖呼呼的光线从树冠狭小缝隙蹿出斑驳,湿润了雪水雾气,涣散眼睑前阴森森的白色冷光。一个完全包裹在漆黑长袍里的男人挺拔修长的身躯渐隐渐显在碧色天空下,他的面庞精致美艳更甚女性,刀锋般漆黑精神的睫毛仿佛柔软纤细的花瓣,湿润得仿佛新雪初临的眼眸浸透了风雪剔透清净的灵气。
他成功救了银尘,按照原来的计划是要将他带回心脏。他虽然违抗了白银祭司的命令,但更不能把银尘交给吉尔伽美什。
那个他最爱的人,吉尔伽美什,那个他最爱的人的使徒,银尘。
他依旧步履艰难的走,显然已经身受重伤。银尘被他拦腰抱起,冰蓝色瞳孔的仿佛永久凝固的琥珀,睁得一动不动毫无生气。他的神情不是怨恨、悲哀、绝望,而是在阳光映射下看起来极易破碎的童真、纯净、期待。雪白肌肤在一圈圈红晕衬托下更加动人的漆拉宝石一般湿润的眼眶被一阵酸楚漫上。
漆拉抱着银尘感到很吃力,因为加快了行进的步伐,一路泛着红光的脸颊也变得苍白许多。如果不是一身水墨一样的黑袍作为遮掩,真的不得不让人怀疑他随时可能气喘吁吁的命丧荒野。
“进了南城墙,就安全了。”——漆拉深信一路没有暴露身份,前去白色地狱之前就已经传出艾欧斯失踪的消息,这些天过去,他也该进约瑟芬塔城了。
“艾欧斯的天赋【摄魂】虽然可以令灵魂离开躯体使敌人毙命,但是他的魂器【龙鳞漆】与【摄魂】配合就能达到复活的效果”——但是,回到格兰尔特,他该怎么窃走一个和和银尘属性近似的容器?抱歉,他还没有考虑。
“或许自己没有能力复活银尘。”——也许他应该让吉尔伽美什去复活银尘,但想到银尘作为一颗棋子被一直蒙骗,漆拉莫名涌起心疼的情绪,也只有漆拉知道白色地狱到底发生过什么。
左边河谷之下,是奔腾不息的约瑟芬河,水声磅礴,河谷里腾起的无数细密水雾。右面远处,是无数看不见尽头的参天古木绵延而成的森林,而此刻中间开阔的草地上,漆拉黑暗中的身影更加阴森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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