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雄鹰》——七月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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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奥克塔

泰伯伦河优雅的淌过罗马这座繁华而肮脏的城市；杀人与被杀每晚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上演，无所事事的暴民们只有将情绪宣泄在更加弱小之人身上，饥饿和病痛在贫民窟里传播；而那些高高在上自诩代表人民的贵族们却沉浸在宴会、欢爱、酒精之中，用他们的繁华掩盖着这个腐烂的国度。

而保卢斯此时就身处一个宴会之中，不得不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十八岁的他摇曳着手中的酒杯慵懒的靠在皮椅上，看着大厅中央奴隶们纵情欢愉的表演，周围的贵妇和一些富家子弟不时发出愉快的调侃惹得众人发笑；但这些在保卢斯眼里却是深深的反感与无奈。

“保卢斯，你也感觉很无趣吧！”

保卢斯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年人面无表情的向他走过来。

“屋大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屋大维一憋嘴走到保卢斯身边躺下说道:

“可是，这里是我家啊！母亲也让我出来见见客人。”

保卢斯看着这个一脸不满的少年笑笑说道:

“也许你该去找个女人。”

“什么？”

看着屋大维瞪大的眼睛，保卢斯继续调笑道:

“我的意思是经历过男女之事后就不会再害羞了。”

“我明白的，但……”

“但是就是害怕，哈哈～”

面对保卢斯的调笑，屋大维脸上露出怒色，但随后泄气的说道:

“我母亲也说要给我安排女人，可是我现在根本就不想要。”

保卢斯明白屋大维的意思，毕竟还未成年，对那方面没什么需求，而且以他对屋大维的了解，这家伙只会把时间交给图书馆。

屋大维上下打量了一下保卢斯狐疑的问道:

“你该不会已经找过女人了吧！”

“本少爷洁身自好，不会把第一次交给妓女的。”

保卢斯立马反驳，但忽然间他望见对面一个女子正看着他和屋大维，四目相对后那女子立马把头转到一边。

“那个坐在你母亲身边的女人是谁？”

“她啊！我姐姐奥克塔维娅。”

保卢斯闻言来了兴趣，他一直听说屋大维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一直未曾见过，看来那就是了，于是有些奇怪的问:

“以前怎么不见你姐姐出现。”

“有啊！”

屋大维拿起一颗葡萄就往嘴里塞，然后继续说道:

“她丈夫前段时间意外死了，所以现在回到了家里，以前露面你也不在场。”

“是吗？”

“别打我姐姐主意，她可不是随便的人。”

“我在你眼里是那种人吗？”

屋大维却一脸不信的表情缓缓道:

“现在你看她的样子，我在很多老头子身上见过。”

“咳咳……”

保卢斯听见屋大维满是怨气的语气差点被嘴里的酒呛死，但是不得不说他被吸引了，不止是因为奥克塔维娅出众的外表，还有那与周围妖娆的贵妇们完全不同的感觉，那种独立于庸俗之外气质，眉宇间流露出来的哀伤更惹人怜爱。

保卢斯收回了目光，看见侧躺在他身边的屋大维微微勾勒起嘴角定睛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保卢斯竟然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朱诺作证，我真没有那种意思……”

“那就好，我姐夫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正在保卢斯和屋大维两人正无聊的互动片刻后，屋大维的母亲走了过来，她身后跟着的正是奥克塔维娅。

保卢斯见状立刻起身问好，屋大维的母亲阿提娅笑着示意这孩子快坐下，然后带着奥克塔维娅坐到保卢斯左侧的皮塌上。

“保卢斯，你母亲今天怎么没有过来。”

面对阿提娅的疑问，保卢礼貌的回答道:

“母亲身子最近不舒服很少出门，所以叫我代替她来宴会了，多谢夫人的款待。”

“奥～那我明天去看望她，平时保卢斯也应该多过来找屋大维，你们年轻人就应该一起多走动，而且屋大维也很需要你这个亲密的朋友。”

屋大维看着保卢斯连连称是的样子，搞怪的吐了吐舌头，母亲对保卢斯这么热情，还不是因为他父亲是第九马其顿军团的指挥官，而且柯尼利斯家族在马其顿和希腊的影响力巨大，连第一执政官庞培也要仰仗他们家的支持。

“这是我女儿奥克塔维娅，你们应该没见过吧！”

阿提娅拉起奥克塔维娅的手对着保卢斯介绍，保卢斯微笑着看着奥克塔维娅礼貌的说道:

“很高兴认识你！女士。”

由于奥克塔维娅是出过嫁的，所以保卢斯觉得用小姐就不太合适了，但是奥克塔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她用明亮的双眸看着保卢斯点点头。

阿提娅忽然起身对着屋大维说道:

“屋大维，跟我去见见另外的客人。”

“嗯？”

屋大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母亲带走了，留下保卢斯和奥克塔维娅两人颇为局促的坐着……

“你……”

“他们……”

略带尴尬的气氛，两人同时开口，随后都轻笑起来，保卢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

“你先说吧！”

奥克塔维娅微笑着说道:

“听母亲说，你已经离开学社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这个啊……”

保卢斯放下酒杯继续回答道:

“我父亲让我去伊利里亚或者马其顿地方任职，但是我更想去高卢。”

“高卢？”

奥克塔维娅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因为其他世家子弟或者贵族都会愿意留在罗马或者去富裕的行省任职，很少有人想去高卢那种蛮荒之地。

“听说那里正在发生战争，山内高卢还好一些，但那些野蛮人所在的西方和北方很危险。”

保卢斯耸耸肩说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与其在我父亲的光环之下，我更愿意自己去获得功勋，而且我想那些高卢朋友应该杀不死我。”

她闻言眼睛一亮，这个男子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呢！本来就恪守品格至上的她，也开始放心下来，保卢斯确实能做自己弟弟的朋友。

“而且，我想去见那个我崇拜的人。”

奥克塔维娅看着保卢斯满脸向往的神情缓缓开口问道:

“你崇拜的人该不会是我舅公尤利乌斯·凯撒吧！”

“额……”

保卢斯没有想到奥克塔维娅居然一下就猜了出来，点点头说道:“是的！”

呵～

只见她轻笑了一下后脸色逐渐变冷:

“当然，如果你有利用价值的话，他会很愿意重用你。”

保卢斯没有想到奥克塔维娅提到凯撒会是这样的表情，面对这种情况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话，只怔怔的看着奥克塔满脸沮丧的开始大口喝酒，全然没有了刚才的从容和微笑……

而另一边屋大维被母亲带到了厅外的走廊里，屋大维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把保卢斯和姐姐扔在那里，但他的母亲这时候小声的说道:

“你希望你姐姐嫁给庞培吗？”

“庞培？”

屋大维疑惑了起来，母亲要把姐姐嫁给那个刚死了妻子的老头子？

“难道母亲你想？”

“不是我想，是你舅公想促成这门婚事，屋大维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我应该告诉你；虽然按照凯撒的要求做有助于巩固我们家在罗马的地位，也能帮助凯撒；但是你姐姐并不愿意，作为母亲我不能强迫我所爱的人，而保卢斯这孩子我一直很喜欢。”

屋大维瞬间明白了母亲是刻意将姐姐介绍给保卢斯，她想要给姐姐找一个能依靠的人，而且这个人还不能被凯撒或者庞培轻易抹杀掉；

而自己的朋友保卢斯正好符合这个要求，家族势力庞大，柯尼利斯家有三名元老院议员在罗马、他父亲昆图斯是马其顿最高长官手握第九军团和马其顿辅助军团兵权，去世的祖父老保卢斯还做过第二执政官，希腊和伊利里亚地方总督大半出自他家派系，元老院和他家勾结的元老又不知几何，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撼动这种地方豪族的。

屋大维摸了摸额头冷汗缓缓说道:

“那姐姐的丈夫格雷毕斯是不是凯撒派人杀的？”

阿提娅心里很满意自己儿子的聪慧，双手抚摸屋大维的脸颊，将额头靠在屋大维的额头之上，却始终没有回答。

第二章 财务官

次日一早保卢斯已经从酒精中醒来，正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房顶上吊着的熏香花篮，他无法忘记昨晚那个一袭淡金色长裙的身影，双臂衬着头开始傻笑，想着是不是自己也遇见海伦了。

“小主人醒了吗？夫人叫您下楼用餐。”

“哦，好的。”

管家的声音打断了还在胡乱幻想的保卢斯，他迅速起身，已经等候在珠帘后的两名奴隶侍女立刻在管家的指挥下为保卢斯穿戴衣物和清洁面部……这一切保卢斯都已经习以为常，他有时甚至自嘲如果以后加入了军团该怎么办？

“马克里，母亲今天心情怎么样？”

那胸前挂着科尼利斯铜牌的管家马克里恭敬的说道:

“夫人已经在用早点了，看起来心情不错，可能是最近身体休养得比较好的缘故吧！”

“那就好，走吧！”

保卢斯最怕的就是母亲有时候一早起来心情不好，在他耳边唠唠叨叨一两个小时（罗马时），母亲开心的时候自己自然少受罪。

保卢斯悠哉的走下旋廊径直来到饭厅，他母亲丹尼娅看见了他轻声说道:

“保卢斯快过来。”

“母亲早！”

保卢斯坐到餐桌旁，奴隶侍女们在他的位置上早已准备好早餐，有烤牛肉、淡红酒、烤面包、煎薄饼和pottage（一种加入了药材蜂蜜炖煮的燕麦粥）；保卢斯习惯性的先喝一口淡酒。

他母亲喝了一口热牛奶后，盯着保卢斯说道:

“你父亲的信今早到了。”

“哦，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不会又让我去给哪个贫穷的议员家关心下他们的生活，顺便送点礼物吧！”

“你这孩子……”

丹尼娅听着儿子的调侃，轻轻一笑继续说道:

“你父亲想让你姐夫担任大希腊行省的财务官，让你去一趟庞贝府邸转达他对庞培的支持，这是信笺。”

保卢斯放下牛肉，接过母亲递来的信笺仔细的阅读了下后说道:

“奥，父亲的手是不是伸得太远了，马其顿和希腊本土没职务吗？居然想安排姐夫去大希腊行省，而且姐夫走了阿波罗尼亚舰队怎么办？”

看着保卢斯满脸不在意的样子，他母亲假装生气的说道:

“谁叫你这段时间不关注时局，元老院上月宣布解散阿波罗尼亚舰队，而你父亲的意思是，暂时让你姐夫去大希腊。”

“呵，舰队长官去做财务官，有意思……好吧！待会儿我收拾下就去，大希腊关乎意大利和布匿之间的贸易，总督一直是元老院控制，只是财务官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虽然保卢斯最近一直和屋大维等几个好友鬼混，但是共和国的一些事还是心里有数的，那群只会装神弄鬼的元老议员不就是因为阿波罗尼亚舰队离意大利南部太近嘛！

用过早饭后保卢斯便带着两个随从出门了，一个叫做亚伯、一个叫做格那瑞斯，都是他父亲从马其顿带到罗马的希腊奴隶；也许是年龄相仿的缘故，保卢斯出门经常只带这两个。

主仆三人走过贵族富人居住的红墙廊道后，街道渐渐变得狭窄，衣衫褴褛之人不时无精打采的盯着衣着光鲜的保卢斯，这里灰暗的色彩与保卢斯家所在的艳丽区域形成鲜明的对比。

保卢斯很清楚，罗马的疾病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如今的罗马也不是百年前朝气蓬勃的共和国了；普通公民工作难寻，农民土地减少，自由民难以果腹沦为奴隶，而那些口口声声为了人民的人却财富土地不断增加，而自己家似乎也是其中一员呢！

“罗马需要改变！”

“改变什么？小主人在说什么？”

他身后的格那瑞斯立刻询问保卢斯，他害怕自己没有听清自己小主人的吩咐，而保卢斯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随口说道:

“没事。”

穿过几条街道，已经是过了半个多小时了，终于走到了庞培府邸的大门前，高高的青红色围墙中央是紧闭着的黑色大门。

亚伯立刻上前用手敲击门上的铜片并大喊道:

“柯尼利斯家的保卢斯到访，请开门。”

门内专门的看门人立刻打开半扇门露出脑袋一看笑到:

“保卢斯少爷啊！稍等。”

说完后又缩了回去，保卢斯知道这家伙应该是去通报了。

大约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庞培大门全部打开，庞培的管家将他们一行带了进去。

“保卢斯，你终于来看我这老家伙了。”

刚进大厅的门就听见了庞培中气十足的声音，保卢斯连忙见礼:

“执政官好。”

“别这么见外，你在我心里就像我儿子一般，还是叫叔父我比较喜欢，我也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如你一般聪明的儿子。”

保卢斯谦逊的回道:

“格涅乌斯也很是出众。”

格涅乌斯就是庞培的长子，保卢斯当然需要这样谦逊一番。

庞培似乎不是很在意保卢斯说的，但还是很热情拉着保卢斯的手臂到皮质座椅上说道:

“昨天在元老院还提到你父亲，他平定色雷斯人的叛乱有功，议员们也通过国库拨款给第九军团作为奖赏。”

“替父亲多谢叔父了。”

保卢斯谢过后立刻继续道:

“由于阿波罗尼亚舰队解散，我姐夫阿格里帕无事可做，我父亲让我问一下您这里是否有合适的位置？”

“嗯？阿格里帕啊！是个不错的海军将军，在东部行省还保留了不少舰队，我可以调他去，没问题。”

“额……不是听说大希腊行省的财务官任期将至吗？我父亲想让阿格里帕去顶替位置。”

庞培正在整理桌上文件的手停下，眼神略微一变后，立刻恢复正常笑道:

“我以为他想让阿格里帕到罗马做保民官呢！那我可做不了主；做行省财务官可不是轻松的活儿；对了你父亲军队中以前退伍的老兵们都还在吧？”

“额……这个。”

保卢斯没想到庞培会突然问这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父亲信里说过继续支持庞培，于是灵机一动说道:

“如果叔父有需要，他们会立刻重新集结为您奋战。”

“哈哈哈，你这孩子紧张什么。”

听见庞培大笑起来，保卢斯咽了一下口水，心里想着总算是猜对了，随后又看见庞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

“不是为我，是为共和国，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一个多小时后，保卢斯终于出了庞培的府邸，也总算完成父亲交代的事，阿格里帕将会成为大希腊唯一的财务官。

保卢斯心里感觉庞培似乎话里有话，什么叫做也许会有那么一天？是又要出征东方吗？

他一时想不通也就不想去想了，这时他们慢悠悠的走到了集会广场，只见广场神殿前人山人海的民众正在听新闻官大声的通告:

“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大将军的副将马可·安东尼将会代表他回到罗马，姑娘们准备欢迎罗马的英雄吧！……今晚将在阿格纳·维塞乌斯家举行拍卖会，阿非利加奴隶、叙利亚女仆应有尽有……”

这时听见通告的保卢斯脚步微微一顿，勾勒起嘴角一笑后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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