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剑刀歌》——炳熙瑶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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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绝剑逢快刀

寒风似剑，以大地为砧板，刺视万物为鱼肉。万里飘雪，将北方的众物披上银装。

雪飞下，风依烈。二匹快马从南向北奔去，飞快的马蹄踢碎了地上的冰雪，打破了穹苍下的静寂。只听见其中的一位满面虬髯的大汉喊到：林少爷，前面有一个客栈，我们歇一歇再走吧。林寒清回头抿笑，用手弹弹貂皮披风上的飞雪，此时因为旅途实在太长了，太寂寞了，且自觉疲惫，回答道：‘’好，今夜歇于小店，明天再赶路吧‘’。半杯酒的功夫，两个人进去了小店，并抖了抖身上豆粒大的雪花。

客栈本来就不大，加上受阻的大量旅客，就显得分外拥挤，热闹。院子里堆着十几辆用草席盖着的货车，草席上已经积满了雪，东边的屋檐下酒旗被吹的猎猎作响。

店里小二热情地将两人安排在西侧靠墙角落。林寒清叹了口气，大声咳嗽起来，不停地咳嗽使病态的脸颊上泛起了来嫣红，仿佛火山中涌动的烈焰，折磨着他的身体与灵魂。虬髯大汉名叫步崖，服侍林寒清很多年，知道了他少年时落下的咳嗽病又犯了，于是心里想让小二上壶茶水，让林寒清暖暖身子。只是还未开口，他却拜手招小二来，要了一壶上等好酒。若是别人见到他般举动，一定觉得十分惊讶，但是步崖已经习惯了。步崖满脸虬髯，目光就如猎鹰般锐利，但他将目光移向林寒清时，却变得温和起来了，并且充满了同情与关心。

林寒清望着杯中的酒水，那酒的气息扑面而来，使他不禁想起了柳语熙，她的那一举一动浮现在他的面前。她的轮廓和线条看起来是那么柔和而优美，身影是那么清晰，因为他所想的永远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不但占据了他的心，也占据了他的躯壳。

一阵马蹄过后，他就看到了三个人从侧面的一道门走了进来，三个人说话声音很大，笑谈着生死江湖勾当，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龙头山上的盗贼。林寒清皱眉，又心里笑到道：‘‘这个恶徒，能活到现在确实不容易’’

林寒清认得其中拿红柄短刀的黑脸胖子就是‘‘刀指没’’黑老五，绰号来源于他的刀所指的人，绝对不会再活着。林寒清不愿让对方把自己认出，于是低头只管喝杯中酒水。

黑老五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谁，进门后见店中桌满拥挤，杂闹。豪气如云大声吼叫道：‘’小二，狗眼不识爷来，给爷弄个上等的好地方‘’。说罢，将那刀摆在胸前。小二颤抖地望了东边上等席上，只见几位旅客已经连滚带爬地逃至一边，从门边溜走。他们躲在门外，向往屋内的温暖，又害怕那狠毒的眼光与这里的世界，像一群可怜的孩子。

他们很快要来了酒菜，开始大吃大喝起来。可是酒菜却堵不住他们的嘴，喝了几杯后，黑老五更是豪气如云的大声说道：‘‘老九，你是否还记得去年咱们怒屠双云庄押镖的事吗’’。

另一个人笑道：‘‘俺怎么会不记得，那一天，他们路过龙头山下，拒不花钱免灾，还耀武扬威的说什么莫要占山为王，恶霸独行，否则非但取了俺们脑袋，还要踏平山寨’’

第二个人也笑道：‘‘谁知他们话音刚落，五哥的刀已经取了他的脑袋’’。

第三个人道：‘‘不是俺吹牛，普天之下，若论刀法之快，当今天下绝无第二人，当属五哥’’。

黑老五举杯大笑，那笑声被风吹的百米皆闻。突然一阵哭声打破了这个局面，一位孩童被吓的愈哭愈厉害，他身边的白发老人忙颤抖的放下筷子，去捂孩子的嘴。在这狂徒的世界里，哭声激起了他们的怒火，眼色就想一条沾了水的毛巾，在小孩身上擦来擦去，目光恶毒而犀利，就像响尾蛇的眼睛。

黑老五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两个人便举刀走去，那老人声音颤抖，而且急促，听的众人汗毛都悚栗起来，说道：‘‘不要啊，发发慈悲，手下留情，他还是个孩子’’。

只听到他们冷笑道：‘‘就凭你，也配吗？说罢，便举刀砍去。只听到一声惨叫，鲜血淋漓，两位持刀者倒下了，血流不止。众人惊的呆住，共同望着一根穿过两个人咽喉的筷子钉在墙上。

众人缓过神来，向那筷子发出来的地方望去，只见林寒清放下手中的一根筷子，举杯慢慢地喝着杯中的酒，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看起来文弱的像个书生，充满了儒士风姿。只有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竟仿佛是那耀眼的明星，仿佛春风下的弱柳，温柔而又灵活，又仿佛如那涌动的海水，充满令人愉悦的活力。

黑老五站了起来，勉强淡定说道：‘‘敢问阁下大名，恕在下眼拙‘。林寒清只管喝酒，不予理会。你是个聋子吗？黑老五怒骂道，他的手一抖，手中多了一把红柄短刀，迎面指着林寒清，一字字道：‘‘你找死，爷今天取了你性命’’。反手将其桌上的一碟菜挑了起来，碟子里装的是牛肉丸，牛肉丸也飞到了空中。

只听到刀风嘶嘶，刀光如匹练一转，十几个肉丸就成了两半了，纷纷落到地上。

黑老五面露得意道：只要你能过了我的刀，我立刻就放了你，否则就留下脑袋赔罪吧。他的刀法确实不错，话说的也漂亮。林寒清抿嘴笑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厨子的手艺，也算武功吗’’

说到这里，林寒清从墙角上随便拿了一条三尺铁片，无剑锋，也无剑柄。黑老五心里笑道：就这样的东西，只是个小孩的玩具而已，不禁好笑。只见林寒清长吸一口气，刚落下的丸子飞了起来，然后只见剑光闪过，满天的丸子被他穿在剑上。就算不懂武功的也知道，砍丸子不容易，可是如果把丸子穿起来，就要比砍难百倍了。

黑老五面色如土，因为他见到这刀法，不觉想起来了几年前的一个人，脚步悄悄地退了几步说道：‘‘你就是科举状元…天下第一绝剑林寒清？林寒清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几年前见过面啊。

黑老五脸色苍白，但其已经说出来要拿他的人头，不杀了林寒清就难以在江湖立足，受人耻笑，江湖混的就是名誉。黑老五大笑道：‘‘原来风流林少侠不过是个病态猫狗子’’。今天我就要取了你的人头，看看我的刀快，还是你的剑厉害，我要为我兄弟报仇雪恨。说罢，那刀已经向林寒清砍去，只见那刀刀刚举起，铁片已经从他的咽喉穿过，没有流一点血，因为铁片早已经穿过去了，血还没有来得及流出，没有人知道这剑是如何插进去的。

众人早已经听说过当今天下第一剑，风流才子林寒清，当年高中状元，文武全才，却弃官……还有和柳语熙之间的传闻。老人带孩子前来感谢林寒清，不禁问道：‘‘少侠可真的是林寒清吗？林寒清抿嘴笑道：我救你时可曾问你来自何处，孩子是谁，要去哪里？老人也不再追问，两人只管开怀大笑。随后店里收拾了刚才的局面，店里人们进出不断，又热闹讨论起来，话题自然少不了今日之事。

步崖此时对林寒清说道：‘‘上房已经准备好了，少爷随时可以休息’’。林寒清点了点头，好像早就知道他已经办好了。

他望着窗外的飞雪，喝了一杯酒，咳嗽了几声，随后走去了客房。

第二章 梅林一遇相见恨晚

走进了客房，林寒清直接躺在了床上，两只脚翘在床尾，左手枕在头下，右手从身间拿出了一幅纸画，画中的人依旧是他念念不忘的人啊，他皱着眉头低下看着她。步崖收拾行李的同时，注意到了他痴呆的样子，心里的同情不禁流露出来，不知不觉地将刚调好灯花的蜡烛移在他的床头旁，心里喃喃自语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执着一个柳姑娘呢，堂堂七尺男儿，放着光明仕途不走，丢下状元的帽子不要，非要活的像个流浪侠客，要是我非要活着像个小皇帝一样，白天万人之上，晚上红烛快活，哪能一副这个样。步崖心里对林寒清是佩服又怨恨，尊敬又不认同……想到这里，他望了一眼床上的林寒清，却不见了人影。步崖忙从窗户上往外看去，只见林寒清一个人向远处山岭上缓缓走去，背后留下一道曲折浅浅的脚印，不觉放下刚才吊起的心，只好收拾好东西先休息了，等他来了再赶路。

山岭上银白的雪袍随山姿的摆动而起伏不定，宛如一条雪白的巨龙。太阳西下，红霞映在山雪上，又给山雪添了几分生气。远处山腰四五百步远隐约有一片梅林，林寒清不觉望着此景，想到了：‘‘千霜万雪。受尽寒磨折。赖是生来瘦硬，浑不怕、角吹彻。清绝。影也别。知心惟有月。原没春风情性，如何共、海棠说‘’。这是一首宋朝萧泰来的诗，赞扬这里的梅林确实合适。

林寒清一步一步的踏着吱吱的雪走上山去，慢慢靠近了这梅林，天生敏锐的眼睛早就已经捕捉到了嘶嘶的刀剑声在这空气里流动。走进前去，透过梅花傲枝，林寒清看到了一位少年手持一把宝剑，挥舞着手中的剑在这林中练剑。腾空舞剑时如蛟龙一样灵活，脚踏雪地时如猛虎一般凶狠有力。此等剑法确实稀世少见，林寒清看的不觉心里佩服赞叹，心想今日来此山岭，不仅景色宜人，而且又遇此少年舞剑，不觉高兴地笑出声来。只见那少年察觉到这里还有他人，停下来喊道：何人在此，可否告知一声，交个朋友。林寒清先是愣了一下，缓步走向林中，脸上抿笑，心里不禁被这少年的话惊到，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人，不问来路，先交朋友，幼稚中又有些率真。

林寒清笑道：‘‘无意散心，不料打扰了你舞剑的雅兴，敢问阁下大名啊。少年直爽的说道：‘’彭子然。

林寒清见到这少年说话那么直爽，早已经将心打开了。好名字，林寒清说道，不觉地又咳嗽了起来。彭子然说道：‘‘这地方寒风凛冽，不如陪我耍耍剑吧。说罢，已经将一把剑抛给了林寒清，只见林寒清纵身一跃，那剑被接到他的手上，落在雪地时，竟然安静无声，可想林寒清的轻功的厉害。彭子然心里不觉被这位病弱书生气的人惊到。

只见林寒清步伐灵活如豹，眼神如鹰般有神，那病态完全没有了。随后林寒清深吸一口气，刀剑挥舞着，那地上的落梅旋转地被贴在剑上，刀剑一转，将剑抛给了彭子然，笑声说道：‘‘君子之交，淡如水，今日有缘相见，送梅为礼。说罢，两个人便大笑起来，彭子然带林寒清走到旁边不远一处小亭，拿出桌下的一壶酒便要打开。

林寒清笑道：‘’这里怎会藏酒啊。彭子然说道：‘‘我常来此地练剑，天气寒冷，我每天上山来时，路过小店，便拿壶酒’’。林寒清说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会剑呢？彭子然说道：开始觉得你文文弱弱的，想让你耍耍，可以暖和身子，没想到……说罢两个人便畅饮了起来。

彭子然又说道：‘‘为什么对我毫无防备呢，不怕别人暗害你吗？

林寒清抿嘴笑道：‘‘你是第一个看到我咳嗽厉害，还劝我舞剑的人，见我如此弱，还让我喝酒而不是戒酒的人，这个理由可以吗？彭子然尴尬的脸色变红了。随后林寒清说道：‘’是你的率真，开玩笑的，哈哈。

你以前喝酒吗？彭子然一脸懵，林寒清说道：‘‘以前是不喝酒的，只是……说着便大笑不提了。莫问了子然，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问年龄，我这样的人就莫问往事了。

月色朦胧高照，不觉天色已晚了，林寒清说道：今日有缘畅饮，以后若有缘，自会相见，说罢，便要转身离去。彭子然喊到，我到哪里可以找到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只见林寒清摆手回道：‘有缘自会相见’。

步崖此时在客栈里不觉担心了起来，林寒清还没有回来，他还想把刚才发生的大事告诉林寒清。步崖正要出门找林寒清，不料，刚开门，林寒清已经出现在了他眼前。

步崖忙慌慌张张的说道：‘‘出大事了‘’。林寒清惊到，忙进屋，只听到步崖说道：……

听罢，林寒清说道：‘’你在这里等我，给我一个时辰，我去探个究竟，步崖知道，他这一去肯定是遇到大麻烦，不然也不会把自己丢下了。

‘’少爷，要保重，我在这里等你，一个时辰到了，你不来，我就去找你‘’，步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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