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谣》——粟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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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2)

我

第一章:少年(1)

宣和二年:东京

窗外的雨潇潇地下着，雨水顺着窗檐滴落到窗边的绿竹叶上，水花四溅。李荣穿着一袭白缎广袖长袍坐在轮椅上，行到窗前，静默地注视着楼下街道撑着各色油纸伞来来往往的行人。

从门外慢慢走进一个汉家发束和着着汉家服饰的八尺男子，他随身配带着长剑，高鼻尖腮，脸上隐隐透出严厉威武的气息。他一进门，见李荣在窗边，便大声道:“世主，您怎么能在窗边吹风呢，小心染上风寒。”

李荣回过头，淡淡一笑:“一时兴起，看着街上的花花绿绿，心中不知为何轻快了许多。”风从窗外吹进，吹起李荣待束的头发，水雾氤氲着他，映得他朦朦胧胧，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而他眉宇的清朗，更衬托出他高贵疏离的气质，给人以一种不敢随意侵犯之感。

“不会有事的，东哥。”李荣笑道。

东哥黑着脸把窗给关上，又倒了一杯热荼递给李荣:“赵佶派了童贯去与金人议和，意图共同灭辽。就在前几日，金帅完颜宗翰还面见了童贯，双方在太原府协议，不知进展。“

李荣问道:“赵佶那边的态度呢?“

“李师师说赵佶如今是一心想与大金结盟，他一心沉迷于享乐，根本无暇过问朝政，所以都是遵从朝中大臣们的意见。世主您也知道，宋与辽近年来的战事是屡战屡败，这些败绩都被童贯瞒住，除了赵佶，谁都知道大宋的实力不如前了。面对这形势，宦官们是贪生怕死，而明官呢都知道宋确实不敌辽，所以朝中明官与宦官大都站在了结盟这一边上。”

赵佶还以为宋仍繁盛如前，还想着少费些兵卒，用些钱财来换取土地。“李荣道。

“东哥接过李荣喝好的荼放到桌上:“山东郓城的押司宋江最近到了水泊梁山当上了众匪人头领，领着万余农民，估摸着是打算起义，我担心这会不会影响金宋联合攻辽的计划?“

李荣淡然一笑，只手推着轮椅向门外行去。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李荣的话带着笑意。

东哥不明白李荣的意思，忙跑去给李荣开门。他的这位世主李荣，是南唐后主李煜的第六代子孙，因是庶出，所以是个世主的身份。自东哥十岁那年进李府，就已经看到七岁的李荣坐着轮椅，只见李荣整天都闷在府里读书，很少出府散玩。这位李荣的性格十分儒雅温和，但又孤僻，不喜欢与人亲近。如果东哥不是与李荣朝夕相处，根本就看不出来他竟然会愿意掺和灭辽的计划，政治争斗可是十分麻烦的事情。

“世主是否己有所打算?这可是灭辽的关键时刻，宋人若因内部起义而后悔灭辽，财力空虚，拿不出每年给予金人的岁币，金人势必会大怒，到时候抗辽不成，金宋之间反倒两败俱伤了。“东哥不解地问。

“你到监狱里给我找几个死刑犯，最好是会计较腌臜手段的。”李荣道。

东哥应着，又叫下人抬来轿鸾停放在地上，他和下人站在一旁，看着这位坐在轮椅上的白袍男子用手衬着椅杖，往地上用力一挺，然后用另一只手抓住轿鸾的一边，艰难地坐上轿鸾。原本别人可以很轻松的一个动作，在李荣这却显得十分困难。而李荣即使这样也不愿让别人帮助，为了维护尊严哪怕是累得满头大汗，不一会，李荣的额头上就沁出了些汗洙。

四个下人把轿鸾抬起向楼下走，步子十分稳当生怕颠着李荣。东哥跟在李荣身边低声道:“马车已在外停好了，李管家正在向下人交待着路上的仔细，世上您请在楼下休息会儿，我现在再去检查一遍马车与行李，以确保路上的安全。”

轿鸾被抬到了白矾楼一楼的荼堂内，李荣坐在轿鸾上，静静地看着白矾楼进进出出的客人，偶尔轻咳两声，但那也隐没在客人们的喧闹声中。

不一会儿，门外的雨小了许多，一位撑着红色油纸伞的姑娘走了进来。她外罩着一件荷色轻纱长袖裙，内穿夕阳色的抹胸连裙。她一双小脚无法走快，但总觉得步履轻盈端庄，像是仙子的飘忽。他看着她浅橘色裙幅下小小的缠足，翠色的绣鞋上有着紫色的卷云翘尖，缀着晶莹的珍珠。她身后紧跟着走进一个高大的汉家:男子，锦缎着身，仪表堂堂。他俩身后继续跟来五六个奴才打扮的青年。

姑娘身段苗条，执伞的素手如藕尖一般纤嫩洁白，她那姣好的面容在面纱下若隐若现。虽说白矾楼是汴京最大的酒楼，往来的客商大都身世不凡，但李荣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气质不凡的男子和姑娘，心中暗暗觉得他俩好配。

那姑娘随着男子上了楼，渐渐消失在楼梯的拐角。李荣叹了口气，低下头轻咳几声，静等东哥。

东哥一切打点好后便来到李荣身边，陪着李荣出了门，上好马车。

“世主，刚才那拿红油伞的姑娘身后的那名男子便是之前在汴京城里调戏西夏公主李璎琼的左将军曹湜，他不是善茬，我刚才差点没忍住上前去揍他一顿。”东哥俯身隔着窗帘低声对李荣说，“当初若不是西夏皇帝出面，宗主根本就不会轻易放过他，让他现在还有命逍遥。“

东哥口中的宗主是指李荣的堂哥李华，李华是李煜唯一的一位嫡出子孙，身份是同辈南唐后人中最为高贵的。李华如今身任西夏大将，是西夏皇帝最为器重的年轻将帅。

“起程回朝州吧。“李荣在马车里道。

正当东哥喊让众人起程时，突然听见有人大喊“留步”。东哥回头一看，原来竟是曹湜站在白矾楼前喊。曹湜见马车停了下来，便快步追上队伍。

“可问马车里的是朝州的李荣李世主?“曹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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