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橐龠》免费试读_kk矿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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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大山1

深秋的清晨是冷的，一层白霜铺满了大山的里里外外，连寒鸦都不愿早上觅食。

当太阳将第一缕白光射入大山中的村庄里时，属于山村的一天也就开始了。

于鸿飞打个呵欠推开房门，刚好看到父亲洗罢脸，将一盆洗脸水泼在院子里！院子里干燥的土地瞬间吸干了水，湿痕像影子一般印在地上。鸿飞看看地上空空的木盆，又看看早上母亲热好的水，胡乱舀了两瓢水，将手用皂角粉洗了几下，再抹了三把脸，就了事！

鸿飞娘热了点馒头，将昨晚的剩荤菜烩在一块儿，又煎了几个韭菜鸡蛋，盛好稀饭就呼喊着父子俩人过来吃饭。

食毕，鸿飞娘边收拾着碗筷，边叮嘱着鸿飞一会儿上山砍柴时注意的点点事项！

“娃他娘，小飞又不是第一次上山砍柴了，你老是叨叨个啥！？再说了，有我在你还担心啥，又不是去远处的深山，就在这附近山里。你就把心安安稳稳地放在肚子里就行了！”鸿飞爹边抽旱烟边说。

“有你，有你有啥用！小飞才十一岁，又不是你这大人汉子，再说，前几次就有一回小飞的脚崴了，你也在身边，你有啥用！粗心大意的，你一个快四十岁的人了一点都不像个当爹的，要是真出点事咋办，我娃可是还没娶媳妇来！到时候你哭都没路！”鸿飞娘立马对着鸿飞爹嚷了起来。

鸿飞爹低头抽烟不搭话，几十年的夫妻生活让自己可是真正领略了妻子的河东狮吼，自己一旦回嘴铁定会被骂死！成亲之前妻子可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美女，只因一次过河两人相遇，那时，鸿飞爹也是一个年轻俊朗的好后生，结果鸿飞爹对其是一见钟情，从此便多方打听此女下落，才知是这里一片有名的美女，且脾气泼辣，尤其嘴上功夫了得！当时有个员外看上了鸿飞娘，想那纳为小妾，下的聘礼都够乡下人好吃好喝几辈子了，却被鸿飞娘一顿河东狮吼再加几个大耳刮子将媒婆和员外管家打了出去。鸿飞外公外婆都是信佛的好礼之人，虽大字不识一个却极是民主，让女儿自己选择对象！鸿飞爹死缠烂打，再加内外作秀，让自己的几个好友装作流氓恶棍去骚扰打猪草回来鸿飞娘，自己在趁机“大施拳脚”将恶人打跑。又加上自己长的也是浓眉大眼，英武相对不凡的俊后生，最终俘获美人心。

此处大山环绕，山势连绵起伏，山峰直插云霄，山中地势险峻，沟沟叉叉，纵横交替。不尽的丹崖峭壁，奇峰怪石，古洞深窟，时时几只走兽飞禽，獐麂鹿猿出没于山峰深处！几条通往山里的小径不到半里便没于树叶怪石杂草丛中！

鸿飞与其他几个好友自幼便在山中打滚，自然熟悉山中地形，踏着杂草枯叶，七拐八拐，便消失在大山深处！外人想要进此深山，却是迷迷茫茫，愣愣失失，无处可行，且远山深处，多有毒虫虎豹，更有不知活了几百上千年的成精老物，端的凶险万分，即使是本地最杰出的猎户也不敢深入！

朝霞辉辉，晨露滚滚。

鸿飞与父亲收拾停当，登着小径便出发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父子二人便来到目的地，一处半山腰上。此时太阳冉冉，阳光驱散了深秋的寒意，照的人身子暖暖的。放眼望去，但见那漫山遍野的黄叶和黑色的树干，灰色的岩石，只有一小块儿松树林嵌在山坡上，绿的发黑，很是显眼。风乍起，又有大片弯曲缩卷的各种形状的枯叶从黑黝黝，光秃秃的粗壮树干上哗哗的飘下，将地面又铺厚了一层。大山静悄悄的，山涧旁的枯草上融化的白霜形成小水珠最终汇在叶尖，滴落下去，在水面上溅起一朵小白花，又立马消失了。水流也不如以前多了，哗哗的向前奔去！

父子二人将柴刀挂在腰间，便一前一后的去了。此时要穿山，寻找适合的小树干柴，山坡上是没有路的，双脚将地上的枯叶踩枯嚓响。行不多时，鸿飞要分开走，父亲刚开始不同意，但又拗不过鸿飞，便同意了，但要求鸿飞不能像上次一样走远，必须在自己的视野之内。

山间落叶铺着厚厚一层，鸿飞双手攀着树杆，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早将父亲的话丢在耳后。山中一些大树枯老病死后，一些死树上会长出木菌花姑之类的山珍。采摘一些，晒干贮存起来，到了冬季，就搭配白萝卜腊肉熬汤，味道极是鲜美！行不多时，鸿飞便发现一颗倒地枯死的老树，树身上长着几颗野菌，鸿飞将布口袋打开，将大个的尽都采了去。采完毕，鸿飞又朝着更远处的山里走去……

待到晌午时分，鸿飞已经采摘了两大包野菌，回来时，父亲正在山涧旁的石头上抽着烟，身边是两大捆百十斤重的木柴。鸿飞父亲看到儿子回来后先是仔细看看儿子有没有哪里受伤，又轻轻怪了几句鸿飞不听话，跑的没踪影便作罢。二人稍作休息，鸿飞在前，父亲挑着两捆柴在后，慢慢地下山去了。

回家后，母亲已经做好午饭，鸿飞两口扒完带着鱼竿鱼篓便又出去了。

鸿飞最爱的便是钓鱼。

山脚下有一条大河，河面约莫十丈宽，水深不知几许。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天气，天高云淡，两岸芦花一片片，一团团，一簇簇的攒在一起如波浪般随风摇曳。河面涌起一圈圈，一条条，一环环的波纹溅起一阵阵涟漪。几只水鸭在河面上欢快的游来游去，时而嘎嘎大叫。鸿飞扬着眉毛，半眯着眼，朝河岸来回一瞅，来到平日里自己钓鱼的地方，岸边一株十几米高的柳树下的一个光滑的大圆石头。

鸿飞先是去芦苇荡的湿泥里挖一些蚯蚓，放在自己的饵料罐里，又掘了一点芽草的根茎，剥了外皮，露出里面白嫩嫩的肉，在水里洗干净了，甩了甩上面的水，便放在嘴里一根慢慢咀嚼，吸里面的甜汁儿。这种草根只有不到小拇指的一半粗，一扎长，然味道却是十分甘甜。放下鱼饵下水后，鸿飞便静静地望着水面，嘴里不停的咀嚼吸允着芽草的甜根，再吐出吸干的被嚼成一团白渣子，在放一根新的草根进去。眼睛却一直半眯着眼，望向水面……

他喜欢这种感觉，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保持这一个姿势，静静的，望着自己的鱼线，让风温柔的吹拂过脸颊，脖子，连自己的呼吸都慢慢慢了下来，静了下来。

……

约莫两个多刻钟过去，鸿飞觉察到有东西上钩，手腕向上一翘，同时肘部往下一压，顺着鱼线将鱼提了上来，一条约有三斤多的鱼。“唔～～”鸿飞满意的笑了，再重新挂饵，放线。

至申时初，鸿飞已经钓起七八尾鱼了，除开那些小的，还有三五尾四斤多的大鱼。将小鱼抛回河内，提起鱼篓准备回去了。正走至半路，碰上了小福，自己的同龄玩伴之一。

小福怀里正抱着一只灰色的才睁开眼睛的小狗，两耳尖尖带着白点，见到鸿飞便喊道，“小飞，看这是啥？”

小福将怀里的小狗举起来在鸿飞面前晃了晃。

“小狗！”鸿飞立马拎着鱼篓鱼竿跑了过来。“哪里的啊？你从哪里弄到的？”

“我家母狗自己下的。”小福骄傲的说。

“你家母狗下自己的，啥时候下的？”

“半个月前，当时一共下了两只，被来配狗的主人抱走一只，这一只是我专门为你留的！”

“给我的！”鸿飞惊喜的喊道！

“嗯嗯～～，怎么样！兄弟对你好吧？”

“哎呀，那么，小福。”鸿飞故作一脸严肃，“来！香一个！”说罢就要亲上去。

“去你的！你再不恶心！”小福笑着说。

“走！到我家去。”鸿飞说道。

“嗯。”

一路上，打闹不停的二人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鸿飞的家位于村子边缘靠近山脚的地带。这是一个小村子，总共有五十多户人家，除了隔壁邻居，相邻的房屋都相距几十上百米远。鸿飞的家前面是一大片竹林，院子四周种了些父亲从远处淘来的一些樱桃树苗、枣树苗、梨树苗、石榴树苗、山楂树苗、桂花树苗、柿子树苗和核桃树苗等，这些苗有的已经栽有十几年，有的才栽了四五年，其中桂花树苗是最早栽的，因妻子爱吃桂花酱，而本地没有这种树，是鸿飞爹专门多方打听，跑了几百里外的地方弄来的一株小苗，现已长成近大腿粗的一株大树，现在正是其盛开之际，每到秋风吹过，便飘香十里，香气四溢，沁人心脾。而山楂树则是从山上某处地方，鸿飞爹与同村的几个壮年劳力在远处的深山打猎是遇到一株，因老树已死，在老树旁长出一根幼苗被鸿飞爹挖了回来。还有的一些则是从其他地方倒腾过来。院子里还有几株老藤，分别是葡萄藤，何首乌藤，金银花藤，五味子藤和茑攰藤等，门前两棵垂柳，左右几株兰花香草。屋院的一边是一块菜地，种着一些蔬菜，另一小块地上种着一小块儿草莓，却是去年鸿飞自己从别的村子的一户人家要的，当时只要了一株草莓苗，拿回来后鸿飞弄了一堆牛羊粪便铺在土地里，再在面上铺一层土，将那一株草莓苗栽上去，除尽周围杂草，细心照料，结果一年便引发成一小片草莓地……

回家后，鸿飞先将鱼交于母亲打理，简单的跟父母说了一下，便兴冲冲的跑去找一些稻草和破旧衣服在自己睡的房里给小狗垒窝。等一切弄好后就找些骨头给狗吃，一尺长的小狗就抱着骨头啃半天，鸿飞和小福两人就蹲在地上看着，摸着，说着，笑着……

第一卷 大山2

翌日，清晨，鸿飞光着脚两步三步踩着地面将小狗从从狗窝里捞出来放在怀里又抱回床上。本来昨天晚上就想把小狗放在床上的，但父亲说怕鸿飞晚上睡觉老是喜欢翻身，万一把小狗压死了怎么办，于是还是放在狗窝了。

小狗也是刚刚睡醒，此时正睁着乌黑明亮的眼睛东看西瞅。鸿飞趴在床上，双脚翘起，将被子顶起一个小高峰，把枕头放在下巴垫着，眼睛如弯月，望着小灰狗，用手抚摸着。小狗哼哼唧唧着舔舔咬咬着鸿飞的手指，鸿飞嘿嘿的笑了，鸿飞一直都想有一只自己的狗。但村里的狗很少，再加上大都是看家护院的，能上山打猎与野物搏斗的却只有小富家一只。小福家的狗虽是只母犬，但却是一只勇猛的猎犬，块头比一般的公狗都大，在村里没有一只公狗敢和她叫板。据昨天小福讲，他家的母狗还是和老远的外村里的一条犬王配的苗。那条狗可不是一般大，细腰宽肩，两耳尖尖，身形如一头牛犊子般，是整个镇子里最好的一条猎犬，为了给母狗配种，小福爹是专门牵着自家的狗上门去的。父亲以前也弄过几条狗来，可上一回山打猎时全被野猪咬死了，如此几回，父亲也就不弄了，反正每次都是和小福爹还有好几个壮汉一起上山打猎的，有他那条猎犬就行了。如今看到这样一条优种小狗，自是欣喜，也对这条小狗照料有加。

时光匆匆，转眼一旬而过，冬天越来越近了，鸿飞爹每天上午上山砍柴，下午准备其它琐事。如今家里的柴火已经够用至明年五月份了，鸿飞父亲准备在大雪封山前再进山去狩猎一回。大山的人，靠山吃山！每年除了冬天大雪封山，基本都能从大山里得到大山各种的馈赠。

今日下午，小福爹伙同其他几个壮汉来找鸿飞爹商量进山打猎的事。鸿飞也想去，却被父母一致拦下，故此闷闷的坐在门口，小灰跳来跳去咬着鸿飞的裤脚……

山里有什么，近处的鸿飞再熟悉不过，但从未去过远处的深山里，村里有一些年老的猎人，在告别打猎的时代后老老实实的扛着锄头做一名老农。闲来无事时，总有一帮小子围着老猎人让他讲故事，讲深山里的古古怪怪，这些老头也乐的讲，每次连比带划绘声绘色的说着各种各样的大山深出的林林总总。鸿飞在这群孩子们中是最热情的，每次都津津有味的听着，鸿飞想亲自去打猎，那怕只抓住个野鸡也行。

在反复要求父亲进山打猎带上自己被拒绝后，鸿飞为了以后能成为一名出色的猎人，便开始锻炼身体，猎人得有一双眼力极好的眼睛和百发百中的箭术，于是鸿飞开始做一把弹弓，打鸟。还得有一条出色的猎犬，于是鸿飞开始对小灰下手……

虽然大山的猎人靠山吃山，但每次打猎时，都在相对比较安全的地带活动。这里山连山，一重重，一座座，颤巍巍，高峻峻的山峰，越往里去，迭障尖峰，崖前怪石狰狞，林内幽禽阵阵。野狐锦鸡乱撺梭，山鹿猿猴齐斗勇。百年老藤挂石崖，千岁灵芝依峭壁。深处不闻烟火，抬头不见天日，阴森森的让人发寒。

猎人们在深山的外围，离村子也有二三十里远，只有山路可行。拐上拐下，高高低低，崎崎岖岖，走了整整一天才能到达，在一些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带领下，找些山洞歇息一晚，明早进山打猎。运气好些能碰到野猪黄羊之类，运气不好也能捞几只野鸡山兔。现在即将入冬，虽然各家都基本养有六畜，但弄些野味来也是更添滋味。

自父亲和他的伙伴进山打猎去后，鸿飞便在家旁边的近山里早晚撺掇，拿着弹弓，带着小灰不停的在附近“磨练”技艺。小灰长的很快，才过了半个月就比刚抱来时大了一圈，每天也是随着鸿飞汪汪的乱跑，每当鸿飞运气好打死几只鸟时，小灰就屁颠屁颠的摇着尾巴跑去把它衔回来。一人一狗，乐此不疲。

过了四五日，鸿飞爹和同伴们满载而归。一行四五人，共猎的一头半成年野猪，三只黄羊，两头獐子，野兔野鸡十几只，一次不错的丰收。

日子一天天平淡而过，又过了月余，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白天越来越短，来了又去。夜晚盘腿坐在窗口，对着玻璃呵一口气，外面被灯火照亮的仅有的世界一角，也变得朦胧了。鸿飞又用手擦去玻璃上的雾气，凛冽的寒风呼啸的刮过，呼～呼～的，鸿飞静静的看着，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一家人！

父母亲正坐在火炉旁烤火，聊着家常，炉子上面是一个竹笆，火炉冒出的热浪烘烤着，将放在上面的豆腐烘成豆腐干。

翌日，清晨。

鸿飞推开大门，深吸口气，空气清冷干燥，瞬间消退了刚起床的倦意。好大的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院子里，树上，竹林上，大山上皆是厚厚的白茫茫的一片，只有黑色的树干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明显。鸿飞爹也已起身，拿起铁锨将一尺多厚的雪一点点铲开，开除一条小道出来。鸿飞也拿起铁锹，铲雪，堆了个雪人，小灰则欢快的在雪地里跑来跑去，不过跑不过几步就陷进雪里面去，他太小了。

早上吃罢早饭，鸿飞便出门找与小伙伴们去了，如此好雪，不打雪仗，岂不可惜！

辰时将尽，鸿飞和小福还有一个伙伴一起，正在河边大路旁的空地上和对面的几个伙伴玩三对三的大战，冰凉清新的空气随着几人的来回奔跑不停的钻入鼻子和嘴巴里，将鼻孔冻的红红的，却更加激起几人的兴致。每个人的小脸都冻的红红的，其中最开心，笑得声音最大的当属鸿飞，原来整天和小灰上山用弹弓打鸟时练出的技能在此时得到了用武之地，左一发，右一发，打的很是精准。直到了午饭时间，几人才依依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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