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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村
秦岭山脉是我国北方的重要山脉之一,地形囊括陕西甘肃两省,北连山西南接四川,山脉中多崇山峻岭,山谷中多见流水淙淙而过,偶见地势和缓之处,村落像星星一样点缀其间。中条山系,秦岭之余脉,据传张果老曾在此开辟洞府悟道修炼。唐玄宗曾派人于此寻访仙踪。 LN市,甘肃省下辖地级行政区(市),简称“L”,位于甘肃省东南端,东接陕西BJ,南通四川GY,扼陕甘川三省要冲,是连接兰白、对接成渝、衔接关天三大经济区的战略通道,西北—西南重要的交通枢纽联结地,境内多高山深谷,素有“秦陇锁钥,巴蜀咽喉”之称。虽有发展之虞,却有天险为依仗。进可攻,退可守。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诸葛亮六出岐山在此与司马懿血肉相搏,史程“五都之战”。生活习惯上长期受三地风俗影响,逐渐自成一派。D县,LN市下辖县城。受地形限制,境内居民分散聚居,而XP镇就冲在了与临省交接的一线。列车线路在此设站,左右链接川陕。我们一家人就住在几公里外的山上,那里坐落着一个小山村——LP村。隆冬腊月,一个面黄肌瘦嘴唇发白的小孩躲在麦草垛子里,瑟瑟发抖着,眼神涣散,手脚冰凉,李虎太饿了,每天两碗稀粥完全不能满足成长发育阶段的他,他想到了大灶上摘下来不要的烂菜叶,于是他振作精神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大灶那边走去,咯吱、咯吱,落雪在他的脚下呻吟。在那个大跃进的时代,砸锅炼钢,组建人民公社吃大锅饭是常态。要吃东西就得奔大灶了。坍圮的院墙边上有摘下来的大蒜皮,李虎踌躇了半天伸出了手,毕竟有的吃其实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五六十年代的中国,经历过的人自不必说,政府挑头,勒紧裤腰带搞生产。农户家庭其实都是紧巴巴的,落后的生产工具和落后的生产技术,基本上就是靠天吃饭,遇上个丰年还好些,一到灾年就难以为继。加上有些地方的政府部门还放卫星,粮食上缴任务不减之下,农民生活变的更加捉襟见肘。这会儿饿肚子是常有的事,但是明面上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这种放卫星的行为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委员长问河南高官,今年河南状况如何,高官说“官方数据”饿死三人,“那实际情况呢?”饿殍遍野——《1942》。李虎没想到,蒜皮的刺激性太大,吃完了不久,胃里就翻江倒海起来。疼的他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直到后来我才知道,相比爷爷那会儿,我其实蛮幸福,虽然九十年代物质生活还是不能算多丰富,没有玩具车,逢年过节才吃次肉,但起码,我饿了,有东西吃不用死扛。伢子伢子,母亲的声音由远及近。父亲下工了,母亲也回家了(她现在给村里喂猪)没找到儿子只能全村寻找,父亲从家向村西寻找,母亲则向东寻找。远远的,她认出了自己地上躺着的孩子身上穿的衣服,那件打满补丁的衣服正是自己的手艺,于是赶紧追了过来,只见李虎蜷缩在地上,眉头皱成了川字,脸色灰白,她忍不住红了眼睛。心里想着:哎呦我的娃儿啊!她赶忙抱起李虎小小的身体,一步并作三步向家赶去。而另一边,没找到人的孩子他爸也赶了回来。“他爸,你去挖一点野菜给娃充饥,看看有没有地溜溜什么的”她低沉的说道。地溜溜是一种长在荒野里的植物的根茎,长约三到五厘米,白色,像佛肚竹一样有很多节理,因为含有淀粉类物质在当今社会经过人工培育种植后,常用于拌凉菜使用。男人叹了口气,他也觉得自己没用。心事重重的扛着锄头提着马灯出门去了。在那个饥荒的年代,粮食不够吃是常有的事情,不够了怎么办,吃野菜,吃榆树皮、柳树皮磨成的粉,地溜溜这种野菜也由于长时间挖掘在近处变得不好找了,趁着天还有点鱼肚白,只能到远一点的地方去了,孩子才四岁就要受这种罪,他心里其实是拒绝的,但是没办法。虽然自己也曾拼尽全力变成一个富农过,但是新中国成立以来,自己起早贪黑开垦出来的这上百亩山地被“打土豪分田地”的春风吹的满目疮痍。自己的生活也被打落谷底,自己的孩子遭了池鱼之殃,一次次打击让这个三十岁的汉子变得谨小慎微……地溜溜挖回来了,天也黑了。“马灯的油用了一些,可惜了”媳妇说。没办法啊,现在不好找了跑的远了些,赶紧洗一下给熬上。李林书道。这时候灌了一些温开水的李虎也渐渐醒转。双眼无神的看着火堆。熬粥用的瓦罐是使用了七八年的老古董了,罐子外壁上沾满了黑色的污垢,那是柴火燃烧时留下的。罐子里的水熬的咕噜咕噜的叫,像极了人饿坏了的肚子。没办法,新中国刚刚成立不久什么物资都缺,生产建设等等的百废待兴。在甩开膀子搞生产、搞建设的同时还要给苏联老大哥还债。加上一些天灾的影响;为信仰而战之后的整个国家都在默默的舔着伤口。“他爸,不行就把娃送到我娘家吧”你娘家。李林书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一下。其实听到这句话他首先是拒绝的,为什么,作为男人,让自己的儿子去妻子娘家过活本事就是一件耻辱的事情,这会让人觉得自己无能,他打心底里是不愿意的。而且把孩子送去了增加人家的负担他也觉得不好。一个小孩子家,不能干活不说还得吃喝拉撒。他觉得自己不能干这个事。但是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忍饥挨饿面黄肌瘦自己也于心难忍。怎么办?难道真的像妻子说的只能送到她娘家。妻子的娘家所在的DP村在东边的山上,家里劳动力多,挣的公分也多,虽然也是紧巴巴的,起码一天两顿是无虞的,饱不饱吧也算是可以了。而自己家呢?自从自己从SP村迁出搬到LP上来,原以为东方不亮西方亮吧,结果刚刚过了几年好日子,就成了现在这样,自己的父母在灾年也撒手人寰,如今也只有一个隔了三四层关系的远亲在那边,而且也是和自己差不多的调性。如今媳妇还怀着一个,虽然也才四五个月没怎么显怀吧!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也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出工了,只是帮村里喂着猪也挣不了几个工分。挣工分也只能是一个人挣,眼看着也是捉襟见肘,自己干着急也没办法。“好吧!”闷了半天后他说。儿子自从吃了地溜溜熬的汁水后也慢慢的好起来。第二天,李林书像公社请了半天假将小儿子送到了十几公里外的老丈人家里,老丈人家里三个儿子老大老二未娶老三成年不久都是壮劳力,自己和老婆也还能干,日子也算过得来。李林书找到公社表示要见丈人一家后就蹲在打谷场边上熟练的掏出麻纸和烟丝卷起烟来,烟丝是自己早年种过的一种烟草经过太阳暴晒后的产物,种子自己也有,房前屋后种上三分地,要是省着点可以抽一年。有人想问了,那为什么不种麦子呀,其实是不让种的,偶尔有家里养鸡的鸡蛋都不能卖具体的情况不赘述。抽着闷烟的工夫,丈人一家就来了。原来呀,他们上工的地方也距此不远。
跌跌撞撞的一家
“林书?”远远的丈人冯生叫道。女婿的到来对于他来说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瞟一眼小外孙后便拉着女婿的衣袖朝一边说话。
另一边妻子冯氏看着女婿边上萎靡不振的小外孙她也是疼在心上,紧赶了两步把孩子搂在怀中。“虎儿啊,冷不冷啊?”外婆,我冷!李虎老实的说道。
虽然今早没有飘雪花儿,但是冷风刺骨、严寒依旧。自己干着活儿也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怎的这小外孙穿这么少,只见里面一件藏青色的单衣在领口露着尖儿隐约可见,外面裹着一个打了三个补丁的黑色棉袄,补丁的补法明显没有得到自己的真传,针脚边还露着小撮儿棉絮,拼凑感强烈。
她不禁有些好笑,这个女儿,自己的手艺是一样没学好啊。可今天带着小外孙过来又是干啥呀?想到这里便回头看向了男人。
只见另一边李林书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颅,冯生在一旁指摘着。“好吧!”半晌后冯生说道。“行了,孩子留着你赶紧回去吧。我会照看好他的。”那我就回去了叔儿。“回吧回吧!”李林书转回头走到孩子身边道:娃儿,在外婆家要好好听话,知道不?虽然在昨天夜里已经嘱咐过,他还是喋喋不休起来。“嗯”半晌李虎说道。那好。李林书转身对冯氏道:姨,我回去了。冯氏摆摆手。在儿子期盼的眼神中李林书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一个人没有钱的时候要办成一件事情必然做出某些牺牲,比如朝夕相伴的亲情。
也是在哪个时候李虎被外婆家帮衬着送到学校念了两年书,这件事为他以后当小学教员打下了基础。半年后李虎家添了个弟弟,名叫李志,自此生活更加捉襟见肘,一时之间也没有能力接回大儿子了。其实自我记事儿起就从来没见过这位二爷爷,只是每年过年上坟的时候会大老远的跑到村东头马路边给一个荒坟烧纸钱。
据爸爸说,二爷爷早年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学的医生,还多次去市里进修过,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后来入士成为革委会的一员,还曾经被人才奇缺的xp镇寄予厚望。但祸福相依这种情况到那里都适用,有一年村里修路在村头荒地那里发现一个坟茔,本来找个地方埋掉就可以了,结果可能二爷爷也是有心卖弄,据说他把那堆尸骨拼凑起来靠在了马路边的斜坡上,还在那里放了几天。以至于后来得肝炎去世,家里人还觉得两者有因果关系,为了偿还罪孽便将他埋到了当年起出来尸骨的位置。
这可能是唯一一个没埋进祖坟的本家人了。由于一些不知道的原因到现在我还也没见过我这位爷爷辈的照片。偶尔听村里老人家提起都说仪表不凡。
李虎在外公家呆了三年,中间念了两年书,这期间父母也抽空去看了两次。据爷爷说,小时候能吃上白面馒头是一件极了不起的事情,逢年过节就到处去借粮食,就是那种杂粮(高粱、玉米、荞麦等等),平常的日子更是过的极为清苦。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年,由于条件一般,李林书便没有再提让李虎念书的事情,实际上对于有时候三餐不继的李虎来讲,其实也不敢奢望这个。
随着弟弟的慢慢长大,而自己又渐渐能当半个劳动力使用,大队上酌情给加了工分儿,后来更是按一个人计算,这就给弟弟念书创造了条件。考虑到这一点,李林书自觉时机成熟,便将小儿子李志送到了学校,也许他心里也明白,念书能改变孩子的生活。“可惜老大都已经十几岁了”李林书想。
然而由于家中人口较多,一个孩子还要念书,生活又开始紧巴巴的。
50——60年代,是个物质贫乏,亿万民众带票生存的年代,吃穿用样样凭“票”,粮油布匹肉类和盐等等都都要凭票购买,每年按照累计的工分兑成钱,国家再定额定量配给粮(证)票、布票、肉票、盐票、结婚的家庭还要申领自行车票、缝纫机票等等(票证不代表购买价值,只是配额。比如票证规定只能买五十几细粮,只卖给你五十斤,多一斤也不卖,给钱也不卖)。
1960年农村拆了大锅饭的公共食堂,老百姓获得了自己生火做饭的自由,用粮票配合纸币去供销社购买粮食。同理,扯花布也要用布票配合纸币到去供销社,多口之家发的布票,便总是不够用,有钱人家想多订做几套衣服也没有布料,于是很多有头有脸的人家私下里用纸币去黑市高价收购布票或者布匹,这种情况也适用于米面粮油。虽然这种行为是明令禁止的。
那个时候,有一身崭新的藏青色中山装不仅是有钱人的标志,更是身份的象征。
结婚时候的三大件也不像现在”车子、房子、存款”或者是十年前的“电视、冰箱、洗衣机”那样,而是“缝纫机、自行车、手表”,有钱人家还会购买收音机,这叫做“三转一响”。
广大农村地区的主妇都知道,自家男人穿衣一般都是买了布匹回来自己再用缝纫机给做的,女红这门手艺可是在娘家从懂事起就要开始学习的。当然了有女红好的也就有不好的,这时候也可以找手巧的人家帮忙做,付出一定的手工费,我们村儿就有一个巧手的裁缝,做的一手好看的中山装。
然而大多数农民家庭由于劳动的关系,即便穿的耐磨的劳动布做的衣服也常常破衣烂衫,一件衣服补丁好几个,很多人家旧衣服缝缝补补穿个很多年是常态,小孩子衣服基本上就是哥哥穿完弟弟穿,也有姐姐穿完弟弟穿的,还有流传两三代人的。李虎家的情况虽说稍有改善,但平时下地,家里四口人也如同“丐帮六袋长老”一般。
时间一晃,1976年10月,文化大革命在粉碎四人帮的号角声中结束。整个社会百废待兴。1978年“包产到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更是给广大农村地区注入了新的生机,给广大农户更大的动力。谈到发展经济时伟人说: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各行各业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此时,一个机会忽然摆在李虎的面前,村小需要一个教员,由于一些政治原因,曾经的“高个儿”都被“剃了头”,一群有抱负的年轻人都要逐梦不愿忍受拘束。李虎就这样误打误撞的以二年级的能力成了一名小学老师,为了教好学生他不得不以小二十岁的年纪再次学习小学知识给自己充电。而另一边李志由于成绩好有个初中教育程度,便兴起继续念书的想法来。在那个年代,老师算是一样不错的职业,不仅体面,而且不用下地干活就能有相当的收入,就这样战战兢兢带了两三年课,转眼已经二十多岁了。家里人开始愁在心里,到了要为儿子张罗娶媳妇的时候了。
两口子在十里八村一打听,别人一听他家中贫穷还有两个儿子便纷纷推诿,毕竟要给大儿子娶妻还要供二儿子念书,二儿子也十六七了,将来也要结婚,要房产彩礼什么的。这么重的担子谁家又会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呢!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嘛!换做自己为人父母也不会愿意呀。
李林书曾经是S村人,就把关系托到了S村,妻子也把关系托到了DP村。经过半年左右的打听,渐渐从附近村子确定下几个姑娘来。这便赶紧安排儿子去相亲。毕竟自家条件差,而且自己还有两个儿子,就得找一个不嫌弃男方家庭条件的。
由于不是农忙时节。第二天,李虎一大早就揣了两个玉米面馍馍出门了,他要去十里外的S村。村里有一户李姓人家是李林书的远亲。家中有一女,年方二十,个子高挑,生的眉清目秀,干活也麻利。这是李林书托关系给他物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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