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根深种》——醉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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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晚

苍老的面容，浑浊的双眼，柴道人一脸疲惫的看着怀中沉睡的婴孩，不发一言的一路向西而去，淡淡的月光照射在大地上，为柴道人指明前方的道路。

阿若寺前，柴道人抱着婴孩轻轻的扣响起寺门。禅房内，老和尚静静的打坐，听到敲门声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外间已是夜晚，起身往寺门走去。

“老友，久见了！”老和尚打开寺门看到柴道人道。

见柴道人面色苍白，气息紊乱，双眼之中满是疲惫之色。“老友，何以至此？”

柴道人摇了摇头。“好友，先让我入寺内。”

此时，天上闷雷滚滚，不时有雷电闪过，老和尚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远处夜色。

“佛门庄严清净之地，老友自可进得，只是那婴孩孽根深种，难入其中。”

豆大的雨点降落，柴道人用衣裳为婴孩遮住雨水，看着老和尚。“出家人慈悲为怀，大开方便之门。老道既进得，这婴孩为何进不得？”

老和尚微微沉吟，随后轻叹一声，侧身让开寺门，闭眼低头不语。柴道人见老和尚让开寺门，赶忙护着婴孩往寺中疾步走去。

待到柴道人入寺后，老和尚方才将寺门关上，看着雨夜当中的景色，老和尚眉头一皱，随后又是无奈一叹。

厢房内，柴道人将婴孩放到床上，以棉被包裹，随后对着老和尚道“阿若寺以西三十里外有一村庄，日前我路过此地，见那庄内怨气冲天，便进入一观。”

说到这，柴道人轻轻一叹，眼中漏出不忍之色。“我入得村庄，见村内满地死尸，双眼怒睁，死状凄惨，想来生前应是受尽折磨而死。我本以为那村中应无有生还者，却不想在一妇人身下发现一满身血污的婴孩。”

柴道人指了指床上的婴孩接着道“我见这婴孩时，其身上尚有脐带未断，想来应是其母临死前已将近临盆，方才有了这女尸产子之状。”

“我将那村中之人埋葬后已是入夜，却不想入夜后不久，那村中先是有哭声响起，随后那被我葬下的村民自坟中爬出，我见那村民身上怨气不散，越发浓厚，无奈之下只得做法将其尸身毁去。”

“只是那村中尚有一凶鬼，一路上我与其斗法数次，始终无法将其降服，反而是那凶鬼与我斗法数次，却是一次胜过一次。到了如今，我已难敌那凶鬼，只得护着这婴孩来阿若寺内躲避。”

“女尸产子，其孽根深重，如今老友将其带在身边，怕是日后无有清净之日。”

此时，厢房外雨越下越大，雷声也越来越响，雨水打在房门上响起了噼啪噼啪的声音。在雨声与雷声之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听声音便知道敲门者是有多么的急迫。

老和尚对着柴道人点点头。“寺外有客西来，老僧先去开门见客。”

“有劳老友了。”

老和尚推来房门，将房门关好，方才不急不慢的向着寺门走去。听到寺外急促的敲门声，老和尚缓缓的将寺门打开，然而打开寺门后，面前却是空无一人，唯有雷雨声响彻耳边。

“佛门清净之地，施主请回吧。”

见面前空无一人的景色，老和尚略微沉吟了一下劝道。蓦然间，漆黑的雨夜当中浮现出一双血眼，老和尚一脸平静的与那双眼对视，血眼与老和尚对视了许久，直到一阵鸡鸣声响起，昏暗的夜色逐渐退去，天边太阳开始升起，而雷雨也逐渐停下，那双眼方才退走。不知不觉间老和尚在寺门前与那双眼对视的一夜之久。

“老友，那恶客可曾离去。”柴道人见老和尚走入厢房当中出声问道。

“那恶客于我在门前对视一夜，如今已然离去。只是，今夜那恶客怕是还要找上老友。”

“无妨，那恶客能寻我乃是因婴孩身具孽根，如今我已在其身上设下封禁。只要过了今晚，那婴孩身上孽根便会隐没，那恶客也不会在找上门来，只是今夜还要劳烦老友了。”柴道人对着老和尚道。

“无妨。”

天生孽根，孽根深重。深知老道个性，老和尚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婴孩轻轻一叹也不多言便起身离去。

老和尚自厢房中离去，柴道人看向床上婴孩微微一叹，自然知道老和尚为何叹息。

“天生孽根，纵能护得了一时，却无法护一世。”

夜晚时分，柴道人手指轻轻的按在了婴孩身上，手指上浮现一点灵光，柴道人手指在婴孩身上划动，婴孩身上随即浮现一个符篆，而此时老和尚看着在禅房内静静的看着外间夜色，明明天上的月亮散发出皎洁的月光，但本是还算明亮的夜晚却逐渐昏暗下来。

天上的月亮缓缓的升起，直到子夜之刻，寺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阿弥陀佛。”

老和尚缓缓的将寺门打开，寺门外漆黑无比，老和尚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景色淡淡的道“施主请留步。”

一双血色的双眼出现是在老和尚面前，血色的双眼冷漠的看着老和尚，老和尚双眼温和的看着面前的血色双眼。

一阵微风吹起，风越刮越大，逐渐将整个寺庙包围，老和尚面前一片昏天暗地的景色，一阵呜呜的鬼哭声在狂风当中响起，天空上一道道鬼影自狂风当中窜出，地面上一具具雪白的骷髅爬出向着老和尚而去。

“阿弥陀佛，佛门清净之地，轻容恶客临门。施主还是请回吧！”老和尚轻轻一语。

阿若寺内，缓缓的亮起一阵佛光，佛光当中一尊金色大佛身影慢慢的出现在了阿若寺上空，金色大佛身影盘膝坐在阿若寺上空，一阵庄严的诵经声伴随着金色大佛的出现自阿若寺当中传出，恍若有千百位僧人在不断的念诵往生咒，渡寺前冤魂恶鬼往生。

这一夜，阿若寺上空佛光大作，佛影显现，而寺内诵经声足足响了一夜，一直到第二日天明十分方才消失，那双血眼这一夜只是平静的看着老和尚，静静的注视着阿若寺上空的佛影，听着阿若寺内响起的往生咒，一直到天明十分方才离去。

厢房内，柴道人面色有些苍白，有些颤抖的将按在婴孩身上的手收回，看着外间缓缓升起的朝阳轻轻一叹“天明了吗！”

第二章 万哭山

万哭山，白日里万哭山樵夫砍柴，猎人打猎，往来者络绎不绝。然而，一旦入夜，这万哭山中当中便只剩下不时在山林之间吹过的风声，没有其他声音。

月光照落在山林间，刺骨的寒意在山林当中弥漫，不时呼啸而过的风声宛若鬼哭一般，让人毛骨悚然，心生恐惧。

山林间，一大一小两道人影亦步亦趋的走在山林间。万哭山山顶，一破旧的茅屋静静地立在山顶上，往日里房门被一把破旧的铜锁锁住，可是今天晚上铜锁被拿下，茅屋里，干瘦黝黑的老妇人正躺在摇椅上慢慢的晃动，浑浊无比的双眼静静地看着通往山顶的小路。

道人领着少年走入茅屋中，见老妇人躺在摇椅上，道人取出两枚玉珠交于老妇人，老妇人收下玉珠，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便取出两面方方正正的石牌递给道人，道人收下石牌向老妇人微一拱手便带着少年离去。

绕过茅屋，再走几步便是山巅，前方皆是悬崖峭壁已然无路，道人拉着少年，将石牌取出扣在掌心。

慢慢的一截山路浮现出来，道人拉着少年踏上浮现而出的山路，一步一步的向着更高处走去，随着少年与道人的离去，山路又迅速隐没不见，山顶上茅屋依旧被一把破铜锁锁住，没有什么老妇人，唯有山林间不时有风吹过，宛如鬼哭一般。

走了不知多久，眼见天色微微出现了一丝亮光，太阳隐隐约约将要升起，道人方才行至山顶上。站在山顶望去，只见山下云雾翻腾看不真切，只是隐隐约约的看到一条巨大的锁链一端连接在山头上，而另一端则隐没在云海之间。

“道人来此为何？”一黑脸大汉站在山巅看着山下翻腾的云海，不经意看向了道人又轻轻一扫身边少年出声问道。

“寻缘。”

“哦！何缘？”似是被道人引起了几分兴趣，黑脸大汉问道。

“道缘！”道人想了想不急不缓的答道。

黑脸大汉听闻，不由大笑起来。“此地乃是荒山野岭，穷山恶水之地，又有鬼怪丛生，妖魔横行。道人你来此寻那道缘，可笑，可笑啊！”

“这穷山恶水何尝不是道，有道便有缘，老道所求道缘便在此山中。”

“此山名为万哭，其中自有凶险之处，道人却要小心了。”黑脸大汉晒然一笑，便纵身踏入云端，稳稳的落在锁链上，不一会儿便消失了云海当中。

道人身边少年看着黑脸大汉踏入云雾中，不由拽住道人，眼中有着一丝忧虑。

“无妨，有缘便有劫，劫过方见缘，莫要担心。”

见少年眼中隐有忧虑之色，道人轻轻拍了拍少年，出声安慰道。

“入这云中，紧拉我手，莫言莫语，亦莫要回头。”道人看了看云海对着身边少年叮嘱道。

见少年点头应下，道人便紧紧抓住少年向下一跃，稳稳的落在锁链上，道人紧抓少年大步向前走去，对于耳边响起声音充耳不闻。

少年只感到耳边不断的有着刺耳的嗡嗡声响起，像是十人，乃至百人千人不断的在自己耳边大声喧哗，少年双眼通红，心烦意乱，不由的想要张最大声呐喊之际。道人像是知道身后少年状况，紧抓少年的手顿时用力一握。剧烈的痛感顿时让少年从失控边缘拉回，随后道人拉着少年快速的自锁链上穿过。

站在锁链另一端，映入少年眼中的是一座座漆黑无比的山脉，一股压抑感从中传出，让少年感到心口处有些发闷。

“那云雾当中隐有孤魂野鬼，途中你若出声，便是与其定下因果，其中鬼魂自会取你一缕阳气。可那云雾当中鬼魂何止万千，你若出声便是与万千鬼魂定下因果，顷刻之间便会丧命其中。”道人一边看着面前连绵不绝的漆黑山脉，一边再次出声告诫少年。

万哭山脉，一座不起眼的山神庙中，庙年久失修，十分破旧。道人与一中年道士相对而坐，道人出声道“他孽根天成，与我一身所学相悖，难入我门。我思来想去，唯你一身所学最合适，方才来此山中寻你。”

“孽根天成，周身又有怨气缠绕，却是适合学我之法。只是，柴道人，你愿让他随我学这旁门左道之术，而非你一身正法。其虽因出身有异，却也非是无有办法。”中年道人看了看站在山神庙外等待的少年，回过头来盯着道人问道。

“老道寿元将尽，已是时日无多，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带他来寻你。”

中年道人听闻道人话，不由仔细打量起来道人，中年道人心知以眼前之人修为，其寿元应是方才步入老年不久，何以寿元将尽。不久后，中年道人眉头皱起，却是看出了几分的门道，看了看道人，又看了看沉默站在庙门口的少年，沉默了下来。

道人见面前中年道人陷入沉思中，知道其看出其中几分缘由，也不打扰。静静的坐在中年道人面前等待着他的答复，一会儿，中年道人微微叹了口气，心中着实不愿放弃少年。其一身所学因乃是旁门左道不入正流，收徒自然有着诸多忌讳，而庙外少年却是符合中年道人收徒要求，日后纵使能够再见得可入其门下之下，怕也是难以与少年相提并论，何况日后也不见得能够再见得能收入门下之人。

“柴老道，你还真是予我一大难题。”

“收不收他入你门下，皆在你一念之间，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我若收下他，怕是会麻烦缠身，难得清静。若是不收，却是心有不甘，如此资质，实在是继承我衣钵最好人选。”

“你若是不愿，我可带他离开。”柴道人道。

说完柴道人便起身，欲要带少年离去，中年道人见此微微一怔，立刻出声阻拦道。

“我若收他，柴道人你需为我取来鬼怀阴玉。他身上孽种被你所封，我若想引他入门，便要解开你所下咒封。只是那等东西，我也不愿沾染，而若有鬼怀阴玉可助我饶开你所下咒封，引他入门。”

“鬼怀阴玉，每三十年阴山鬼地当中便会孕育出七枚，如今还有多少时日？”道人停下脚步，看了看中年道人，良久后问道。

“算算时间，应还有两日。”中年道人神色自若，掐指算了算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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