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凶神录》免费试读_逸烊》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道门徒》——山居图。
第1章 序章
蓦然已是深秋,山风吹来,已有阵阵凉意,不,已经开始觉得冷了。
不过,我的心更冷,因为我病了,这个问题我承认,而且病得并不轻。
已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觉得疲惫,对一切都索然无味,起初不甚在意,无非是工作太劳累,多休息一会就好了。接着就是睡得越来越早,熬不得夜了;慢慢的早上起得越来越晚,闹钟到点吵醒后,依然非常疲惫,就跟没休息似的,没有丝毫精神;就这样,渐渐的入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长……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体征没问题,怕是过度劳累,身体负荷过大,调理休养一阵试试。
听从医生建议,半年前辞职回到老家,可是大半年过去了,天天喝着中药,却依然不见好转,每日依旧在梦中沉睡十几个小时,每天清醒的时间不过几个小时。而这每天仅有的几个小时,也就成为了无所事事的几个小时,看书、看报、看电视、上网、看电影、听音乐?都不,现在已经对这一切都感觉索然无趣,一切都了无兴致。人真的很奇怪,为工作奔波劳碌的时候,老想着玩,根本无法安心工作,老想着忙里偷闲玩两把游戏,现在病了,有的是时间了,却对什么都没了兴趣。
上网问了百度名医,大夫说怕是得了嗜睡症了吧?有药,可以救。问了问价钱,要不是没钱,买不起神医的药,可能现在都已经医好了吧?哪用现在这样受这罪?
要是可以,老天爷,我答应你,我愿意每天无偿加班,每天劳碌而绝无半点怨言。以前的日子,越来越像一场梦,半年前还一直在珠三角漂着:广州、深圳、东莞、佛山、中山、珠海、惠州,足迹遍布各地;工厂、送货、保安、销售、物业……身影遍及各行。早已模糊的记忆:那嘈杂的街道、喧闹的商场、拥挤的人流……现在一幕幕又清晰如昨。
仿佛现在只是在做着一个梦,只要闹钟一响,就从这梦里醒来,嘴里嘟哝着抱怨几句,干骂几句,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地起身,刷牙洗脸,出门,路上买个早点,边吃边走,然后就到了开工的地方,又是劳累烦闷的一天,数着时钟熬到下班,随着拥挤的人流回到住处,简单做个饭,吃完就玩玩游戏,一直到凌晨,如此日复一日……
只是,现在我知道,这才是梦。
现在的我,每天沉睡十几个小时,睡梦中,误入了一个世界,寻不得归路。
在那个世界里,荒野、义庄、棺材、僵尸、破庙、坟墓、厉鬼、凶宅、恶婴……一幕幕,活色生香地在我的睡梦中拉开序幕,没有一天不困扰着我。每天十几个小时困在睡梦中,与妖魔鬼怪作伴,睡着不踏实,醒着没精神,这么久了,还以为自己习惯了,现在看来一点都没有习惯。
例如昨晚的噩梦中:
明月高悬,荒郊野外,杂草齐腰。
我孤身一人在荒草丛中穿行着,这里闯闯,那里探探,焦急地走走停停,犹如无头苍蝇般四处突击,但却怎么走都感觉还在原地转圈似的,景致一模一样,丝毫无变化,无论怎么走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景色,恐慌顿时袭上心头。豆大的汗珠汇成涓涓细流,顺着脸颊不断淌下,早已汗湿衣襟,不知为何身处此地,亦不知该去往何处。
停下脚步,引颈四顾,旷野无垠,只见荒草摇曳,不禁茫然无措,心底愈加惶恐不已。良久,缓过神来,绝望地望了望四周,无奈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往草丛深处穿去。
一阵阴风吹来,夹杂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响动虽小,但在这死寂的夜,却听得异常真切,而且在逐渐向这边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疲累的我,顿时一个抖擞,打起十二分精神,抬头四顾,仔细搜寻,却只见荒草摇曳依旧,不见它物,不禁缩起身子,定睛戒备。
警戒着、静候着,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好奇地引颈搜索,循着声音,碎步趋前,想着探个究竟,结果声音却又在更远处响起,着了魔般继续趟过去,趟过去……
“啊!”突然脚崴了一下,好像踩到东西了?
低头探寻,发现脚边是一根黑黝黝的木头,还泛着点点鳞光,正欲俯身查看,突然那根木头却动了起来,竟是一条大蟒蛇!此时,它也抬起身子,回过头来,血红的信子在嘴角进进出出,时不时冲着这边张开血盆大口,而双眼泛着冰冷的蓝光。
犹如触电般,一阵酥麻从脚底升起,穿过冰凉的背脊,传至头皮。麻得我一把跌坐在地,双手后撑着地,顾不上杂草划破手掌,一步一步撑着向后逃去,但每退一步,它就前进紧逼一步。
“咚”后脑壳结实的撞了一下。
“啊!”手揉着剧痛的脑壳,仰头一看,只见一块厚实的木板斜插在土坑中。
“呱”一只癞蛤蟆,低沉沙哑地叫唤了一声,划破这死寂的夜空。只见其趴在木板的顶端,俯视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交会的当口,它从木板顶端一跃而下,落到身旁。
“呱!”又是一声凄厉的吼叫声,震彻夜空。
“吱吱”大蟒蛇吐着信子,蜷缩起身子,与癞蛤蟆对峙良久,但很快就败下阵来,转身离去,瞬间消失在莽莽荒草中。
“呱”它真过身冲着我喊了一声,就奔着我跳将过来。
我惊慌地往旁边滚去,回头,只见它顺着木板,又跳到顶端,曲腿蹲着,仰面直视头顶圆月。
惊恐地盯着它,见它没有再跳下来的意思,才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哎呦……”见着危险警报解除了,一阵疼痛从手中传来,才发觉自己早已伤痕累累,口中不禁哼哼唧唧起来。良久,方才爬起身,正欲离去,无意中才发现,斜插在土中的可不是一块木板而已,而是一副棺材!厚实的板材犹如一块巨石,矗立在前,在月色下泛着幽光,周围是挖出的新土,不知是谁刚将其挖出的吧。
“咣!”的一声,此时只见棺材盖滑落坑中向外倾倒,现出棺中一具僵尸!
只见他平举着双手,长长的指甲如弯钩,如一把把弯刀在月色下闪着寒光;干瘦皮包骨的脸庞,两排牙齿突兀在前,如豺狼饿虎;“噗”只听它吐了一口气,一阵轻烟从嘴中冒出,升腾开去;“唰”只见它手一伸,将蹲在在棺材顶的癞蛤蟆一把抓住,“咕”癞蛤蟆惨叫了一声,被塞入口中,顿时血水横流;“咯……”僵尸活动了几下身子然后看着我,“咣”的一声从棺材中一跃而出,站在坑边。
屏气,对,屏气!立马猫腰,屏气,转身向远处踉踉跄跄逃去。
还没逃出去多远,已到极限,憋得脸色已是由涨红、到铁青、再到乌黑,开始脚步发虚、意识模糊。
“啊哈……啊哈……”忍不住大口喘着粗气,回头绝望地看着来路。
竟不见了僵尸的踪影?左边?右边?后面?上面?皆了无踪影,只有这无尽的黑夜。
“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逃过一劫,总归是庆幸的。
“呜,呜……”一阵嘤嘤哭声又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刚放下的心,又堵在心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错愕良久,最终错步挪去。
只见一个少女蹲坐在地,双手抱膝,埋首膝间,肩膀随着哭泣而抽动起伏着,一头飘逸的长发披散于脑后,哭声凄楚悲怆。
慢慢走近了,走近了,蓦然看见,那头发何止是披散在脑后,是铺洒在地!身后一米见方范围内,满满当当都是头发,看似还在蠕动,许是错觉吧?
欲转身离去,但转念想来,这荒郊野岭的,难得遇到个人,打个招呼吧?最终心悸地停下脚步,向旁边绕去,绕到她身前,颤抖着问道:“你,你怎么了?”
她没回应,依旧悲痛欲绝地哭泣着。
“发生什么事了?”再次试探性地追问道。
却依旧如石沉大海,没惊起一丝波澜。
壮着胆向她一步一步靠近,站到她身旁,伸手轻轻碰碰了她的肩膀,问道:“喂,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停止了哭泣,缓缓地抬起头。
啊!一双空洞洞的眼眶,犹如两个黑洞,让人瞬间陷入恐惧泥潭,顾不得许多,掉头就跑。
但没跑出多远,只听“嗖”的一声,一团黑丝缠住我的脚脖子,将我一把拽倒在地。
翻身,坐起身,俯身正欲解去脚下异物,这才发现,头发!是她的头发!是她的头发缠在我的脚上!此刻她正匍匐在地,嘴里“咔咔”发着怪响,一步一步向我爬来。手忙脚乱地试图扯下缠在脚部的头发,却发觉那头发刚硬如铁丝,越扯缠得越紧,感觉就要勒进肉里去了。
疼得快要休克之际,发现前方有人影晃动,抬头,正欲求救,却发现此刻前方有一群干尸向这边赶来!他们如鸭子走路般,一撇一撇靠近,只见他们满身尸虫,每走一步,尸虫都不断往下掉,掉到地上也遍地是尸虫,不断蠕动着,翻滚着,向这边涌来……
啊,疼!
啊……救命啊!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救命啊!!!
……
尖叫着,撕心裂肺地尖叫着,浑身湿透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望着一片漆黑的房间,恐惧蔓延至全身,慌乱地打开灯,惊魂未定地四处张望戒备着,卷紧被子,严严实实地将自己包裹起来,埋首膝间,颤栗许久,才从刚才的噩梦中缓过神来。
“哒……哒……哒……”一阵走路的声音穿墙而入。
“怎么了?”听到我的尖叫声,母亲敲开我的房门,探身进来担心地询问道。
“没,没什么。”我故作镇静地答道。
“又做噩梦了?”她继续问道。
“没,没事,我没事。”我故作轻松地答道。
“实在不行,明天我再带你去陈婆那里看看吧?”她心疼地建议道。
“没事,你放心吧,你回去睡吧,我也要继续睡了。”说着我就往床上躺去。
“哦,那你睡吧。”她迟疑了一下,关上房门回房休息。
见她离去,复坐起身,呆坐许久,睡意再次袭来,迷糊之际,又突然惊醒,害怕,真的很害怕,一旦睡去,是否就会做着一个长长的梦,还是噩梦,然后就在梦中沉睡,沉睡——
再也醒不过来……
第2章 别亦难(一)
我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现在想来,应该是那天没错了,那段时间特别沉迷恐怖惊悚的故事,尤其是僵尸电影,就是觉得生活太枯燥了,想要找点刺激,所以找些恐怖电影来看。先是从电影开始,把能找到的都重温了一遍,然后是电视剧,连续半个月的看,依稀记得那天看完林正英的电视剧《僵尸道长》,当晚就做了一个梦,起初没在意,一般做梦谁会注意呢,不就是受了那些电影电视剧的影响嘛,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过了几天,逐渐觉察出不对劲了,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变嗜睡了,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这个梦是连贯的,梦中的人物就跟活着似的,今天做梦梦到他们正抓鬼呢,一个猛鬼向他们扑过来,结果我醒了,自己还很庆幸呢,刚好刚好,差点被吓死,这下好了,没被吓着。结果第二天睡下后,又做梦了,梦竟然就跟电视剧一样,接着演下去了!昨天那个猛鬼就继续向他们扑过来,唉,没被吓死算我命大。
躲是躲不过去的了,所以这才成为困扰我的事情。这么诡异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挣扎过?那段时间,我也是遍访神医,什么大小寺庙都去了,佛也拜了,神也拜了,还有那狐、仙、妖……一切可以拜的都去拜过了,不怕拜错,只怕错过,只求神仙保佑,别再折磨我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如故,还能说什么呢?求医?前文说过了,没少去,没用,什么叫命?或许这就叫命吧。
最终,我妥协了,既然无法避免,那我就享受吧,现在说来,我梦中的世界,是怎样的?各位兄弟且听我慢慢道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故事的开端是这样的……
暮春。
云溪村。
一群水牛正在河边,悠闲地埋头嚼着鲜嫩多汁的青草,尾巴不停地扫动着驱赶牛虻,偶尔满足地抬起头,一阵无情风过,花瓣如雨跌落脸庞,此刻,或许它们也会惊叹:
哞!正是桃花烂漫时!赏花正当时!
是的,春光无限,娇美易逝,这世间之美,怎容错过。不信你看,田间地头,房前屋后,河沿池边,还有那山野荒坡。密的花团锦簇,竞相绽放灿若云霞;疏的三两独株,孤独盛开依然吐尽芳华;白的、粉的、红的,争奇斗艳毫不相让,点缀得大地如诗如画,甚是美丽。只可惜芳菲易逝,唯有出门踏春赏花,方能不辜负这拼尽性命的盛放。
一条小路,向村子后头的山林深处蜿蜒着,路旁植满桃树,树上开满桃花,桃花洒落铺满小路,如此一直向深处延伸着。山里茂林修竹,古木参天,枝繁叶茂;行走其间,枝叶斑驳,树影婆娑;各类杉树、松树、柏树、榕树、麻竹、毛竹以及各类灌木等,郁郁葱葱,处处鸟语花香,宛如仙境。
沿着小路深入,在那山林深处,估摸着是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平坦空地,那里修有一间道观。据传起初叫无为观,具体是何人何时所建,早已不可考,据村中老人传言,修建时间可追溯至魏晋南北朝时期,到了唐朝时规模蔚为壮观,不仅道观规模越来越大,而且人流也是历史最盛,人潮如织。只可惜此后渐渐颓败,直至就只剩下这一个殿堂了,孤零零地坐落在这深山半山腰处,里面供奉着不知哪路神仙。历史更迭,到我做梦梦到的时候,这里早已改名无尘庙,或许当年这个道观叫无为观,这个殿叫无尘殿,其他都损毁了,独留此殿,所以就改称无尘庙了。又据传是元朝时期,曾有一位和尚在此修道,自称为无尘方丈,但世人皆称呼其为无尘道长,因而自此更名无尘庙。
别看无尘庙如今颓败成了一座小庙,虽然跟历史上最盛时期是没法比,但其实此处香火还算旺盛,或许是因为它历史悠久的原因吧,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们都觉得老庙肯定更灵,所以都不怕路远特地前来此庙求神问道;又或许释道一家,各自信众都来此进香,因此香火未曾断过。
庙祝王大爷,整天板着一张脸,不怎么说话,但若有谁错了规矩,例如烧香规矩不对,跪拜诚意不到位……他必会怒目圆睁,也不说话,就拿着旱烟枪一挥一点,严肃地示意他们的错误。尤其是来庙里游玩的,必定赶走,玩?别处玩去!本来若是安静参观还可接受,但就是止不住有人大声喧哗,宗教场所就两个基本要求,一是干净,二是安静,做不到逛街去,别来。
王大爷就住在山脚云溪村,以前每天都会上来,义务打理这个庙里的一切事务,也不知为何,王婆婆一生未能生育,所以王大爷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善行,感天动地,送他们一个子嗣,只可惜这个愿望始终没能达成。后来城里张大善人牵头,与各乡绅们集资在庙旁修了几间房,作为育婴堂,接收一些外乡弃养的婴儿。从此王大爷跟王婆就搬到这里居住,顺便照顾着这些弃婴,也算让自己人生圆满。
前段时间,正是恼人的回南天、梅雨天,就这样阴雨不断下了大半个月了,整个世界都潮湿难忍,其实梅雨天还好,尤其这回南天,回南天一来,不仅雨雾蒙蒙的,屋子是潮湿的,连衣服、被子都是湿的,白天不得舒坦,连晚上睡觉也不得舒坦,要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终于,这些天来,太阳发威,阳光如刀,立马斩去回南天多日淫威,我猜太阳也是憋屈得久了,这一回来,重新占领战场,威力就猛得要死,暑热的气温每天跳级往上升,热辣辣的阳光开始烤得人躁动不安,甚难消停,好像也憋着一股劲,要找地方发泄似的。
临近傍晚时分,育婴堂内,突然传出一声怒吼,惊得鸟兽四散。一声稚气女童的怒吼响彻天际,犹如核爆,方圆三里地应该都能听见,而夹杂其中的怒气,方圆十里的人都能感受到。紧接着,只见两条身影,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从里屋跑出,飞速地穿过院子,跳出大门,一溜烟沿着小路向山林深处逃去。
那女孩应该就是刚才发出怒吼的人,而那男孩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这才逃命似的往前跑。
眨眼功夫,已不见前头男孩的身影,女孩拼尽力气追出半里地,最终不得不放弃,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瘫坐在地,一头秀发散乱地披在身后,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时而捶着地面,时而抬起用手背抹泪,口中不忘咬牙切齿地诅咒道:“烂木头,坏来福……连你也欺负我……讨厌你……再也不和你说话了……再也不理你了……恨你!”
豆大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争先恐后地从眼眸中涌出,就如刚挖开的泉眼,泉水汩汩地往外冒着,擦都擦不及,怎么止也止不住。再从脸颊滑落,很快就泪湿了地面,双肩在微微抖动着,和着隐忍的啜泣声。
我想此刻地面如果有一只蚂蚁的话,肯定会大叫着下暴雨啦,洪水滔天啦,再不走就世界末日啦,大家快逃命啊!然后就因为谎报军情被斩首了,可怜。
“哈哈哈,丑八怪,丑八怪,这头发,木头剪得好,哈哈哈……”幸灾乐祸地略带夸张的笑声,在她的背后突兀的响起,落井下石的话,一句句如针般扎进女孩的心里。
女孩头都没抬,看也不看,就从地上弹起,就跟脚下装有弹簧似的,飞扑过去,一把将他撞翻在地,随即扭打起来,女孩面目狰狞,口中愤恨地嘶喊道:“臭屁虫……我就知道是你!我打死你……打死你……就是你让他来欺负我的!我要打死你……”
“我没有!我才没有!”愤怒的力量看来的确恐怖,平日里柔弱的小女孩,如此单薄的身体,此刻却牢牢地将臭屁虫千吉钳制在地,任他怎么扭动,也无法挣脱,故而心虚地大喊。
“别打了,别打了,念慈,别打了。”又一名女童跟了过来,是青桐,远远就喊着劝架。
只见她:身材颀长而略显单薄,紫铜色的皮肤,镌刻着风吹日晒的记忆,却也焕发着青春的魅力;乌黑的头发盘成圆髻,圆圆的小脸蛋,泛着活力的红润;一双乌溜溜的桃花眼,每扑闪一次都感觉在诉说着一个故事,但她如若定睛凝视,就会有一股少女少有的刚强在里面闪烁,如刀般直刺入心,任何人都不得不缴械乖乖降服。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千吉听得青桐的声音,拼了命的求救,就好像在茫茫大海里航船,船被一个巨浪打翻了,变得七零八落,自己一个人趴在一块残落的木板上,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没想到此时,竟然响起了一声汽笛声,将他从死亡的绝望中拯救了过来。
虽然年纪都差不多,但在这帮孩子里,懂事的青桐一直扮演着大姐姐的角色,照顾着大家,维持着秩序,不让大家添乱。
“好了,好了,念慈,别打了,来,我看看,被剪成怎样了。”青桐一把将念慈从千吉身上拉起来,抱进怀里。念慈也就转身顺势扑进青桐的怀里,泪如泉涌,全身的气力都随着泪水被抽干了似的,全身无力发软地滑坐在地,继续抱着青桐的腿痛哭着,柔弱的身躯在剧烈地起伏着。
“来,来福……他,他欺负我……”哭得那叫一个心神俱碎,令人闻者不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家里死人了,在奔丧呢。
“我看看,好了,别哭了,回去把头发扎起来,扎着辫子就看不出了,很快就又长起来了,别哭了。”青桐蹲下身,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边察看她的头发,温柔地慢慢安慰道。
而千吉则继续呆坐在原地,出神地看着念慈,想想以前无论怎么欺负她,都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过:不管是大半夜扮鬼吓她,还是把一包蚯蚓扔在她床上……都没见她这么伤心过。怕是,头发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吧?不,应该说头发对女孩子来说都很重要吧?要是把青桐的头发剪了,说不定得揍死他。
“臭屁虫,倒是你!肯定是你指使来福这么做的,不然那块木头,怎么会这样!”青桐让念慈靠在自己身上,单手扶着念慈的肩,单手指着千吉,鼓着腮帮子,虎目圆睁,瞪着千吉指责道。都不用猜,肯定是他了,历史上哪次不是他!只是这次太过份啦!而且你剪人头发,自己又没有用,为什么要这么做?施暴者又得不到什么,却唯独给受害者带去伤害,只有弊没有益的事情也做,哼,该打。
“不是,刚才我都说了,不是我!”千吉昂着头说着,就像一个惯偷,被人抓住了,但这次不是他所为,从而小人得志般正气得答道。
听及此,念慈哭得更伤心了,要是这个主意是千吉出的,她反而能原谅来福?或许如果能把责任推到千吉的身上,她还能接受。但是现在不是,而是来福他自己干的,这就让人伤心了,难道他讨厌自己了?
“你!”青桐刚想起身去揪千吉的耳朵,但才刚稍微动一下,念慈即瘫卧到地上,见她脸色惨白,嘴唇苍白,一副行将就木的神色,青桐不忍,又不得不回身抱着她。着急地撸了撸袖子,四下找寻,周边扒拉一阵,没找到小石头什么,最终把鞋一脱,就往千吉的方向扔去:“你还骗我!就你鬼点子多,我还不知道吗!你说,是不是你!”
“不是!这次真的就是木头自己剪的,我都不知道!”千吉一直看着她,看她脱鞋了,连忙从地上起来,扔过来时往旁边一闪,躲开了,但也不敢跑开。这要随便跑开了,等秋后算账可就麻烦了。
“那你去把那块木头给找回来,绑也得把他绑回来,去!”青桐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恨不能现在就手撕了来福,不,就算眼前有一只老虎,青桐也会毫不犹豫冲上去手撕了它的。
“哦……”千吉看青桐如此愤怒,老实了下来,嘴上答应了一声,但却没有动身。
“那还不快去!”青桐再次命令道,另一只鞋又飞了过来。
“哦!”千吉这下才迅速转身,向远处跑去。
千吉早已猜到来福会在哪里,肯定是去了他倆的秘密基地,那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地方,欺负了其他女童要逃命的时候,无聊没处玩的时候,都会去那里,因为那里隐蔽,那里有天底下最美的落日景观。而且那里不受打扰,这才是最舒服的,谁不想偶尔不受打扰的,舒舒服服地待着。
再跑出约二里地,抬头就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头,高高的耸立在树林之间,周围草木繁盛,不过上去的路就在旁边,一条隐秘的小道,说是小道其实也不算,就是他们趟出来的,一条是路非路的路。
“木头……木头……”千吉一钻进密林就喊了起来。
果真,来福就在这里。只见他双手环抱双膝,手中攥着一缕秀发,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天空,没有焦点,看着夕阳。看样子一点恶作剧之后的开心都没有,反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忧愁,不是吧?竟然你也觉得不开心,那你恶作剧是为了什么?自己爽不爽没关系,难道就是为了让别人不爽?
“木头!木头!”见他呆若木鸡,千吉又喊了两声,却依然没得到热任何的回应,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头喊道,“木头!你发什么呆呀?”
只见来福转过头看着千吉,一句话没说,心事重重似的眉头紧锁,挂满了哀愁。年轻人的世界真是弄不懂啊,你不开心,又为何要这样做呢?
千吉在他身旁坐下,委屈地嘀咕道:“她们都说是我让你这么干的,我哪有嘛,你连说都没跟我说过,哼!你也是的,这么不够意思,有计划也不跟我说,我以前哪次没跟你说,把我都蒙在鼓里。”
见来福一声都不吭,他急了:“你到是说句话呀,母老虎让我来绑你回去呢。我看她的样子,好像要宰了你一样,你打算怎么办啊?”
来福依旧没说一句话,那千吉也就只能继续自己自说自话了,缓过神来了,开始得意地窃笑,伸出大拇指赞赏道,“菜干那哭得啊,哈哈哈……你真行!你知不知道,她哭得比以前任何一次都伤心呢,哈哈……”
“你可真牛……”千吉又补充道。
“别说了,让我静一静。”来福转过头,看着千吉有气无力的呢喃道,听到念慈那么伤心,他的心情又更哀愁了一分,接着又转回头去,埋在双膝之间,“我等会就回去。”
嘿,你这一张苦瓜脸什么意思,好似在哭诉虽然是我恶作剧,我是做了不好的事,但是我才是全天下最伤心,最忧愁的人,你这脸皮,好呀,来,好好诉说你心中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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