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不死》： 诡契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黑书秘典》——削梨少年》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腐朽不死》： 诡契。

第一章 诡契

年关将近，南方的村庄虽然不会下雪，却也一片凄凉萧索。

张雨明提着行李箱走在桥上，这是离开家乡的第三年，重回故土，熟悉的景色让他归心似箭。

突然远方村落冒起了滚滚浓烟，人喧马嘶，一村民披头散发浑身是血仓皇从张雨明身旁跑过，发疯似地大喊：“马贼进村啦！马贼进村啦！杀人啦！”

张雨明全身一哆嗦，紧接着前面的小路上出现一匹骏马，马上骑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大汉，挥舞着大刀，张开满嘴大牙狰狞笑着向这边奔来。

张雨明下意识躲到草堆里，马从眼前奔腾而过，震得地面咚咚响。

马贼追上了村民，“小子，往哪儿跑！”乡民穷途末图，回头面露惊恐，下一秒脑袋被大刀劈成了两半。

血腥味浓，马贼仰天灌下一口烈酒，哈哈大笑，凯旋而归。

待马贼走远，张雨明哆哆嗦嗦地从草堆里爬出，看向远方滚滚烟雾，那正是家的方向，一咬牙，往家里跑去，心里不断祈祷，“爸妈，弟弟妹妹，小晴，你们不要有事啊！”

村里火光冲天，到处是哭声，马贼搜刮完赶往下一个村庄，地上血迹斑斑，泥泞打滑。村口一幢大楼正笼罩在熊熊烈火当中，窗子被烧得脱落，火舌从楼里喷出，舔舐着楼前十几米高的槟榔树冠。

“爸，妈，你们在哪里？小妹，你在哪里？”张雨明发疯似地在楼外喊着，回应他的是烧得噼啪作响的大火。

张雨明想要冲进楼内救人却发现大门被马贼紧锁，他尝试撞开大门，却被高温的大门烫焦了皮肉。他去打水救火，然而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扑灭这场大火。他哭喊着乞求村民一起救火，怀抱亲人尸体的村民坐在地上两眼茫然地看着他，无动于衷。那些幸运逃过一劫的小户早已把家门紧锁，任谁敲门叫喊都不会来应。

天亮了，该烧的都烧完了。张雨明不知道跌落了多少次后终于爬上了二楼被烧空的窗子。

屋子里干热得像火炉，空气里全是灰，木碳还在闪着红光。张雨明跌跌撞撞地寻找着，声音嘶哑地叫喊。终于找到了一具人型的黑碳，又找到了一具，总共找到了七具，还有一个，还有一个3岁的妹妹……这是谁？他看着眼前这具年轻的女尸，与他年纪相仿。这是小晴，小晴真的来了，在家等他呢。三年不见了……

※※※※※

一个星期后，村庄里又恢复了一丝生机。南山荒地上多了许多新坟，村里的人在忙着修葺被烧毁的房屋。

清晨，张雨明恭恭敬敬敲开了三叔家的门，三叔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张雨明，见他灰头土脸，衣衫褴褛，拿起自己的烟斗抽了一口烟，吞云吐雾一翻后，转身撂下一句话，“进来。”张雨明跟在身后进来。

三叔一屁股坐在屋内正中央的藤沙发上，拉长声音问：“张大少爷，你找我有何贵干？”

张雨明原本憔悴的脸上又因为难堪黯淡了几分，“三叔，我想向您借点钱……”

“你小子倒实在。”三叔嘲讽地笑了笑，抽了口烟。他喜欢现在这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就像当初他大哥折磨他一样。

“怎么，烧也烧光了，败也败光了，终于轮到你们来求我了？”三叔开始用各种语言刁难他，仿佛眼前站着的是条狗，而不是亲侄子。也难怪，毕竟张雨明的父亲生前确实是个为富不仁六亲不认的混蛋。

张雨明拿着钱走出三叔家门的时候，天空正飘着小雨。南方的冬天，每下一场雨，天气就更寒冷几分。张雨明的手冻得发青，枯瘦的脸面无表情，他一步一步地走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小诊所开起来，要当个医生。这是家人生前对他最大的期盼……虽然学业中断，前途无望，再也不能成为名满天下的医生了！

※※※※※※

春天到了，气温骤然上升，阴雨绵绵，小诊所白色的墙上长出了星星点点的霉菌。

“张医生，我儿子这两天高烧不退，今天早上发现他不醒人事了，你快帮我去看看吧。”一个满面愁容的妇人站在诊所门口焦急地喊道。

张雨明一边应和着，一边手脚麻利地给眼前的病人打针，配药，交待几声后，背起挎包，骑着一辆单车匆忙出门应诊去了。

小孩病得不轻，醒来时眼神涣散，神志不清，连父母都认不出来了，咳了几口血后又晕死过去。他父亲心力交瘁，也有了感冒发热的症状。张雨明给小孩打了针，分别给大人和小孩开了些清肺退热和治疗流感的药，嘱咐了患者家属要好生照顾患者，注意预防传染，明天再来复诊，又回诊所去了。

诊所里今天来看病的人比以往要多一倍，都是些感冒发热的症状，看来已经到了流感暴发的季节。

第二天，诊所里的人更多了，张雨明忙得不可开交。忽然门外冲进来一个妇人，满眼通红地乞求，“张医生，我儿子快不行了，他爸也晕倒了，你快去救救他们吧。”

张雨明连忙出诊。到病人家里的时候，小孩已经咽气了，小孩的爸爸匍匐在床边，不醒人事。张雨明给小孩他爸按了人中，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醒来时双目茫然地看了看自己妻子又看了看张雨明，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俩人似的，痴痴呆呆地走到门槛那里坐着看院子里小鸡吃米。

“小源爸爸，您先回屋里，我给您检查一下身体。”张雨明劝道。汉子冷漠地看了看张雨明，事不关己地继续看小鸡。

妇人急了，摇着汉子抽抽噎噎，“孩子他爸，你要挺住，这个家还要靠你啊！”回头问张雨明，“张医生，我老公是不是受不了刺激，疯了？”

张雨明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他拿起手电筒：“帮我摁住他。”村妇摁住汉子，张雨明检查了一下他的瞳孔，汉子一通挣扎，叫嚷着。

张雨明给汉子开了治疗流感和安神的药，嘱咐妇人一定要把孩子和丈夫污染过的所有物品隔离开，预防自己也受到感染。回到诊所的时候，天色已暗。诊所里乱糟糟的，一直忙到深夜。病人症状大致相同，感冒，发热，咳血，失忆，痴呆。张雨明把疫情上报，希望上头尽快发放有效物品控制疫情。

※※※※

三天过去，病人开始陆续死亡，诊所里每天都充彻着哭声和神志失常的病人各种谵语。张雨明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疫情上报之后杳无音讯，却传来了马贼又要肆虐村庄的消息。

“医生，我媳妇的药呢？”一男子问。

张雨明回过神来，把准备好的药递过去。也许是疲劳过度，有些精神不支了。但是病人太多，已经排出了门外，一张张形容枯槁的脸，在焦虑地看着他。他知道手里这些药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是好像有什么召唤着他，只要能减轻一下病人的症状，他都尽力去尝试。

“张医生，张医生！”有人呼唤他，张雨明睁开了双眼，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老人。

“张医生，你刚才是不是睡着了？我孙子的药……”老人迟疑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太靠谱的医生，不靠谱归不靠谱，这样的局势，只要有点希望能治好孙子的病，他都会尽量尝试的。

张雨明迟疑了很久，终于想起老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努力记起睡着之前的事，把药配好放到老人手上。

“马贼进村啦，大家快逃啊！马贼进村啦！”一阵令人胆寒的叫声从屋外传来。诊所里一阵骚乱，人心惶惶。

“出镇的路口被封锁啦！妈*的，政府这群狗*娘养的！”“苍天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娘俩！”人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无助地哭喊着。

张雨明听到“马贼”二字，全身一激灵，冲到门口，刚好看见一大队人马在路口集合。为首的马贼头子是一个满脸横肉，络腮胡子的壮汉，正在调动人马，“老二，你带着二十个人往左边包抄。老三，你带着二十个人往右边！”

众马贼领命后开始点起火把，火光倒映在张雨明的瞳孔中，恐惧与愤怒让张雨明握紧了拳头。他转身从诊所里拿出一把手术刀，在病人咳出来的血上抹了一下，拿着沾染了血的手术刀大步向门口跨去。

咻——一把匕首从马贼头子脸上划过，他抬手往刺痛处往一抹，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小伙子对着他阴阴地笑着，像地狱里跑出来的疯子。“抓住他!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给老子宰了！”马贼头子暴怒。

众马贼抬起大刀叫嚣着策马往张雨明奔来，张雨明马上转身抄小路逃走。

夜黑风高，草丛里的草芒刮着张雨明的脸，不远处的村庄火光四起，浓烟滚滚，马蹄声乱，哀鸣遍野，几骑马贼在草丛和树林周围暴躁地翻找着，恨不得将张雨明揪出来活活剁碎。

张雨明感到头昏脑涨，连呼出来的气息都像烟熏火燎又干又热。他时而晕过去，时而又醒来，醒来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在干什么。

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张雨明来到河边，掬了一把河水洗洗脸，清凉的河水暂时降低了体温，他忽然记起马贼进村了，他在逃命。逃命，逃命，他眼前恍惚，差点掉进河里。

“原来我染上流感了……”张雨明苦笑一声，肺里像火烧一样，窒了一下，咳出一口血。他在河边缓缓躺下，手伸到水里，借河水降低些许体温，脑海中闪过一张张脸，父母的，弟弟妹妹的，还有小晴的……

“我会忘了你们吗？我不想忘了你们……我也不想死，真的不想死！”两行清泪划过脸庞，即使遭遇了那么多不幸，他还是想活着。蝼蚁一样活着，臭虫一样活着，只要能活着，就好。

这时他感到有个圆润冰凉的物体随着河流漂到了他手中，刚好被他的手挡住了。他抓起一看，是个玻璃瓶，瓶上布满青苔，不知在水里浮沉了多少年。

他打开瓶塞，里面竟然有张纸，原来这是个漂流瓶。发黄的纸中歪歪扭扭写道：

留下你的鲜血，我将许你不死！

张雨明被这荒唐的玩笑气得一口血喷在了上面，晕死过去。

天水悼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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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腐朽

“大哥，大哥！四哥打我，四哥打我！呜呜呜——”5岁的妹妹跑过来抓住张雨明的衣角，泪眼汪汪地向他告状，白色的小纱裙上沾着泥巴，看起来跌倒过。

张雨明蹲下来抱住妹妹，拍着她衣服上的泥巴，疼爱地问：“五妹，谁欺负你啦？”

“四哥打我！嘤嘤嘤——”五妹说着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五妹不哭了。”张雨明帮五妹揩着眼泪，柔声安慰道，“老四怎么可以欺负你呢，看我怎么教训他！”

“老四，你过来！”张雨明假装很凶地喊道。一个7岁的小男孩拿着个弹弓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看见张雨明怀里抱着满脸泪痕的五妹，脚步就放慢了，犹疑地叫了声：“大哥。”

“你是不是欺负五妹了？”

“我没有……”老四绞着手，解释道。

“还狡辩，你看她都哭了！”

“是她先拿弹弓射我的！”老四哇地一声哭了。五妹看四哥一哭，不甘人后，也哭了起来。

“她，她射到你哪了？我看看。”张雨明关心地问道，抓着老四转了一圈检查看哪里有伤。

“额头！”老四撩起刘海，露出一个青紫色渗着血的肿包，张雨明顿时感觉头好大，这个五妹，下手太狠了……

哄——忽然眼前一片空白。张雨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幽静的竹林，一阵刺痛从太阳穴传来，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你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问道。

张雨明再次睁开眼，看见不远处的河边，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正背对着他安静地跪坐在河边，看着水面。

“你是……”张雨明刚想起身问你是谁，身上传来阵阵剧痛，额头冒出许多汗珠，他低头一看，自己胸膛处的衣服已经被利器刺破，被血水浸染成一片暗红色。颤抖着手把粘腻的衣服解开，胸口上赫然出现两个窟窿，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张雨明感到浑身发冷，连自己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他用尽所有力气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我……”

穿黑色斗篷的男子转身走了过来，恍惚中张雨明只看见他带着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他的脸好长，面具下两只眼睛漆黑得没有眼白。面具男把手放在张雨明肩膀上：“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面具男棱角突兀的脸倒映在张雨明的瞳孔上，张雨明已经没有力气闭上眼睛，失去焦距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的血在不断地从胸口那两个窟窿往外淌，身体越来越凉，越来越凉……

也许夜已来临，因为皮肤已经感觉不到温暖的光。虫子叫起，竹林多么寂静，河水咕嘟咕嘟流淌的声音清晰可闻。

凌晨到了吧，薄雾轻抚手臂上的皮肤，空气潮潮的，有种绿叶的清新混着腐叶的味道，或许还有野花的香气……

鸟儿啾啾，气温上升，太阳要出来了……阳光照到皮肤上的感觉……

炽烈的太阳炙烤着皮肤，张雨明感觉自己要被烤干了，脚好痒，是蚂蚁在咬吗？

夜，又来临了。他看不见，动不了，但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听着河水的声音，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一颗鹅卵石——直到闻到了自己身上传来的腐臭，他才知道，原来他不是鹅卵石，他还是个人。至于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他就不得而知了。

一天又一天，身体开始长蛆，蛆钻咬着他的躯体，很痒，小鸟飞到身上啄着蛆，笃！笃！笃！很有节奏。

“哗啦——”鸟忽然集体飞了起来，一个活物鼻孔呼出来的气息喷到张雨明脸上：“你快好起来吧！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张雨明听出是面具男的声音，他心想：“我也想好起来啊，可我还能好起来吗？”

面具男叹了口气，脚步声远去。

夜，又来临了。忽然，一声狼嚎划过夜空，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狼嚎回应。窸窸窣窣，凌乱的脚步声环绕着张雨明走来走去，鼻孔挨着他的脸嗅来嗅去。

“滚！”面具男一声怒吼，接着是钝器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嘤嘤嘤，呜呜呜，”狼吃疼发出诡异的呻吟，“啊！畜牲！”面具男惨叫一声。“嚯——”火光乍起，“噼里啪啦”“嘤嘤嘤！”“滋滋滋……”血肉烧焦的腥臭气息弥漫，狼群哀嚎此起彼伏仿佛身处地狱，“怎么，怎么会这样？”面具男惊疑未定。

狼群的哀嚎渐弱，变成细微悠长的呻吟，当天空出现鱼肚白，周围陷入了死寂。未完全燃烧的的树木和尸体毛发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张雨明的眼泪不自觉地落下，这场景似曾相识。

窸窸窣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着落叶。“哎，我好像找到了唤醒你的方法了！”面具男兴奋地说道。

张雨明感觉面具男的手放在了自己脑袋上，一股温热从他手掌中传来。温度越来越高……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你是不是要醒过来了？”面具男似乎习惯了跟眼前这具腐尸说话，虽然知道他不会回答。

“咕嘟，咕嘟……”张雨明听到水煮豆腐的声音，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热得要炸了。

“放开你的手，放开！”张雨明下意识地吼道，眼中忽然有了焦距，甩开面具男的手跳起来，一头扎进河里。

一切发生电光火石之间，面具男吓得愣坐在地上，看着腐尸跳进了河里，河面浮起一层白色细密蠕动的蛆。

“哎，你不要逃跑了……”面具男有点落寞地看着没有了动静的河面。

“哗！”一阵白色水花猛地暴起，张雨明窜出河面，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向岸边游过来。游到岸边，趴在一块大青石上，筋皮力尽，两眼一黑，沉沉睡去。

面具男用手指探了一下张雨明的呼吸，确定有气息进出后，欣喜道：“你终于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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