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我》免费试读_亡魂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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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黄河下游的水

又是一年过去了，二零一八年的第一场雪来的那么的早，连带着寒假都早了许多。

白明作为一个土生土长在河阳的河阴省人（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他回家刚好要经过我们伟大的母亲河——黄河。

黄河的水相比之前那些年来说已经变得十分的慈祥啦，决堤之事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

白明一直觉得河阴省贼惨，就拿这冬天来说吧，再往北方走呢，虽然说那里更冷但是人家那里有炕有什么的，也不冷；往南方看呢，人家虽然啥都没有，但是就是比这里暖和，而可怜的河阴省呢，冷啊冷，而且还没高端的取暖设备，哎，村里苦啊。

放假回家，白明其实心里是有些抗拒的，自己上的大学高不成低不就的，当然这也怪不了谁。可是他呢在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大学里算是妥妥的一个学渣。老师们家长们总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白明深以为然，大一第一个学期连挂三门，补考又折一门，挨了四五百的重修费。这么当头一棒算是把他打醒了，第二学期，只挂了一门，白明心知这也不算什么光彩的事儿，但是口头上却与室友吹嘘说：“小太爷也算是有了进步，不像那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白明倒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挂过科啦，但是要说好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那些自我埋汰的话说着说着也就仿佛成了真的，仿佛真的自己就什么也学不会啦。

扯得远了，白明这是放假了，要回家。话说这回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回家方式，远的呢，火车飞机；像白明这种的呢，离家只有几十公里的，打个小黑车，二三十块钱就到了家。其实白明昨天就可以回家了，昨天考完那门压箱底的毛概，许多人都回家了，但白明不想，就算两个室友搁那撵都撵不走，管饭送奶什么的，就差跪下求他走了。白明就是不走：“小太爷舍不得你们啊，就让我再为你们开上这最后一场演唱会。”

“别别别，大哥您歇着吧，明天您还赶早车呢。”

“……”

白明回家非要赶那早班车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和他的那个她一起回去（他的那个她也只是他自己承认的），也就坐个地铁，二三十分钟的时间而已。路上也就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啦（这还是他自己说的）。但他每每想到这事，脸上还是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地铁坐到火车站边上，然后转乘小黑车。

白明坐到那小黑车上，按理说这是放假的时间，正是学生们回家的时候，回家的人应该很多才对。可现在车里带上司机也就三个人，另外一个是说着一口奇怪口音的大妈。

这班车原本的司机是个小胖子，但是有个司机说太累了想要赶回家睡觉，便和本来该走的小胖子换了顺序。三个人之间没什么值得交谈的，白明也不太善于跟人交谈，路上除了用手机跟他那自以为他的那个她聊聊天，也没别的事干。

路不好走，摇摇晃晃的，搞得白明都快睡着了。不知不觉车就下了邙山，来到了黄河边。那桥是一段浮桥，几十个大铁皮船焊接在一起的浮桥，刚好也就能让两辆货车并排走的宽度。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要过桥的车辆特别多，前面的那许多车长得都是一副模样，看着像是一队车，都是些水泥罐车，水泥车重，司机们不会一股脑的紧贴着上桥，都是空出一大块地方再上下一辆车。

黑车司机就钻在这空挡里，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个水泥车后面，时不时的还趁着迎头没车来的时候超下车，浮桥被水泥车压得深深的陷在了河水里，远远的望去就是一条波浪线。

嘿嘿，迎头的车刚过去，黑车司机一打方向盘便要再超一次车，不料前面水泥车压下去的如同深沟的桥里突然冒出来了一辆小轿车。黑车司机急忙踩刹车，回打方向盘。但是距离太近‘砰’的一声，两辆车还是撞在了一起。也不知是黑车司机打方向盘打的太猛，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黑车一下子越过了那矮矮的小护栏，投身于母亲河的怀抱。

白明不会水，刺骨的河水一下子把白明冻懵了，一时间连挣扎都忘了，等到他回过神儿，想起来挣扎的时候，他发现沉甸甸的羽绒服带着他向着河底沉去，他急忙脱衣服，胸中的那口气本就没多少，此时在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更是所剩无几。白明下意识地想要深吸一口气，得到的却只是那冰冷的河水。一阵抽搐之后、白明随着河水渐渐地远去。

身体失去了知觉，但是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清晰，可无论他的意识再怎么清晰他也无法再操纵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或许已经死了，但是他的精神却还在，脑中自动地、不断地回忆起这一生，从记事开始……

第一次和人打架，亦或者说是被打；第一次上学，哭着闹着要回家的样子；第一次谈恋爱也是那仅有的一次，也许那不叫做恋爱，又也许那就是恋爱。白明他分不清楚，但是他仍然记得那姑娘长长的辫子，高高的个子比白明还高了半头，明晃晃的大眼睛，带着几个不是很明显的雀斑的脸颊，甜甜的微笑。仿佛一个大姐姐那样爱护着他；他想起了去世的曾祖母，那位在黄昏拄着拐杖等着放学的崽子的曾祖母，那位拿着拐杖和曾孙子打闹的曾祖母；他想起了总是偷偷把好吃的留给他的奶奶；他想起了威严却又宠爱他的爷爷；他想起了父亲、母亲；他还想起了那几个长得一本正经却又脑子有泡的室友；最后他又想起了那刚刚分别不久的他爱着的那个她，拿着学习英语四级的幌子只为见见的那个她，拿着去玩雪的幌子只为见见的那个她，那个他愿意在雨夜奔走只因听说她和人出去逛却没有带伞的她，那个他想要呵护却无从开口的那个她，那个他深深爱着的且永远爱着的那个她。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吗？是或者不是，何必分的那么清楚，白明说：“我觉得对，就够了。”

他从头到尾的回想了自己的一生，意识随着这回忆慢慢地由清晰转变为模糊。

……

恍若隔世，迷迷糊糊的白明跟着一个长长的队列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大家全都是这样走着，谁也不管，谁也不问，全都漫无目的的跟着队伍。

第二章 死的巧

队伍很长，长的没有尽头；人很迷糊，迷糊地跟着没有尽头的队伍不停地走。

倏的，一声破空之声传来，一道人影脚踏飞剑闪至空中，那人挥袖收了飞剑，凭虚站立，身上白袍在风中飒飒作响，白袍人双手掐诀叱道：“白明何在，速速归来。”话音刚落白明脑中便闪过一道晴天霹雳一般，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晰了起来：我是白明，我只是在哪？我……我、我好像死了。我不是死了吗？

这是天上那人已经感知到白明的变化了，他轻轻一笑，剑眉一挑，食指和中指并拢向着白明一点，一道乳白色光芒便从他的双指之间飞出直直地落在了白明身上随后便牵扯着白明向天空飞去。

白明低喃着、嘶吼着：“我是谁？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仿佛万千的记忆碎片在慢慢拼凑着、挤压着。无所谓是缘是劫，脑中那一刹的清晰带给他的不是福，白明痛苦着。白袍人见状发出一声苦笑：“还不如不把他叫醒了。这下可好还得再施法助他稳定魂魄，唉，老祖宗说的真对，凡事还是要低调，不可张扬啊！这一张扬啊就给自己平白多生了许多事端。”

那人抱怨完之后，脸色瞬间转变的十分严肃，嘴里不断的念出一些生僻难懂的音符，约莫一盏茶之后，那人大吼一声：“魂定。”

随着白袍人的术法结束，白明脑中的混乱也慢慢地平定了下来。

人本身最为神奇的地方就是魂魄的所在了，虽然那白袍人也算是个小仙官，但是术业有专攻，他擅长的法术跟魂魄没太大关系，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帮助白明修复好魂魄也是极为不易的了。

白明的魂魄稳定了下来，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阵的迷茫与无助，他不知道到底自己还算什么，鬼吗？那么自己现在在的是什么地方？地狱吗？

白明自问算不得一个好人、大善人。他小的时候曾经因为有一队蚂蚁爬到了桌子上的剩菜里，他便把房后的蚂蚁窝给刨开了，用炮仗崩，用点着的香一个个的烫。到后来甚至成为了一种习惯，每当在家无聊的时候，那个小小的身影总会在房后收割生命。

可这应该不算是什么大奸大恶吧，不至于下地狱吧，白明怕啊，真心怕啊。这里咋看也不像是天堂啊，也没见得天使啊，到时这个穿白衣服的，贼像白无常啊，就差个哭丧棒、还有顶高帽。

白明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白袍人见到白明不说话，白袍人也乐得清闲。刚一不小心控制不住自己耍了个酷，就得耽搁盏茶时间，而且还浪费了老鼻子力气，虽然那些许仙力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中的九牛一毛，但是能不浪费还是不浪费的好。

白袍人大袖一卷，一团雾气凭空升起，携卷着二人急速向远方行去。白明哪里见过这种场景，虽然在雾气里看外面的事物看的有些模糊，但是大致也能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白明张张嘴想要问问，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想打个招呼吧，却左右为难。

你说这该怎么称呼啊？

“哈喽！”这么打招呼总觉得有点不伦不类。

“你好！”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您好！”好像还算是那么一回事。

……

还没等白明纠结完，突然雾气散去了。随后只见一道流光闪至，一道人影显现出来，大高帽，哭丧棒。

“小法儿，怎么这么久还没把这小家伙带到阎王大人那啊?”大高帽，哭丧棒，白明心中的那位白无常对着白袍人说道。至此，白明也才知道这白袍人竟然叫做“小法儿”。

原谅白明嘴角浮起的那一抹微笑，白明也不想这样啊，本来正处于纠结、混乱的白明，脑中的思路估计就跟刚从兜里掏出来的耳机线一样混乱。

不，更加混乱。

但是也架不住那么一个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人被称为“小法儿”的杀伤力大。说实话，这要是放在脑子不乱的时候，白明估计能笑上半天。

小法儿张嘴想要解释一下，只见‘白无常’挥了挥手制止了他：“算了，我带他过去吧。小法儿，你去准备一下吧，等会孟婆大人施道之时，好好领悟。”

小法儿应诺唤出雾气便飘然离去。

白明目送了小法儿的离去，眨眼功夫天边已然没有了小法儿的身影。

白明扭头问‘白无常’道：“这位，额，大人，请问您是白无常大人吗？”

那人轻笑不语，只是转身说道：“好了，跟我走吧。”他说完便虚脚一踏，一朵祥云应之而生。白明见了此景，连忙跟着一脚踏了上去。

那祥云看着虚浮涣散，一脚踏上去的感觉却如脚踏实地般并无异样。

祥云携卷着二人急速飞驰，白明看了看脚下发现什么都看不清楚。太快了，不过这仍不是极限。只见那人单手掐诀，五指飞舞间，一道青光飞出，祥云陡然加速，猛然消失了踪影，再看已是亿万里外了。

天外罡风仿似要将白明的魂魄吹散，可惜那人好像对此一无所知。白明只好尽量将身子藏在那人身后，可这样仍然不时得有罡风打在白明身上。

白明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于是便向那人求救：“这位大人，这风实在是太大了，可否慢一点？”

“放心吧，这风不妨事的，我已控制了风的大小，只会对你有好处，不会有害的。”

听了这话，白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的忍耐着风的撕扯。

路仿佛还有很远，难以忍受的白明只好以说话来缓解自己的疼痛。

“这位大人可是白无常大人？”白明再次问道

“嗯”

“不直大人当差几年了”这话说完，白明就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已有三千多万年了。”

“这么久？”

“也不对，按原始界的时间来算，应该是三千多年.唉，没想到一转眼，这么长时间就过去了。”白明的问话好像引起了白无常大人对往事的追忆：“想当年封神之战之时，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天仙，如今却成了无常大人。当年的我连参战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卫。就算如此，我还是在一场战斗中失去了肉身。不过还好，我遇见了上一届的白无常大人，他传授我炼魂仙法，带领我走上魂仙之路。否则我怎会有今日的成就？”

“那上届的白无常大人在哪里呢？”

白无常大人听了这话之后，身体轻轻的颤抖了几下，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

许久，白无常大人才缓过神来，回答道：“大人已经葬入仙纲。大人说过，为苍生而死，死而无憾。我怎么又为此悲痛呢？”白无常大人前一句是回答白明的，后一句却是在说他自己。

白无常大人继续说道：“封神之战并不是原始界中传言的那般，其实封神之战是我们盘古界与游折界之间的战争。我们盘古界是盘古大神开辟的界面，而游折界便是游折开辟的界面。我们盘古大神不幸在开辟盘古界之后力尽而亡，可那游折却是活了下来。于是那游折便一直在寻找我们盘古界，企图吞噬盘古界，以此来在大道巅峰更进一步。封神之战，道祖鸿钧和七圣受重创，斩三念的修士也是死伤无数其余各级仙人更是十不余一。后续的修士已无法和游折界修士对抗，于是鸿钧道祖以偷天之能将残破的盘古界化为了两部分，原始界和新界，道祖将世界本源挪移到了新界，所以修士几乎全在新界。而原始界的灵力也是不断的流失，最终导致原始界的破败。”

“那为何要分为两界呢？一界不是更好吗？”

“不行的，若是合为一界，那时道祖的法力无法遮蔽住整个原始界，世界灵力波动外泄，将会使游折发现我们的。而若只是在新界的话，灵力浓度不但高，而且还有道祖设下的时间大阵，令阵外一天，阵内万日。修炼起来更加迅速。”

“但这样不是对原始界的人不公平吗？”

“所以我会找到你。好了，我们到了。说实话，你死的挺巧的。”白无常大人说完之后便将祥云驶入一群密集的建筑之中，并最终停在了最高的大殿之前。

白明心中一阵颤动，死还能死的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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